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拉開後座車門,示意三人上車。


    冷風突起,夾著雪片,帶出車內的嫋嫋熱氣,在寒夜裏也送來幾分溫暖的誘惑。


    鄧浩然卻是滿腹狐疑,擔心對方使詐,覺得三人上車無異於再陷敵手。正猶豫間,龍熙蕊倩影一閃,進了車子。又見鄧莞爾一臉遲疑地望著自己,他隻好一點頭,摸著腰間的手槍,和妹妹先後上車。


    大雁坐到了副駕駛的座位,巧兒親自開車,身後的鄧浩然則偷偷把槍口對準了她。


    思來想去,鄧浩然不明白巧兒和大雁為什麽能先己方一步到達出口守株待兔。


    正在這時,龍熙蕊說出了他心裏的疑問:“你們老板是如何神機妙算知道我們會從這裏出來的?”


    巧兒轉著方向盤淡然道:“老板說,就算再叫人無計可施的天羅地網,真正的高手也可以從裏麵覓得一線生機。他叫我們到這裏等,說實話,整個風月宮也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老板還說,如果能在這裏見到你們,就給他傳個話,他說如果可能的話,很想和幾位交朋友。”


    鄧浩然冷笑一聲:“可惜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是人自己選的,同謀何必論道,求同存異才是大勢所趨。”大雁接話道,她的左手仍按著胸前傷口處的紗布。


    鄧莞爾認真傾聽著大雁的聲音,同時通過車內的後視鏡仔細端詳她的臉,不由心底一驚,腦海中一下子閃出很多關於過往的零碎的記憶片段,暗道:“居然是她!怎麽可能?!”


    又聽鄧浩然說:“我隻知道,在法製社會,和法律求同,跟犯罪存異,才是人心所向,眾望所歸。”


    “鄧隊長,你是個好警察。”巧兒說著又對龍熙蕊道,“龍小姐,老板說如果鄧隊長沒興趣的話,他想請你妙花神探幫個忙,價錢任你開。”


    “不會是要我幫你們找那個叫童舒陽的女孩吧?”龍熙蕊輕聲問道。


    巧兒一笑:“龍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可我知道童舒陽本人是千方百計想要離開風月宮的。”


    “知道你慈悲為懷,老板說,隻要你幫助風月宮找到那個女孩,他就讓你帶她離開風月宮。”巧兒說。


    龍熙蕊借著車燈的光亮望著窗外飄舞的雪花,說:“但我們現在並不知道她在哪裏。”


    “她在一點紅手裏。”巧兒頓了一頓,又道,“所以最後的下場一定是死路一條。”


    “那你們怎麽不去找一點紅?”龍熙蕊反問道。


    巧兒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說:“一點紅和童舒陽,這兩個人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人間蒸發了。”


    “聽起來倒好像是你們風月宮出了內鬼一樣。”鄧浩然接道。


    忽聽大雁開口道:“不管怎樣,想要童舒陽活命,是我們現在共同的出發點。既然鄧隊長在場,就當我們風月宮為童舒陽的安全報警好了。”


    巧兒和大雁的話有些出人意料,龍熙蕊和鄧浩然對視了一眼,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


    突然,不遠處警笛狂鳴,緊接著紅燈爆閃,數量警車由遠及近飛馳而至,圍到風華月貌正門周圍。


    巧兒把車停在車燈聚光之處,說:“老板的話我們已經帶到,總之把童舒陽交給我們是最佳選擇,三位就請下車吧!”


    這時隻聽外麵響起警察用喇叭喊話的聲音:“都不許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前麵車裏的人聽好,都下車站好!”


    “這個韓興啊!喊幾句話也要搞得自相矛盾!”鄧浩然嘟囔著下了車,麵對耀眼的燈光叫道,“是我!”


    “頭兒!”聽出是他的聲音,幾個人異口同聲喊道。


    隻見韓興、史明珠先後跑出,韓興跑了幾步又回頭朝著正準備上前的李大龍、小迷你等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結果史明珠後動先到,她一邊上下打量著鄧浩然,一邊關切地問:“頭兒,你沒事吧?”


    鄧浩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小聲對後麵的韓興道:“叫你快點兒來救火,怎麽才到?”


    韓興湊近他耳語道:“收到你的信息我一刻也沒敢耽擱,可救兵一共隻有我們組六個人,而且好不容易才搞來六量車,勉強夠壯壯聲勢的。”大嗓門的他,連耳語也比別人鏗鏘有力得多,讓剛好下車的龍熙蕊和鄧莞爾也聽到了。


    原來鄧浩然離開密室後收到了龍熙蕊的短信,發現手機可用,出於對妹妹安全的顧慮,他第一時間就給韓興發出了求救短信。而韓興知道此行凶險,風月宮的地頭無異於龍潭虎穴,在沒敢驚動上司胡局長的情況下,他頗費周折總算糾集了全組人馬,每人各開一輛警車,表麵上聲勢浩大,其實隻有六個警察,所以剛才他製止李大龍等人過來,是怕障眼法被人看穿。


    雖然明知己方是在虛張聲勢,但鄧浩然還是提升了不少底氣,他走到車子前門,敲了敲玻璃,等巧兒按下車窗,說道:“真想為童舒陽報案的話,就跟我回警局作筆錄。”


    話剛出口,他衣兜裏的手機一下子嗡鳴起來。


    巧兒微微一笑:“鄧隊長,還是先接電話吧!”


