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離目的地的距離在縮短,任偉和艾薇兒兩個人越發地小心翼翼。


    不過即便這樣,再前進沒多久,兩人就很難找到機會,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到達任偉放置證件的地方。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必須繞路了。”艾薇兒悄聲對任偉說道,剛說完,她急忙噤聲,並且示意任偉不要說話。


    任偉在艾薇兒做出警示之前就察覺到了那支馬上就要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部隊,所以他不僅沒有出聲,反而將自己的身形隱藏的更好。


    艾薇兒發覺任偉的表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任偉若有所覺,立即回頭看向艾薇兒,以為她有什麽話說。


    艾薇兒卻是沒有其它表示,隻待部隊經過之後,才再次開口:“你說的證件具體藏在什麽地方,我看看能不能通過其它方式迂回到那裏去。”


    “我把那些證件就放在比魯湖岸邊,通向公路的那條小路右側的叢林裏,左側是之前我們乘坐過的小船。”任偉想了想,說道。


    艾薇兒在腦中迅速將任偉告知的位置標注出來,不過她的表情依然很凝重。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繼續冒險前進,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可以盡早拿到你需要的物品,但是風險非常大,如果不慎被軍隊的人發現,運氣好的話,我們也許可以用我中情局的身份蒙混過關一次,運氣不好的話,那我們就相當於是自投羅網。另一個選擇就是我們繞一個大圈到比魯湖南側,然後我潛水到對岸取回你說的證件,這種方法風險很低,因為我們繞開了隔離區,並且一路都有樹林掩護,但是這樣做的話,時間就要比原計劃的多出近一倍,因為我們無法開車過去。我傾向於第二種方法,不過最終走哪條路,由你來決定。”艾薇兒一口氣把利弊全說完,然後等待任偉的回答。


    任偉並沒有花很長時間做考慮,他對艾薇兒說道:“我從來都不喜歡賭博,更不要說是這種要賭上性命的豪賭,雖然花費的時間要多一些,但是一旦我得到證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我在這個國家是絕對安全的,所以前期冒險並不明智,我寧願多花一些時間。我也選第二種方法。”


    聽到任偉這麽說,艾薇兒不禁鬆了一口氣,她真怕任偉回家心切,腦袋發昏地一味猛衝。


    “既然這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艾薇兒說完,當先一步,謹慎地後撤,任偉則緊隨其後。


    隨著遠離隔離區,兩人行進的速度也大大加快,期間遭遇兩次在空中巡邏的直升機,都有驚無險的避開。


    日頭偏西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比魯湖的南岸。


    艾薇兒舉目遠眺,隱約見對岸有數條通往北麵的小路。


    “哪條是你走過的那條道?”艾薇兒問道。


    見此情景,任偉卻是一時間茫然了:當時他急於逃命,同時在對岸的視野也沒這麽開闊,所以根本沒察覺到會有不止一條小路,現在眼見這種情況,他根本無從分辨。


    看到任偉皺著眉頭沉默不語,艾薇兒略一琢磨便猜到任偉的難處。


    “算了,我直接過去吧,總共也沒幾條,多花些時間肯定找得到,你在這兒等著我。”艾薇兒說著,開始為下水做準備。


    “我和你一起過去,有我在找的更快一些。”任偉說道。


    “你不能過去!”艾薇兒堅決地阻止任偉。


    “為什麽?!”任偉厲聲反問。“我需要一個理由!”


    艾薇兒感受到任偉語氣中的不信任,心中有些黯然的同時,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湖太空曠了,雖然湖麵上有反光,但是如果在湖麵直接遊過去的話,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所以最好潛泳過去,你能做到這點嗎?”


