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浩然和裘正正談論著案發當時還有誰在場的問題,忽聽房間裏傳出一聲男人的尖叫,兩人立刻快步向房間裏走去,龍熙蕊和史明珠也隨後跟進。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們倆大驚小怪的搞什麽飛機?”裘正對他手下兩名鑒證科的職員訓斥道。


    龍熙蕊看著麵前的兩個小夥子,顯然剛才的尖叫是其中一人發出的。隨即一轉眼,她便發現了尖叫的原因所在,隻見對麵電視機的屏幕上,一條巨蟒的身體被利劍刺穿,釘入地麵,但那條蛇竟是力大無窮,紅舌閃吐,蛇身鞭子般抽擊地麵打得“劈啪”作響,下方堅硬的石板竟被打出一條條的裂縫來。與此同時,從音箱裏傳出的音效也是大得出奇。


    “好家夥!魔幻巨製,還加入了驚悚的元素,帶點兒重口味。”裘正略帶譏諷地說,“你們倆要是喜歡這類超現實主義題材的話,就算三更天熬夜看也沒人管你們,但現在可是上班時間。”


    “我們倆根本就沒想看,可從一進門開始,電視機上就播放著這個,按現場取證的原則,這房間裏的任何東西都應該要維持原樣才對,不是嗎?”


    裘正聽了牽強點頭道:“看來是凶手為了掩蓋某些聲音,有意調大音量的。那你們倆就繼續幹自己的活兒,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棉球把耳朵堵上,或者,管好自己的嘴。”


    正說話間,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個身著盔甲的女郎,揮舞起利劍,一劍將蛇頭斬下。


    接著鏡頭切向女郎的麵部,演員不是別人,正是未來娛樂的當家花旦——歐陽若斯。


    龍熙蕊不像鄧莞爾那樣對影視歌壇時刻關注,但對幾年前歐陽若斯進軍好萊塢的八卦消息也略有耳聞,隻是一時想不起這部電影的名字了。她心下盤算著edward(愛德華)和lotus(蓮花)會不會和歐陽若斯有什麽關係,但更願意相信那不過是一種巧合而已。


    在房間內簡單轉了一圈,初步觀察了一下現場,鄧浩然便把現場取證的工作留給鑒證科,和史明珠、龍熙蕊到賓館前台了解情況。


    “死者夜裏來的時候是兩個人?”看著大廳監控錄像上的edward和lotus,鄧浩然問昨天夜裏當班的女員工。


    對方麵露緊張地點了點頭。


    “當時你看清那個女人的樣子了嗎?”鄧浩然又問,左手指著屏幕上的lotus。


    女服務員搖了搖頭。


    “登記時用的是edward的護(戶)照?”史明珠一麵翻看著前台的住宿登記表,一麵問道。


    女服務員再次點了點頭。


    史明珠放下手中的住宿登記表,又問:“那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女的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她得到的答案是女服務員左右搖擺的頭。


    “小姐,說句話好不好?難道你隻會點頭和搖頭嗎?你就沒有什麽想主動告訴我們的東西嗎?”鄧浩然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看你們還是別為難她了,我的員工都有上班時睡覺和對看見的情況睜一眼閉一眼的習慣,因為到我這裏來的客人無非是想找個清淨點兒的地方。”眾人耳邊響起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扭頭一看,龍熙蕊和鄧浩然認得此人,正是整條水楊街的大姐大——管三娘。在她身後,跟著那個打起架來身手不凡的男人婆喪靜。


    對上喪靜眼中那冷峻的目光,鄧浩然看得出來她對當初在風月宮跟自己交手時被劈胯的羞辱還耿耿於懷。


    管三娘請眾人到前台對麵的休息區,自己先坐上了舒服的沙發,翹起二郎腿緩緩道:“本來賓館的生意就不好,你們先是帶走了我的人,現在又到店裏來查,這樣一來,那些客人更加望而卻步了。”


    鄧浩然也坐了下來,說:“可畢竟在你的賓館裏鬧出了人命,而且死者還是個外籍人士,還不知道美國駐華大使館那些人要煩我們到什麽時候呢?”


    “樓上的情況我也略有耳聞。”管三娘說,“不過行有行規,有些時候,黑道中人做起事來,效率可比你們這些警察要高得多。”


    說著,管三娘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我的人已經在找那個女人了,聽說是一個胸口有著單立人紋身的女人。”


    “如果你的人找得到她,希望你到時候能像脫脫小姐一樣跟警方合作,主動聯絡我們。”鄧浩然肅然道。


    管三娘微微一笑:“還是等找到了再說吧!”


