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鍾的錯過也是過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蘇淺木然的站在當鋪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句箴言的真諦。


    失了魂的蘇淺,默默的坐在公交上,停停走走不知多少回,母親的那隻玉鐲子會流向哪裏?如果早一天,會不會不一樣的結果;手中的那張當票,像是一種永恒的紀念,寥寥的安慰著那顆失落的心。


    三個月前的一個下午,蘇淺徘徊在當鋪外十多回,卻久久不能挪進一步;錢,那時的她很需要錢,一個星期賣了三次血,所有的醫生都不敢再接納她,鐵人也支持不住這樣的折騰身體。蘇淺想不出還有什麽快速來錢的方法,默默的含著淚徘徊在人海中,像隻落單的孤雁;舉目無親,誰能輕易的伸出手拉一把這個彷徨的人。一把火,將蘇淺的母親燒成了一壇子白灰,單單留下這隻玉鐲子,母親的骨灰還寄放在殯儀館裏,錢卻像跳表似的飛漲著,真真要逼到賣了自己?死者最大,入土為安,一大筆喪葬費壓得蘇淺快要窒息過去,找同學借錢借到躲自己。眼前的“當”字和那時的一樣絕望,刺眼,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把自己的思念和軟弱埋葬在自己的淚中,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老板拿著鐲子晃了一眼,一句輕描淡寫將現實拉到了蘇淺麵前:“活當1000,3個月不贖回就寄賣,死當1800,立據兩清。”蘇淺咬著幹裂的雙唇,久久才吐出兩個字“活當。”如今老板看著票據,一句被他人收走,心也涼了,蘇淺情何以堪?怪誰,老板隻認錢,不認人,3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她根本沒想過,幾天的時間,卻換來截然不同的結果。本來她打算一發了工資就來贖回鐲子,隻是嚴清哲折騰的緊,今天是他生日,有聚會參加她才得以脫身。


    本來蘇淺打算,贖回鐲子,也算是給自己買一份有生以來最大的禮物,今天也是她自己的生日。


    蘇淺回到別墅,一聲不吭的坐在落地窗的木廊上,看著白天沉入黑夜的懷抱,濃濃的壓抑終於化作一行清淚滑了下來,徒有悲傷,卻不能改變事實。蘇淺望著朦朧的星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她想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自己去留念的,滿身的傷痕愈合了又撕裂開,反複的折磨著自己;漸漸的乏了,睡了過去。


    等到自己冷醒在一片寒風中,夜已經老深了,蘇淺揉了揉自己麻痹的右肩,緩著步子走進昏暗的客廳,她想今天嚴清哲是不會回來了,他再鬧自己也沒精力和他折騰了。繞過沙發,蘇淺生生被白熊皮地毯上的一團黑影驚嚇不小,凝住呼吸,仔細的分辨著那團黑影,心跳的七上八下的。


    “看什麽?!”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穿透了整個昏暗中的寧靜,蘇淺聽出是嚴清哲的聲音,慢慢的適應了客廳的昏暗,借著月光,漸漸的把嚴清哲的輪廓分辨清楚。蘇淺的腿,有些軟了,卻還是在強撐著,一驚一咋的唬嚇和白天的打擊,加上一天沒怎麽吃飯,蘇淺不穩的軟跌在嚴清哲旁邊;距離更近了,一股濃烈的酒味朝蘇淺的鼻息裏襲來,熏得她有些發昏。嚴清哲真絲襯衫淩亂開著,小領結拉的歪歪斜斜的,手裏還握著一大半沒喝完的洋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裏送,不知道他是醉著還是醒著,他清寒的雙眸像黑夜裏窺視食物的狼眼一般,雪亮亮的。


    蘇淺不敢再他身邊多做逗留,自己也沒心情和他纏鬥,細語無力的說著:“嚴先生,沒什麽事我去休息了,你早點休息。”剛準備起身,卻被嚴清哲如鐵箍般鎖住了手腕。


    “蘇淺,你讓我心情很不爽。”


    那像要扒皮抽筋的眼神卻沒有再次唬住蘇淺,外柔內剛的她根本不懼怕這些,心裏的憤恨像是一顆鼓脹的氣球被紮了一下,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我也不待見你,嚴清哲!”空蕩蕩的房子裏回蕩著蘇淺的憤怒,像是給嚴清哲當頭一棒喝,將嚴清哲給鎮呆了,蘇淺順勢一甩手,掙脫了嚴清哲的禁錮。用盡了今天最後一絲氣力,蘇淺撐起身子來,欲往房裏走,卻生生的被嚴清哲的話給截住了腳步。


    “前幾天我在市區的當鋪高價買了一個玉鐲子,很多行家說不過是個贗品,我是不是該把這假貨給砸了?”嚴清哲的聲音,磁性卻充滿魔魅,蘇淺的臉上的血色盡褪,憤恨的轉過頭來怒罵道:“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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