    鄧浩然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局長胡國泰打來的。


    “浩然,你怎麽帶全組人跑到風月宮鬧事去了?那裏是你們該去的地方嗎?”電話那頭胡國泰沒好氣地吼道。


    鄧浩然趕忙走開幾步,低聲道:“胡局,這裏涉嫌拘禁*、非法持槍,而且有多人命案,總之情況很嚴重……”


    “情況再嚴重,你也得先上報再等指示啊!你第一天當警察啊!”


    “好好好!胡局,就當我現在跟您上報情況了,請給我指示!”


    “我給什麽指示?!”胡國泰的聲音越來越大,近乎咆哮道,“我的指示就是,趁事情還沒鬧大,趕快帶上你的人給我撤離風月宮。”


    “可是胡局,這裏的確發生過極其嚴重的犯罪行為。”鄧浩然強壓怒火,卻也在不知不覺間提高了音量。


    “那又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就算吃飽了撐的想去獻血也得看看自己血型合不合呀!”胡國泰在電話裏喘著粗氣,然後語氣略微柔和了一些,說,“風月宮的事向來是由掃黃組全權負責的,而且人家黎遠翔是被授予了專案組的權力的,今天的事情再大,首先你辦事的程序就不對,應該即時上報,並通知專案組。你可倒好!給我也來了個先斬後奏!現在廳裏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了,人家問我什麽時候拿到的尚方寶劍,後來知道我是被蒙在鼓裏,人家又問我還能不能當這個副局長,還有沒有能力管理一個重案組,自己的‘截肢案’辦得一塌糊塗、滿城風雨的,還有閑功夫去打亂人家的部署!我跟你說,浩然,要不是看在……”


    自打工作以來,鄧浩然還從沒見過局長胡國泰發這麽大的火,也從沒聽過他如此流利、口若懸河般地訓人,鄧浩然隻覺一陣耳鳴,胡國泰後麵的話他已完全聽不清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發出“嘀嘀”的響聲,那是別人電話打不進來時的信號。鄧浩然盡力回了回神,又聽胡國泰叫道:“警局裏有哪一個不知道風月宮的特殊性?!可偏偏你……”


    “胡局,我知道,是我的錯!”鄧浩然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就帶人回去。”


    “對對對!趕快走!還有,別走大道,盡量避開人家專案組的人。”


    “知道了,胡局。”


    接下來是對方重重掛斷電話的聲音。


    這時馬達聲起,巧兒把車倒到鄧浩然麵前,一臉壞笑的說:“鄧隊長,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們先走啦!”看她的表情,仿佛聽到了電話裏的談話內容一樣。


    鄧浩然一臉尷尬地把被氣得脫位的五官糾正,怒氣衝衝道:“請便吧!”


    “鄧隊長,如果有童舒陽的消息,記得通知風月宮,我們老板可是會重重有賞的呦!bye!”說罷,巧兒合上車窗,揚長而去。


    所有人都看出鄧浩然在發怒,韓興曉得自己大嗓門的“威力”,不得已用口型加雙手的比劃示意史明珠:“這就是傳說中的‘警訓’!頭兒的火山要爆發了,快閃!免得傷及無辜!”說著,拉了史明珠就往警車的方向走。


    鄧莞爾走過去挽住鄧浩然的手臂,轉移話題道:“哥,這麽大的雪,我又冷又餓,咱們快回去吧!”


    鄧浩然點了點頭,鵝毛大小的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很快便被怒火融化。一轉眼,剛好對上龍熙蕊關切的目光,不知是懼怕在她麵前失控,還是她的目光裏有一種療傷聖藥般的魔力,鄧浩然感覺無形間自己的怒氣消了一半。


    正在這時,遠處車笛鳴響,隻見幾輛警車序貫而來,但都沒有亮起*,奏響警笛。前車下來一人,正是掃黃組或者說專案組的組長——黎遠翔,上帝、安平等人紛紛向他敬禮。黎遠翔向他們揮了揮手,快步朝鄧浩然走來,邊走邊說:“鄧隊,方才給你打電話又占線,什麽情況?”


    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鄧浩然心想原來剛才手機發出的“嘀嘀”聲是他的電話,嘴上說道:“我剛從風月宮的地下迷宮裏出來。”


    黎遠翔略帶驚訝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你們的人沒事就好!”


    鄧浩然又道:“今天易尊召集了很多人,包括玉河寨、顯博會、默言堂和水楊街的人,他們計劃要建立一個法外街區……”


    “好!”黎遠翔打斷他的話,又把鄧浩然拉到一邊,輕聲道,“對風月宮,上麵已經作了非常周密的部署,剛剛又突發新的指示,這裏暫時交給我的人,你們什麽都不用管,不用問,趕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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