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明之殤(九)


    護衛隊浩浩蕩蕩的河北邯鄲城外,在官道之側的軍營外,早已經是列隊恭候著我。


    當護衛隊來到了軍營外,一個三十出頭,身披盔甲之人,率領眾將在軍營外站立。


    當我從率隊走到軍營外,那個三十出人頭的男人,整理了一下頭盔。率眾拜道:“河北道總兵周興,拜見護國天師。”


    “拜見護國天師。”


    我並沒有下馬,而是騎在馬上,朝著周興回道:“周總兵請起。”說著又朝著周興身後的眾將回道:“各位將軍請起。”


    “謝!護國天師!”


    這都是禮儀,雖然朱元璋不再身邊,但都必須要遵守。


    我從馬上跳下,周興連忙率眾來到了我的身邊。


    周興連忙說道:“護國天師周興有禮了。”


    “周總兵,你辛苦了。”


    “周某接到聖旨,一直都在恭候著護國天師的帶來。河北道共計三萬四千六百人,全部在軍中等候,此時都在等候護國天師敕令!”


    我微笑道:“周總兵言過了。我這一次是奉了陛下之命,前往北平。”


    “請護國天師放心,周興以項上人頭保證,一定保護護國天師周全。”


    我搖頭笑道:“周總兵,言過了。言過了。”


    我離開應天,朱元璋無非就是為了給我加一個保險而已。根據燕王的上書,倉頡順全族僅有三千餘人。而且都在北平以北的村落中暫存。


    北平之中,燕王就有幾萬人。怎麽可能會發生變故。


    在周興的陪伴下,我在軍營之中走動了一番。確實軍政嚴密,雖然士兵並非都是青壯年,不過各個眼神都非常的犀利。所到之處我隻是看到有著精氣神的士兵。


    我心裏暗道:周興這個人不簡單啊。


    我一定要記住這個人,畢竟跟隨朱元璋開國的武將,讓朱元璋殺的殺、死的死。不管是為了大明,還是為了什麽。總要為一個國家提供新鮮的血液和人才。


    軍營重地,並非是什麽人都在暫留的。所以在簡單的巡視之後,邯鄲城的知府,也在邯鄲城內拜見了我。周興的軍隊在軍營中等待我的命令。我們三千多人就住在邯鄲城內。第二天起,我們的三千人,加上周興的三萬四千六百人,跟隨我一起趕往北平。


    當我們走到距離北平南二十公裏的時候,周興的隊伍便駐紮秋山附近。隨時等候著我的敕令。


    根據大明律例,所有正規軍隊,都不能入城,隻能在城外二十裏駐紮。


    在跟周興分別之前,我就已經派遣了人,趕往北平。


    我率隊來到了北平。以北平知府鄒邵年,北平同知蘇仁,北平通判王虎及其眾人在北平南城守候。


    當我到達北平城南外,依舊是那些禮節。


    “北平知府鄒邵年、率眾拜見護國天師。”


    “諸位請起。”


    雖然我都有一些煩,可是沒有辦法,這都是當朝的禮節,必須要遵守。


    在鄒邵年的安排下,我、徐輝祖、周卓等人均以進入到行館之中。


    第二天早上,燕王朱棣率領大總管馬三保、護衛長張玉、長史葛城、來到了行館。


    “燕王朱棣,拜見護國天師。”


    雖然朱棣貴為燕王,不過我是奉旨來到北平,尤其是我官位極高,而且附有先斬後奏之權。朱棣就算是親王,也要遵守禮儀。


    我回道:“燕王有利。”


    我們都是老熟人了,朱棣和他的這些手下,我們都不知道打交道多少次了。


    “自從應天一別,不知燕王可好!”


    “本王安好!”


    看樣子朱棣還在生我的氣,我們進入到行館之內。也並沒有閑聊,坐下之後,朱棣馬上就開始介紹著倉頡順。


    朱棣說道:“本王以性命擔保,倉頡順真心歸入我朝。所以,本王上書,請命父皇以大漢之故事,與倉頡順和親。”


    我摸著下巴,沉思了許久,喃喃的問道:“倉頡順願意率眾進入中原?”