    “難道你就可以?”任偉反諷道。


    “借助工具就可以。”艾薇兒說著,將自己衣服上臂內側的位置展示給任偉。“我們的戰鬥服在這裏有個夾層,原本是在沒有容器的情況下,用來儲存少量飲水或藥劑的,現在我把它們充滿空氣,足夠我在水下換氣六到七次,勉強可以讓我堅持穿越這個湖到達對岸。”


    任偉想了想,問了一句:“如果我們去河的上遊先通過對岸呢?那裏水域比較窄,說不定我們兩個都可以輕鬆通過。”


    艾薇兒搖搖頭。“在隔離區邊緣行動時間的長短和安全係數高低是成反比的,如果我們之前有辦法能做到避開那麽嚴密的封鎖,順著隔離區邊緣前行,那麽早就那麽做了,根本用不著繞這個圈子。”


    任偉聽後一邊點著頭一邊賭氣地說道:“ok!ok!看樣子你早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你沒有經過訓練,即使按照我的方法你也很難渡……”艾薇兒說到這裏突然頓住,她忽然想起任偉變異後的種種表現,覺得任偉未必做不到,不過之前因為這個話題鬧得太過不愉快,艾薇兒也不想再提起了,而且就算渡過湖,沒學過隱藏技巧的任偉也比自己更容易被發現,更容易發生危險,所以艾薇兒不再言語,利落地在衣服夾層間充滿空氣,然後悄悄潛進湖裏。


    任偉隱藏在比魯湖南麵的樹林中,觀察著湖麵。


    水波粼粼的湖麵上,根本見不到艾薇兒的身影,任偉也就無從判斷艾薇兒究竟移動到何處。


    將近十分鍾過去,對岸卻依舊毫無艾薇兒上岸的跡象,任偉禁不住擔心起來。


    正焦急間,任偉餘光掃到對岸仿佛有人影,急忙轉頭觀望,可那殘影一閃即逝,對麵依然平靜如常,任偉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湖麵的反光,導致自己剛剛眼花了。


    不甘心的任偉更加仔細地觀察對麵,可惜一無所獲。


    又是五分鍾過去了,按耐不住地任偉眼見就要走出樹林,遊去對岸去看個究竟。


    正在這時,對麵出現一隊士兵,來到了湖邊之後,分散開來,貌似在搜查。


    任偉見狀,連忙縮回身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樹後探出頭偷瞄。


    “這幫人在找什麽?不會是艾薇兒吧?”任偉心說。


    這些士兵搜尋了十多分鍾,一無所獲,就準備離開。


    但是他們之中搜查最遠的一個士兵突然喊道:“嘿!都過來!這兒有發現!”


    眾人聞聲紛紛往聲音發出的方向集結。


    “發現什麽了?”這支隊伍的隊長出聲詢問。


    “這兒藏著一條船。”士兵回答道。


    “嗯?”隊長低頭盯著被士兵扯去遮擋物的小船,略微沉思,然後抬起頭大聲對那個發現小船的士兵說道:“不過是條小船,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說不定隻是被以前的主人遺棄在這兒的罷了。好了,全體聽好,整隊返回。”


    被訓斥的士兵本來還想說些什麽,隊長一見他要開口,厲聲喝道:“士兵!執行命令!”


    “是!”士兵一個立正,隨後小跑歸隊。


    等到那隊士兵從他們來時的方向消失後,又過了十五分鍾,一個窈窕的身影潛行至小船的位置,正是渡湖而來的艾薇兒。


    此時的艾薇兒臉色蒼白,顯是潛泳耗費了她大量的體力,加上身體舊傷未愈,使得她現在的狀態差到極點。


    渡湖之後的艾薇兒尋找了兩條小徑,但是都沒找到任偉所需要的東西,而且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守衛的士兵隱約察覺了行跡,這才出現了之前的一幕。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在士兵的誤打誤撞之下,艾薇兒得以迅速定位,找到了任偉之前隱藏小船、埋藏證件的地方。


    躲過搜查的艾薇兒在小路的右側找尋,很快便發現一處有著在近期被翻開過的痕跡的土地。


    艾薇兒果斷下手,挖出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一看,裏邊正是任偉說的那些證件,扣緊盒蓋,艾薇兒正準備起身返回,突然,在她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艾薇兒悚然一驚,條件反射般向一旁的樹後閃去,但是她剛做出動作,伴隨著槍聲,一顆子彈就打在她的腳下。


