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熙蕊打開閆玉言的車門悄悄離開的時候,車內的一切都已恢複如前,除了藥瓶中被換回的藥丸,還有裝藥的袋子上那枚微型攝像竊聽器,已被她轉移到了車廂內的頂棚。


    而使出全身解數才攔住閆玉言拖延了十分鍾的樊路崎,這時收到了龍熙蕊發來的“一切ok”的短信,於是故弄玄虛指著手表對閆玉言說:“時間到,我得走人了。”


    “別告訴我你就要變回灰姑娘的原型了!”閆玉言笑道,“去哪?要不要我開車送你?”


    樊路崎揮了揮手,人已轉身走出幾米之外,同時邊走邊說道:“改天我去探望九爺。”


    聽他提起閆九鼎,閆玉言臉色忽然一沉,趕忙上車,見那袋藥仍原封不動地擺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才稍稍舒了一口氣,不覺間感覺周圍的空氣也一下子清香起來,然後緩緩發動了車子。


    目送著她的車影遠去,龍熙蕊走回街邊上了樊路崎的車。


    “還繼續跟蹤她嗎?”樊路崎一邊開車一邊問。


    “不必了。”龍熙蕊說。


    “可咱們還沒弄清楚九爺的病情啊!還有,你剛才為什麽要我攔住玉言?”


    龍熙蕊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說:“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今後你那位九爺的情況會逐漸好轉的。”


    “既然你這麽有把握,我也就放心了。”樊路崎想了想,又道,“話說回來,有玉言在他身邊照顧,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龍熙蕊扭頭透過車窗望向路邊,沒有說話。


    為了更深一步的調查,她決定對閆玉言毒害閆九鼎和她與錢晉的秘密約見隻字不提,以免弄巧成拙。


    不知不覺間,車子駛到了醫院附近,龍熙蕊忽然想起麵部受傷的華崽兒應該還在裏麵修養,於是匆匆下了樊路崎的車。


    “我公司有麻煩的時候,你可一定要再賞臉幫忙呦!”樊路崎按下車窗說道。


    龍熙蕊微微一笑,心想商人果然滿腦子都是利益交換,臨行前嘴上說道:“隻要不是壞事,我都會盡力而為的。”


    走進病房,隻見華崽兒正半坐在病床上,裹著小塊紗布的臉上麵無表情,但一看到龍熙蕊,雙眼立刻閃爍出興奮的光芒,隨即卻又故意不冷不熱地說:“你終於肯回來啦!”


    一麵說,她還一麵不厭其煩地用手按著臉上的紗布,好像這樣做傷口就會愈合得更快一點。


    龍熙蕊主動坐到華崽兒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板起的臉說:“我聽說愛笑的女孩才美麗。”


    “唉!”華崽兒歎了口氣,又抬起手摸著她臉上那塊紗布,可憐兮兮地說:“我的臉都這樣了,還敢對‘美麗’這兩個字抱有任何幻想嗎?”


    “誰把美麗說成是幻想了?”耳邊響起女人輕柔的聲音,走進病房的正是心理醫生謝桑秋,“你不但可以美麗如初,而且還可以一天比一天美貌,但首先,你必須得有一份自信才行。”


    “你說的倒輕鬆,沒吃過醋就不知道什麽叫酸,你怎麽能體會到我心裏的感受呢?”華崽兒很抵觸謝桑秋的開導。


    “你不去麵對,怎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呢?”謝桑秋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嗓音,與此同時,她出其不意伸手一把揭掉了華崽兒臉上的紗布。


    “你幹嘛?”華崽兒驚叫了一聲。


    更為吃驚的人卻是龍熙蕊,她驚訝地發現華崽兒臉上紗布下的傷口已經愈合到依稀難辨的程度。


    “不如你自己照鏡子看一下。”謝桑秋雙手扶著華崽兒的肩膀把她推到了衛生間的鏡子前麵。


    “這……”睜圓了眼睛盯著鏡子裏自己的臉,華崽兒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因為曾經令她痛徹心扉的傷口已經變成了一條淺淺的紅線,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難以發現。


    “你可以感覺到傷口正在愈合,你正從過去的傷痛和不愉快的經曆中解脫。”謝桑秋以一種最為客觀的語氣進行著她的心理治療,“你微笑著,因為傷痛已經失去了它的力量、它的意義,你不再擔心它,你不再在意過去。”


    聽著她若有似無的聲音,華崽兒居然奇跡般地感到鏡中自己臉上的紅線變得更淺了。


    “天哪!”她不自覺又抬起手來,輕輕摸著她的臉蛋,忽然扭頭看著謝桑秋道,“你該不是把我的眼睛給催眠了吧!”


    謝桑秋笑著拍了拍華崽兒的肩膀,讓她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不急不緩地說:“再看看你自己的美麗,感受你快樂的生活,你很自信,非常自信,因為你可以麵對任何事情,你知道你充滿了巨大的內在力量。”


    經她一說,華崽兒莫名間果然感覺自己變得更加漂亮了,她越發喜歡自己的臉蛋了。


    就在華崽兒全情投入地欣賞著自己的鏡像之時,謝桑秋已悄無聲息地走出了衛生間。


    “你可真有一套!”龍熙蕊對謝桑秋讚道。


    謝桑秋在龍熙蕊耳邊小聲道:“是她的主治醫生告訴我,她的傷口愈合得非常順利,今天就可以取掉紗布出院了。”


    “噢!原來你是有備而來。”


    “可是要一個曾經的患者相信自己已經痊愈,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你做到了!”


