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竟撲上來叫他們下車,張建中車頭晃了一下,想衝過去,他手一指說:“張建中,你別以為你是縣委辦的人,就可以違反交通規則,單車不準載人!”


    張建中擔心硬從他身邊衝過時,他會把他們推倒,隻好停了下來。


    “你應該下班了吧?”張建中並不想示弱求他。


    “下班怎麽樣?作為警察,二十四小時都在執行任務,就是下班,看到不當行為也要嚴格執勤,特別是你這種人。”


    “你貌似不是交警吧?”


    “你還嘴硬是不是?信不信我馬上銬你們去派出所?”


    阿花從車上跳下來,笑著說:“聽這位兄弟說的話,你們應該認識的。”


    “認識又怎麽樣?”


    “就不能通融一下?”


    男朋友衝著張建中一揚頭,說:“你問問他,我會不會通融他?”


    張建中對阿花說:“別求他。”


    “求也沒用!”男朋友補充了一句。


    阿花就看看張建中,又看看娜娜的男朋友,似乎明白點什麽了,衝著張建中說:“你一定得罪過人家。”


    男朋友說:“這跟得罪不得罪無關,就是他沒得罪過我,就算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看見他違反交通規則,也不會放過他。”


    阿花笑了起來,說:“你真是一名好警察!”


    “別給我來這一套,你誇我一百句,我也不會放你們走。”


    阿花推了張建中一把,說:“你強什麽?跟人家說幾句好話。”


    “我跟他沒什麽好說的,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張建中心裏想,不就是單車載人嗎?就不信你敢亮出手銬,就不信你會把我弄到派出所去!


    娜娜的男朋友繞著他們轉了一圈,說:“我知道你有後台,知道隻要把你弄到派出所,馬上就會有人打電話給局長,但是,我告訴你,這次,違反交通規則,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帶你回派出所。”


    他指著阿花,問:“你們是什麽關係?”


    “沒必要告訴你。”張建中底氣更足了,想他上次挨了整,還心有餘悸呢!


    男朋友見阿花燙著鬆散的雞窩頭,穿得花枝招展,而且還窄得不能再窄,胸挺得圓圓的,屁屁裹得緊緊的,陰笑了笑,說:“她應該不是什麽好人吧?”


    阿花跳了起來,說:“你說什麽?誰不是好人?我看你才不像好人。”


    “好人會打扮成這樣嗎?”


    “我喜歡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違法了嗎?有規定可以怎麽打扮,不可能怎麽打扮嗎?”阿花本還想討好他,還想要他放他們一馬,沒想到,他竟轉移目標對付她了,而且,還說出那麽有辱她人格的話,“你說清楚,你一定要說清楚!我怎麽不會是好人?你一個警察可以怎麽說話嗎?”


    張建中也沒想到事態會這麽急轉直下,你竟招惹阿花了,你要趁機點點火,讓她收拾收拾他。


    “他成天就是這麽亂說話。”


    “你說別人我不管,但你就是不能說我!”


    “說你怎麽了?我有說錯嗎?你穿得這麽性感幹什麽?不是想要勾引男人,有必要打扮成這樣嗎?”


    阿花撲了上去。本來,不顧一切氣勢洶洶的,近前才意識到對方有多高大,才意識到動手自己肯定會吃虧,心一怯,推他的力氣就收了一半,推的效果就非常差,娜娜的男朋友動也沒動。


    “別跟我動粗,你們兩個人都不是我手腳。”


    阿花服過輸嗎?占了理更不會服輸。


    “我跟你講理。”她嚷嚷,“我要你還我清白!”


    街上一些好事的人見兩個兩男人和一個女人吵吵,以為發生了什麽桃色新聞,很感興趣地圍了過來。


    “這女人不會是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吧?”


    “這兩個男人也特別,一個高大威猛,一個斯文靚仔。”


    阿花叫了起來:“你們懂個屁!”她指著娜娜的男朋友說,“他這種人,送給我都不要,高大威猛怎麽了?狗熊夠高大威猛吧?他跟狗熊有多大區別?”


    “人家是警察。”張建中又搧了一把陰風。


    這會兒,他表現得與自己無關了,坐山觀虎鬥地看阿花怎麽耍潑對付娜娜的男朋友?


    果然,圍觀的人一聽說男朋友是警察,態度立馬就變了。


    有人說:“警察欺負人!一定是喜歡那女孩子,人家不喜歡他,就跑到這來攔路截人。”


    有人說:“警察很了不起嗎?可以欺負良家婦女嗎?報警啊!你們去報警,叫警察來抓警察!”


    男朋友吼了起來:“你們懂什麽?你們別在這瞎摻和亂起哄。”


    阿花說:“他們有說錯嗎?你不是仗著警察欺負人嗎?不是欺負我嗎?我違法了嗎?我有錯了嗎?”


