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在身體裏的三魂七魄,像飄到了九霄雲外一般,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感覺如踩在雲端一般飄飄然;這樣的快感超出了人的五感,是一種難以描摹的極致享受,可也是一種無盡的沉淪,如陷入了泥沼之中,不能自拔。[.超多好看小說]


    如今的我,每天大多的時光與夢相伴,交錯在夢境現實之間,有時候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所看到的,是在夢裏恍惚,還是在現實裏飄搖;索性我都不予區分,對於現在的自己,活在夢境或是現實中有什麽區別?反正我已經被所有人背叛,拋棄掉了。


    能在夢裏與蘇淺相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至少我和她有值得緬懷的過去,抱守著我們曾經的記憶,組成了各式各樣的美夢,像是一桌佳肴配上了醇香的佳釀一般,甜美無比;還好,我還能在夢裏組建我不曾預想的未來,南柯一夢,自在夢中。


    可夢不盡然都是美好的,比如今天我做了一個渾渾噩噩的噩夢,裏麵滿是血腥的味道包圍著自己,像潮水般不斷侵襲著自己的嗅覺,亦幻亦真……


    夢裏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我卻無力逃跑,隻盼著自己從這樣的噩夢趕快清醒過來,那血腥的味道裏滿是殘忍的味道。


    可我怎麽也醒不過來。


    一股濕濕黏黏的倏然觸動了我手心上的感官神經,讓我的心莫緣由的悚然收緊,緊閉的雙眼久久不敢睜開,去分辨是什麽纏上了我的手心,可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我的五指,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起來,濕黏的液體觸碰起來,透過手心的肌膚傳來刺骨的冷涼!


    是什麽……顫抖如惡疾一般傳染開,我的肩開始顫抖,我的臉頰兩側的肌肉開始抽搐,還有我那顆萎蔫心髒,也在倏然抖動起來,越來越洶湧。


    良久,我不敢睜開眼睛,恐懼的感覺沒有消散的跡象,哽咽的喉嚨在畏懼著包裹著自己的噩夢,從心底最深處滋生的害怕,蔓延在我混沌不堪的自我世界,那些開不了口的呼救,變成了讓人分辨不清的奇怪喃喃之語,隻有此刻的我懂得它們是什麽意思,無助的自我在告饒:別,別再靠近我……


    一個聲音猶如遠古洪荒的驚雷,劃破了我的畏畏縮縮,淒厲而又蒼涼,那道驚雷,不過是兩個字,卻不偏不倚的擊中了我快要崩潰的神經,如不敵洪水的蟻穴潰散開。


    蘇淺,那道驚雷就是這兩個字。


    我猛地的睜開眼睛,自己正坐在偌大的酒台旁邊,哆哆嗦嗦的自己慢慢看向自己的手心,一片紅,刺眼的鮮紅,染盡了我整個手心,血!我陡然地抽動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埋頭一看,卻看見自己白色西褲左小腿處,已經被鮮血染上了這妖異萬分的紅,我控製不住自己的驚駭,終於從那因為恐懼而緘默的喉嚨中,爆發出一聲殘破的驚呼,是那樣的幹癟、無力,生生被這情形逼退了幾分,滿是鮮血的左手,死死的拽住酒台的大理石邊角。


    恍惚的神誌,像是慢慢地蘇醒過來,告訴自己這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現實。我還是緊收著自己的視線範圍,不敢去探究還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在我身邊,哆嗦著發涼的雙唇,乞求著這隻是一場醒不了的夢,自己睡得太深。(.無彈窗廣告)


    包間裏自從那道驚雷劃過後,就不在安靜了,蘇淺,蘇淺,蘇淺,蘇淺,蘇淺,救人,救人,救人,救人,救人,救人……這樣的字眼不斷的回蕩在我的耳邊,摧殘著我脆弱不堪的神經,我本能的害怕捂住了雙耳,可怎麽也掩蓋不住這撕心裂肺的聲音入侵自己。


    救我!救我!我心中當時就是這樣一個聲音在呐喊著,而眼前的一切我都不敢去正視,我還沉浸在自己那卑微的僥幸之中,希望周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我抱著頭,捂著耳朵戰戰兢兢的縮在酒台邊,房間裏似乎變得越來越嘈雜,心中的恐懼也是在無限的延展著。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擔憂的呼喊,清哲,清哲,你說說話啊……我以為噩夢醒了,終於有人來救我了,就我脫離這個噩夢,頓時猛地拽住那個搭在我手臂上,用力搖著的手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盡全力的抓住她。


