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第一次召開計生會議,就如坐針氈。計生辦多是女同誌,計生依靠的婦聯更是清一色女性,兩重點難點村的婦女主任匯報情況時,避孕啊!上環啊!結紮啊!朗朗上口。有一個婦女主任還說,他們帶了一隊婦女去上環,剛出衛生院,一個個都跑到廁所去了,都千萬百計想把剛上好的環掏出來。


    除非你一點想象也沒有,隻要稍那麽想想,就很要命,這環怎麽掏啊!往哪掏啊!


    還說使用避孕藥的事,一天一粒,大姨媽幹淨才吃,沒吃幾天,突然就忘了,一停藥,大姨媽又來了,很多婦女都說不方便,說老公猴急猴急的眼睛都綠了。


    有人說:“沒那麽誇張吧?”


    回答說,這還不算誇張呢!有一個昨晚好幾個男人來砸她家的門,說是她把他們的女人害了,說是剝奪了他們和老婆睡覺的權利。還有更蠻不講理的,要她替代他老婆陪他睡覺。


    張建中想製止她們,說:“這是在開會,談正經的,別說題外話。”


    有人就說:“這是都是正經事,都是計生遇到的問題。我們要人家計劃生育並沒有剝奪人家夫婦同房的權利。”


    說話的人意識到張建中未婚,先不好意思起來。


    會場沉寂了一會,張建中要大家再多說點情況,有人就提起人工流產的話題,有的說得簡單,三幾句就概括了,也有概括能力差的,就如數家珍般,說得很詳細,連細節也說了,怎麽進手術房,躺在手術**是什麽姿勢,護士怎麽消毒,還說,有好幾個婦女做完手術後,連接十天八天還出血。家裏人找上門,罵政府把她搞壞了,要政府賠。


    “他倒想好事,難道政府還賠個老婆給他?”


    張建中忍不住了,跑進廁所,吐得天昏地暗,媽的,本來很迷人很憧憬的地方被她們說得那麽可憎那麽恐怖。


    好不容易把會開完了,婦聯主席湊過來,問:“我們怎麽行動?”


    張建中這才想起來,自己聽得心驚肉跳,竟忘了布置工作。


    “我認為,首先要改變大家的觀念,避孕並沒有害處,相反,不避孕懷了孕,去做人流反而對身體的傷害更大。當然,最好的避孕方法是戴環,對那些不能戴環的婦女更要普及避孕知識,最好讓男人使用避孕套。”


    她隻顧低頭說,說完了才抬頭看張建中,卻見他臊得連脖子也紅了。


    “我談的都是工作。”她忙解釋。


    “知道,我知道。”


    第二天,他們開赴到某一個重點難點村,把全村的婦女都集中在隊部召開會議,張建中坐在主席台上往下看,老老嫩嫩百多個婦女,心裏想,那些五十多歲的女人還有必要來參加嗎?她們晚上還沒完沒了幹那種事?看來真得要豐富農村的文娛生活,否則,晚上都跑到**幹那點事了。婦聯主席主持會議,先向大家介紹台上的領導,然後,宣布這次會議的主要議程,第一項議程有計生主任普及避孕知識。


    於是,計生主任就在主席台後麵的墻上掛起兩幅畫,像大家講解男人**的區別與不同。


    下麵人說:“知道了,早知道了,自己長得什麽樣還不知道嗎?男人什麽樣也見得多了。”


    還有更露骨的,說:“一天搗弄那東東,比拿筷子的時間還要長。”


    會場就笑得很不像話。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好不容易靜下來,計生主任又說避孕的方法。


    張建中很想出去轉一轉,因為坐在主席台上,百多雙眼睛盯著,不得不板直腰杆。


    計生主任先說上環,再說吃避孕藥,最後就說如何使用避孕套。


    有人便說:“你說來說去,我都聽不懂,你能不能示範示範?”


    計生主任說:“這怎麽示範?就是同房時讓男人戴上。”


    “是他自己戴,還是我們給他戴?”


