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娣笑著搖搖頭:“嫿兒,你不是恨她裝大度,你隻是恨她比你惹人憐……恨她把蘇有容攏的一片癡心不說,還把蘇百川也搞得五迷三道的,是不是?”


    聽了她的話,如嫿猛地回頭,眼裏是滿滿的怨毒:“表姐,難倒你也覺得她比我強麽?!”


    薛良娣看她目光,心裏一沉,想到了自家母親對姑母薛氏的評價,趕忙笑著搖搖頭:“怎麽會,我嫿兒當然比那jian丫頭強得多,表姐隻是勸你多想開點!”


    如嫿這才點點頭:“我想不開!隻要她還好好的活著,我心裏就有氣,表姐,你一定要幫我!”


    薛氏拍拍她手:“放心,此次人多眼雜,咱們先給她個小教訓,等以後再商議個萬全之策,替你除了她就是。”


    如嫿這才笑著點點頭,回頭看著涼亭的方向,薛良娣在她身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若非殿下尚未死心,我又何必為你二人費這些心思……


    看到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向著自己走來時,如箏心裏雖然還有畏懼,更多的卻是怒火,重生以來,她雖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自保,如何報仇,但畢竟本xing難移,做不出什麽狠毒之事,除了薛氏和如嫿,無論對誰一向是誠善以待,也得了不少善報,唯有對太子李天祈,卻是植善因,得惡果,這讓她如何能夠不氣憤!


    雖然氣憤,她也不願授人以柄,看到太子停在涼亭外,還是恭敬地起身,快步走到亭外福身行禮:“太子殿下萬福。”


    李天祈看著自己身前這個似乎還帶著三分稚氣的女子,心裏一陣感慨:相對於最早他想要利用她籠絡控製定遠侯府的想法,如今的自己對她,還真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是他第一個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女人,這種求之不得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刺激,勾起了他骨子裏那已經沉寂多年的好勝火焰。


    “平身吧。”他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如箏起身,垂眸等著太子“訓話”。


    太子冷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今日倒是打扮的十分惹眼。”


    如箏得體的微笑了一下:“太子殿下謬讚了,太子妃殿下和兩位良娣姿容氣度勝過民女百倍。”


    太子冷笑了一聲:“勝過百倍?你可知她們為何會如此?”不等如箏回答,他便上前一步,聲音森冷而意味深長:“因為她們是本宮的女人,是太子的妻妾,若是你想如她們一般,隻需點個頭,也可成為這盛京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太子說的露骨,讓如箏心頭一陣嫌惡厭煩,臉上卻不願顯現出來,還是那樣謙恭地笑著:“太子殿下說笑了,民女蒲柳之姿,笨拙無才,不敢和太子妃殿下相提並論。”


    “笨拙無才?”太子冷哼了一聲,又走進了些:“本宮看你卻是才華橫溢,還狡猾的很,連本宮都奈何不得!”


    如箏後退一步,福身說到:“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天縱英明,民女不及萬一,若是有言語冒犯之處,定是民女鄙陋所致,還望太子殿下江海之量,恕民女無心之失。”


    聽了她這話,太子大笑了幾聲,又上前兩步:“林如箏,不錯,你的確算的上處變不驚,不過本宮卻更喜歡你慌亂或是絕望時的表情……”說著,他伸手就要觸碰她的臉,如箏心裏一驚,趕緊退後一步,福身說到:“殿下,民女雖不才,也知女子當謹守閨訓,望殿xiati諒!”想了想,她心一橫,又小聲說到:“此處人來人往,殿下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以免清譽受損。”


    李天祈看著她冷淡中帶著薄怒的樣子,心裏一陣怒火升起:“清譽受損?如何受損?奪臣子妻?”他聲音裏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我是太子,是儲君,我看上的人,是他一個區區六品將軍就能護得住,奪得去的麽?”他壓低聲音冷笑到:“蘇家一個庶子,本宮要他死,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聽他這麽說,如箏心裏先是一沉,又湧起熊熊怒火,當下福了福,又直起身子,抬頭看著太子,一字一頓地說到:“既然殿下一時想差,民女就少不了要冒死直諫了,依民女愚見,殿下此言是大大的不智!”


    她聲音清冷,語氣也一改之前的謙恭,帶了一絲倔強的味道,聽的太子先是一怒,又笑了:“不智?怎麽講?”


    如箏本不欲得罪他,卻在聽到他說出要置蘇有容於死地的話之後,再也忍不住說出頂撞之語,此時索xing便豁出去了,當下施禮說到:“回殿下的話,本朝自太祖爺以來,一向以仁愛治國,從不妄治大臣之罪,聖上也多次讚許敢於直諫的錚臣,嘉獎立下功勞的能臣,太子殿下這一番話,知道的是殿下和臣女開個玩笑,但若是被什麽邪心小人聽了去,難免要攻訐殿下暴戾無常!”


