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嚴清哲,拖著自己抽空的身體,回到自己的病房裏,等來迎接自己的不是一屋子的安靜,而是李若若清寒幽怨的眼神,一雙柔目不似往日那般盛氣淩人,此時有點頗像一對兔子眼。


    她的去而複返,靜若的柔麵伴著不速之意,像一盆冷水澆醒了自己的混沌,李若若有那麽恨自己嗎?眼睛都瞪紅成一隻兔子了,原來兔子生氣起來是這樣的。


    “跑哪兒去了,等你好一會了,晚上你不是沒什麽胃口嗎,我去買了鮑魚粥。”


    她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嚴清哲也不想去深究什麽,他分不出心思來研究眼前的李若若怎麽了,僵硬的移動著身子回到病床上,拉好被單準備再次沉入自己的靜默中。


    “嚴清哲你什麽意思,是在和誰鬧脾氣?”


    她問的很平靜,口吻卻顯得盛氣淩人;嚴清哲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昕長的身子微蜷了一點,瞌閉上自己滿是迷蒙的眼睛,充耳不聞李若若的質問。


    他的無動於衷,激起了李若若好勝之心,原本就七零八落的情緒倏然集中在一起,在平靜過後猛然是一陣驚濤駭浪襲上嚴清哲。


    “你到底想怎麽樣,嚴清哲?難道我李若若就這般為你不屑一顧!”


    她的勃然之怒,像音響般在病房裏響起了刺耳的混響,嚴清哲此時感覺自己很累,前所未有的疲憊,一點和她爭辯拌嘴的力氣都喪失了。


    “起來!別在那裏作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在晾誰的脾氣,還是想繼續無視我的存在,嚴清哲你是不是男人?!”


    李若若心中一股難平的怒氣驟然在心底升高,一把將嚴清哲蓋好的被單拉開,她再也不想做個忍氣吞聲的嬌柔小女兒討乖巧,越矜持越無顏,想像這拉開的被單一般和嚴清哲攤牌,你失落,我呢,我李若若做錯什麽了,你要這樣沒心沒肺的對我?嚴清哲,你的心到底是怎麽長的,隻能向著蘇淺嗎?


    可他們的爭吵隻有一方在鼓勁,在膨脹,儼然一頭熱一頭冷。


    “回去吧,我很累不想和你爭論什麽。”


    嚴清哲聲調拉得低沉,軟如爛泥,全然失去了平日裏的銳利;你在為蘇淺傷心個什麽,憔悴個什麽,做給我看什麽,我不是蘇淺!我是李若若!我是木頭嗎,嚴清哲,你太會移花接木,轉嫁傷人了!為什麽要讓我知曉你們的一切,讓我的愛情活得如此清晰明了,她的眼淚你想幫她擦,那我的,我的悲傷誰為我買單?


    什麽淑女,什麽得體,什麽矜持,滾遠點!我李若若連自己卑微的愛情都快守不住了,還要在那裏裝點什麽門麵!


    “起來!”


    李若若理智全失,憤怒的小拳頭砸在嚴清哲骨折的右肩上,一陣巨痛如電擊般竄遍嚴清哲整個身體,身子蜷驟然縮緊了許多,可李若若分毫未察覺他的異樣,此時自己的情感如決堤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淩駕於一切之上。[]


    “你在這裏演什麽深情,蘇淺她看得見嗎?嚴清哲,你給我聽清楚了,你和蘇淺斷了!斷了!我才是你身邊陪伴你一生的人,你即將要過門的妻子!收起你的那些濃情愛意,那些過眼雲煙,我不是空氣,我不是你買回來擺設的家具!”