    “當然!這也是倉頡順提出的。倉頡順告訴本王,倉頡順真心歸順我朝。隻要是能保護他的族人,倉頡順願意為我朝的馬前卒。”


    我怎麽可能會不相信朱棣,隻不過倉頡順這個人,我還沒有見過,往小了說,這是兩個民族的事,往大了說,這是兩個國家的事。既然我都已經到了北平。自然要見一見倉頡順。


    我點頭說道:“很好,那我要先見一見倉頡順。”


    “當然沒有問題,本王現在就修書,命人叫倉頡順進入北平城。”


    “不必了。”我的一句話叫住了朱棣。


    朱棣好奇的望著我,不解的說道:“天師你的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聽聞倉頡順率眾暫時駐紮在北平城北的小西溝嗎?”


    馬三保好奇的問道:“莫非護國天師的意思是?”


    “沒錯,我會親自趕往小西溝。”


    “這怎麽行,哪有天朝的天師,去拜見小邦直眾。”朱棣瞬間就叫了起來。


    我看著朱棣還是這麽衝動,我差一點沒笑出聲來。


    “也不能說去拜見,不過怎麽都好,畢竟事關體大。有一些事,需要仔細的觀察。絕對不能草草了之。”


    朱棣有一些沉默,而徐輝祖說道:“天師,不如這樣吧。我先行一步,打探一下如何?”


    周卓也說道:“魏國公,我乃鴻臚寺卿,理應我率眾先去。”


    從應天出發的這些日子,我與魏國公徐輝祖、鴻臚寺卿周卓相處的都非常好。這兩個人都是有誌青年,誰都想為大明做點事。所以這一路上,與兩個人相處很是暢快。


    朱棣看了看我說道:“護國天師,既然已經決定。那麽一切都遵從護國天師之意。”


    說著我朝著周卓說道:“周寺卿那就勞煩你了。明天你率領五百人,先行去一趟小西溝。我午時之後必到。”


    “周卓明白。”


    一切都談妥了之後,便沒有公務要談。而以鄒邵年為首的人,當夜就在行館之內,為我們準備了一係列的美食跟歌舞。


    當然了,明天還有重要的是需要處理,自然我都完全回絕了。畢竟會見倉頡順的事,跟北平的知府沒有太大的關係。


    一夜無話,率先出城的周卓離開之後。我與徐輝祖也準備了。


    畢竟剩下的護衛還有兩千多,如果全部帶上也有一些多。在與徐輝祖商議之後,我也選出了五百人,以李豫為首,護送我們離開北平城,趕往小西溝。


    當走到了北平北門的時候,就見到朱棣正騎著馬,率領著馬三保,護衛長張玉,幾十人都在北平城外等著我。


    我禮貌的看著燕王說道:“多謝燕王相送。我就此謝過。”


    朱棣回道:“本王並非前來相送,而是陪著你一起趕往小西溝。”


    我一皺眉,心裏暗道:看樣子朱棣這個人嘴上說完全信任倉頡順。不過聽聞我要親自趕往小西溝,朱棣有一些不放心啊。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不過一想到朱棣外冷內熱,我也隻好點頭答應。


    “那好吧。有勞燕王了。我在此謝過燕王。”


    燕王隻是哼了一聲,並沒有多言。我們兩路人馬合軍一處,朝著小西溝走去。


    小西溝就距離被平常不足十裏,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已經到達了小西溝。


    隻見一個穿著漢服的大漢,率眾在小西溝外等候。而周卓和葛城也在其中候立著。


    我不由自主的偷看了朱棣一眼,心裏暗道:朱棣已經早就安排了葛城啊。


    “朵顏部倉頡順率領部族之人,拜見天朝護國天師。天朝萬歲!天朝陛下萬歲!”


    我坐在馬上看的非常清楚,小西溝就是挨著一條小河的山林。不過這個地方山清水秀。很明顯這裏都倉頡順來到之後,才建立的小村莊。雖然條件撿漏。不過風景和地理位置都算不錯。


    尤其是我聽到了倉頡順口中所講的是漢語,這讓我無比的好奇。而且倉頡順所傳的也是我們正經的漢服。


    由於倉頡順是跪在地上,所以我也是沒有看清楚倉頡順的五官。


    我連忙說道:“朵顏族長請起。眾位請起。”


    倉頡順連忙拜道:“多謝天朝,多謝護國天師。”


    以倉頡順為首的蒙古人,確實跟漢人有所區別。蒙古人的人,皮膚都是黃中透黑。而且無論男女,身材都略顯高大,


    尤其是倉頡順,身高最起碼也得有一米九,我雖然身高並不算太過,也就是一米七左右。不過在明朝,這也算是比較標準的身高。不過在倉頡順的麵前,我卻矮了半截。


    倉頡順的大胡子和頭發占據了臉的四分之三。除了眼睛、鼻子、嘴巴之外。基本上全都是黑毛。


    這種狂野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我剛下馬,突然間不知道因為什麽,我坐下的馬就開始狂叫起來。


    “嗚!嗚!嗚!”


