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夜的時間,其實就是那麽短暫一瞬,可有人閉上眼後再次睜開是光明,而有人閉上眼後再次睜開依舊是黑夜。


    在這個城市還未開眠之際,嚴清平已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落地窗邊,等待著天邊那片昏暗,被光明刺破。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裏看過多少個日出了,習以為常的事情,變成了他生活中一個洗禮,也許隻有親眼見過了日破天際的那一刻後,他才有勇氣相信自己的黑夜已經過去。


    從天邊泛出了魚白之色,到一輪冉冉旭日點點從地平線上升起,直至完全將嚴清平籠罩在一席金黃之中,他一個不知道在窗邊靜立了多久。這輪日出,嚴清平以為又是自己獨自看過,不想在一個清寰的轉身後,背對著一地金黃,他倏然看見慕容清哲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未曾想到,會有個讓自己咬牙切齒恨著的人,會陪著自己看過一個孤單的日出。


    “董事會還有一段時間,你就這般急不可耐?”


    見到慕容清哲,嚴清平不由地把自己的憤恨調整到最高狀態,不留顏麵的給他一劑諷刺。


    “是jason讓我來的,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正好我有點事情,想找你談談,所以就先到了一步,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沒有意想中的爭鋒相對,慕容清哲的言語平靜地像一座沉穩而立的大山,不見絲毫畏懼之色。談事,嚴清平不覺得把心中的輕蔑加重了些,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麽好談的,若真有什麽話,勸你省點力氣在董事會上再講,也不至於太難堪。”


    那金黃的陽光,漸漸把慕容清哲照耀地清晰,沒有意料之中的尷尬之色,卻如晨間迎著朝陽開放的花朵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不想和再爭什麽了,董事會改選,我決定放棄。(.)另外,老爺子留給我j&k集團15%的股權,我會盡快委托律師事務所轉入你名下,你不是說我搶走了的東西,我如數歸還給你。但我有個小小的要求,請你把爸爸還給我,縱然我們過去有諸般對不起你的地方,他終歸是我們的父親。”


    如憑空放出一顆衛星,頓時怔住了嚴清平所有理智,他在說些什麽?!


    “你瘋了?”


    看著嚴清平不可置信的樣子,慕容清哲沒有一點沾沾自喜的得意之色,反而有種莫名的悲哀。他們歸根結底是兄弟,自己無視過他,他也打壓過自己,一切不過是心中不能放心的恨欲,把我們推進兵戎相見的境地。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好輕鬆,原來當自己真真放下一切時,是這樣的感覺。


    “或許現在你看來,我是瘋了,隻有傻子才會做出的蠢事。可我真的不想再鬥了,再也不想爭什麽了,因為我們不甘之心而受到傷害的人還少嗎?我沒資格勸導你什麽,可我可以勸自己先行放手。我是真的累了,隻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平平淡淡地過自己的生活。我已經白白浪費了三十年的光陰,就為了一段虛無縹緲的報複,而我也得到應該得到的懲罰,是時候清醒了。”


    突然嚴清平覺得一切變得如此可笑,你日日夜夜想扳倒的人,自己舉出白旗,說著不想再鬥了,也不想爭什麽的混話,你是什麽感覺?!啼笑皆非,荒誕至極!


    “你聽清楚,不管你是變成了嚴清哲還是慕容清哲,這場遊戲你還是得一如既往的玩下去,你沒有喊停的資格!”


    心若執著,萬念成魔。


    “也許我沒遇上蘇淺之前,若是遇到今天這樣的狀況,我定是和你拚得至死方休。老天或許可憐我們這樣執著之人,讓我遇上了蘇淺,在她身上讓我學會了什麽是放下,什麽是釋然,什麽是麵對。我們都對不起蘇淺,不是嗎?可她選擇了放下,選擇了不恨,選擇了包容。她讓我轉告你一句,她不恨你,就如過眼雲煙,把一切恨怨釋然吧,放過我們,也是放過你自己。”


    爬滿怨恨的心,因為慕容清哲的這一句,把所有狠毒的偽裝擊個粉碎,把脆弱暴露地一覽無遺。今時今日的自己,我該如何放過自己?一番推心置腹,嚴清平一眼熱淚的怔在原地,想不通,悟不透,卻被這句代述的話刺得撕心裂肺。


    “清平,別讓仇恨在延伸下去了,你好好考慮我的話,打擾了。”


    慕容清哲悄然的退出了嚴清平的辦公室,獨自留下嚴清平一人在那金黃裏。那初生的太陽,像是照拂進了困縮在心底的他,才發現自己也已經是傷痕累累,傷了別人,又何嚐不是在傷自己。蘇淺,嚴清哲因為你有了覺悟的機會,而我呢,總是沒有那般幸運,我一個人想不通,猜不透。


    緩緩地靠在落地窗邊,嚴清平一點點軟坐在地板上,背對這個偌大城市,如巨大的悲傷將他從後背緊緊環抱,他如何才能逃生。


    隻有那一行行無助的眼淚,在述說著他的絕望。


    嚴清平辦公室一派肅然,他們兄弟倆都懷揣著不同沉默,等待著眼前人開口述說。


    “此次召集你們兄弟倆到此,是為了宣布嚴如林老先生身前所立遺囑。嚴振海先生因病不能參加,屆時宣布遺囑後,由我方律師事務所代為轉達。兩位可有異議?”