    睜開雙眼之時,我看見了淚眼婆娑的李若若蹲在我身旁,一個勁的呼喚我的名字,傾盡心力的想把我拉回來。


    我還未能知曉一切,突然李若若擋在我跟前,隻是視角一個30°的上揚,我就看見麵色鐵青,額頭青筋突顯,雙拳緊握的嚴清平,被一幹保全攔著站在我一步開外的地方,卻依然拚命掙紮著身體,儼然是衝著我來的;李若若就橫在我和他之間,不停的我為辯解著:他現在神誌不清,你冷靜點,你冷靜點。


    我愣愣的望上嚴清平,第一次看見怒發衝冠,滿是暴戾之氣的他,完全和平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他有著天淵之別,口中不斷朝我咆哮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看來我和嚴清平的恩怨,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生死相搏的地步了。


    我們是兄弟嗎?可能說宿敵更貼切,他的氣勢真的震懾住了我,我害怕的別過眼睛裏的視線,隻是這一轉,卻看見了一條血河流淌在我身旁。這樣的駭人之景,頓時收住了我的呼吸,狠抓住了我的心。


    順著血河而上,我頓時看見靜靜躺在那頭的蘇淺,正被幾個醫護人員包圍著,小心翼翼地抬上白色擔架。滿是淤青的臉,嘴角掛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氧氣罩下的呼吸,似乎像停止了一般,沒有了聲息;血河的源頭是從她的下體蔓延開來的,擔架邊黑色的裙擺,一點凝聚著的血珠不堪重負,墜落下來,在未來得及凝固的血潭上,泛起了一絲漣漪。


    我腦子的神經,此刻像是被千萬隻蠱蟲啃咬著一般,心髒像是被人拿著冰錐,狠狠的刺進去,又狠狠的拔出來;呼吸像是被什麽沾黏上了,手失控的抓住西服裏的襯衫,顆顆紐扣因為大力的緣故崩散開來,濺落在地板上發出突兀的聲響,發狂的抓著自己裸露的胸膛,像是想把自己心髒扣挖出來一般,嚶嚶哼哼的嗚咽著。


    發不出聲響的喉嚨,被蘇淺兩個字封住了,我如發了失心瘋一般,推開擋在我跟前的李若若,像一灘爛泥一般倒在那灘血泊之中,拚盡全身力氣向蘇淺的擔架爬去,像極了一隻他們謾罵中的喪家之犬,胸口急速凝聚的悲傷,找不到突破口,隻能隨著奔湧而下的眼淚決堤,我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說不出一句,隻能無助的哭泣,悶哼著心中無限擴大的悲愴。


    和我一樣瘋了的人,還有嚴清平。看見我拚盡力氣爬向不知生死的蘇淺,他也瘋了,保全一個沒留神就讓他掙脫了,上前來就對著我腰腹狠狠的踹上一腳,痛得我捂住傷處蜷縮在原地翻滾,兩種痛對於此刻的我來說,是比較級和最高級,雜糅在我身心之上,活生生的折磨我;可我此刻腦子裏,隻有一件事盤桓著:蘇淺。支撐著我殘破的靈魂,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淺淺!


    淚如傾盆之雨湧出,卻道不盡我心中的悲愴,像一個無底的窟窿般填不滿,也掏不空。


    可我疼得再無半分力氣,連像狗一樣爬都沒有力氣再前進,看著救護人員快速的抬起擔架,迅速撤離現場,我懵了。蘇淺那垂下的素手,我伸出右手使勁畢生的力氣,想拉住她的手指尖,可我們之間,被那距離生生的分隔著,觸碰不到半分。


    我和蘇淺,從這一刻起,永永遠遠的劃上了不可觸及的距離,我用盡力氣去挽留,可隻是留下一手心的空,還有那抹不去的血紅。


    失去所有力氣的右手,終於在一場空中垂落下來,我縮在自己的手臂裏,哭得痛徹心扉。覆水難收,時光亦不能倒轉,我此刻突然得到了短暫的清明,清楚的告訴我自己,從這一刻開始,嚴清哲你將一輩子活在自我懲罰之中,永無解脫之日。


    我的淚,流不盡心中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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