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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餐廳門口,從四下裏圍過來眾多黑影,人人奔跑如飛,手中或刀或棍,還是大霍眼尖,因為他心裏時刻惦記著衣兜裏那兩萬來塊錢的安全,所以最先發現苗頭不對,喊了聲“不好”,與此同時雙手已經分別拉了龍熙蕊和華崽兒轉身向餐廳跑去。


    此前對足彩異想天開且執迷不悟的武筆被夜瞳的短信搞得悲痛欲絕,正無精打采暗自神傷,忽然發現眼前飛奔而來的人群和慌忙逃竄的大霍,反應倒也不慢,撒開腿緊隨其後,也逃回了餐廳。


    楊不過年老體弱,本來走在最後,結果竟沒來得及轉身,幾乎是被返回的眾人推進了餐廳。


    龍熙蕊看出對方人多勢眾,等五個人一進餐廳,便迅速把立在門口的拖把橫插入兩扇門的把手,將大門牢牢閂死。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超越派、誠浩堂和震東幫前來找武筆尋仇的惡徒。常言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三方既然視武筆為公敵,便頗有默契地摒棄前嫌,聯手追殺武筆,可惜隻差一步,被龍熙蕊隔在門外。


    眾惡徒推門不開,便紛紛用手掌、棍棒敲打著餐廳的型材玻璃門。


    “都給我住手!”超越派的亞哥命令道,然後放眼盯著站在玻璃門裏麵的五人,說:“哪個是武筆,給我滾出來!”


    誠浩堂的儲叔不滿亞哥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好像他是大家的頭兒,輕聲問手下道:“壞了你們好事的那個家夥叫幾大糞維奇來著?”


    “焐大糞維奇。”小吳匆匆回答道。


    儲叔以明顯高出亞哥許多分貝的聲音說道:“五大糞維奇,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現在滾出來,我可以保證你身邊那幾個人不受傷害。”


    見另外兩個幫派的話事人都已開口,震東幫的於爺也不得不發話,他低聲從手下嘴裏打聽清楚裏麵五個人中哪個是武筆,然後舉起手中的砍刀指向武筆,說:“我不管你是幾筆,是好漢的,就滾出來一人做事一人當!再說,這次我們隻要人,不要錢,識趣的就趕緊給我滾出來!”


    意識到對方原來是衝著自己而來,武筆嚇得麵色如土,茫然不知所措。


    華崽兒卻在一旁火上澆油道:“歐巴(韓語:哥哥),以少勝多的機會又來了,你說過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卻聽武筆舌頭打著顫說道:“現……現在出去可不是以少勝多了,寡不敵眾還差不多,還……還是報警吧!”


    楊不過在一旁搖頭道:“這扇玻璃門是擋不了他們多久的。”


    武筆聽了心中更怕,伸手推了大霍一把,說:“要……要不你先出去霍霍一會兒?”


    大霍趕忙擺手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況對方這次可是有備而來,你沒看見他們手裏麵都有家夥嘛?”


    兩個人正在那裏你推我搡,外麵不耐煩的惡徒們又開始打砸起玻璃門來,不多時玻璃上麵蛛網樣的裂痕已經清晰可見。


    楊不過掏出懷表看了看,說道:“還有十分鍾到四點。”


    “是啊!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華仔兒看著門外的惡徒們窮凶極惡的樣子,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彷徨與不安。


    她用駭然的眼神望向龍熙蕊,這讓龍熙蕊也不禁眉頭緊蹙,畢竟對方在人數上占有絕對優勢,真要是破門而入,她憑借一己之力,頂多可以帶著華崽兒脫身,而武筆和大霍基本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不要說如何保護楊不過全身而退了。


    正焦慮間,又聽楊不過道:“如果我們在十分鍾內可以跑到大學附近的小樹林,或許可以逃過這一劫。”


    “嗨喲!楊老,有辦法您就別再廢話啦!”武筆六神無主地說,“可是他們就守在門外,咱們現在該怎麽出去啊?”


    “廢話!當然是從後門出去了。”楊不過教訓道。


    龍熙蕊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情急之下隻好說:“大家不如就按楊老說的做吧!”


    於是五個人快步向餐廳的後門跑去,門外的惡徒裏有機靈一點兒的隱約猜到了他們的意圖,大喊“別讓他們從後門跑了”,隨即便有半數以上的人馬朝後門的方向包抄過去。


    “必須比他們跑得快才行。”楊不過邊跑邊說。


    他看起來六十出頭,還拎了重重的一個箱子,可跑起來的速度居然絲毫不比年輕人遜色,相比之下,倒是步伐慌亂的華崽兒和體態臃腫的武筆拖了後腿。


    還好24小時營業的餐廳的後門是開著的,楊不過手指西方指引大家,於是眾人一路向西往小樹林的方向跑去,可是身後即刻便傳來窮追不舍的惡徒們的叫罵聲。


    龍熙蕊一麵拉緊華崽兒的手,一麵伸手抓過楊不過手中的箱子。楊不過看了她一眼,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似乎連說話也成了消耗體力的動作。


    武筆跟在最後喘個不停,嘴裏卻也並沒閑著:“快……點兒!再快……點兒!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其實每個人都跑在他前麵,也不知他上氣不接下氣說出那些話的目的是想鞭策自己還是想嚇唬別人。


    待一株株銀裝素裹的鬆柏映入眼簾,龍熙蕊已遠遠望見那片小樹林,於是問楊不過道:“進了小樹林,接下來該怎麽辦?”


