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麵的山上,一大串火光不斷的跳躍著,就好像是一條會發光的長龍。


    莫比耶臉色微白,對玄寶和小茵說:“應該是我回去覆命的時間已經過了,所以鹿山王已經派人下來了。這樣的話,您要麽就把馬賣給他們,再把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來孝敬鹿山王,要麽就隻能跟他們打了!不過我提醒您,我的老板,這些人都是亡命徒,雙拳難敵四手,您要是真跟他們打起來,可就活不過今晚了!”


    鹿山王?這裏的確跟一座山離得比較近,難道那山就叫鹿山?這摩震人身為難民,以流民的身為跑來中原占山為王了?


    玄寶冷哼了一聲,低聲說著:“鹿山王?很厲害嗎?我倒要領教領教!”


    莫比耶搖搖頭說:“鹿山王在流民營還不算最厲害的,前麵還有豹山王和虎山王,流民營有三個山頭,全都有各自的實力,這個鹿山王算是勢力最小的一個,大概有不到兩千人,那虎山王可就最厲害了,足足有三萬人馬!”


    玄寶和小茵相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三萬人的山匪?就算是禹山兵匪,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萬人馬,這流民營裏占山為王的山匪,竟然有三萬人!


    這已經足以抗擊朝廷軍隊了!這種大事,定成功難道不清楚嗎?怎麽會放任他們的存在?玄寶的臉上已經露出憤怒的表情,小茵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對他輕輕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動怒,看情況再說。


    從鹿山到這裏,看起來很近,其實要騎馬也要半個時辰。不過流民營的馬很少,一幫人逃難不可能還牽馬過海的來到中原。


    不過並不代表這裏就一匹馬都沒有,想鹿山王這樣的人,手底下還是有些東西的,不管是跟中原人購買,還是截殺過路旅人的,都是他們獲得馬匹的手段。


    十五萬安海兵要看守人數超過二十萬的流民營,原本就是兵力不足。而這十五萬安海兵之中,真正從玄營走出來的,也不過是五萬人,剩下的十萬人,都是臨時征調的民兵,沒有任何的治理經驗和軍隊紀律,就看大將軍定成功怎麽去教導了!


    雖然那些從山上下來的人還沒有這麽快到這裏,可是莫比耶卻已經嚇得渾身顫抖,眼神不斷的在玄寶和小茵的身上打量,應該是在尋找藏武器的地方,有些不忍的說:“你們真的不準備逃走嗎?”


    玄寶微微一笑,這小子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和奸商,卻總算沒有完全泯滅了人性!也就微笑著看著他說:“莫比耶,整個流民營,近土人多不多?”


    聽到這句話,莫比耶的臉上突然陷入了悲傷,苦笑著搖搖頭說:“我能找到的,隻有兩個!剩下的,都已經被…被魔化人給咬死了!或者可能還有,隻是我沒有找到。我還沒有去過虎山那邊,就連豹山也是指去過一次,那邊真的是要提著腦袋行走的,排外實在太厲害!”


    小茵奇怪的問他:“這些人占山為王,安海兵難道就不管嗎?任他們胡來?”


    “管?怎麽管?”莫比耶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說:“那些人能夠占山為王,也是受了安海兵的庇護才這樣做的!手底下有錢的,就能從安海兵那裏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刀槍,甚至是弓弩!誰出的錢多,誰就能擴充自己的實力,以前流民營有成千上百個帶頭大哥,現在基本上已經被這三個山頭給平沒了,隻剩下這三個最厲害的了!”


    玄寶和小茵兩個俱是眉頭緊鎖,沒想到這流民營裏的勢力,居然還有安海軍插手其中?不過這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如果沒有安海軍的縱容,流民營又怎會有了山匪?


    耳邊已經聽到了不少人的吆喝聲,這些山匪衝下來,也不管有路沒路,就是一陣亂闖。不過好在是隻有兩匹馬,剩下的人全都是抓著木棍在後麵跟著,所以氣勢上看起來挺殺氣騰騰的,其實戰力並不算強。


    當然這樣的戰力也隻是跟玄軍來比,如果跟普通老百姓相比,這些拿著棍棒石斧的人,也是不敢招惹的對象!當然是普通中原百姓不敢招惹,在流民營裏,心軟永遠沒有飯吃,一旦被欺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民風彪悍,殺戮氣很大!


    前麵的馬似乎衝撞到了流民的家裏,把一座木屋給撞爛了一大片的牆體。裏麵跑出來一個漢子,對著騎馬的人破口大罵,被馬上之人舉著馬鞭猛抽一記,臉上頓時浮腫起來。


    這兩個騎馬之人應該是鹿山王手下的頭目,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手中是因為沒有馬刀,否則這人肯定活不成了!


