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丁瑞妍這個名字,鄧浩然一對瞳孔瞬間放大,他一臉驚詫地望著裘正,又看了看龍熙蕊,說:“這麽說她也上過凶手的車子?”


    “隻怕還有更壞的可能。”龍熙蕊麵色凝重道。


    話音剛落,李大龍慌慌張張從外麵跑進辦公室,氣喘籲籲地說:“有情況!頭兒,有人打電話報案,已經發現了第三個受害人。”


    案發現場居然就在英倫小區外那家叫作龐貝古城的咖啡屋的對麵。眾人趕到那裏的時候,隻見警方封鎖區的中央就是那個曾經在夜裏映出藍光、一夜之間名動全城的藍雪人,隻是它的便便大腹被剖出了一個大洞。雖然該區域被警戒線隔離,但四周已經圍滿了記者,一個個的都不顧天寒地凍,架著“長槍短炮”正在拍照攝像。其中一個手持話筒中長發微卷的女人一下子引起了鄧浩然的注意,那不是別人,正是《視說新語》的主播——時珍。


    “又是她!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鄧浩然嘴裏嘟囔道。


    守護現場的片兒警遞給鄧浩然幾張照片,說:“鄧隊,中午有幾個小學生在這裏打雪仗,雪球不經意打破雪人的肚子,露出了埋在裏麵的皮箱,而皮箱裏麵的,就是照片上的女受害人。”


    鄧浩然看著照片,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看到的是一絲不掛的丁瑞妍蜷縮在皮箱裏麵,和皮茜、何俐可一樣,雙腿膝蓋以下的部分都不見了。縱然在刑警隊重案組摸爬滾打多年,對各種凶殺大案早已見怪不怪,但看到自己身邊的人成為無辜的受害者,鄧浩然還是麵如土色,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更難以遏製內心的震驚與悲傷。


    見他一言不發癡癡地看著照片,片兒警找話說道:“受害人已經被轉移到救護車裏,我們也剛剛聯係到了她的家屬。據醫生檢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發現現場的幾個孩子倒是不太好,都被嚇得有點兒精神失常了。”


    鄧浩然此刻也不顧龍熙蕊站在身旁,從懷裏摸出一支香煙點燃了猛吸幾口,借以平複一下自己慌亂的心情,隨後上前拉開救護車的車門,便一眼看見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丁瑞妍。


    這時身後傳來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隻見鄧莞爾正攙扶著一位老婦人緩緩走來。老人銀發淩亂,老淚縱橫,鄧莞爾也是淚流滿麵,在一旁抽抽噎噎。


    看到兩人悲切哀婉的樣子,龍熙蕊也不禁眼圈一紅。


    鄧浩然低聲在她耳邊道:“那是丁瑞妍的媽媽。”


    一見鄧浩然,鄧莞爾失聲痛哭道:“哥!為什麽會這樣?!”


    鄧浩然再次深吸一口香煙,然後丟掉依舊很長的煙頭,迎上前去道:“伯母,醫生說瑞妍她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莞爾,先陪伯母到我車裏休息,瑞妍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


    鄧莞爾含淚點頭,丁媽媽顫抖著胳膊緊緊抓住鄧浩然的手,傷心欲絕地哀嚎道:“天哪!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喪心病狂的壞人啊!浩然,你可一定要抓住那個凶手啊!”


    鄧浩然咬了咬牙,說:“伯母,我一定會的!”


    安頓好鄧莞爾和丁媽媽,救護車也送走了丁瑞妍,鄧浩然又點燃一支香煙,問片兒警道:“目前有什麽線索?”


    片兒警說:“眼下的線索多半是關於那個雪人的,它是對麵龐貝古城咖啡屋的老板楊蔚雪在昨天天黑以前堆好的。”


    聽了片兒警的話,龍熙蕊把目光轉向咖啡屋,看到楊蔚雪剛好推開門站在了門口,好像正等著他們。


    此時咖啡屋裏麵沒有客人,非常安靜,一排簡裝的玻璃窗就把驚悚的案發現場徹底隔在了外麵,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則更讓眾人很快進入角色,開始了案情調查。


    “對麵的雪人是你堆的?”鄧浩然問楊蔚雪。


    “對。”


    “你一個人堆的?”


    “當時我的幾個員工都下班了,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完成的。”


    “為什麽堆這個雪人?”


    “本市今冬第一場雪,我也是心血來潮,即興而作。”


    鄧浩然喝了一口咖啡,又問道:“那你怎麽解釋藏在雪人肚子裏的那個皮箱?”


    楊蔚雪沉默了一小會兒,臉上的表情沒有些許變化,緩緩道:“天剛黑的時候,雪人就堆好了,之後我回到這裏,還時不時地隔著玻璃看看它。因為在我屋頂霓虹燈的照射下,雪人變成了藍色,所以不斷有很多過路人停在附近拍照。大概十點以後,我就回房間睡了。”


    “你想說你對那個皮箱一無所知。”


    楊蔚雪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門一開,韓興從外麵走進來,拿起史明珠喝剩的半杯咖啡一飲而盡,說:“頭兒,這次沒有什麽‘消失的影像’了,因為這附近根本就沒有安裝任何的攝像頭。”


    鄧浩然轉過臉又問楊蔚雪:“楊女士,你晚上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楊蔚雪臉上泛起一絲猶豫的神情,想了想說:“是的。”說著,楊蔚雪又讓服務生給韓興打了杯咖啡。


    鄧浩然也略微頓了一頓,又問:“昨天夜裏睡得好嗎?”