    “我勸你不要想著耍什麽花招,否則我的下一槍瞄準的就不是地麵了。”有些沙啞的嗓音告誡道,正是之前下達歸隊命令的隊長的聲音。“現在,雙手舉高,慢慢轉過身來。”


    艾薇兒依言轉過身,出現在她眼前是一名身材中等,一臉胡茬,麵相粗豪的漢子。但是艾薇兒知道,從他玩的這一手回馬槍來看,這人可絕不會像他外表那麽無腦。


    這時,之前埋伏在樹林中、未免打草驚蛇而沒有太過靠近的其他士兵這時陸續走了出來,以艾薇兒為中心將她圍了起來。


    自覺艾薇兒已經插翅難飛的士兵隊長,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表情鎮定地艾薇兒。


    “有意思,我從船幫上的彈痕就看出這船的主人肯定有問題,但你看起來又不像是那些渣滓,我對你的身份可是有些興趣了。”士兵隊長用槍指著艾薇兒,調侃道。


    “算你有些眼力。”艾薇兒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回擊。


    士兵隊長被艾薇兒說話的語氣弄得很不爽,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說道:“你好像還沒搞清楚你現在的狀況。”


    “恰恰相反,我比你更清楚我現在的處境。”艾薇兒毫不示弱。


    “是嗎?”士兵隊長緩緩把槍口對準了艾薇兒的頭部。“那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在這裏直接斃了你。”


    “收起你那套嚇唬人的把戲吧!我知道你在這裏執行什麽任務,也知道你的權利有哪些,嚴格來說,我並沒有闖入真正的隔離區,而且你所要掩蓋的怪物的真相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秘密,我根本沒必要溜進去搜集什麽情報。”艾薇兒完全沒有懼怕對方的恐嚇。


    倒是包括隊長在內的全部士兵,聽到艾薇兒的話之後,不禁色變。


    “你到底是什麽人?”艾薇兒的話終於讓士兵隊長有些亂了方寸,要知道,格林鎮全部鎮民已變成怪物這件駭人聽聞的事情,外界是絕對不知情的,對方卻輕易地就說了出來,怎能讓他不心驚。


    “我是中情局的艾薇兒,我也是格林鎮的幸存者,這次事件本身就是由我們中情局特工預先示警的。”說話間,艾薇兒已經不引人注意地把手放了下來。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如此鬼祟的行徑,恐怕你做的事情也見不得光吧?”士兵隊長冷笑道。


    “這就事關我們行動的機密,無可奉告了!”艾薇兒強硬道。


    “笑話,你以為憑你說這兩句,我就會相信你嗎?”隊長吼道。


    “身份你可以核實,至於我的行動目的,如果我的上級批準了,你們軍方自然可以知道,不過至於會不會讓你知道,我就不清楚了。”艾薇兒暗諷道。


    士兵隊長自然聽懂了艾薇兒譏諷他級別不夠,臉色難看的他權衡片刻,開口道:“那你就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吧。”


    “這個自然,原本我是不想生這麽多是非才選擇這種方式的,現在既然行動被你們發覺了,當然是有人開車送我回去的好,誰還會原路返回呢。”艾薇兒得意地笑道。


    “那走吧!”士兵隊長示意手下盯住艾薇兒,自己恨恨地往地上唾了一口,扭頭便走。


    其餘的士兵押著艾薇兒繞出樹林,準備沿著沿湖走到他們的哨所,期間艾薇兒都中規中矩,然而就在士兵們心理上稍微鬆懈的時候,艾薇兒猛地擊倒阻攔在她和湖岸之間的一名士兵,然後在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縱身一躍,鑽進比魯湖中。


    士兵們見狀大嘩,隊長聽到聲音有異,急忙回頭,堪堪瞧見艾薇兒入水所激起的水花。隻見隊長氣急敗壞地跑到艾薇兒逃走的位置,忍不住對手下發火道:“你們怎麽搞的,連押送個女人都不會嗎?還愣著幹什麽!通訊器給我!”


