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翻來覆去的,如箏直折騰到四更天上才睡熟,早間便起的晚了,好在現在是在“生病”也不用早起。


    她慢慢起身,梳洗完畢終於有了一絲餓的感覺,想起昨日和蘇有容的那個約定,她笑著喚入秋雁:“我餓了,擺飯吧。”


    秋雁興高采烈地應了一聲,跑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擺了一大桌子豐盛的早膳。


    如箏笑著用了一些,又讓她撤了下去和浣紗她們一起吃,末了說到:“等你們都用完了,叫上奶娘都到我屋子裏來,我有話說。”


    不一會兒,崔氏帶著浣紗秋雁夏魚來到堂屋,如箏帶她們進了裏間,開口說到:“昨兒白天發生的事情,你們也就知道了個大概,簡單一句話,我讓你家四小姐算計著,被太子爺打了**掌,如今聖上仁慈已經壓下了這件事,不過我想四小姐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有祖母壓著,想必她也翻不出什麽大風浪……”她自嘲地笑了笑:“自打落水以後,我天天念著要報仇,要保住身邊每一個人,卻一直是力不從心,想來也是我能力低,人又蠢的緣故……”


    聽她這麽說,崔媽媽心裏一酸,趕緊上前福身說到:“小姐千萬別這麽說,奴婢等都看得出小姐這段日子以來費得心機和努力,隻是夫人畢竟勢大,現在就是連老太君都不能完全壓住她……”


    如箏抬頭笑著讓她起身:“就是奶娘這話,我屢屢受算計,雖然很多次都是如嫿出手,但說起來她手段猖狂,肆無忌憚都是因為有夫人這個大靠山在的緣故,而夫人的靠山,正是父親。”


    聽了她這話,崔媽媽心裏一沉,著急的說到:“小姐,您不會是……”


    如箏笑著擺手讓她起來:“奶娘,您放心,父親雖然對不起娘親,但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更何況還是咱們侯府的根本,便是不念他生養之恩,我也要念著老太君和姐妹兄弟們……我隻是說,唯有讓父親認清了夫人的本來麵目,咱們才能釜底抽薪……”她看著崔媽媽,沉了麵色:


    “奶娘,這段日子我先是被親事的事情困擾,又被蘇世兄……”她臉色紅了紅:“算是衝昏了頭吧,如今塵埃落定,我也要收收心了,從今天起,到我出嫁的那一天,咱們就幹一件事,搬倒夫人,給我娘親報仇!”


    她抬頭看著他們四人,眼裏都是灼人的光芒,看來也是盼著這一天很久了,當下笑到:“雖然你家小姐我人蠢,又勢單力薄,但是有你們這些勝似親人的人陪著我,我倒是也很有信心辦好這件事,我裝病的這段日子,咱們正好籌劃一下。”


    她抬頭看著崔媽媽:“奶娘,我娘走的時候,我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隻是依稀記得當年她身體本無大礙,隻是被薛氏進門氣的病勢沉重了些,看了大夫已經有了點起色……不知怎麽就轉重了呢?”


    崔氏歎了口氣:“小姐,此事奴婢也一直在奇怪著,當年靜園夫人進門,老爺對夫人十分冷淡,夫人隻想著趕緊調理好身體對付她,卻沒想到病情卻突然轉為沉重,乃至撒手人寰,奴婢當年也曾經疑惑過,還報了老太君,她老人家也請了大夫暗暗查驗過,卻沒有查出任何可疑之處,隻得作罷,我記得老太君曾經說過,薛氏雖然有這樣的心機,卻沒有這樣的手段,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夫人……事情就這樣壓下了。”她想了想,突然又抬起頭:


    “隻是,當年還出了一樁奇怪的事情,奴婢覺得不對就暗自記下”她走到如箏身邊,壓低聲音說道:“當年夫人病重去世,老太君悲傷忙亂之下,很多事情都有些大意了,奴婢記得那時候有幾個慈園和沁園的當權媽媽因一件貪墨的事情被趕出了府,都是新夫人一手辦理的,因為不是什麽大事,也隻是發了銀子趕出去,老太君也沒有過問”她沉吟著說道:


    “當時奴婢就覺得奇怪,那件事實在是太順理成章了,證據確鑿,那幾位媽媽還都是供認不諱……”


    如箏眼睛一亮,拉住她的手:“奶娘,這就是關鍵之處,雖然年深日久,夫人恐怕早已經著手湮滅證據,但不定會有什麽蛛絲馬跡留下,咱們不能放過,今ri你就開始查此事,你和張叔辛苦一下,我身邊得力又能信任的老人兒,也就隻有你倆了。”


    崔媽媽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小姐,奴婢一定盡力查明此事。”


    說完這件事,如箏又分別叮囑了其他三人幾句,便讓她們都退下,自己坐著想心事:以前,總想著收集證據,一下便置薛氏於死地,讓她不得翻身,現在想來自己這麽做竟然錯了,自己一味防守,反倒讓她母女二人愈發得意,看來要扭轉頹勢,還是不能這麽死心眼,也該回敬一二才是……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說笑著和環繡一起打掃的雪纓,想著蘇有容說過她武藝很好的話,心裏一動,掠過一個主意,又覺得漏洞百出,便坐在書案前,細細思量起來。


