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嘴上被釘子給封住了?!”


    蘇振國麵對眼前的嚴清平,倒是毫不留情地甩出一番尷尬,立馬給了他個下馬威。[]不愧是軍人世家,蘇振國背手正姿,目光銳利直逼嚴清平麵門而來,虎豹之威赫然顯立,硬是把鼓足了底氣的嚴清平逼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應了聲。


    “爺.....爺爺好。”


    從小到大都沒有在人前被牽著鼻子走,嚴清平倒是被蘇振國實實在在的壓製了一回。


    “說話結結巴巴,底氣不足,真沒點男人的氣概!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自由散漫慣了。”


    對方的第一印象,竟是晴天霹靂!沒想到出師未捷,竟然先行被對方套上了個惡評,嚴清平一個臉瞬間就抹紅了一層,像是被蘇振國狠下勁的裹上了兩個臉瓜子。白梨花倒是看出了眼前這個“準孫女婿”的尷尬,自然知道這話說的未免過了些,這不是明擺著打蘇淺的臉麵嗎?帶著提醒的意味,拐了蘇振國一個胳膊肘,趁著場上眼色盯的不太緊,狠狠給了他一劑眼色。


    “他個糟老頭子的話,你們年輕人別太上心,一笑置之權且是個笑話。嚴清平是吧,你好,我是淺淺的奶奶。”


    “奶....奶奶你好。”


    兩個老人家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唱搭,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會冷臉子一會熱笑臉,倒是把緊張的場麵給撐個嚴實。緩了緩自己蹩腳的態度,嚴清平給自己換上了一個謙和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對答上他們。


    “爺爺奶奶,清平先前多有失禮了,還請兩位老人家多多海涵。外翁在雅堂內設了宴席,請二老隨我一同移步赴宴。(.好看的小說)”


    “看我老糊塗的,就是,趕快進去。讓你家人久等著,我們倒是失禮了不少。”


    嚴清平偷偷瞄了並立在白梨花身旁的蘇淺一眼,正好對上她局促躲避的眼睛,拋下先前的忐忑,心滿意足的抿嘴偷樂一下子:淺淺,你也很緊張吧,大家共勉。一步一回頭,小心翼翼地引著蘇淺一家子朝玉竹坊內走去。


    “歡迎,歡迎,親家讓我好等,快上座。”


    一聲異樣味道的“親家”在寬敞的雅堂內響起,洪亮之聲中預埋著中氣十足,不由得引人側目尋視。隻見嚴如林扶起椅子旁的梨花木雕龍拐杖,一步一個健穩的迎上來,一臉如他滿布皺紋繁冗的笑容直撲來人視野中,似乎生怕把這一行來客給怠慢了一般。蘇淺跟前護航的二老皆是心中一淩,眼前這位喚著“親家”的老翁,是不是把事情推進得太順風順水了?這樣的親密,不知道他人是怎麽想的,在白梨花心中琢磨著許久,這位身著洋紅色唐裝的嚴如林,骨子裏透著一股讓人不敢掉以輕心的精。


    因為這裏的氣氛,和白梨花平日裏感受到的不太一樣。


    “閣下盛情款款,我們夫妻頓感自慚形穢,先行向您陪個不是。一是冒昧不請自來,請你老別怪罪;二是姍姍來遲,還請你老海涵了。”


    且試深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白梨花倒是一句自謙的恭維,進退有度地回敬了嚴如林一句。


    “親家母這話真是見外了,今兒個本欲促成你我兩家的秦晉之好,你和親家公都是蘇淺的至親,怎麽能說是冒昧呢?倒是我疏忽大意,未能及時考慮周全。”


    白梨花倒是一抹沉著掛在眼眸間,心頭雪亮。今兒個看樣子自己是來對了,若是真讓淺淺這丫頭單刀赴會,肯定是被眼前這個精明甚深的老頭帶著跑。白梨花很肯定,場上的人隻字未提過自己和蘇振國是蘇淺的至親,決定太過匆忙,並沒有提前漏過風聲,你老怎麽就這樣肯定?原以為一開始那怪異,隻是老太婆年紀大多疑,現在看來不是自己多疑,而是對方的行徑太過可疑,這準備未免太充分了。


    看樣子,這位嚴老爺子道行不淺。


    “恕老身唐突,我這孫女和我們相認不久,可能在雙方長輩介紹上有很多不熟悉,我就為之代言做個簡單介紹,言詞粗鄙之處請你老多擔待。老身本名一個白字,雙字梨花,這位是老身的老伴,姓蘇,名振國,就是眼前蘇淺這個丫頭的爺爺奶奶;另外,後麵這位是蘇淺的姐姐,想必令孫也向您提過,秦佳佳。敢問閣下如何稱呼,以免人前失禮。”