    “你沒錯,他有錯。”他到底清醒過來找回問題本質了。恍恍惚惚間,弄不清楚怎麽離題了,明明很有理的,卻變得無理了,卻跟這個潑辣的女人吵起來了。


    阿花蠻不講理慣了,才不管事情是怎麽開始的,緊緊抓住有利於自己的地方不放,說:“他沒有錯,他一點錯也沒有,要錯也是你的錯。我們怎麽了?我們好好的,你攔我們幹什麽?你罵我幹什麽?你哪隻眼看見我不是好人了?”


    這話又把圍觀者的想象力帶回去了,果然是一件桃色新聞。


    “你一定要說清楚啊!我怎麽不是好人了?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放過你。”阿花又推娜娜的男朋友,這次推得很有勁,一邊推還一邊流眼淚。


    娜娜的男朋友被圍攻還不怕,被阿花一推,又見她眼淚流了出來,心慌起來,本來,自己也是興起說了一些過頭話,那知,她竟抓住不放。


    “你還管不管他?”他衝著張建中大叫。


    張建中還在搧火,說:“又不是我欺負她。”


    娜娜的男朋友被阿花推得連連後退,身後有人攔住,再不能退了,就側身往人縫閃,閃出人叢,逃也似地跑了。


    阿花還不罷休,叉著腰,大聲罵:“你別跑啊!有本事你抓我們去派出所啊!”


    娜娜的男朋友一腳踏空,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摔得狗嘴泥,阿花便“咯咯”笑起來。


    等她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張建中也跑了。他是騎車跑的,比娜娜的男朋友跑得還快。她就衝著他背影叫:“張建中,你回來!”


    他回來才怪了,阿花便在後麵追,高跟鞋太礙事,就把鞋脫了,拎在手裏,跑了沒幾步,想起了什麽,鑽進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胡同。


    張建中以為把阿花甩掉了,放慢了車速,心裏多少還有點感激娜娜的男朋友,如果不是他插那麽一扛子,他可就要把阿花送回家了。也不知為什麽,他很不想送她回家,或許,應該是不想去見她老公買給她的那幢別墅。


    巷子裏的人去看了回來都說那別墅多漂亮,說室內裝修得多好,說家私多時髦家用電器多齊全。看電視不用開也不用調頻道,坐在沙發上,拿著一個小板板按就行,想看什麽頻道就看什麽頻道。還說,電視天線架在樓頂上,可以收看香港台。


    張建中聽得心裏非常不舒服,想你阿花就是為了這些嫁給那個香港人?就那麽心甘情願一個人住那空的別墅抱著那麽大的電視?更讓他不舒服的是,阿花還成天“咯咯”笑,他真不知道她怎麽還笑得起來?你看人家兩公婆朝晚相對,雖然隻是坐在單車上,但一路好說好話,恩恩愛愛,那幸福勁比你成天單調地敲著高跟鞋要強多得多!


    巷子裏的人也曾議論過:“開始,不是說要讓阿花的家人也住進那別墅嗎?現在怎麽不見他們搬過去?”


    “可能隻是阿花的意思,那香港人並沒應承他們也搬去住。”


    “有錢人也有錢人的考慮,人家娶的是阿花,又不是娶她一家。都搬過去住,那家是誰的啊?是誰嫁人啊?人家有錢人好麵子,可聽不得外人說他入贅倒插門。”


    張建中卻聽阿花老媽說,是他們不想搬去住,原來她是想用那別墅的花院開早餐店的,但那裏住的人不多,又有點偏角,就是開早餐店,也沒多少人光顧。說這話時,聽得出一股酸酸的味道,張建中便知道,那是在給自己找理由,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鄰居們議論的那樣,香港人不讓他們搬去住。


    他便多少有些知道阿花為什麽總笑個不停了。她那是裝出來的,人先歡喜,暗地裏愁,裝模作樣給人看,自己後悔了,但世上沒有後悔藥。


    開始,他還生氣地想,你這是活該!誰叫你眼睛鑽錢眼裏了?誰叫你隻看到錢,分辨不出好壞了。就是要讓你知道有錢人的怎麽一副嘴臉。


    後來,又想,你張建中不能有幸災樂禍,畢竟,你們是一條巷子長大的,畢竟,你也算喜歡過她,很應該希望她過得上好日子,因此,他總覺得,她要想過上好日子,就必須痛定思痛重新選擇,必須離開那個香港人離開那幢別墅。


    張建中又覺得這麽難,阿花嫁了人,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好說好笑的女孩子了,已經沒有選擇的可能了。


    一邊踩著車,一邊想著心事,車速就慢了,離家還有一段路程,就感覺有一個人影閃了一下,車頭晃了晃,忙把定了,回頭看,阿花已經穩穩地坐在車尾架上了。


    “你從哪鑽出來的?”


    “你別想能甩掉我,送我回家!”


    “你為什麽不放過我呢?”


    “你答應過送我,不能半路就把我扔了。”


    張建中知道她要硬纏自己,是想脫身也脫不了的。以前總是這樣,你哪一次擺脫得了她?


    (上架了,小爆發一下。鮮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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