    就在這時,忽聽華崽兒在衛生間裏大叫一聲:“我忽然覺得好餓!”


    緊接著,她蹦蹦跳跳地跑出來嚷道:“去吃飯,我請!”


    望著龍熙蕊和謝桑秋臉上略顯猶豫的神情,華崽兒即刻補充道:“這幾天害得我寢食難安,是時候去充充電了,但是一個人沒氣氛,你們倆可千萬別掃我的興噢!”


    彼此對視一眼,龍熙蕊和謝桑秋都覺華崽兒的盛情難卻,於是三個女人一桌飯,在醫院附近選了一家檔次不低的餐館。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幾分鍾前還鬱鬱寡歡的華崽兒突然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起來,豪爽地把為數不多的積蓄乾坤一擲,點了堪稱大餐的一桌子菜。


    當服務生帶著頗為滿意的表情走開時,一個背著背包的短發女孩來到謝桑秋跟前,輕輕叫了聲“老師”。


    “叮叮!”謝桑秋有些意外地說,隨即介紹三人互相認識。


    女孩的名字叫萬叮叮,而謝桑秋正是她的研究生導師。


    “老師,我剛才遠遠望見你,就一路跟了過來。”萬叮叮對謝桑秋說。


    沒等謝桑秋開口,華崽兒已插嘴道:“來得正好,我們剛好三缺一,快坐下來。”


    “我們又不是打麻將,哪裏三缺一了?”謝桑秋對華崽兒道,但還是用手推了一下身旁的椅子,示意萬叮叮坐下。


    萬叮叮坐下來急忙說道:“老師,我這麽急找你,是因為畢業論文選題的事情。”


    “你的題目不是《不同年齡大學生心理健康的比較分析》嗎?開題報告我也修改過了,還有什麽問題?”謝桑秋問道。


    萬叮叮解下背包,從裏麵取出幾份報紙和雜誌遞給謝桑秋,說:“我想更換畢業論文的題目。”


    龍熙蕊對那幾份報紙和雜誌感到非常的眼熟,因為上麵都用了很多版麵來介紹連環截肢案和“長靴終結者”的事情。


    “我想把題目換作《長靴在女性秋冬著裝選擇中的變化趨勢分析》。”萬叮叮邊說邊用手指著雜誌的封麵,“我覺得這是當前的社會熱點。”


    謝桑秋看了龍熙蕊一眼,對萬叮叮緩緩道:“畢業論文的選題要慎重,根據以往畢業生的經驗,最好避開社會熱點問題,否則正式答辯的時候,論文的任何漏洞都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嚴重時甚至會影響到畢業問題。”


    “是的,老師,”萬叮叮說,“用原來的題目,估計順利通過畢業答辯沒有問題,但就算最終拿到了碩士學曆,也會給我一種不興不衰、不榮不辱的感覺,覺得自己隻是一個隨大溜的平庸之人。”


    龍熙蕊聽了很是讚同萬叮叮的觀點,見謝桑秋正低著頭翻看報刊上的報道,遲遲沒有發表意見,便開口道:“我覺得叮叮說得很對,說句不太中聽的話,國際上對很多中國高校畢業生論文的評價是‘學術垃圾’,說中國高校是‘造假專業戶’,所以像叮叮這種不甘隨波逐流,敢於另辟蹊徑,勇於創新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


    其實龍熙蕊所說,和謝桑秋此刻心裏所想,是基本一致的,隻是作為導師,她首先要顧及的是學生的前程,不能輕易拿學生的畢業答辯來冒險,所以一時間沒有急於表態,但聽了龍熙蕊的看法,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龍熙蕊的支持,萬叮叮說話的底氣也漸漸足了起來:“我查了一些資料,關於對喜歡穿長靴的女性的心理分析,文獻中的觀點也是存在爭議的。”


    她翻開自己剛剛寫好的開題報告,繼續說道:“一些有關穿鞋心理的文獻說,喜歡穿靴子的女性,自信心並不是特別強,而靴子卻在一定程度上能為她們帶來一些自信,另外,她們很有安全意識,懂得在適當的場合和時機將自己很好地掩蔽起來,是安全意識強的表現。而也有文獻報道說,喜歡穿長筒靴的女性,有天馬行空的個性,不喜歡受拘束,勇於表現自己,一般來說,這種女孩不是外表出眾,就是相當聰明有能力,容易成為異性傾慕的對象,不過雖然看起來好像不難親近,但是要成為她的男朋友,必須具有某種才華,並且了解也,才能贏得她的芳心。所以,針對同一個問題,卻有著針鋒相對的觀點,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研究的創新點。”


    謝桑秋慢慢抬起頭來,用不緊不慢的聲音說道:“叮叮,看來你是做足了準備工作才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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