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可就在自己快要被逼瘋的那一線之間,蘇淺還是清晰的知道,自己麵對嚴振海挑釁,她最真誠的回答是不敢;正如她的回答一般,蘇淺此刻默不作聲地坐上了嚴振海派了接自己的轎車之上。[.超多好看小說]嚴振海的神通,蘇淺算是徹底領教,覺察著自己整個人在他麵前,毫無個人隱私可言,她的電話,她的住址,她的動向絲毫瞞不過他的法眼;可讓蘇淺著實費解地是,為何像他這樣神通廣大之人,就不肯放過小人物之流的她?!蘇淺知道嚴振海是個工於心計的商人,價值是他們衡量一切的標尺,不會愚不可及地做賠本買賣;自己還有什麽利用價值,除了一條半死不活的賤命,還有什麽值得索要的?!


    抵觸的矛盾滋生了莫可名狀的好奇,蘇淺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嚴振海,親口問問他,渺如塵土的她到底還能值多少?一輛車,一棟房,還是一片天!!!


    在這個炎熱主宰的季節,到處都洋溢著夏天的味道,可當蘇淺將別墅花園四周掃視了一番後,倏然覺得這裏被糟蹋得奄奄一息:地麵如鈍刀劃過的皮肉,奧凸不平;隨處可見被連根拔起的蘭草,了無生趣地曝曬在日頭之下,自生自滅。不小心踩上一顆已經綴上花芽的蘭草,蘇淺怔然地站在原地,瞧著它已經萎蔫的樣子,五味俱雜;雖不過是些沒有靈智的花木,可就因為這裏的主人一時間的喜樂變化,它們的命運就這般被斷送了,默言間覺得惋惜。


    拐過回廊的一邊,眼前的滿目荒涼突然被遮天的綠意代替,妖嬈的葡萄藤如蛛絲結網在長廊上縱橫交錯,綠意盎然的葉子間還羞澀的躲藏著一串串青澀的葡萄,似乎在暗自等待著瓜熟蒂落的豐碩之時。一枯一榮地對比,如人生之中的起起落落,鮮明在蘇淺這段來時之路中印刻下來,悲喜參半。數步之遙外,是蘇淺即將應對之人,他正恣意的逗玩著一隻泰迪犬,相形心境不穩的自己,嚴振海的泰然無疑是深不可測的,蘇淺此番一點勝算都沒有,要知道他早已洞悉了自己的一切,而她還撥不開讓自己困頓的疑雲。


    而不經意間轉身望上蘇淺的嚴振海,不明所以地微微一笑,不由地讓來人把手心握緊了些。


    “坐吧。老許,叫人上點解暑的茶點。”


    嚴振海將還在他懷裏撒嬌的泰迪遞給了管家,就著身旁的藤椅落座下來,不減笑意地盯著神情拘促的蘇淺,閃閃生奕地雙眸似乎有洞悉內心的能力,蘇淺絲毫不敢怠慢地注視著他的每個細枝末節,生怕遺漏了什麽。


    “坐吧,我不會吃人,既然都來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既來之則安之,不是你曾說過的嗎?”


    一席話怔然了滿心惶惶之人,雖極力克製麵子上的不安,可嚴振海還是把自己此時內心的忐忑窺探地了如指掌。他說得在理,隨遇而安,如果害怕蘇淺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一壺清菊茶,一盤冰鎮水果擺在了兩人之間,嚴振海隻是在來人耳際邊低語了一句什麽,那人便如遵聖諭般屏退出了視野,讓人好生猜不透其間。


    “照情形,我應該是賭贏了,是吧?蘇小姐。”


    嚴振海執起水晶茶壺,為蘇淺跟前的水晶茶杯斟滿了一杯清香四溢的清菊茶,嘴邊不徐不疾地娓娓道來,微微揚起地嘴角莫名讓人覺得有些自顧的得意之色;蘇淺腦子裏,除了一道急速而過的閃電竄過,隻餘空白。


    放下茶壺的瞬間,嚴振海口中的保留才更具威力。


    “到底你心裏還是有他。”


    抿啄了微微有些幹燥的唇,心底的猶疑在蘇淺的唇齒間溜轉了一小周,不管是不是斷章取義,此刻收進蘇淺心裏的這句評判,總覺得戲弄之意更勝一籌。


    “嚴老先生,如果你拿著自己兒子的性命做博弈,不過就是想探究他在我心中的重量,是不是太過了些。的確,如你說言,你贏了,可那又怎樣?”


    不是所有玩笑,都能恣意妄為地開,蘇淺不會為這無聊的賭局誰輸誰贏而鬧心,萬事隻求個終果,蘇淺隻想知道嚴振海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引到這裏來,究竟想怎樣?