    不過流民可不像是中原人那樣習慣忍氣吞聲,即便對方有這麽多人,他也無懼,隨手就撿起了一塊木板,向著那馬上之人就衝了過去!


    那馬上的人身手居然不錯,從馬背上一個翻身,整個身體突然橫了過來,雙腳狠狠的踏在那漢子的胸口,直接把他給踹飛出去,然後身體一轉,又坐會了馬背,整個過程雙腳居然沒有落地,臉上帶著倨傲與不屑,對著身後的人,用手在自己脖子底下一劃。


    一直跟在後麵的人看到他的動作,臉上浮現出一絲獰笑,然後四五個人走出對外,提著各種自製的兵器,衝到那漢子的麵前,論起來就砸!


    直到那漢子腦漿迸裂,一命嗚呼,這幫人卻還是沒有回去,而是衝進了那個破損的木房子裏麵,隨著一陣慘叫和呼喝,一切都安靜下來。


    五六人提著滴血的兵器走出了房屋,看也不看周圍是否有人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追上了自己的隊伍,溜之大吉。


    黑暗之中,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剛剛死人的房子前麵,把裏麵的兩具屍體也抬了出來,卻是一對老夫婦,這本是一家三口,現在全都已經死了。


    那幾個黑影把屍體堆放在一處,有人提著一個木桶,從裏麵倒出了一堆液體澆在了三具屍體上麵,又有人掏出了火折子,把屍體點燃,大火熊熊燃燒起來,那幾個黑影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子,從現在開始,這個屋子就是他們的了!


    遠處的玄寶站在岩石上麵,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臉上充滿了憤怒的表情。把發生的情況講給莫比耶聽,卻聽他發出一聲嗤笑,搖頭對玄寶說:“我的老板,這種事情在流民營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的,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在流民營,人命是不值錢的!隻要能活著,甚至是活的好好的,無論誰的命,都可以輕易的去奪走!”


    這樣的話,玄寶和小茵在江北流民營的時候也聽到過,隻是那裏至少還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殺戮,而在這裏,隻因為一件小事,竟然屠殺了一家三口,這也太殘忍了吧?


    “那些溜到人家房子裏的是什麽人?”玄寶陰沉著臉看著莫比耶問。


    似乎是玄寶的淡定或者是他表現出來的超強能力,讓莫比耶感到了放心,他不再向剛才一樣一直在提醒著玄寶和小茵逃跑了,聽到問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對玄寶說:“那些是跟我一樣的人!”


    看著玄寶臉上的疑問神色,莫比耶悲涼的一笑,對玄寶說:“就是流民營裏的流民!也是賤民!有人把流民營分成五類,第一類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就像是鹿山王那樣的人,他們統領著成千上萬的人,在流民營裏,就是最高的統治者!第二類是他們的手下,他們天天有酒有肉,所以不愁吃喝,所以他們是執法者。第三類是山下住石房子的那些人,他們有的是山上那些人的親戚,有的有不容小覷的本事,武功高強,或者是身有長技,連王者都有時候對他們有所求,所以他們是匠師。第四類人就是那些住木房子的,他們有點小錢,來到流民營之前,都是在各自的國家,屬於財主之類的人物,不過露出來的不會太多,否則在流民營,擁有太多的錢物就等於擁有了一張催命符!所以他們也叫平民。第五類人,就是我這種人,連一棟木屋子都沒有,居無定所,也有上頓沒下頓,隻能靠給別人跑腿賣命生活!我們被稱為賤民!”


    現在玄寶和小茵也理解這小子為什麽看到金銀會那樣的表情了,對於一個流民營裏的賤民來說,能夠吃上一頓飽飯,能夠在下雨的時候有一處地方避雨,就已經是一種天大的享受了!


    所以就算冒著性命的危險,莫比耶也要跟玄寶和小茵做這筆生意,因為報酬足以讓他擺脫現在的生活,即便做不成王者,也能買下一棟石房子,變成一名匠師。


    “平民和賤民是沒有地位的!”莫比耶嘴角帶著自嘲的微笑,對玄寶說:“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上麵的三等人,根本不會拿平民和賤民當人看,他們隻是在需要的時候付出體力的牲畜而已!當平民死了,他們的房子空出來,流竄的賤民就會進入他們的家,把那裏據為己有。所要付出的報酬,隻不過是給平民收一下屍而已!”


    聽到莫比耶淡淡的說著這些話,玄寶和小茵默然無語,心中卻在深深的歎息。中原沒有這樣的等級劃分,但是也不等於真的沒有了等級,無論到那個城鎮,富人和窮人之間,總有著難以調和的鴻溝!


    王者、執法者、匠師、平民、賤民。這就是組成整個流民營的五大部分。


    玄寶眼睛看著遠處的鹿山,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本來就是一群喪家之犬,居然逃難逃出了威風,當上了王者了?那就要看看你們夠不夠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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