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如箏在這國公府裏,最摸不到底細的,便是這大房菡居婆媳倆了,前世她困守鬆濤苑,心心念念的全是蘇百川,和菡居幾乎沒有什麽交往,隻知道自己的婆婆廖氏似乎是和她們婆媳關係很差,且十分忌憚,如箏自己也隱隱覺得,雖說大房父子常年不在,菡居這兩位看著是甩手掌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實際上卻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但具體是怎樣,卻也不是前世那個迷糊的她,所能探查清楚的。


    如今,也隻有打起精神來,先探探底細了。


    陪著大嫂吳氏聊了小半個時辰,如箏卻更加覺得雲裏霧裏,她除了一開始閑閑地打聽了一下年節下廖氏的安排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便是張家長李家短的閑聊,好容易送走了吳氏,如箏多了個心眼兒讓夏魚安排個小丫頭遠遠地綴著望了望,不一會兒回話說,吳氏果然是向著鬆濤苑去了。


    如箏心裏隱約覺得自家這個大嫂不簡單,但一時又摸不清底細,略思忖了一下,喚入夏魚叮囑了一番。


    不多時,小廚房上管事的來請示晚膳,如箏才發覺天色已經晚了,想想南大營路途遙遠,她知道蘇有容八成晚上是不會回來的,但心裏還是隱約帶了一絲期待,吩咐管事婆子按少爺的習慣,準備了酸湯魚並幾個小菜備著。


    如箏自到小書房給崔氏上了一炷香,再出來天就已經擦黑了,秋雁進來回了說晚膳已經備好,問如箏擺不擺,如箏撩起堂屋的門簾,看了看窗外次第亮起的昏黃風燈,心中閃過一絲落寞,又忍不住心驚:這樣沒有他的日子,自己竟然連一天也忍不得了……果然是古話說的那句“由奢入儉難”麽?


    “再等等。”如箏輕輕吐出這麽一句,秋雁自咬了咬唇,什麽也沒說福身下去,如箏掀著簾子望了一陣,終於還是輕歎一聲鬆了手,門簾撂下的一瞬間,卻看到院門口玄色的衣袂一閃,她剛疑心是自己眼花,就聽到夏魚略帶驚喜的一聲:“姑爺回了來!”


    如箏心裏埋怨這著丫頭莽撞,可喜色不自禁的就爬上了眉梢眼角,來不及多想,堂屋的門簾一挑,蘇有容溫帶笑的眉眼就出現在門口:“喲,在這兒倚門望夫呢?我的小箏兒。”


    如箏一邊笑著啐了一口,一麵臉色紅紅的上前幫他脫了外麵墨色黑貂領的大氅,裏麵的衣裳一露,卻引得她一陣失神。


    蘇有容看了看自己身上,笑了:“回來的匆忙,沒來及換,我進去換一件。”如箏被他攔過幾次,便知道他換衣服一向不喜人伺候,此時也不跟進去,隻是站在原地,目光隨著他進了裏間。


    她隻是羞澀不敢開口,其實心裏卻是很想要多看一看……這樣一身戎裝的他。


    聽著裏麵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如箏才回過神兒,趕緊叫秋雁擺飯,又傳了熱水到裏間,自擰了一條熱手巾遞給他,蘇有容笑著擦了把臉,又捏了撮皂角粉把手洗了,如箏剛要出去看看堂屋裏的飯食,卻被他一把拽回來,摟在懷裏親了下去。


    如箏聽著外麵丫鬟們擺桌的聲音,生怕哪一個沒眼色闖了進來,想推開自家夫君,卻被他摟的更緊,好一通輕薄才放開。


    如箏嗔怪的盯著他,他卻渾然不覺似的嘿嘿一笑:“好餓,出去用飯吧。”


    如箏一通腹誹跟了他出去,卻不知自己臉上卻是帶著一個甜蜜無比的笑容。


    夫妻二人坐定,丫鬟們也盛好了飯退下了,如箏笑著給蘇有容夾了一筷子魚:“餓壞了吧,怎麽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宿在營裏了。”


    蘇有容咽下嘴裏的魚,笑著看了如箏一眼:“你以為我宿在營裏了?”說著伸出筷子敲了敲酸湯魚的盆子,如箏的臉一紅,趕緊低頭夾菜掩了。


    “今後我若是不回,會讓墨香告提前告訴你。”他這麽說著,給她夾了一塊雞肉:“別光吃菜葉子。”


    如箏心裏一甜,夾起那塊雞肉慢慢地嚼了咽下,點了點頭。


    不回才給信兒……便是說無事一定回的吧……


    她這樣想著,心裏一喜,卻也心疼他奔波辛苦:“其實,來回兩個時辰的路途……你也不用……”一句話沒說完,卻被他按在嘴上:“我願意!我想你……”


