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箏和如書早早起床,先去給老太君請了安,如書自回了荷香小築,如箏也回到自己院子,坐定用了一盞茶,就看到秋雁和她母親柳氏走了進來,這柳氏自進了小廚房,一向是勤勤懇懇,手藝好,人有細致,但平日裏卻是極為謙遜,很少在主子眼前晃的,今日看到她來了,如箏知道,定是小廚房裏出了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柳氏隨秋雁進到堂屋行了禮,如箏又讓秋雁給她搬了小杌子坐了,才問到:“怎的,可是小廚房有什麽不對?”


    柳氏點了點頭:“小姐英明,奴婢此次來,確實有要事要回稟小姐。”說著看看門口秋雁守得嚴實,才低聲說道:


    “小姐,您在舅老爺家住的這段日子,小廚房又進了新人負責采買選料,因是老太君院子裏的媽媽,奴婢開始並沒在意,可後來,奴婢看她選的食材……上心注意了幾次,就覺得不對……”她說著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麵密密麻麻地記著一些東西。


    她念了幾樣食材,對如箏說到:“小姐,這些都是這幾日小廚房送來的食材,每日都是三到五樣不等,乍看都是常見的東西,可奴婢略懂藥膳,卻知這些都是相克的食物,若是一餐之內,甚至是一日之內同食便會產生毒xing,年深日久下來就會傷身,剛開始奴婢還以為是巧合,沒想到接連幾天都有這樣相克的食材送進來,奴婢就知道這一定是有問題,因此特來回了小姐,請小姐示下。”


    聽了她的話,如箏思索了一會兒,問到:“柳媽媽,你說的這種情形,是不是很不易被發現?”


    柳氏點了點頭:“誠如小姐所言,這樣食材相克的法子,確不是一般人懂的,也就是奴婢這樣通些藥膳之人會注意,平常人是不會注意到的,哪怕是些醫術平常的大夫,也是不知道的。”


    如箏點了點頭,又到:“那這些食材,若是真的做了菜吃下去,會如何?”


    柳氏略思忖了一下,答道:“回小姐的話,這些食材相搭配,有的是破氣的,有的有微毒,有的會導致腹瀉,但若是少量食用,症狀卻是不明顯,但年深日久下來,卻是會大大的損傷身體……”


    “年深日久麽……”如箏凝眉想了想,笑到:“那恐怕我是等不到的,看來那一位不過是為了讓咱們這院子亂一些,她好乘機卷土重來罷了……”她笑著看看柳媽媽:


    “多虧有媽媽警醒,我看此事也不必揭破,你也裝作不知,每日安排一樣相克的菜肴呈上,提前告知秋雁即可,我自有安排。”


    柳氏知道她定然是有什麽計策在裏麵,卻也不多問,自應了下去,如箏抬頭看看秋雁,笑到:“看看,咱們才消停了幾日,人家就又殺將過來了……”


    秋雁自凝眉恨到:“那一位也太狠毒了,此番若非奴婢的娘親發現,小姐豈非日日要咽下那毒菜?!”


    如箏唇角噙著一個無奈的微笑,抬頭看了看靜園的方向:“既然她想讓咱們亂,咱們就內明外亂起來,看看她到底有什麽計較!”


    自那一日起,如箏就每日將相克的菜肴拿來喂貓,看小貓的情形來定自己如何裝病,沁園上下也因為如箏的“病”而慢慢忙亂了起來,老太君來探了幾次,見大夫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隻是讓好好將養,便也略放下心來,於此同時,靜園卻在慢慢伸開觸角,卷向府裏的各處……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宋氏雖然千般防備,卻無奈薛氏暗中搗鬼,到底還是在器皿上出了些小亂子,雖然老太君不怪罪,但林侯卻又借機提出讓已經“大好”的薛氏幫忙庶務之事,老太君雖然下令薛氏“再休息一陣”,可如箏知道,似這般奪了侯夫人的當家之權,也隻能是老太君的權宜之計,若是自己不再弄些動靜出來,恐怕薛氏還是遲早要重掌持家大權。


    之後老太君又在席間重提了立如柏為世子之事,雖然林侯還是猶豫著,但如箏卻警醒了三分,她明白以薛氏對世子之位的在意,定然又要出招對付如柏和自己了,散了宴席回到靜園,她便再三叮囑如柏,讓他無事不要返家,沁園在各處的眼線,也盯得更緊了。


    天漸漸轉涼,如箏雖然“病著”卻很是給徐氏出了幾個好計策,略穩住了府裏的形勢,到了九月初,又出了一件大好事。


    九月初一,如箏“身體好轉”帶著如書到慈園請安,祖孫幾人剛剛坐定說了幾句話,便聽到外院有人來報,說是鄉試桂榜放榜了,老太君也是知道如柏如杉雙雙下場的事情,趕忙問道:“哦,可有你家少爺的名字?”