    時間將近中午,鄧浩然提議找地方吃飯,一出門剛好遇上匆匆趕來的韓興。四人就近選了一家快餐店,就餐的人卻還不少,韓興搶先占了一張四人餐桌,他身後的史明珠則坐到了他的對麵。


    “我應該和你坐在一麵才對嘛!”韓興說著,起身想坐到史明珠身旁。


    “別,你還是坐到我對麵吧!”史明珠製止他道,“這樣的話,我不用扭頭也能看到你。”


    韓興知道她嘴裏那樣說,其實心裏是不想鄧浩然和龍熙蕊坐在一起,結果龍熙蕊坐到了史明珠身邊,鄧浩然則跟韓興坐在了一邊。


    這頓快餐式的便飯吃得很快,但更多是因為其間四個人基本都沒怎麽說話。


    吃完飯,鄧浩然又給鑒證科的人打包了一份午餐。


    出門時,隻見餐廳門口停了一輛豪車,站在車旁吸煙的男人正是樊路崎。


    “龍大偵探,別忘了你答應過要幫我的。”樊路崎對龍熙蕊笑道,“你不肯開價,我隻好給你開張空頭支票嘍!”


    說完,樊路崎從懷裏掏出支票簿按在車窗上簽下了他的名字,然後扯下那張支票遞給龍熙蕊。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鄧浩然在一旁譏諷道,“龍大偵探,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我就不耽誤你發財了。”


    本來龍熙蕊沒想接那張空頭支票,但被鄧浩然那聽起來有些傷人的言語一激,索性伸手一把接過了支票。


    樊路崎知道機不可失,立刻為龍熙蕊拉開車門,把她請上了車。


    開車前,他又放下車窗,對鄧浩然道:“鄧隊長,祝你早日破案啊!你越早破案,就會越少給我這種清白的人找麻煩。”


    望著飛速遠去的車影,韓興歎道:“頭兒說的一點兒沒錯,這年頭兒,還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一邊說,他一邊從為鑒證科打包的午餐裏掏出一枚蛋塔整個塞進了嘴裏。


    “行啦!你個鳥人,偷吃還堵不住你的嘴,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史明珠瞪眼罵道。


    但看到鄧浩然滿臉的怒容,她心裏倒是多了幾分喜悅出來。


    “我幫你不是因為這個。”樊路崎剛把車子停進醫院,龍熙蕊就把那張空頭支票遞回到他的麵前。


    其實,龍熙蕊跟樊路崎到醫院來,最主要的原因,是想盡早弄清閆九鼎藥裏有毒的真相,以便及早救人。


    樊路崎卻連看都沒看,低頭解著自己的安全帶說:“我知道,但如果你不收下它,我就不好意思求你幫忙。”


    說到這裏,他才扭頭看著龍熙蕊,說:“收下它,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比讓它留在我身上更好。”


    望著樊路崎眼中看起來充滿率真的目光,龍熙蕊的確覺得盛情難卻,手持支票的胳膊終於收回。


    樊路崎通過他父親樊高的私人醫生打聽到閆九鼎的私人醫生是一位呼吸內科的專家。


    走進電梯,樊路崎剛剛按下呼吸內科所在的8樓,兩人就被接踵而至的人流推至電梯緊裏麵。


    “如果我是院長,就多加幾部電梯在這裏。”樊路崎討厭被別人的身體擠壓自己身體的感覺,但龍熙蕊的身體除外。


    “難怪段為爵說中國除了人就是人,我看(瞰)中國醫院裏的病人總數都要超過很多國家的人口總數了。”他對龍熙蕊抱怨道。


    這時,電梯的門在閉合的瞬間突然停住,原來有人從外麵用包包隔在了中間,隨即門一開,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搭上了“末班車”。


    “多等一會兒能生病啊!中國不但人多,自私的人也這麽多——”樊路崎本來聲音很大,可說到後麵卻突然閉起了嘴。


    緊接著,他一轉身,幾經掙紮和龍熙蕊麵對麵貼在一起。


    正對樊路崎的表現感到莫名其妙,眼尖的龍熙蕊隔著他的肩膀看到剛剛進來戴墨鏡的女人居然是閆玉言,於是一下子明白了他背對電梯大門的用意,是怕閆玉言將他認出。


    轉眼她又看到樊路崎癡癡盯著自己的目光,近在咫尺卻又深邃難懂。


    “我們倆應該假裝情侶。”樊路崎的嘴貼著龍熙蕊的耳朵低聲道,一邊說又一邊把嘴移向她的臉。


    龍熙蕊趕緊轉過臉躲開他的嘴,盡量不動嘴唇地說:“那也不用演全套吧!”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2樓,出去幾個人,又進來了幾個人,結果閆玉言從門口往裏移了一些,離兩人更近了。


    “我也不想,不過最好借你的臉藏住我的臉。”樊路崎說著,連鼻子帶嘴貼在了龍熙蕊側著的麵頰上。


    龍熙蕊真想一把推開他,再賞他一巴掌,但忽然發現閆玉言(症)正扭頭把目光轉向他們倆,本來按上樊路崎胸口的雙手不得以一展摟住了他的腰。


    閆玉言望著樊路崎的背影,抬手把墨鏡往下拉了拉。


    龍熙蕊心頭一緊,趕緊轉動眼珠避開她的目光。


    閆玉言輕輕搖了搖頭,轉過頭去,把身體往外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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