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古城咖啡屋的後院是個花圃,天降瑞雪之後,如今眼前隻剩滿樹銀花。窗台下麵平坦純白的雪地上,一串腳印延伸至園外的小路。


    鄧浩然目測著一個帶有方形後跟的腳印的長短,同時又伸腿在旁邊踩上一個自己的腳印作為對比,說:“根據大小推斷,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腳印。”


    “嗯!推算起來她的身高應該不足1米65。”龍熙蕊說,“不過體重絕對在你之上。”


    鄧浩然咦了一聲,果然發現那串腳印中的每一個都要比自己的腳印深上幾個厘米。


    龍熙蕊用纖長的手指測量著腳印的深度,說:“保守估計,腳印上的重量至少超過100公斤。”


    “身高不足1米65,體重超過100公斤!”鄧浩然驚叫道,“那麽這個肥婆兒也未免已經慘不忍睹到不堪設想的程度了吧!”想著想著,他不禁為自己的想象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倒是更願意相信她不是一個人。”龍熙蕊若有所思地說。


    鄧浩然一聽瞪大了眼睛:“你這個推測可有點兒讓人毛骨悚然了!難道說她不是個人,是個鬼不成?”


    龍熙蕊苦笑著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道:“我是說那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可是雪地裏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啊!”


    “沒錯!因為另一個人自始至終腳未沾地。”


    “對呀!”鄧浩然茅塞頓開道,“一個人可以抱著另一個人在雪地裏跑來跑去,卻隻留下自己一個人的腳印。”


    “也可能是一個背著另一個。”說話間,龍熙蕊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點紅背著童舒陽奔跑在雪地中的情景。


    “有道理!”鄧浩然說罷借題發揮,身子向下一躬,同時雙臂在背後一攬,便輕鬆馱起了龍熙蕊的身體。和龍熙蕊肢體相接的一刹,他此前一片陰霾的心情也一下子撥雲見日般輕鬆了許多。


    猝不及防之下,龍熙蕊隻好任由他背著自己在雪地裏跑動著。果不其然,鄧浩然的腳印立竿見影深了下去。


    “等等!瞧!這是什麽?”龍熙蕊忽然叫了起來。


    鄧浩然立刻停下腳步,一轉臉剛好看到龍熙蕊伸出的右手,正指向眼前掛在樹枝上隨風飄揚的一塊白色布條。


    他沿著雪地上的腳印前行幾步,恰好來到矮樹附近,龍熙蕊輕舒右臂摘下布條,感覺當時布條就是被人從她現在的位置掛上去的。


    鄧浩然輕輕放下龍熙蕊,隨即探過頭來,布條好像是從衣襟上扯下來的,又舊又髒,而且上麵已經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或許就是一塊破布而已。”鄧浩然有些掃興地說。


    龍熙蕊將布條展開舉向天空,說:“或許又不隻是一塊破布那麽簡單。”


    鄧浩然迎著陽光仔細一看,的確發現布條上的孔洞在淩亂之餘似乎又顯得錯落有致,看樣子是有人用銳器在布條上戳出了無數小洞,這些小洞連接起來,形成的是一串數字。


    “908027607726。”他開口讀道,“什麽意思呢?”


    龍熙蕊對著他搖了搖頭,說:“不過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看來我得請這位經營咖啡屋的楊蔚雪小姐品嚐一下我們警局的咖啡了。”鄧浩然說。


    龍熙蕊又搖了搖頭,說:“告她什麽呢?在警察叔叔麵前說謊?”


    鄧浩然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明查不如暗訪,免得打草驚蛇。”


    當重案組完成了對案發現場的調查取證,天空中早已夜色朦朧,但眾多記者依然不顧天寒地凍架著長槍短炮遠遠地守在四周,似乎警察離開以後,才是他們開工的時候。


    在回警局的路上,大家都有點兒犯困,唯獨史明珠一直不厭其煩地擺弄著手裏那部蘋果手機。


    開車的韓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明珠,既然你精力這麽充沛,不如咱倆換換,你開會兒車,讓我歇上一歇。”


    史明珠把嘴一撇:“你想得美!再說我這可是在忙正經事兒呢!”


    “嘿!玩手機也叫幹正事兒?”


    “你知道個神馬啊?”史明珠衝著後鏡白了韓興一眼,說,“現在我的親戚朋友加同事都在向我追問連環截肢案的情況,我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韓興輕輕哼了一聲:“我隻知道神馬都是浮雲!你丫小心別違反了組織的保密紀律。”


    “唉!我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們說了無可奉告,可人家非說我這是欲蓋彌彰。這案子經媒體那麽一炒作,都快成新聞頭條了。呦!看這個!”史明珠手指一劃,讀起手機屏幕上的信息來,“我市驚現第三起截肢案,連環凶手已將魔爪伸向警務人員。欲知詳情,請鎖定我市的新聞頻道,今晚八點《視說心語》將帶您直擊案發現場。”


    “你說什麽?”本來坐在後排昏昏欲睡的鄧浩然一下子挺直了身子,說,“直擊案發現場?好大的口氣!難道我們警方的警戒線是形同虛設的嗎?”