    兩兄弟皆是沉默不語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jason的目光挨個將他們打量過,讀懂了他們的默許,便從助手處取出了遺囑。


    “這是1998年嚴如林老先生簽署生效的遺囑。按照嚴如林老先生身前所立遺囑,其中牽涉到嚴老先生名下14億3仟6佰42萬美金,j&k集團23%股權,以及包括紐約在內的24處不動產分配。根據遺囑所立,嚴老先生名下14億3仟6佰42萬美金現金,在嚴老先生身後由外孫嚴清平先生接管,建立嚴如玉女士慈善基金,用於公益救助事業;而j&k集團23%股權,以及包括紐約在內的24處不動產,直接捐贈給非洲饑餓兒童救助組織。也就是說,場上除了嚴清平先生可以接管名下14億3仟6佰42萬美金現金建立嚴如玉女士慈善基金以外,嚴老先生餘下的股權和不動產都盡數捐贈給慈善機構,沒人能享有繼承權。”


    一道晴天霹靂,頓時將場上的兩兄弟給擊懵了,嚴如林的遺囑,怎麽回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盡數捐贈給慈善機構?!一個籽兒都不留給嚴家上下?!這遺囑,太超出人之意料。


    “不可能,這遺囑是假的!外公不會這樣做的!不會!”


    得失之間一番輪回,儼然慕容清哲要釋懷地多,畢竟嚴如林的東西,自己沒有半分貪念;隻是作為嚴如林親外孫的嚴清平,慕容清哲著實想不出嚴如林這番舉動是為何。這遺囑,無疑是將嚴清平打回原形,無立足之地。


    “清平,你稍安勿躁,且先等我把事情交代完後,再做爭辯也不遲。”


    無關自己,不如平靜心態,權且聽聽緣由。隻是相較之慕容清哲的淡然,嚴清平如慌了神的小鹿,忐忑不安地按捺著自己的恐懼。


    “隻是這份遺囑,在今年5月份時,已經被嚴如林老先生廢止了,也就是嚴如林老先生過世前1個月。現在我手上的這份遺囑,才是真正具有法律的文書,上麵有嚴老先生的落筆。嚴老先生名下14億3仟6佰42萬美金,j&k集團23%股權,以及包括紐約在內的24處不動產已經做了重新分配。其中嚴老先生名下14億3仟6佰42萬美金現金,在嚴老先生身後由外孫嚴清平先生接管,建立嚴如玉女士慈善基金,用於公益救助事業不變;而嚴老先生擁有的j&k集團23%股權,分配如下:其外孫嚴清平先生將獲得18%股權的繼承權,另外5%股權由嚴清哲先生,也就是現在的慕容清哲先生繼承;此外嚴老先生身前所擁有的包括紐約在內的24處不動產,分配如下:紐約華爾街3間金融事務所、郊區5棟別墅,以及本市6棟商務金融大廈和南郊3處別墅由外孫嚴清平先生繼承,其餘4處寫字樓和東區3套別墅,由慕容清哲先生和嚴振海先生共同繼承。以上為嚴如林老先生的遺囑內容,若有疑問,可致函於本律師事務所申請複檢。”


    前後兩份遺囑,有著天差地別之分,嚴清平倏然愣在沙發上,渾然不知外公這一遭究竟是為何?嚴清平千方百計地想阻止外公修改遺囑,可誰能料到最初的遺囑會是那樣的結果?!可他老到頭來還是把一切留給了自己,這又是為何?難道.....


    “怎麽會有兩份遺囑,不會的......jason,你在騙我是不是?”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掉落出來,嚴清平不住的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全然不信!嚴清平真的後怕了,他怕知道了嚴如林的本意,而自己卻是將外公推向死亡的凶手,他該怎麽辦?怎麽辦?!他寧願相信,這一切不過是個謊言。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剛聽到的一切,字字都受法律保護。嚴老先生終是放不下你這個可憐的孩子,這裏有份東西,是嚴老先生托我他死後才能轉交給你,看完裏麵的東西,你應該能理解你外公為什麽會這麽做了。有些事情,怕你年紀太輕承受不了,所以才想到在他過身之後再告訴你一切。”


    止不住的眼淚,嚴清平抖如糠篩地接過jason手中的物件,如有千金重。


    毫無預兆地被推進了一場滂沱大雨之中,嚴清平呐喊著心中的悲傷,卻得不到任何一聲回應。


    那雨,是血一般的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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