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回到興寧縣城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打電話給敏敏,是郝書記接的電話。


    “敏敏可能已經睡了。”


    聲音平靜得張建中鬆了一口氣,看來,敏敏並沒有把事情張揚開來,但他想,敏敏不會也像郝書記的心情那麽平靜吧?不會那麽早就睡吧?


    “我剛從省城回來。”


    “這麽晚才到啊!”


    “一路都不順,走走停停的。”


    敏敏從房間裏出來,問,是我的電話嗎?郝書記說,你還沒睡啊!是小張打來的。她又對著話筒說,敏敏還沒睡,你跟她說吧!張建中問敏敏能不能出來一下?說他就在她家門前的街上。敏敏說,你怎麽回來了?那麽遠跑回來幹什麽?但心裏卻很甜,想他還是很在乎自己的。


    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早相信了張建中的一番解釋,相信他在電話裏說的是氣話,相信他罵的那個人是別有用心。做生意嘛,什麽人樣的人都有,什麽樣的手段都會耍,她相信張建中遇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硬說他跟某個女老板有染,張建中會是那樣的人嗎?他要是那種人,還會對自己那麽好嗎?每一次,他都不敢對自己太過份,即使自己很願意,即使自己告訴他,可以給他,也可以承受得了,但他還是忍得很辛苦,沒有越雷池半步。


    敏敏才不相信,這樣的男人會跟別的女人亂七八糟。然而,他還是擔心她會誤會,還是那麽大老遠跑了回來。


    “你是不是太傻了?你不會是一放下電話就趕回來吧?你對自己就一點信心也沒有嗎?你就對是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嗎?”


    “我,我不是擔心你嗎?”


    “你是認為,我是那種小雞腸肚的人。”


    “不是當然最好。”


    他們站在街邊,敏敏還穿著睡衣,晚風吹來,睡衣飄揚。


    張建中說:“沒事就好,你回去睡吧!”


    敏敏沒有動,很想跟他多呆一會,心裏便想,人家火急火燎趕回來,見這麽一小會兒,也不好吧?


    “你在省城忙不忙?”


    “很忙,過兩天就要開張了,要打點的事很多。”


    “那你回來怎麽辦?”


    “明天再坐早班車回去。”


    如果說,他對汪燕也曾有過這種奮不顧身,那是因為一種肉欲的吸引,明知道不可能得到這些,他還是趕了回來。這是一種自覺行為,不想她擔心,怕她胡思亂想。


    或許,或許這就是經常說的愛吧?


    老實說,張建中很懷疑自己對敏敏有沒有愛?你是不是利用她?利用郝書記李主任?否則,怎麽總對她下不了狠?


    你是忘不了汪燕嗎?是放不下她嗎?


    其實,汪燕從沒把你放在心上,沒有生意合作,你隻是一個陌生人,隻有合作的時候,她才應付你,她是怕你不與她合作,才不得不應付你,就像她跟其他生意夥伴玩曖昧一樣。


    再不能犯迷糊了,再不能有那種一腳踏兩船的想法了,對敏敏太不公平。你應該承認事實,承認敏敏可以為你付出一切,承認你心裏隻有她一個女人。你喜歡她,你愛她,你可以為她放棄一些你本來很不願放棄的東西,比如,你可以強忍著,不讓她受痛苦。


    他抓住敏敏的手,很想說,“我愛你!”


    這麽久了,他還沒跟她說過這句話,盡管想過得到她,想過和她結婚,卻沒有給過她這樣一個承諾。


    敏敏很想進他懷裏,身後卻響起一陣腳步聲。


    “站在外麵幹什麽?”李主任突然冒了出來。


    張建中忙鬆了手。


    李主任冷冰冰地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有話進家裏說。”


    敏敏羞澀地搶在前麵,先開門進去,郝書記正躲在門後偷聽,女兒差點撞進她懷裏。


    “怎麽一起回來了?”郝書記故作驚訝。


    李主任說:“他們就站在門外,也不檢點檢點,穿著睡衣就跑到街上了。”


    郝書記為女兒辯護:“這不是在家門口嗎?”


    “我沒說過嗎?還不要公開他們的關係。”


    “這麽晚了,誰會看見?”


    “我看見了。”


    郝書記笑了起來,說:“你看見又有什麽關係?”


    李主任轉了話題,問:“你不是在省城嗎?那邊不是忙著搞開張嗎?怎麽跑回來了?”


    “年青人鬧了點誤會,人家擔心你女兒,所以,大老遠跑回來了。”


    “放著正事不幹,盡想些私事小事。”


    “這怎麽是小事呢?你別總要人家像你一樣,一天到晚腦子裏隻有公事。”郝書記對張建中說,“別聽他,別像他那樣,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李主任很不滿意地看了老婆一眼,你心痛自己的女兒沒錯,但你不能總要張建中圍著敏敏轉,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男人要以事業為重。雖然,敏敏與其他女孩子不一樣,但張建中也不能太兒女情長。


    “你說說吧!省城的門店張開了,你有什麽計劃?能不能在一個星期內打開局麵?”


    許多事不是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何況,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是不是也太倉促了?


    “我再不能等了,再沒底氣在那些主任麵前打馬虎眼了。”李主任說,“已經有人懷疑你的能力,開始提出換人了。不要以為,調到縣城來就可以混日子,就可以玩些花架子,做生意不像坐機關,說幾句好話就可以糊弄過去。做生意是實實在在的,賺了錢才是硬道理。”


    郝書記很不滿意丈夫這番話,張建中的能力是明擺在那的,人家懷疑你也懷疑?你是縣委常委正主任,人家說閑話,你就不能頂回去?再說了,小張不是在努力嗎?不努力,他跑到省城去幹什麽?小張不是為敏敏好嗎?他不擔心敏敏會受這車馬之累嗎?


    這麽想,她就很憐惜地看著張建中,說:“別管他。他就是個工作狂,恨不得你明天就做成一筆大生意。生意是那麽好做的嗎?有能耐叫那些成天說空話的主任們試試,看他們能幹出什麽實在事。”


    張建中說:“李主任也有他的難處,其實,這麽長時間了,我一點表現也沒有,也很辜負了李主任的期望。”


    他心裏也很憋屈,以前在邊陲鎮,幹一樣成一樣,為什麽回到縣城就諸多不順?汪燕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好不容易遇到三小姐,又因為自己一時義氣給弄跑了。


    “我回去一定爭取,一定在一個星期內給你滿意的答複。”


    他有點豁出去了,明天一早就趕回去,直接上門找三小姐,就是不要這張臉,也要跟她說清楚,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走成一筆鹹水貨。


    李主任說:“這可是你說的。”


    郝書記卻說:“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李主任看了她一眼。


    張建中說:“我會有辦法。”


    李主任說:“幹成了再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怎麽總b小張?”郝書記說,“你不要以為調他回來就可以要他做牛做馬?”


    “沒人要他做牛做馬。我是要他證明自己。”


    “應該是證明你自己吧!你怕人家說你沒眼光說你看錯了人調錯了人。”


    這話戳中了李主任的要害,把張建中調回來,一切都還平靜,誰又想到這一會兒的工夫,縣委副書記就調走了,那位子就空下來了?


    一大幫自認為可以當副書記的人蠢蠢欲動,李主任自認為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可不想有人抓住任何痛腳,縣委縣府辦搞公司搞創收是他認為最薄弱的一環,也是競爭對手攻擊他的軟肋,如果,張建中在短期內做出成績,他就無懈可擊,那副書記必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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