    “頭兒,你也別太在意了,要知道有些無聊的媒體人就喜歡無風起浪的。”史明珠說。


    韓興接話道:“不過他們倒也神通得很,你想,連那些明星隱秘的私生活都能被他們抽絲剝繭,到最後一絲不掛地挖出來,有時候你還真不得不佩服他們那種鍥而不舍的耐力和出神入化的手段。”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啦!”史明珠嗔怪道,“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就不用整天跟在警察屁股後頭偷偷摸摸了,像你說的,他們應該以那種鍥而不舍的耐力和出神入化的手段把真凶給找出來呀!”


    “好啦!你們倆都少說兩句。今晚八點鍾是吧?”鄧浩然說著看了看手表,又道,“還有十幾分鍾,韓興,再開快點,趕回警局讓我們看看他們是怎麽帶觀眾直擊案發現場的。”


    說完,他扭頭看著正望向窗外凝神思考的龍熙蕊,問道:“在想什麽?”


    龍熙蕊回以微笑:“布條上的那串數字。”


    “一串12位的數字,不像是電話號碼,難不成是個密碼?”鄧浩然說,“不如交給我們警隊的密碼專家研究一下。”


    龍熙蕊點了點頭,再次陷入沉思,她正在思考的是:如果是童舒陽有意把布條掛到樹枝上的,那麽她一定是想傳達某種信息,但這些加了密的信息又是要傳達給誰的呢?另外,顯然楊蔚雪是在刻意隱瞞一點紅的存在,那麽她和一點紅之間又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呢?


    這時又聽史明珠對鄧浩然說:“頭兒,我剛才私下打電話托信息科的同事偷偷查了一下那個楊蔚雪的資料,原來她並不是本地人,她的咖啡屋開了也還不到一年。還有就是她家裏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弟弟,叫楊青風,曾經就在謝醫生那家醫院裏讀研究生,可惜快要畢業的時候突然意外死亡了。”


    “什麽意外?”鄧浩然問。


    “這個倒還不知道。”史明珠說,“頭兒,其實信息科的同事也是看交情才在我們沒對嫌疑人起訴的情況下違反警察條例幫忙的,所有信息也都是口頭上透露給我的。”


    鄧浩然說:“楊蔚雪這個女人的確有點兒古怪。明珠,你繼續跟進吧,如果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就可以正式起訴她了,到時候關於她的任何資料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信息科索要。”


    “好的,頭兒!”史明珠說。


    韓興又搭話道:“明珠,沒想到你還真能用手機幹點兒正事兒,到底還是頭兒說話好使啊!”


    “就你話多!”史明珠臉上微微泛紅道,“做人先要幹好本職工作,開好你的車吧!”


    一回到警局的辦公室,鄧浩然便迫不及待打開了電視機,剛調到都市新聞頻道,耳邊就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看視頻,了解身邊事,說出心裏話。大家好,我是時珍。”


    眾人都圍坐在四周觀看,隻見電視屏幕上又出現了案發現場那個藍雪人的照片。


    結合電視畫麵,時珍說道:“如果您昨天看了我們的節目,相信對這個活潑可愛的藍雪人一定不會陌生。關於它的照片,昨天在微博上就有不下上萬人轉發,然而截至目前,轉發次數已經突破百萬,但藍雪人成為火爆熱點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它的可愛,而是在於它的可怕。”


    話音未落,屏幕上畫麵一切,出現了藍雪人被掏空肚子的照片,遠處還橫著警方的警戒線。


    時珍繼續說道:“今天下午,幾名小學生在藍雪人周圍打雪仗,無意中雪球擊破了雪人的肚子,結果發現裏麵有一個黑色皮箱,打開皮箱之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裏麵竟然是一個被人截去了雙腿的少女!當警方和救護車趕到現場的時候,還好受害人沒有生命危險,但這已經是我市發生的第三起截肢案了。據知情人士透露,受害人居然是一位交警。這說明,連環截肢案的凶手已經將他的魔爪伸向了警務人員。下麵一起看一下今天的熱點視頻,這段視頻由一位不知名的熱心人士提供。”


    這時電視屏幕上開始播放視頻,拍攝角度居然是對著藍雪人的近距離直拍,忽而畫麵上又出現了鄧浩然和龍熙蕊等人的身影。


    “這段視頻是在警戒線裏麵拍攝的!”鄧浩然站起身來叫道,“我們警方內部有人向媒體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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