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又仔細看了一遍這封郵件,他幾乎已經能背下來晨茹的措辭。(.無彈窗廣告)這個時候,晨茹應該還在為計算機考試忙吧,要不然她那個網蟲咋能幾日都不上網的。文明真想發條信息去問候一下,但這欲望轉瞬即逝,這倒並不是說明文明僅僅是心中一念,根本不是很在乎發與不發,相反恰恰是說明了晨茹在文明心中不可動搖的地位。他和晨茹在現實生活中,雖然還從來沒有過任何交叉,但是他們的脾性,交友之道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倆人都很在乎彼此之間的感情,但誰也不會讓這層“在乎”加上一種人為的包紮,他們從來不會問及對方正在幹什麽,也不會“當著麵”問對方近來可好。自成年以來,文明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這樣問,這一問,自己仿佛就成了呆子――這事一件又一件,究竟該告訴問者自己正在忙哪一件或者是哪幾件呢?文明是個靠感覺生活著的人,每一件事都構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渾然天成,因此,每一件事又仿佛都不具備了人們習以為常稱之為事件的因素,所以,文明既不願意像稟報命令一樣的一樣一樣地呈述,同時也確實不知從何說起是好。另外,那問他近來可好,就讓他更尷尬――答“好”,仿佛是在有意虛化自己的生活,答“不好”又仿佛成了是在向對方訴苦,那就答“還可以”唄,但他甚至覺得那比保持沉默不回答還更敷衍問者。因了這種種,文明自然而然地就與習慣了這種問候方式的人走遠。他交的朋友陸傑不會這樣問,舒影不會這樣問,肖銳不會這樣問,晨茹也不會這樣問。但是需要補充說明的是,語言和文字不一樣,剛才說的尷尬是瞬間語言造成的,但是書信或者電郵這種有個時間過程的文字恰好能反其道而為之,化俗為雅。在書信和電郵裏,文明是樂意這樣問的――我在想,此時的你正在做什麽呢?仿佛這樣自他寫下這句話,當他的朋友讀到的時候,對方既不會有要回答這個問的必要,相反倒還能讓他(她)的思緒飄回到文明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回憶自己在這段時間裏究竟做了些什麽,因了這,這種問話就增添了別樣的溫暖。同樣,在書信和電郵裏,文明也喜歡這樣問對方――你最近還好嗎?不過,他這問並不是問他寫下這句話之前的一段時間裏對方的生活,而對方讀到這問的時候,也會順理成章地理解為是文明寫下它到自己讀到時的這一段時間,於是,這問候也就不隻是客套,倒成了無微不至的關懷,仿佛是對方的生活因了這問,帶有了時間的賦予,有了祝福的深情。不過,這些都是文明一廂情願的看法,他從來沒說過給人聽,也從來不把這去勉強他人,但是他卻暗暗斷定陸傑他們在這一點上都跟他極其的相似。


    是的,對此文明越來越深信不疑,晨茹也是這種人,所以,他們聊天的時候,總不需要那樣問,隻要晨茹跳出來,叫聲“六月嗯”,他們的話題便像陳年的老酒從地窖裏飄出來,越飄越遠。誰也不用去問對方在忙些什麽,聊著聊著對方在某個適當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說了出來,文明喜歡這種聊天的感覺――行雲流水。當然,他也並不是有意一定要這樣聊天,但湊巧倆人都喜歡這樣,所以,一切就成了水到渠成。


    現在,文明是很想念她,但是他相信在空氣中一定有種物質能做媒介將自己的思念傳到晨茹耳裏。這信息也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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