    士兵隊長拿過通訊器:“報告指揮中心,我是52。”


    “這裏是指揮中心,52請講。”


    “我在比魯湖畔發現一名入侵女子,身材中等,長發,身著特工製服,很可能接受過特殊訓練,對方現已潛入比魯湖逃走。”


    “指揮中心收到,52繼續嚴守崗位。”


    “是!”


    “674、676,我是指揮中心,收到請回話。”


    “這裏是674。”


    “676在線。”


    “空中支援一下,著重搜尋所負責片區的比魯湖以及達比魯河南岸。”


    “674收到。”


    “676收到。”


    任偉在藏身之處看的是心驚肉跳,當看到艾薇兒被士兵帶出來的時候,他腦中一片空白。就在他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又見艾薇兒成功脫困,心中不禁大喜,隻是下一刻,他又擔心起來,不知艾薇兒被抓之前有沒有找到證件,找到的話現在還在不在她手裏。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距離他五十多米的湖麵上突然浮上來一個人,正是艾薇兒。


    此時的艾薇兒麵容毫無血色,體力消耗殆盡,並且不斷地咳嗽,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對她來說如同天塹,幾番掙紮,卻沒能使自己距岸邊的距離縮短。


    任偉見狀,幾步竄出林子,狂奔到湖邊,一頭紮進湖裏,拚命向艾薇兒遊去。


    等任偉遊到艾薇兒身邊的時候,艾薇兒已近開始緩緩下沉,任偉趕忙將艾薇兒扶住,托起她往回遊。


    剛剛把艾薇兒拽上岸,遠處就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任偉顧不上查看艾薇兒的狀況,隻能先抱著她衝進樹林裏。


    進了林子,任偉才鬆了口氣,倒是艾薇兒,經過這麽一折騰,吐出數口清水,漸漸有了意識。


    “這是你要的東西,拿上它快走!”艾薇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催促任偉離開。


    “什麽?”任偉愣住。


    “932-861-4649,記住這個號碼,對方會替我幫你易容,然後助你離開的。”艾薇兒撐著一口氣,又說道。


    這下任偉反應過來了:艾薇兒竟是讓他獨自離開。


    “開什麽玩笑!你休息一下,我們一起走,剛剛過去一架直升機,沒有發現我們,在它返回進行第二次搜查前,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夠你休……”任偉很是惱火,雖然之前他因為艾薇兒給他造成的麻煩而對艾薇兒有怨言,後來又因為艾薇兒的獨斷獨行而不滿,可是看到艾薇兒如此奮不顧身地幫助他的那一刻,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消失了。


    但是不等任偉說完,緩了一口氣的艾薇兒猛地半坐起身,伸手揪住任偉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麵前,拚盡力氣說道:“別廢話!馬上離開!”


    緊接著手一鬆,整個人又無力地躺倒在地上。


    任偉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不遠處再次出現直升機的聲音,而這一次,是兩架。


    “你是不是非要我履行諾言,現在就死在你麵前你才肯走?”艾薇兒也聽到了直升機接近的聲音,她的臉色反而平靜下來,然後掏出手槍,說出讓任偉心驚肉跳的話。


    任偉受逼不過,咬牙道:“答應我,活著!”


    “放心吧,我最多被抓起來移交司法,而且我們國家沒有死刑。倒是你,一定要趕快離開這個國家。”見任偉妥協了,艾薇兒露出一絲微笑。


    任偉信了艾薇兒的話,道了一句“後會有期”,隨後揣起盒子往遠離直升機的方向跑去。


    在任偉跑出一段距離後,突然艾薇兒所在的位置傳來一聲槍響,任偉一驚,下意識以為艾薇兒做了傻事。


    這時,第二槍響起,任偉鬆了一口氣:看來艾薇兒隻是在替自己打掩護。又想起艾薇兒信誓旦旦地保證過她自己的安全,於是任偉不再顧慮,邁開步子繼續拚命地跑。


    可是這次他剛跑了兩步,身後響起雷鳴般的機槍聲音。


    “艾薇兒——”任偉霍然回頭,使出全身的力氣嘶吼,迫切地想要知道艾薇兒的安危。


    與此同時,任偉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裏有什麽枷鎖破碎掉,他的感知以難以言語的速度擴展出去,空氣、青草、樹木、水、艾薇兒、正從直升機上空降的士兵、對地火力壓製的直升機,種種視線所及或不及的事物都清晰地映在腦海中。