    聽她說的這樣直接,太子愣了愣,又揚起了眉毛:“林如箏,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本宮一氣之下殺了你?”


    如箏咬咬牙,點頭說到:“殿下,民女雖然知道殿下仁厚,不會枉殺無辜,但古人有雲,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民女也可以此話來回太子殿下剛剛的問話!”她抬頭,唇角帶著一個倔強的微笑:


    “而且民女以為,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是盛怒之下要治罪殺人,那麽殺了民女,比殺了蘇將軍要好得多!”她抬頭,目光一瞬不轉地盯著太子:


    “殺了民女,坊間置多不過說一句‘紅顏禍水’,殿下若是殺了蘇將軍,便恐難塞天下悠悠之口,終要落一個濫殺忠良的惡名!”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完,她斂眸福身行禮:“民女妄逞言語,卻是為了太子殿下令名著想,還望殿下三思!”


    太子盯著她,麵色陰沉如晦:“嗬嗬,好個大義凜然的貞潔烈女,為了他,你便連死都不怕?”他微微眯著雙眸,臉上浮起一個狠戾的笑容:“本宮倒是很想試一試!”


    聽了他這句,如箏心一橫,抬頭對上他那如錐般鋒利的目光:“殿下位高權重,自可隨心所欲,隻是民女也有一句,若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殿下也一定會看到民女的屍首!”說完,她便福下身,不再言語。


    太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林如箏,心裏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但卻明白,肯定不是憤怒,他見過太多趨炎附勢,柔佞屈從,曲意逢迎的女子,甚至是男人,今日聽到如箏這番話,才明白自己竟是看錯了她,原本以為的嬌柔芙蓉,竟是這麽一朵紮人的薔薇,一瞬間,他很想透過她沉靜的麵色看到她內心真實的感受,卻習慣xing地祭出“權勢”這把重錘,準備簡單明了地砸碎她平靜的麵具。


    他冷笑了三聲,招手喚過一名宮婢:“去,傳我旨令,定遠侯府二小姐林如箏,出言無狀,頂撞本宮,本宮小懲大誡,要掌她的嘴,讓在園子裏的都來觀刑。”


    他一言既出,如箏心裏也忍不住顫了顫,脊背卻挺得更直了,太子看著她,冷笑到:“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一會兒劈劈啪啪打下去,可不僅是疼那麽簡單了。”


    如箏怎麽不知,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被太子掌嘴,說好聽點是莽撞衝了貴人,說難聽了就是行止無狀,不守閨訓,但此時她卻不願意服軟,隻是垂眸肅然到:“民女多謝太子殿下提醒。”


    漸漸的,園中各家小姐便奉旨圍攏了上來,太子示意旁邊宮婢開始掌嘴。


    清脆的掌擊聲響起,小閣裏的如嫿終於露出了誌得意滿的微笑,回頭看著薛良娣:“還是表姐智謀高遠,想到這麽巧妙的計策調開那三人……”


    薛氏笑著搖搖頭:“還不是你人小鬼大,告訴我她畏寒不愛吃鮮果。”


    那宮婢用足了力氣,不過是四五下,便打的如箏臉頰通紅,微微腫了起來,眼裏也含了淚光,卻在看到旁邊拚命往這邊掙紮的如書和流著淚死死拉住他的如時,又強自忍下。


    太子剛剛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便聽旁邊人群後麵略帶驚訝地一聲:“誒!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卻是何事?!”


    眾人聽是恭王的聲音,趕緊閃身為他讓出一條通路,恭王和小郡主便快步走到如箏身前,後麵還跟著一臉沉鬱的淩朔風,蘇有容等人。


    恭王上前不著痕跡地擋住太子的目光,施禮笑到:“太子皇兄,這是怎麽了,小弟剛離開一會兒,便有人惹皇兄不悅了?”


    恭王在那裏與太子虛與委蛇,小郡主xing情爽利,卻懶得和他廢話,直接一把推開宮婢,把如箏護在身後。


    太子看他二人出來攪局,心裏煩怒,卻無奈恭王勢頭正盛,李踏雪又占著功臣遺孤的名頭,一向是不管不顧的,他雖憤恨不甘,卻也無法,隻得擺手笑了笑:“無事,林如箏頂撞了本宮幾句,本宮一時氣不過,便教訓她幾下。”


    恭王笑著一合掌:“誒,皇兄,不過是個小丫頭,打了就打了!”接著,他又離近了些:


    “不過,畢竟是個小丫頭,教訓幾下也就算了。”他壓低聲音,謙恭地笑著:“她是淩妃和崔妃的表妹,皇兄賣小弟一個薄麵?大人不計小人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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