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鎮事件”過去一周時間,這段時間,整個事件的細節在上層的掌控中陸續有保留的被公布。


    即便這樣,依然引起了外界巨大的震驚,因為曆史上從沒有任何一次恐怖襲擊能造成範圍如此廣,數量如此大的傷亡。


    各國政府更關心的是究竟是什麽武器造成這樣的後果,如何防備。


    相對於遠離堅利國的其他民眾來說,無非是多了一個談資,而在他們本國境內以及周邊數國的居民,則不可避免地產生恐慌情緒。


    為了安撫大眾,米霍克宣布提升堅利國的安全等級。


    於是整個堅利國的街頭巷尾,多了執勤的特警,雖然能起到多少作用值得商榷,但是這種姿態還是讓人們感覺到安心。


    這些變化,艾薇兒和任偉完全不知道,此時的他們,正躲在曼斯頓鎮西麵的群山中。


    那日暴走之後,任偉便帶著艾薇兒一路向西,不停奔跑。


    艾薇兒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看到任偉全速前進,那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不禁讓艾薇兒咋舌,途中,艾薇兒曾試圖勸任偉休息一下,但是任偉充耳不聞。


    直到任偉跑進這群山中,艾薇兒告訴他我們要在這裏躲一段時間,任偉才停下。


    在這之後,兩個人風餐露宿地過了五天,每天都不在一個地方過多停留,艾薇兒則不遺餘力地掩蓋他們的蹤跡。


    這期間,任偉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找食物、填飽肚子、發呆。逃離比魯湖那天,任偉食量大得驚人,但是第二天便恢複了常人兩三倍的飯量,好在變異後的任偉擁有十分敏銳的感知,途徑之處的飛禽走獸都沒能逃過任偉的耳目,所以食物一時間倒是無虞。


    相對食物,稍顯緊缺一些的是飲水。幸好艾薇兒衣服上還有兩個水囊可以存水,在跟蹤動物的足跡和鳥類的飛行方向找到水源後,多少做了一些補給,而到沒有水源的地方,就有意識地收集些露水,必要的時候,兩人還能通過動物的血液補充水分和鹽分。


    荒無人煙的山裏,就隻有艾薇兒和任偉兩個人,開始的時候,艾薇兒覺得應該讓任偉靜一靜,畢竟無論是誰,受了這麽大的刺激,都需要一段時間恢複一下。可這數天過去,艾薇兒意識到如果不做些什麽,任偉恐怕會一直持續這種狀態不知到什麽時候。


    “任偉,你不想見你的家人了嗎?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你回家的時間將會無限的往後推遲。所以你必須要振作起來,不能浪費時光,在我們找出路的這段時間,你應該積極地去熟悉你現在的身體狀態,而不是成天碌碌無為地發呆。”艾薇兒蹲在任偉麵前,苦口婆心地說道。


    可是聽了艾薇兒一席話的任偉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甚至他發出渙散目光的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等候了半晌的艾薇兒無奈地站起身,就在她轉身走出沒幾步,身後傳來任偉的聲音,由於數天沒說話,他的聲音顯得很沙啞。


    “我還回得去麽?我這幾天想過,我一個遠在異鄉、無依無靠的平凡小子,麵對一個國家特殊機關的嚴密搜捕,怎麽可能安然無恙地離開?不能回家,我徒勞地做你說的那些有什麽用?”


    艾薇兒霍然轉身,急切道:“那你就準備這樣放棄了嗎?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你想沒想過你父母的感受,讓他們老無所依,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想沒想過你愛人的感受,她所要相守的另一半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從人間蒸發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將會是怎樣的傷心欲絕?”


    任偉眼瞳微轉,似有所動。


    艾薇兒見狀,趁熱打鐵地說道:“而且你就真的不想活下去嗎?你要不想活,現在就可以走出這山裏,但是你以為你放棄自己任人魚肉,結果就是一死這麽簡單嗎?你會被用來做各種實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我是你,麵對可能是這樣的下場,絕對會選擇拚死一搏。”


    不知是不是腦補了艾薇兒描述的恐怖場景,任偉身軀不自覺一抖,可惜在這之後卻再也沒有什麽表示。


    艾薇兒歎了一口氣,隻得作罷。


    一夜無話。


    翌日。


    早起的艾薇兒看了一眼任偉,隻見他保持昨夜的姿勢一動不動,事實上,任偉晚上總是這麽坐著,艾薇兒懷疑自進山以來,夜裏任偉根本就沒睡過覺,隻不過白天見不到他有絲毫疲憊之色。


    心中有些失望的艾薇兒簡單地查看了一遍剩餘的補給後,就準備去收回自己的預警設置。


    “那些東西用不著了。”任偉突兀地開口。


    “什麽?”艾薇兒疑惑道。


    “你不是要去拆除你設下的那些機關嗎?拆掉以後把痕跡抹去別讓人發現就可以了,我們以後用不著再設置那種機關了。”任偉回答道。


    “為什麽?”艾薇兒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什麽,接著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難道你……”