    這一刻開始,任偉變得麵無表情,猶如機器一般接受信息,計算信息,做出調整,然後行動。


    任偉開始如同豹子一般往回跑,隨著腿上的肌肉不斷夯起,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待他跑回原來艾薇兒呆著的位置,他的速度已然可以同狂飆的汽車媲美。


    艾薇兒身旁不遠處的一棵樹的樹幹已經被打斷,樹冠差之毫厘就將艾薇兒砸在下邊。


    任偉頭都沒有向那邊看一眼,但是他已經知道艾薇兒無恙,所以他直直地迎上漸漸圍上來的士兵們。


    士兵看到似人非人的東西向他們衝過來,倉促間端槍射擊。


    任偉的身上的要害位置瞬間長出一層厚厚的骨甲,整張臉完全被包了進去,雙手伸出鋒利的骨刃,如同一陣旋風般穿過整隻部隊。


    緊接著任偉抬頭望向正在他頭頂低空盤旋的兩架直升機,抬起雙臂,各自對準一架直升機,骨刃轉化為骨刺的形態,在直升機駕駛員還沒搞清楚他要做什麽的時候瞬間變長,將直升機紮了個對穿,然後又立即縮短變回雙手。


    做完這些,任偉轉身,從一動不動的士兵中間往回走。


    兩架失去動力的直升機從十幾米的空中墜落、起火、爆炸,帶起的熱風吹過林間,吹過如同雕塑般的士兵的身軀,所過之處,士兵們紛紛變成被利刃切成數塊的屍體。


    艾薇兒恍惚間隻覺得一道殘影從眼前閃過,再回神兒的時候,眼前已經是遍地殘屍。


    而她麵前,則站著一名地獄修羅。


    “任……偉……”艾薇兒不確定道。


    任偉全身的骨甲慢慢褪去。


    當任偉臉上的麵甲消失後,露出隱藏在後邊的雙眼,他的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恐懼,他一點一點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變異的身體,然後一寸一寸地把身子轉向後麵。


    在看清身後情景的那一刹那,任偉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艾薇兒看到任偉如此表現,費力地爬到任偉身後,輕拍他的背。


    “不是我做的。是嗎?”任偉如同受到驚嚇、尋求庇護的小孩子一樣問艾薇兒。


    艾薇兒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不是我做的。是嗎?”任偉再次問了一遍。


    “我們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離開這兒,搞出這麽大動靜,很快就會有更多的軍隊出現在這裏的。”艾薇兒答非所問,再次岔開了話題。


    “哦!對對!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回家!回家!”任偉喃喃自語,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就要走。


    艾薇兒看不下去了,朝著任偉喊道:“你清醒一點,你真的認為現在就回到你的親人身邊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嗎?”


    任偉聽到這話,瞬間全身僵硬,他回過頭看向艾薇兒,淚流滿麵:“那我怎麽做?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艾薇兒一瘸一拐地靠近任偉,摸了摸他的臉頰,擦去上邊的淚痕。


    “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然後伺機離開這個國家,等到我們安全了,我們一起找出異變的原因,最不濟也要找到方法讓你能自如地控製住變化,那時候你就可以回家了,一切都會像沒有發生過那樣,恢複到你原來平靜的生活。”艾薇兒柔聲說道。


    “好,聽你的,我們走。來,我背你。”任偉聽了艾薇兒安慰的話,輕易地就相信了,然後毫不猶豫地帶著艾薇兒疾速遠去。


    未來任偉會去哪裏,會做什麽,這一切都是未知,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他的人生,不可避免地拐到了另一條道路上。


    至於這樣是福是禍,那就看他如何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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