    如箏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如箏略用了些,便撂下筷子,仔細看著自家夫君吃的香甜,待蘇有容也吃飽了,丫鬟們來撤了盤子上了茶,蘇有容才撫著胃歎了一聲:“怎麽覺得你來了,小廚房的菜都好吃了。”


    如箏笑著給他倒上一杯濃濃的正山小種:“大略是秋雁的功勞。”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對坐著閑聊了幾句,就說到了午後的事情,如箏將事情前後同蘇有容細細說了,隻是略去了如嫿的不敬和吳氏的來訪,蘇有容聽著,眉頭就擰了起來:


    “咱們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我一向也是敬著她的,居然還要這樣為難打壓,顯見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如箏卻也聽懂了,當下笑到:“我不過是跟你報一聲,倒勾了夫君的心思了……”她笑著吃了口茶:“無妨的,這後宅的事情,你就不用費心了,左右我不給你丟臉就是。”


    蘇有容見她這麽說,也知道她定是有自己的辦法,笑著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娘子也不是吃素的……好!我等著你大顯身手呢,隻是別太累了……”


    如箏點了點頭,又和他說笑幾句,蘇有容起身活動了一下,往書房走去,如箏也趕緊跟進去,卻看他徑直進了裏間小書房,自給崔氏上了一炷香,才出來笑到:“我要看些公,你先睡吧。”


    如箏心裏知道他定是舍不得自己,才將公拿回府來看,如何舍得先睡,便讓人掌了亮亮的燈燭,自端了茶陪著他,直到上更十分,才相攜回到臥房,梳洗了躺在**,如箏輕輕依在蘇有容身邊,問到:“子淵,你累不累?”


    蘇有容知道她定是有事,便轉過身以手支頭:“不累,怎了?”


    如箏往被子裏縮了縮,笑到:“給我說說家裏的事情吧?”


    蘇有容笑著點點頭:“嗯,倒是我疏忽了。”說著便故態複萌,鑽進如箏被子裏把她摟了:“想聽什麽?”


    如箏笑著往他懷裏偎了偎:“大伯父那一房……是怎樣的情形啊?”


    蘇有容“哦”了一聲,言到:“大伯父比父親大五歲,是祖父的良妾老陳氏姨奶奶所出,因為承繼了祖父的希望,做了武將,大哥也是,如今父子二人俱是在回雁關鎮守著,大伯母一共生過三個孩子,除了大哥和嫁到南邊的大姐,其實還有一個二哥的,隻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沒有序齒,如今大嫂膝下也隻有一女,算不得人丁興旺……”他說到這裏,如箏心裏卻是一陣奇怪:按說大房這也算是單傳了,自家大伯哥卻在還沒有子嗣的時候就到邊關長期戍守,連夫人都不帶……她這樣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好問蘇有容,便略過了,隻在心裏記下了這一樁,又問到:“那你上次說的阿笈姑姑的事情呢?”


    蘇有容拍了拍頭:“對,阿笈姑姑的事情倒是要好好和你說說……”他笑著捋了她一縷青絲,輕輕嗅著:“你也知道,我娘親當初是自己尋到京城來的,當時我外公早就知道她xing子,為防著她做出什麽事情來,便將她貼身的丫鬟都換了,我娘偷偷離家,身邊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可說是兩眼一抹黑,無奈之下,隻得去和一個閨中摯友商議,那是我外公手下一個百戶家的小姐,武藝高強見識廣博,最關鍵的是古道熱腸,當下決定陪我娘親上京,此人就是阿笈姑姑……”


    如箏輕輕“哦”了一聲:“卻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樣曲折的緣由。”


    蘇有容笑著點點頭:“是啊,本來我娘和阿笈姑姑商量好了,等到了京師尋到了父親,就讓國公府派人將阿笈姑姑送回寧武關,卻沒想到了京師竟是此般境況……”


    蘇有容凝眉冷笑到:“我父親將娘親誑到府裏,阿笈姑姑覺得不放心,就一直陪著她,後來出了那麽多的事情,阿笈姑姑一直陪在我娘親身邊,若非有她……我娘親早就悲憤而死,我也不會出生了。”


    說完,他回頭看看如箏:“所以說,雖然阿笈姑姑如今是在我娘親身邊照顧著,當著淩霜閣的管事,出身也不高,但卻實實在在是個官家小姐,絕對不是下人,故而無論她如何客氣說不敢當,咱們也一定要……”


    他話未說完,如箏卻全明白了,當下肅容言到:“子淵,我省得了,阿笈姑姑高義,我也定然會將她當做長輩姑母一般看待,絕對不會做出輕狂之事,若是有人為難她,我也會幫娘親為她出頭的,你放心!”


    聽了她的話,蘇有容愛的不知該這麽辦才好,隻是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嗯,就知道箏兒最貼心了!”


    體己話兒說完,外麵也正好打過二更,如箏心疼蘇有容明日還要早起,早早催著他睡了,蘇有容也不胡鬧,隻是賴在如箏被子裏,夫妻二人依偎著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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