    後麵幾天一直是風平浪靜,府裏因為有了老太君的禁令,並沒有什麽人敢傳播此事,就連如嫿也不知怎麽的老實了,一直沒有來找如箏的麻煩,如柏來看過如箏幾次,如箏把事情添添減減和他說了,嚴令他不許衝動,安心讀書,如柏似乎也明白了姐姐的苦心,隻是眉目間便黯淡了些,看的如箏一陣心疼,第二天,琳琅和小郡主等人問候的信就到了,小郡主在信裏細細和她說了聖上下旨壓下風聞的事情,安慰了她一番,琳琅的信裏除了安慰,還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城北的莊子裏真的挖出了溫泉,如今已經種了很多花木,真的是投小本得了大實惠,崔侯一家人都很高興,聽了這個消息,如箏連日來心中的鬱氣也消散了很多。


    幾日後,如箏“病愈”又恢複了請安,如嫿不知是因為想討好老太君,還是看如箏的笑話,每日裏也趕著如箏去的時候到慈園請安,不過懾於老太君的警告,即使是私下裏也不敢明著嘲笑她,言語間卻難免多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如箏冷眼看著她得意,不時反駁幾句,直到一日國公府和武國侯府得知如箏“病愈”的消息,送來了慰問禮。


    如箏看著禮單微微一愣,拿起旁邊一個錦盒,展開裏麵的卷軸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對著二門上的小廝笑到:


    “舅舅慈愛,國公府也費心了,你們把禮物搬到慈園去,我馬上要去給老太君請安,讓她也高興一下。”


    小廝應聲下去了,浣紗疑惑地看了看如箏,卻隻得到她一個略帶詭異的微笑。


    如箏和如詩一起來到慈園,剛進門就看到如嫿的丫頭紅綃正在院子裏候著,當下微微一笑,舉步走進了堂屋。


    陪著老太君說了會兒話,二門上的小廝就來報說兩家的禮物到了,如箏笑著向老太君說明了,老太君也十分高興,讓小廝們抬了上來。


    武國侯府送來的是一些珍稀的補品和布料,老太君笑著看了看,欣慰地讓如箏收了,小廝們又抬出國公府的禮物,世子夫婦送的是一些常見的補品,如箏拿過蘇有容送的東西,禮單上標的是首飾,她卻一向知道他的鬼心思,當下打開看了一眼,就笑了,拿到老太君麵前:


    老太君一看也笑了:“倒是塊好水精,怎的就雕了個肥貓?”看著盒子裏那隻栩栩如生的白水精懶貓,祖孫倆又笑了一陣,旁邊小廝便遞上第三件禮物,笑到:“這件也是國公府的禮物,不過禮單上沒有寫明是誰送的,小的們以為,可能也是三公子送的。”


    如箏甜笑了一下:“世兄就是鬼點子多,罷了你們下去吧。”


    待小廝們退下了,如箏才笑著展開那幅畫作,對著陽光給老太君看,那是一幅紅梅圖,疏影橫斜,用色鮮豔,讓人一見忘俗,老太君也笑著點了點頭:“我到不知,這孩子還是個……”她話沒說完,就看到如箏臉色變了,合上畫卷強笑道:“好什麽,花枝畫彎了……”老太君也看出了不對,略思忖了一下,笑著點點頭:“罷了,你們這些小丫頭就是挑剔,這幅畫就給我老婆子吧,我倒是喜歡……”


    如箏看看老太君的神情,知道這幅畫以後是再也不會出現在眾人眼前了,才放下心,點頭將畫交給了旁邊的張嬤嬤。


    如箏回頭看了看如嫿攥的死緊的手,知道她也定然看出了那幅畫是蘇百川的手筆,當下走到她麵前,閑閑一笑:“四妹怎的愣神了?莫非你也喜歡那幅畫作,可惜三世兄的畫,我卻不好送給你,對你閨譽不利。”


    如嫿抬頭看著她,因為老太君的視線被如箏擋住,當下她也就不再裝作若無其事,而是惡狠狠地盯著她,嘴裏卻是雲淡風輕的語氣:“三世兄送給姐姐的東西,我怎好奪愛……”


    看著如箏笑的得意,如嫿心頭一陣火起,也顧不得言語分寸:“我又不是那種沒臉沒皮的jian妮子。”


    如箏卻不以為忤,笑著搖搖頭,又坐下:“是了,妹妹是要當國公府嫡子正妻的,自然是德容兼備。”


    若是平日裏,她這麽說,如嫿定然要得意地笑一笑,此時卻是恨從心頭起,滿腦子都是那張礙眼的紅梅圖。


    老太君笑著看看她,冷冷地開口:“不過是一張畫,也值得這麽在意麽?”


    聽了老太君的話,如嫿豁然一醒,趕緊起身福了福,老太君又到:“人,貴在知足,是自己的要珍惜,不是自己的也不要覬覦,更不能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恨不得天下的好事都落在自己身上,身為女子,最忌諱的便是好妒和狠毒,不然難免落得身敗名裂……”她看看如嫿,冷了麵色說到:“不過是一張畫,便值得這樣和你姐姐放肆?看來也不是什麽好物!”她抬頭看看韓嬤嬤:“雪柔,拿出去燒了。”


    韓嬤嬤自應了下去,老太君又看著如嫿,一字一頓地說:“我雖然不喜歡太約束你們,卻最是看不得姐妹兄弟鬩牆這種事情,不管是一張畫,還是別的什麽,若是這樣引得你們紛爭不休,我都會毀了它,誰也別想到手,明白嗎?”


    如嫿如何不知這是老太君在點撥自己,當下臉色就白了白,趕緊起身:“是,孫女謹遵祖母教訓。”


    老太君笑著點點頭,又恢複了慈和的麵容,問了問如詩嫁妝的事情,便放幾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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