    劇痛傳來,嚴清哲咬著牙關一聲都未吭過,枕邊的大手將枕頭邊角拽地死死的,額間密密的滲出一排排冷汗,一個是身心的折磨,一個肉體上的懲罰,一個盡情肆虐的宣泄自己,一個默聲的忍耐著。


    宣泄後片刻的調整,李若若的理智暫時得以平撫,赫然看見神色痛苦床上蜷縮的嚴清哲:大手捏著枕頭邊角,手背因為大力泛起了條條青筋,不住的顫抖。李若若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打在了他骨折的右肩上,腦子裏也是一懵。


    “阿哲,你怎麽樣,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的,你怎麽樣?!我……我去叫醫生!”


    慌亂的眼淚一下在失控紛亂的情況下,胡亂的掉著,像一個個斷線的珍珠般散落下來,言語間也是混亂不堪,有點語無倫次。


    可嚴清哲還是沒有一點熱度,他的手依舊如往昔般冷漠,將李若若的關切拂在了他的世界之外,隻是這次嚴清哲除了這一如既往的冷漠外,還有他的疲憊怎麽也掩藏不了。


    “李若若。”


    嚴清哲突然這麽一喊,慌亂中的李若若像被打了一劑鎮定劑一般,整個人愣在原地;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喊出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有些飄飄然,不切實際的虛無縹緲。


    嚴清哲將一口疼痛吞下肚子,回轉過自己已經痛得滿頭大汗的臉龐,除了痛楚的折磨,他臉上是一片死灰般的蒼白,格外的憔悴。


    “李若若,我們停止吧,停止這錯誤的牽扯,我們活得都不自由。”


    原來他的認真,竟然是一道無情的雷,生生地劈在自己被蹂躪得滿是蒼夷的心,嚴清哲你還要對我多麽絕情,你才能收手,為什麽?為什麽?難道你現在連責任都不想背負了,隻想著蘇淺,與她雙宿雙飛;你們的愛情,真是可悲可泣讓我發笑!


    嚴清哲看見她在笑,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可現在自己隻想為愛幼稚一把,趁自己還沒有後悔之前。


    “要我成全你和蘇淺是吧,嚴清哲,我告訴,我辦不到也不可能。”


    笑與淚在李若若交雜著,情緒的變化是瞬息萬變,似嘲諷,似無助,似不甘,似無奈,交替在她的嬌靨之上。嚴清哲隻能一眼清落的凝望著李若若,希望她能開悟;可她的臉上一點放手的蹤跡都尋找不到,嚴清哲,你該怎麽辦?愛情,讓你也變得天真起來。


    “別這樣看著我,我們之間不隻是一個蘇淺糾葛在那裏,你和我身上承載著嚴李兩家的共同利益,共同未來,已經不是單純愛情的那回子事情了;愛情真的會讓人昏了頭,嚴清哲,你也會變得如此頭腦簡單。你想逃,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注定是綁在一起的一對,該怎麽辦呢?”


    一行清淚劃過李若若的眼角,一句殘忍的話卻被她渲染地如此悲傷;李若若無助地瞌上滿眼淚水的美眸,又是一股洶湧的淚水順著她臉上蜿蜒的淚痕,滑落下來,化進這片塵埃之中。


    “這是無畏的折磨,李若若,我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清言寒語是嚴清哲給李若若最直觀的感覺,他現在很決絕,像一隻掙紮在鎖套裏的鳥,為了他和蘇淺的愛情,想逃跑。


    怎麽辦,心還是那麽痛,那麽不舍,我是灑脫的李若若,我是高傲的李若若,我是堅韌的李若若,可我無法對自己渴求的人,貪戀的愛情灑脫、高傲或是堅韌。


    “那就一起折磨著,直到下地獄吧。”


    李若若說著下地獄的時候,是笑著的,冷冷地那種,張弛著她的冥頑不靈;當嚴清哲的勇氣用盡之後,責任的重擔再一次降臨在自己肩上,他明白了李若若那個笑的含義:直到你被壓得粉身碎骨,自己也不可能回到蘇淺身邊了。


    牽起一個人的手,原來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其中橫著的是現實給我們設下地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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