    一瞬間,我的馬就不受控製。尤其是在小西溝這裏,有大量的蒙古人,而且男女老少不少人。一瞬間我的馬就掙脫了我,朝著河邊跑去。


    就在小西溝的東側,有一群人,這有幾個婦女和小孩。


    我心裏暗道:不好。


    快速的朝著那幾個婦女和小孩跑去。


    而我身邊的人全部都驚慌失措。


    李豫大叫道:“快!保護天師大人。”


    而我朝著那幾個婦女和小孩一邊跑,一邊大叫道:“快!閃開!”


    由於我的馬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撞到那邊的婦女和小孩,尤其是那幾個婦女根本就沒有動地方,隻是那個婦女抱著懷裏的小孩,死死的擋在馬的麵前。


    我情急之下,快速的抽出了腰中的寶劍,朝著那匹馬就扔了過去。而我的劍不偏不宜的就紮到了馬的後屁股上。或許是這種疼痛,瞬間改變了馬奔跑的路線。


    那幾個婦女和小孩瞬間得到了安全。


    就在這一瞬間,以李豫、王岧、趙順為首的人,都掏出了寶劍,毫不猶豫的就朝著那匹馬扔去。


    那馬慘叫了幾聲,也就是跑了幾步,燕王朱棣騎著馬快速的跑到了那匹馬的麵前。燕王抽出寶劍,手起刀落,瞬間就從馬脖子那砍去。瞬間馬的頭顱就掉落在地。“窟嗵”一聲,馬瞬間倒地。


    當馬死在小西溝的村口。眾人見我安然無恙,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我心裏暗道:這麽不吉利呢?


    不過我馬上來到了那個婦女和小孩子的身邊。我連忙安慰道:“沒事吧?”


    那幾個婦女瞬間跪倒在地,說著蒙古話。


    “大人萬歲!大人萬歲!請大人饒命!請大人饒命!”


    畢竟我在大明生活了這麽多年,我每日都沒有閑著,也學了一些蒙古話。當我聽到那婦女所講的話,我心裏特別的不舒服。


    畢竟都是人,可是在古代就是那麽不講理。人和人之間就是不平等。


    我連忙扶起了那幾個婦女,嘴上說著蒙古話。那幾個女人就連忙跪在地上,繼續的說著蒙古話。


    我是好說歹說,那幾個婦女就是跪在地上磕頭。


    倉頡順來到了我的麵前,也跪在我的麵前。倉頡順這一跪,那些蒙古人都跪在了地上。


    倉頡順說道:“護國天師,我族人驚動了護國天師的坐騎,望您恕罪!”


    看到這一幕,瞬間我也是極為尷尬。


    本身這就有他們沒有幹係。是我的馬不知道突然間犯了什麽病。好懸沒有傷到蒙古的婦女和小孩。


    我尷尬的說道:“族長,言過了。您快叫他們都起來!”


    也不知道這群蒙古人都什麽毛病,或許也是被大明的軍隊打怕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我好說歹說,這群蒙古人可算是站起來了。


    我發現就在那幾個婦女懷裏的小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往婦女的懷裏縮,看樣子非常懼怕我。


    我連忙解釋道:“族長,剛才是我的馬受驚了。我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說著我便朝著倉頡順施禮道。


    倉頡順連忙後退了半步,這就要打算跪拜。


    我連忙扶住了倉頡順,倉頡順連忙說道:“護國天師受驚,實屬我族人之罪。”


    我心裏暗道:這都什麽毛病。


    我連忙說道:“剛才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說著我來到那兩個婦女的麵前,把那兩個小孩子順勢抱起,然後衝著倉頡順說道:“族長,暫時住在這裏,你和你的族人還習慣吧?”


    倉頡順連忙回道:“回護國天師,這裏山清水秀,遠比大漠要好。我與我的族人,住在這裏非常的榮幸。”


    “那就好!那就好!”


    我往裏走,眾人都跟隨在我的左右。而我發現,這裏的蒙古人,早就沒有了那種殺氣,而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最為重要的就是,這群蒙古人,看似高大威猛。而實際上,老弱病殘居多。


    我心裏暗道:隻有親眼所見,才能徹底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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