    “有蘇小姐這句話,就足夠了。[.超多好看小說]”


    “恕蘇淺愚鈍,什麽是足夠了,請嚴老先生講明。”


    含著不散地笑意,嚴振海並沒有急著回答蘇淺的質問,目光越過蘇淺延伸開來,跳躍到能力所能及的地方,那裏是否有歲月的盡頭,能把一切倒轉回頭。那專注的眼睛,默默地凝聚成一片相思,濃鬱了眼中的哀傷。


    “謝謝你,蘇小姐。”


    謝?莫能言地荒誕彌散在思緒中,即使保持著萬分清醒,蘇淺也跟不上這樣急轉的邏輯。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字謝,可謂破天荒的難,蘇淺絞盡腦汁地想,想不透什麽地方有值得他感謝的,臉上的窘迫益發明顯。


    “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精明的,年少輕狂的孤傲自大漸漸養成了壞習慣,直到近來才恍然明白,自己活得糊塗,這歲數算是白長了。這裏我準備重新翻整一遍,種上阿悟母親喜歡的桃花;從前每當想念他母親的時候,我都會帶著阿悟到這裏來小住一段日子,看看為她種的蘭花,就會煩惱盡消。可不覺間,四十七個年頭就這樣悄然無聲地流逝,而我才知道阿蘭喜歡的不是蘭花,而是桃花。”


    桃花?蘇淺倏然間麵上一驚,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十裏桃林?!


    “原來她一直都在故鄉等我,等著我回去接她......等這裏安頓妥當了,我接去阿蘭的故鄉把她接回來,接回自己的家。”


    “你太自私了,阿悟不會讓你這樣做的。前事已矣,何必要去驚擾入土為安的故人。”


    “是啊,這輩子我就是活得太自私了,改不了了。追尋了一輩子的人,終於有了團聚之日,不想在我有生之年,讓阿蘭還陪在他身旁,我一想到錯過的這些年,日日夜夜無法平靜下來。”


    那個喜愛桃花的女子,早就灰飛煙滅在那十裏桃林之中,而這些愛恨糾纏之人,如今隻寥寥剩下嚴振海一人,還要執著到什麽時候?這段愛恨糾葛已經延續了多年,逃不開有他們,也有下一輩的他們。


    “那兒才是慕容素蘭的家,才是她真正的歸宿,從你一紙休書的那天起,注定前緣已盡,她已經不再愛你了。為了你這改不了的自私,你可知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改變了多少人本來的命運嗎?你可見過他們眼中的血淚,就因為你這般執著不放,才讓罪孽不斷延續。”


    許多悲劇的源頭,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念頭,貪戀著不屬於自己的,貪戀著錯過自己的,貪戀著慫恿自己的......執迷不悔。自私滋生地貪欲,隻會傷害活著的人,卻無力改變過往。


    “沒辦法停了,我這個人與生俱來的勝負欲,即使結局是個輸,而我也要做個執棋之將。我和嚴家的恩怨,是這場愛恨糾葛的起源,負我的,我負的,兜兜轉轉終是要一個了結;一切因嚴家而起,那就應由嚴家而終。”


    那平靜而鏗鏘的話語,預見著一場狂風暴雨即將掀起;麵對著這樣一個固執於心的人,蘇淺太過渺小,是僅憑著自己的身軀就能阻擋它的到來?這風浪中,又有多少無辜地人要受牽連,阿悟,嚴清平,嚴如林,李若若,秦佳佳,或是自己?蘇淺無力勸阻,隻能滿是憤懣地盯著這個頑固不化的嚴老爺子,別無他法。


    “蘇小姐....”


    “我希望你能和阿悟盡快結婚。”


    峰回路轉地轉圜,猶如九天雷鳴般響徹耳際,今兒個太多意外從嚴振海口中拋出,蘇淺就這麽孤單單伸手接住,能承受的住嗎?到底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為何?你不是很討厭我這樣出生低賤的人嗎?嚴老先生,你還要戲耍我們到什麽時候?!”


    嚴振海唇際一抹淡然之笑幽幽浮起,撇過眼角看上質疑權權的蘇淺,不是輕蔑之感,卻多了幾分讚許之色。


    “今時今日,若蘇小姐還用低賤出生來形容自己,未免太過貶低自己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蘇小姐如今可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辱的小人物了,你爺爺蘇振國是c片區軍區總司令,你奶奶白梨花是省政協常委,你大伯蘇衍是省工商廳廳長,你大伯母張曉雯是省婦聯主任,還有你表哥蘇覺更是年少有為,三十出頭就是a市市長了,這些都是人都是伸長了脖子都巴結不上的貴人,卻齊集在蘇小姐身邊,還覺得你是一般人?”


    “夠了!”


    被嚴振海如數家珍般爆出蘇家家底,其心不正顯而易見,蘇淺自當是怒不可遏,這才是嚴振海真正的目的!


    “你不用這般生氣,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比起嚴如林那老家夥來,至少我要光明磊落多了。你以為嚴如林那老東西真的老糊塗,會那麽輕易同意你和清平的婚事?名門閨秀一大把,有權有勢的大有人在,為何卻偏偏選上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當孫媳婦?他還沒那麽蠢。你顯赫的家世背景,嚴如林想必早就了如指掌了,才會那般費盡心力地促成你們的婚事。別怪我眼睛勢力,這就是現實,強強聯手,趨吉避害而已。”


    嚴振海一點,如沾水之指透過糊紙,立竿見影,蘇淺頓時呆坐在椅子上,半響吭不出聲響來。原來,原來一切揭開本來的麵目,更加醜陋不堪。


    “老天有眼,嚴如林這老狐狸縱使機關算盡,可卻算不準人心;我這一次和你賭,賭得就是阿悟在你心裏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你終是愛阿悟的,這點我很欣慰。蘇小姐,你不必這麽絕望,換個角度或許你能釋然,愛情這東西終是有代價的,隻是多少而已。阿悟這小子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即使在以前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他都是傾盡心力的保護你;而現在時局變了,該輪到蘇小姐保護阿悟了,毫不言過的說,他的成敗就在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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