    “親家母過謙,鄙人是清平這孩子的外翁,姓嚴,名如林,表字逸之。這孩子母親過世的早,父親常年打理著家族生意,所以一直由我這個外公照拂著長大,故對這孩子的婚事特別關心。”


    嚴如林?嚴清平這孩子怎麽和自己的外公一個姓,聽的出嚴如林話裏的玄機:這孩子的母親雖然不在,可似乎父親還健在吧,這又是怎麽一回事?看起來,裏麵的關係還不是一般的複雜,是個背景不簡單的家族。


    “今兒個我還在擔心,我這個外公是不是太越俎代庖了,遂見了二親家後才安心;二位皆是通情達理之人,這兩孩子的婚事,都是由爺爺輩的老一輩惦心著,也算是他們之福。”


    “說來慚愧,淺淺這丫頭父母過世的早,一個人打小起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一家子重逢相認,我們做爺爺奶奶的總是要多擔待點些;清平這孩子我倒是在不少報刊新聞上有所耳聞,少年有成,前途無量。雖是頭一次見,但看得出這孩子被嚴老教導的很好,風度翩翩謙和穩重,倒是少了我不少擔心。”


    你誇我讚,你來我往,隻是這一派表麵的和樂融融未能延續太久,這時候沉默已久的蘇振國突然開口。


    “j&k集團的大名,倒是早早有所耳聞。五年前,xx省軍區衛星通訊設備更新,j&k集團作為競標方參與到合作之中,倒是和當時的行政總裁有過一麵之緣。若我沒記錯,當時那位應該是叫嚴振海,不知道和你們是什麽關係?”


    嚴振海三個字,在這個氣氛場合中,如銀針墜地般擲地有聲,尖銳刺耳。嚴如林和嚴清平臉色微微一變,對方似乎心頭雪亮,過於隱瞞反而會讓蘇家覺得嚴家失了真誠,轉而一股釋然在嚴清平嘴角蕩漾開,先行代嚴如林應下了蘇振國的疑問。


    “爺爺,你口中的嚴振海,正是家父。”


    “噢?!”


    抑揚頓挫的聲調,隨著蘇振國那英岸的濃眉調高。嚴清平聽得出來蘇振國話指何意,也不多搪塞,隨即解釋道。


    “家父抱恙在身,一直在靜養中,所以未能出席今天的宴席,多有禮疏之處還請您老包涵。”


    “清平說的極是,本來今天站在這的是他父親,可我那小婿常年太過操勞,以至落下一身病痛,久治不見起色;最近日益砢沉,遂辭了一身職務在家安心養病,把所有擔子都壓在這孩子身上。要是得知和親家公有這等淵源,定是要前麵聚一聚這難得緣分。”


    “我蘇振國一介武夫,粗人一個,有何德何能,要勞尊父大駕?既然令孫家父有恙在身,自然是勉強不得。倒是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還以為是嚴總不滿意我這孫女,故意避而不見!”


    話語藏鋒句句帶諷,蘇振國冷著眼子掃過他們爺孫一轉,想把人當猴子戲,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之前這樁婚事鬧得沸沸揚揚之時,蘇振國就格外注意嚴家的動向,此前傳聞著嚴家內部鬧鬥,就越發讓蘇振國反感,家庭背景如此複雜的家族,讓自己不諧世事的孫女嫁過去會不會受委屈?直到今天早上蘇振國還以為是自己擔心太多,一聽王秘書的回話,蘇振國差點沒把電話給砸了:嚴振海那老小子,今天早上乘著早班機飛紐約了!明知道晚上有兒子的長輩見麵會,卻選在這個時候飛去紐約,還真是巧得恰好!


    原來還是那套門戶之見在作怪,蘇振國因為曾深受其害,故而欲加憤恨。


    嚴如林倒是,朝一旁的迎賓小姐招呼了一聲,示意上菜,靈巧地把場上過於抑鬱的氣氛扭轉了一把。


    “親家,別一直站著,我們坐下邊吃邊談。”


    一邊留心場上的局勢,一邊照拂孫女的白梨花,自然察覺到孫女蘇淺的緘默。一見麵連個好臉子都未曾給男方露個,自然最難堪的是蘇淺;雖然她和蘇振國察覺到這場所謂的家宴,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但為了不給孫女留下一種逆反心情,以為是在故意阻擾她的選擇,白梨花隨即一隻手握住蘇振國的手心。這是她和蘇振國在進來前在走廊上約定好的暗示,意思是在告訴他,暫且壓製住自己的脾氣,多考慮下在場孫女的感受。


    “是啊,大家就坐吧。”


    為今之計,隻能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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