    “其實我每天都要麵臨失眠的問題,睡不著的時候我經常會喝杯熱牛奶,據說有助於睡眠。昨天夜裏也不例外,我曾經就坐在這裏喝了杯牛奶。”


    龍熙蕊就坐在楊蔚雪對麵,她扭頭望去,透過玻璃窗剛好可以直視到那個雪人。


    “當時你看到了什麽?”鄧浩然問。


    “我記得那時雪下得依然不小,開燈的時候,感覺好像有個人影從雪人身旁閃過,隨後我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龍熙蕊注意到咖啡屋裏每張桌子上都有一盞小小的台燈,她伸手按亮身前這盞,微紅的燈光如燭光一般浪漫溫馨。


    “你開的就是這盞燈嗎?”鄧浩然再次發問。


    “沒錯。”


    “那你當時看到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影?”


    楊蔚雪說:“我不能確定,甚至不太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個人影。”


    鄧浩然歎了口氣,說:“那你有沒有看到汽車的樣子?”


    “沒有,但我千真萬確聽見了發動機發動的聲音,這一點我敢保證。”


    “記得當時是幾點鍾嗎?”


    “我衝調牛奶時看到前台的鍾是淩晨兩點十五分。”


    正說到這裏,忽然從裏麵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鄧浩然等人立刻起身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繞過前台,眼前是一扇木質的門,眾人一致判斷聲音就是從門裏麵傳出來的。


    “那是我的房間。”楊蔚雪一溜小跑跟過來,說。


    “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鄧浩然問。


    “這……”


    見楊蔚雪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韓興知道鄧浩然不便強行進去,於是故作魯莽一把轉開門把手進了房間。


    “韓興!”鄧浩然喝了一聲,但一雙眼睛已經開始全麵掃描房間裏的擺設,隻見茶幾下麵水流了一地,附近一些碎玻璃散落四處。顯然,一個盛滿了水的玻璃杯剛剛被打破。


    看擺設眼前是個客廳,裏麵還有一扇門緊緊關著。


    鄧浩然一指那扇門,對楊蔚雪說:“你的房間裏有其他人嗎?”


    “沒有!”楊蔚雪平時說話聲音不大,但此時卻突然放大了音量。


    眾人都看出了她的緊張,韓興索性再次伸手開門而入。


    門一開,一股寒氣迎麵而來,冷得人一個激靈,原來臥室的窗戶大開著,正在冷風中來回搖擺。


    臥室裏的確沒有人。


    “楊女士,現在入室盜竊案並不少見,就算你在家,也應該注意關好門窗啊!”鄧浩然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窗前,隻見窗下的雪地上留著一串腳印。


    楊蔚雪也跟了過去,看著腳印叫道:“哎呀!原來真的有小偷啊!”


    龍熙蕊環視著這間臥室,布置還算整齊,沒有被亂翻的痕跡。但地上一疊紙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尤其其中一張紙的右下角打印著幾個大號的黑體字母:d&b。龍熙蕊抽出那張紙,看到了上麵的彩印圖片和下方注釋的一行英文:the-inocytes-at-day-7-after-useage-of-admiration。在那疊紙旁邊,地板上丟著一條浴巾。紙和浴巾這兩樣東西倒是讓龍熙蕊想起了一個人——一點紅。


    見龍熙蕊一個人在那裏思索,鄧浩然走了過去,一看紙上d&b的字母,奇道:“咦!這不是我調查冷庫時牽涉到的那家化妝品公司嘛?對對對!公司的名字叫double-beauty。”


    這時楊蔚雪來到兩人近前,也對著那張紙在看。


    “楊女士,這是你的東西嗎?”鄧浩然拿起那張紙問。


    “噢!一個朋友寄給我的一些資料,上麵的內容我我倒也不是很懂。”


    “楊女士,那你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麽東西,我們好立案偵查。”


    楊蔚雪簡單查看了一下房間,龍熙蕊看到她把那疊紙收到了床頭櫃的抽屜了,還悄悄順手把那條浴巾塞到了枕頭下麵。


    “鄧隊長,我沒發現丟失什麽重要的東西,看來幸虧是你們進來的及時,把那個正準備作案的小偷給嚇跑了。”楊蔚雪說,“我知道你們辦案都忙得很,反正也沒丟東西,立案的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鄧浩然帶人出了楊蔚雪的房間,小聲對龍熙蕊說:“我覺得這個楊蔚雪說的話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嗯!”龍熙蕊點頭道,“有些東西她似乎在刻意隱瞞,我想我們應該去看看窗外那些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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