    “隨便,幫他戴也可以。”


    “什麽時候戴?”


    計生主任好像也不懂,想了想說:“當然是一開始就戴。”


    下麵的人就說:“我試過的,一開始戴不上。”


    婦聯主席接過話說:“做事的時候戴,他壓在身上的時候戴。”


    不知是故意,還是真不懂,有人問:“怎麽戴?”


    婦聯主席夠機靈,豎起拇指比劃著,說:“直接套進去。”


    有人恍然大悟,說:“噢,原來是戴拇指上啊!”


    會場立馬笑得人仰馬翻。


    計生主任大聲說:“不是戴拇指上,戴在他那東東上。”


    很明顯,有人在惡作劇。


    “你們是不是給張副鎮長戴一戴,讓我們見識見識?”


    “這樣好,一試大家就明白了。”


    會場更是笑得一塌糊塗。


    “嚴肅點,大家嚴肅點。”婦聯主席板起麵孔。


    但怎麽也止不住大家的笑聲。


    當知道張建中還沒結婚,她們更瘋狂了,有人說,下次去查環,讓張副鎮長帶我們去,說下次用避孕套,讓張副鎮長送來我們家,還說那東東硬起來,哪還等得及套套啊!早就鑽進來了。最後說,張副鎮長會不會用避孕膜?最好讓他教我們如何使用,是用手指捅進去,還是用那東東往裏捅。


    場麵徹底失控。


    “都怪我。”張建中總結失敗的原因時說。


    “也不能這麽說。”


    “以後,我還是做幕後吧!別坐在台上讓她們當靶子。”


    兩位女幹部想忍住不笑,但還是笑了起來。


    “我們沒人別的意思。”


    張建中笑了笑,說:“有也很正常。”


    “你是副鎮長,開會不坐主席台怎麽行?”


    “沒關係,隻要把工作做好,我在台上台下都一樣。”


    有了失敗的經驗,再去另一個村,張建中就找村支部書記來壓鎮,還是婦聯主席主持會議,計生主任講解計劃生育知識。張建中卻和支部書記坐在後排,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兩人就跑到外麵抽煙,人卻總在窗戶晃來晃去,村婦女主任未必治得住婦女們,支部書記卻可以要她們坐就坐,站就站。


    張建中一邊跟支書記說話,一邊往村裏張望,表妹就在這個村,以前,站在這裏總看見表妹坐在自家門前編織竹筐竹籃,今天卻見不到人。


    “怎麽不見哪家女孩編織了?”張建中問。


    “剛才還見的。可能忙別的事吧!”


    “我以為,她進城打工了。”


    “你們認識?”


    張建中淡淡一笑說:“每次到這村裏總能看見她,今天沒看見,好像少了點什麽。”


    但願自己的拒絕沒有給她造成傷害,沒有改變她的生活。


    這次計生知識課講得很成功,張建中提醒大家,這隻是第一步,發現計劃外懷孕強製性流產才是最難的,動員二胎婦女去結紮才是最難的。他對支部書記和婦女主任說,你們要及時掌握婦女的動態,要及時匯報計劃外懷孕,目前,先呈送一份二胎未結紮婦女名單給計生辦。


    “這是第二步。”回鎮政府的路上,張建中說,“隻要這項工作做好,後麵我們就主動了。”


    計生主任說:“強製流產的工作更難。”


    婦聯主席說:“支書記和婦女主任未必會像我們反映計劃外的情況,同一個村裏的人,或者還是親戚。所以,經常是孩子生出來了,我們還不知道。”


    “主要還是我們的前期工作沒做好,讓她們有一種僥幸。如果,大多數該結紮的婦女結紮了,斷了她們再生育的希望,村子裏有誰計劃外懷孕,她們便有可能成為我們的線人,偷偷向我們舉報。”


    政策是強硬的,那些上了一定年紀的人工作要好做些,那些生有一兒一女的人工作也好做,既便是生了兩個男孩的人工作也不難做,把這批人的工作做好,就可以孤立那些純女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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