    楊不過稍稍放慢了腳步,微喘一口氣,略顯吃力地從嘴裏擠出三個字:“木人樁。”


    龍熙蕊聽得不明所以,正自納悶,隱隱聽見遠處傳來“劈啪劈啪”的聲音,就好像木棍相互敲擊所發出的聲音,隻不過那聲音在三更半夜裏聽起來很有些瘮人。


    聽到那詭異的聲音,楊不過竟立刻止步停在了原地,雙手扶腰猛喘兩口氣,然後放聲喊道:“葉不問,快過來幫忙!”


    龍熙蕊先是一愣,但知道楊不過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另外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更加快速度向前跑去,隱隱看見小樹林中央立著一個人形的木樁,心想這應該就是楊不過口中的“木人樁”。


    木人樁的對麵站著一個人,身材不高,正揮舞雙臂擊打著木樁,原來那“劈啪劈啪”的聲音並不是木棍相互敲擊的聲音,而是由手臂打在木樁上所發出,可見此人骨骼硬實,臂力不小。另有一人紮著馬步站在附近,眼睛盯著打樁的人,雙臂則照葫蘆畫瓢地做著類似的動作,看似正在模仿人家的招式。


    龍熙蕊看罷心中更覺奇怪,那學武之人正是先前她在投注站裏見到的大學生——時瑜亮,隨即心想那練樁之人應該就是楊不過口中的“葉不問”。


    聽見楊不過的叫喊,時瑜亮先直起身來,對木人樁前的人說:“葉老師,外麵好像是楊老師的聲音。”


    葉不問並未回答時瑜亮,人已快步往樹林外趕去,顯然他早已聽清楚楊不過所說的話。


    龍熙蕊把楊不過的箱子交給華崽兒,轉身跟了上去。


    見到葉不問及時出現在眼前,楊不過長籲一口氣,探出右手的拇指指了指身後。


    這時拖在最後的武筆終於苟延殘喘著趕上了楊不過,齜牙咧嘴的他躲在楊不過身後,臉上的表情倒也有著些許的威懾力。


    惡徒們腳下速度稍減,葉不問已經一個箭步上前護住楊不過,見對方不但人多,而且個個手裏都是殺傷力極大的重型武器,伸手點指道:“有話說話,何必打打殺殺的呢?”


    當先一人瞪眼瞧了瞧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攔路小老頭兒,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碩大沉重的棒球棍,冷笑一聲道:“管閑事也不挑個場合,知道老子想打打殺殺,還敢擋路!”


    他說著,當頭一棍就朝著葉不問的腦袋砸去。


    葉不問隻覺頭頂襲來一股勁風,知道對手是用足了十分的力量,在電光石火之間,雙腿運力,動如脫兔,眨眼間身體已貼近對手,左肩一聳,扛住對方下落的臂彎,緊接著雙拳輪番擊出,流星般已將十幾拳打在對手的胸口和小腹上,隨後由下向上推出一掌,不偏不倚按在對方的下巴之上,結果將那人打了個仰麵朝天。


    跑到近前觀戰的時瑜亮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好:“原來這就是詠春的‘以打帶消,連消帶打’。”


    “你不是回宿舍打遊戲去了嘛?”楊不過問時瑜亮。


    “隔壁宿舍那幾個都是些烏合之眾,輕輕鬆鬆就讓我們來了個五局連勝,根本不夠我們打。”時瑜亮笑道,“我知道葉老師每天四點鍾到六點鍾都會在這裏練詠春,所以我也想跟他學個一招半式。”


    楊不過哼了一聲:“那我白天的數學課,你打算用來睡覺嗎?”


    “放心,楊老師,一包咖啡就可以把我搞定。”時瑜亮說,“可是您怎麽這麽晚還沒回家?”


    “還不是給那些家夥害的。”楊不過說著,把手指向與葉不問交戰正酣的惡徒們。


    說話間,葉不問出手如電,已經接連放倒數人。


    “原來詠春練好了,真的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時瑜亮歎道。


    楊不過點著頭說:“詠到梅花樁法妙,春生桃李藝林香。”


    “好詩啊!楊老師。”時瑜亮豎起拇指說道。


    楊不過一臉嚴肅地看了他一眼:“葉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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