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問他們犯什麽事了?所長說,到開發區收保護費。老大心跳了一下,想這行動也太快了吧?昨天才收了雞碎那麽點,馬上就被抓起來了。


    “他們都招了。”


    那些家夥說是不當叛徒,隔離審訊,除了大師兄,都各個擊破了。


    老大說:“你們是b供。”


    所長說:“你那些人,誰可以b供?”


    老大忙打電話給張建中,張建中裝不知道。


    “有這事嗎?不會吧!”


    “我現在就在派出所。”


    “我知道,我的大哥大有顯示。”


    “你通知他們放人。”


    張建中很討厭他用這種沒有商量餘地的口吻,說:“我要了解一下,如果,是投資商告到縣裏,公安局下令抓的人,我就愛莫能助了。”


    “所長說了,是周鎮長下令他們抓的人。”


    張建中說:“你應該跟周鎮長溝通溝通。”


    下午,才找到周鎮,因為昨天突擊審訊,忙了一夜,天蒙蒙亮才回家睡覺。老大問,這點麵子都不給?周鎮說:“我給你麵子,誰給那些投資商麵子?誰給政府麵子。”


    老大說:“你也知道,我組織那些人是張書記同意的。”


    周鎮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問:“是張書記叫你們去收保護費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


    周鎮看了一眼半敞開的辦公室門,走過去關緊,說:“張書記都是怎麽安排的?收了錢,你們給他多少?”他拿起筆像是等著要記錄,突然想起什麽,說,“你等一等,我叫個人來記錄,也好多個旁證。”


    見老大還是一臉迷惑,周鎮又說:“你也知道,我們邊陲鎮怎麽可以讓外人指三道四。我早就想弄個理由做掉他了,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就這指使你們收保護費,分黑錢,就夠分量要他滾蛋了。”


    老大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平時看周鎮跟張建中像是同穿一條褲,現在怎麽成了敵對方?周鎮把平時一位貼身的黨政辦副主任叫進辦公室。


    “你大膽說,隻要能把張書記趕出邊陲鎮,我記你一功!”


    “這個,這個倒沒有。”


    “沒有什麽?”


    “張書記沒叫我們收保護費。”


    老大可不敢亂說,說他走私,倒有人證,誣告他收保護費,卻一點證據也沒有,再說了,你憑什麽幫周鎮?就算能把張建中做掉,他又能給你什麽好處?有時候,正是張建中這外地人才有可能允許你這幫人生存,換了周鎮,就未必那麽寬容了。


    老實說,老大再不可一世,也不敢跟政府作對。


    “你不要有顧慮嘛!”周鎮反倒慫恿他,“如果,沒人指使,這事可能就要你來扛了,你的人幹出這種事,你這做老大的脫得開幹係嗎?”


    老大想了好久,還是搖頭說:“我不能亂說。”


    “你怕他報複?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麽?”


    “不是怕他報複,我老大在邊陲鎮,誰都不怕!”任何時候,老大都不想失威,“我是講情講義的人,沒有的事,怎麽可以誣陷張書記。”


    “好,好。你跟張書記有情有義就別來找我談這事!”周鎮有點惱羞成怒了,“你那些人等著判刑吧!”


    老大忙又去找張建中,告訴他,要小心周鎮,別看他平時跟你一對對進進出出,其實跟你並不是一條心。他說,周鎮把他那些人抓進派出所並非針對他,而是針對你張書記,想b供他們誣陷你張書記指使他們收保護費。


    “有這事?”


    “千真萬確。”


    “其實,我也有點警覺了,這書記和鎮長總是有分歧的,我就奇了怪了,他怎麽就那麽聽我的話?原來跟我玩陰的,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看我怎麽玩死他。”張建中也一副很神秘的樣子,叫來黨政辦主任做記錄,要他詳詳細細把事情經過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老大的心“咚”地一跳,想自己不能誣告張建中,貌似也不能說周鎮的壞話,雖然,他的確有作掉張建中的心,也說了一些話,但他翻不認呢?他反說你誣陷呢?自己太傻了,怎麽就不會像他們那樣找個人做記錄什麽的,多個旁證呢?


    平時,都把大師兄帶在身邊,這家夥卻進去了。


    “我隻是給你提個醒,也沒什麽證據。”


    “你不能這樣啊!不能有話隻說一半啊!”張建中鼓勵他,“平時,我對你怎麽樣?你搞那個協會,我給你找地方,還想辦法從鎮政府給你們經費。文化站的人都有意見了,說你們這些民間性質我反而重視,他們體製內的卻不重視。”


    老大牙痛似地咧著嘴,周鎮也不是好對付的主啊!


    一個下午,被張建中和周鎮弄得暈頭轉向,離開鎮政府才發現自己那幫徒弟徒孫還在裏麵呢!再折回來跟張建中商量放人的事。張建中一味地搖頭,說:“我也幫不了你,周鎮那麽虎視眈眈,我要有個什麽行差搭錯,還不送到他槍口上了?解鈴還要係鈴人啊!”張建中又補充了一句,“我聽說,你那些人也承認了。”


    “他們都是被b供的。”


    張建中又感興趣了,說:“隻要你能拿到證據,證明派出所的人受了周鎮指使,b供你的人,同樣也能上他的罪!”


    老大哪能找到這樣的證據!


    “我那大徒弟沒有承認,他總可以放吧!”


    張建中心兒一跳,問:“你確定?”


    “上午,我在派出所看過他們的供詞。”


    “好吧!我給你想想辦法。”


    晚上,張建中和周鎮一碰頭,如此這般描述了當時的情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放了大師兄,但也算完勝了,至少老大沒敢拿走私要挾張建中。


    周鎮說:“他們也該安靜好一會了。”


    張建中說:“不徹底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還是不能省心。”


    “你說,我應該幹些什麽?”


    “說到底還是要我親自出馬,不能總讓他牽著鼻子走。”


    於是,兩人分析,如果,老大把張建中走私的事爆出去會有多大影響?永強說,我們可不可以利用試驗區,弄一些鹹水貨回來出售,把走私相對合理化。


    “這個辦法可以試試。”周鎮說,“至少可以混淆時間,把以前的事與現在的事混為一談。他想搞你,我們也有個說法。”


    本來,沒有抓現場也算不得什麽,隻是張建中不想鬧起來,怎麽說對自己也不利。老大抓住的就是這一點。


    把大師兄領出派出所,老大把他臭罵了一頓。大師兄很不服氣,說,我已經告誡他們了,叫他們死都別認,那想到一個個都是軟骨頭,警察幾句話就把他們嚇得叛變了。


    “其實,這也是好事,至少看見那些家夥靠不住成不了大事。”


    老大說:“好你個屁,七八個人栽在你手裏,你還好意思說好?早叫你別那麽興師動眾,你生怕別人不知道,生怕自己的威風耍不起來。你這是找死!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別想我還會保你出來。”


    想想自己受的氣,心裏就堵。老大什麽時候給過人陪笑臉?什麽時候在人前大氣都不敢出?當官的,一個個都是笑麵虎,軟中帶硬,跟耍太極差不多。不過,村長耍的太極你還可以用硬橋硬馬破,對付當官的笑臉,你卻一點兒脾氣也沒有。


    “都是那個三小姐告的狀!”


    “你怎麽知道就是她,凡是你們收錢的酒店度假村都告了你們。”


    “媽的,我帶人一個個把他們都收拾了。”


    “除了打打殺殺,你還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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