    “昨夜我嚐試了一宿,發現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進入那種,嗯,那種擁有很強戰鬥力的狀態。”任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冷血嗜殺、視生命於無物的狀態,隻好含糊其辭,在他心底,依然不願意承認那個瘋狂殺戮了幾十人的怪物是自己。


    “但是,當我集中注意力的時候,感知卻是異常敏銳,我坐在這裏,周遭的環境仿佛盡收眼底,你做的那些布置,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甚至更遠的地方,我能‘聽’到蟲鳴以及移動時發出的摩擦聲,‘看’到它們如何搖動觸角、捕食。”任偉描繪著他昨夜的收獲。


    “真的?!”艾薇兒驚喜交加,驚的是任偉所說的能力幾乎連現在最精密的儀器都做不到,喜的是這個能力對正在逃亡的他們簡直太有用處了。


    “你能感覺到的範圍有多大?”艾薇兒問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關鍵。


    “如果是那種纖毫畢現的感知,大概是到你設置警戒線的位置後,再往外延伸一倍距離,不過距離越遠,一次能探查的範圍越小,最外圍的話大概隻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要是隻想察覺有沒有像人類那麽大的物體在接近,半徑估計還能再多出一倍。”任偉邊想邊說。


    “那麽遠?!”艾薇兒忍不住呼出聲。她設置的警戒線據他們足有七八十米,如果按照任偉的說法,他能精確地定位半徑150米以內的每一個角落,還可以察覺半徑300米左右的人的一切動向,雖然不清楚任偉所說的範圍受不受周圍障礙物的影響,但是在這茂密的山林中,能提前知道300米外敵人的動向,足以在任何情況下製敵先機。


    “那你在感知方麵有什麽限製嗎?”艾薇兒又問道。


    “嗯?什麽意思?”任偉不解。


    “你剛剛不是說你集中注意力的時候才能做到那些嗎?那麽你可以一直持續那種狀態嗎?”艾薇兒解釋了一下。


    “不能!我昨晚高度集中注意力隻持續了一段時間,大概一小時吧,之後我感到頭痛,就沒有繼續下去了。不過要是不需要細微觀察的話,後一種狀態平時就能達到,完全不用特意去做什麽。”任偉明白艾薇兒指的是什麽之後,很快地回答。


    “那就足夠了!”艾薇兒興奮地說道。“等我去把設置的機關取回來,我們再討論如何利用你現在的能力。”


    一聽這話,任偉詫異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已經不用了。”


    “有備無患,在你熟悉並且徹底掌握你的感知能力之前,還是做個雙保險比較好。”艾薇兒說。


    任偉聽了心裏不屑:“根本沒必要,我的能力豈是你能想象?無知的低等生物!”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他應該有的情緒,並且悚然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好像就在那一瞬間,突然就從腦海中蹦出的念頭。


    苦思無果的任偉隻好排除雜念,等到艾薇兒回來之後,開始和她一起籌備早飯。


    吃飯的時候,艾薇兒心情大好,這是入山以來艾薇兒第一次露出笑容,任偉看到後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麽,於是他歉然道:“這幾天多虧你的照顧,我那個樣子,讓你費心了。”


    艾薇兒正色道:“這是我欠你的。”


    任偉一聽麵露怒容:“你再這麽說就是在打我的臉,你為我做了那麽多,而且還險些因此喪命,就算你真的欠我什麽,現在也絕對還清了。”


    艾薇兒擺擺手。


    “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談談你的能力吧,我總共見過兩次你使用能力,準確的說,是一次半,因為麵對首領級怪物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看到了結果,但那次是不是可以說明,你的戰鬥力如果完全發揮,甚至超過了首領級怪物。”為了不刺激任偉,她也沒有提到“變異”的字眼,隻是說戰鬥力。


    “這……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我都沒有印象,我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個怪物馬上要把我殺了。”任偉見艾薇兒岔開了話題,也就順著她的話開始回憶。


    “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點,你在兩次展現戰鬥力的時候,都是在生死關頭,哦不,應該是在情緒波動非常大的情況下,所以你說你昨晚嚐試,很難進入那種狀態我一點都不意外。”艾薇兒接著說道。


    任偉想了想,又把自己在中情局底斯津分部時的兩次變異經曆說了出來。“那時腦中就是一片空白,記憶仿佛斷了線,等到恢複意識的時候,周圍都已變化太多。”


    “看來還是和生命受到威脅有點關係,隻不過那時候看起來更像是自衛的本能在起作用,後來在比魯湖就不一樣了,那是你第一次在還有意識的情況下爆發。既然能從無意識到有意識,那麽肯定也能從不可控到可控。如果你真能掌握這種力量,你回家的希望就大大增加。我們接下來就躲在這山裏,讓你多熟悉你的能力,爭取早日能使用它。”艾薇兒為接下來的日子做出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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