    那小廝點頭喜到:“回老太君,二少爺在榜,名次還在亞元之內,三少爺,三少爺他高中解元了!”


    “啊?果真?!”老太君喜得一合掌:“我柏兒杉兒真是有骨氣,這般年紀就中了舉了?!”


    如箏聽如柏中了舉,如杉還高中了解元,也喜得在心裏念了幾聲佛,眼淚就落了下來,老太君賞了那小廝,又讓他趕緊去前院通知林侯,如書笑著走到老太君身邊福到:“恭喜祖母了,可祖母是歡喜忘了呢,父親大人如今正在朝上,怎通知的到呢,不過想來父親應是比咱們知道的早呢。”


    老太君笑著摸摸她頭:“是了,祖母是歡喜糊塗了,書兒說的對。”又看向如箏:“箏兒,咱們定要給你兩個兄弟好好慶賀一番才是啊!”


    如箏此時也穩住了心神,拭淚的功夫,心裏就閃過了十七八個念頭,她知道老太君早有意讓林侯為如柏請封世子,中秋提了一次沒有下,此次如柏中舉,她定然要重提此事,而重提此事時,知道的人越多,對如柏便越有利,再加上薛氏可能的動作……


    不過須臾的功夫,她心裏便有了計較,當下笑到:“祖母,祖母慈愛,一向是寵著我們的,此次柏兒杉兒中舉,也的確是大好事,但畢竟隻是中舉而已,若是真的在府裏大辦,容易引得他們驕矜自滿不說,還怕會折了他們的福氣……故而孫女兒到想到一樁,不知祖母允不允……”


    老太君笑著點了點頭:“箏兒慮的也是,你說吧。”


    如箏這才起身福到:“祖母,孫女兒覺得,左右也快到重陽佳節了,咱府有您這位老人瑞,年年都是要慶一慶的,今年不如就辦大一點,一來是慶賀祖母您健朗矍鑠,二來也算是為柏兒杉兒慶祝了,不知祖母意下如何呢?”


    老太君笑著點了點頭:“好,箏兒這個主意好,就這麽辦吧。”


    老太君一聲令下,闔府就忙碌了起來,宋氏帶著刁氏和徐氏廣邀賓朋,大張旗鼓地cao辦明德二十四年的這個重陽佳節,與此相對的,居於侯府中心的靜園卻沉寂了下來。


    如嫿看著外麵漸漸凋零的木葉,心裏一陣不甘:


    “母親,難道您就這樣看著她們得意下去麽?那個小jian人,還有荷香小築那個jian妾,如今眼見已經要爬到您頭上去了,您還……”


    旁邊飲茶的薛氏麵色一冷,歎到:“嫿兒,你將來是要當國公府世子夫人的,日後就是國公夫人,怎能如此沉不住氣,況且‘jian人’這種詞,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說,萬一被人聽去,你的閨譽難免要受損的。”


    如嫿垂眸道了一聲“是”,又不服氣地抬頭:“可,母親……”


    薛氏笑著擺擺手:“好了,你也別著急,咱們雖說前幾次失了手,但娘親還是有底牌的……”她自走到書桌旁,提筆飽蘸了墨汁,又歎道:


    “本來,我是不欲這麽早出手的,可真是沒想到……那樣一個沒用的孩子竟然就能讓她**的中了舉……”她提筆寫了封信,又封好:


    “看來你這個姐姐,還真是不簡單呢,此一番連她也不能放過!”她這樣說著,眼中又浮起一絲恨意:


    “你三姐出了門子就讓你姑母扣著,也不叫回來住對月,如今家裏出了這麽大的喜事,也該讓她們小夫妻回來沾沾喜氣啊。”


    如嫿見自家娘親眼中又浮起了那樣熟悉的狠戾神色,心裏微微一動,接著就歡喜了起來。


    如箏自從辭別了老太君回到沁園,幾日裏一直注意著靜園的動向,她這樣“病”著,便是為了讓薛氏大意,行事時才好露出馬腳,故而布置出去的眼線也是更多了,此時離九九重陽佳節還有三日,如箏終於收攏了所有的消息,大略猜出了薛氏的陰謀,此時對著窗外漸黃的秋葉,她提筆細細書就一封信箋,令人送了出去。


    雖然知道此一番定然是無事,但如箏心中的怒火還是被薛氏的行徑激了起來,到了重陽佳節那天,若是能單獨和他說上幾句……


    她心裏一陣忐忑,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計劃的確有點荒唐,定然是會遭到他的反對,但……為了娘親和柏兒,依然是要搏上一搏的!


    她這樣百般思量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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