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後剛一開機,單是遲來的信息提示音,就讓歐陽若斯的手機像個鬧鍾一般響個不停。


    未接來電的記錄裏,有三十幾個是酈琳打來的,毫無疑問,她的殷勤對得起未來娛樂執行總監助理這個頭銜。


    但對於歐陽若斯而言,這次國內航班已然刷新了兩人之間在通訊失聯方麵的紀錄,於是她刻不容緩地最先回撥了酈琳的號碼。


    “rose姐,謝天謝地,你可總算是開機了!”酈琳焦急而不失興奮的聲音大到讓坐在旁邊的龍熙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警察已經連夜到公司來調查天少爺的事了,他們都嚷著要見公司負責人。”


    “天賜他人在哪裏?”歐陽若斯急忙問道。


    “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找他,不過看情形,目前警方應該也還沒找到他的下落。”


    歐陽若斯想了想,說:“你把情況告訴史先生了嗎?”


    “因為一直沒聯係上你,所以我沒敢給他打電話。”


    “我這就回公司,你先想辦法穩住那些警察,總而言之不管他們問起任何事,你都說不清楚。”


    掛斷電話之際,歐陽若斯已經起身離開了座位,龍熙蕊也立刻解開腰間的安全帶,迅速跟了上去。


    從機場回公司的路上,時間基本被沉默所覆蓋,顯得壓抑而漫長。龍熙蕊猜不透歐陽若斯在想些什麽,也不便開口詢問。


    本以為歐陽若斯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是去應付那些交警,可是她並沒有通知酈琳,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隨手關上了門,歐陽若斯就一個接一個地打起電話來,盡管龍熙蕊有意無意地敬而遠之,還是隱約聽出她曾不止一次跟史計通過話。


    最後一通電話更加吸引了龍熙蕊的注意力,她聽見歐陽若斯稱呼對方為“畢大狀”,頓時聯想到鄧莞爾律師事務所的老板,那位常幫有錢人打官司的金牌大律師——畢德律。


    打完電話,歐陽若斯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委身坐到辦公桌後的轉椅上,沉吟片刻後,她抬起眼睛問龍熙蕊:“這次天賜的事可能有點難辦,你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龍熙蕊苦笑一聲:“如果要尋找真相,我倒是有些興趣,可是隱藏真相的話,實在是非我所長。”


    她的話讓歐陽若斯苦笑得愈發無奈,她說:“好吧,那麽我問你,你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真相就是:史天賜酒駕,涉嫌危險駕駛,損壞公物,而且還撞到了人。”龍熙蕊直言不諱道,“按照法律,應該吊銷駕照,甚至要被判刑坐牢。”


    歐陽若斯眨了眨她那對藍色的眼睛,說:“那麽如你所說,證據呢?”


    “他一路喝著酒開車,沿途有數不清的攝像頭記錄可以作為物證。”龍熙蕊盤點道,“在英倫小區,還有兩個保安是損壞公物和撞人現場的目擊者,他們倆將成為人證。”


    “可是天賜是絕對不可以坐牢的!”說著,歐陽若斯轉過轉椅望向窗外,背對著龍熙蕊,說:“也就是說,需要動手腳的環節很多,這下我們可算是有活兒幹了。”


    正說話間,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忽然響了起來,歐陽若斯回身抬手按下免提,隻聽酈琳歇斯底裏的聲音從裏麵傳出:“rose姐,我聽門衛說你已經回來了,現在接待室裏那些警察很難應付,不如你……”


    “你想辦法再拖上一會兒。”


    “可是rose姐,我怕我拖不住!”


    歐陽若斯有些不耐煩地把臉靠近電話機,大聲說道:“讓你拖你就拖,又不是讓你脫衣服!”


    她的話聽來好笑,可臉上的神情卻冰冷陰鷙,令人不願直視,這還是龍熙蕊第一次看見她發脾氣的樣子。


    歐陽若斯按掉免提,站起身來,說:“差不多該到了,走,跟我到地下停車場去。”


    “我也要去?”龍熙蕊有些茫然地問了一句。


    “路邊的監控能拍下天賜,難道就拍不到你我嗎?”歐陽若斯反問道,“還有英倫小區那兩個保安,加在一塊兒人證物證俱全,你和我可都是曾經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當事人,能夠置身事外嗎?”


    話音未落,歐陽若斯已邁開腳步向門口走去,龍熙蕊想想她的話倒也不無道理,同時更明白了她對那些找上門來的警察避而不見的原因,索性跟在後麵出了辦公室。


    不出龍熙蕊所料,歐陽若斯親自到地下停車場恭迎的正是那位在法庭上身經百戰且百戰不殆的傳奇大狀畢德律。


    龍熙蕊不得不驚訝於歐陽若斯對時間的拿捏,兩個人剛出電梯,就遠遠望見車燈的光芒從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射來。


    車輪尚未停轉,坐在後排的畢德律已打開車門,一邊下車一邊跟歐陽若斯打起了招呼。


    彼此寒暄兩句,畢德律便直奔主題:“天少爺呢?他人在哪裏?”


    “警察正在找他,有幾個就守在公司的接待室裏。”


    “看來我可以省去那些繁瑣的保釋手續了,就讓他接著消失吧!”畢德律神色輕鬆地說,“誰能跟我說說案發時他的行車路線是怎樣的?”


    歐陽若斯簡潔卻不失明了地描述了夜裏駕車追擊史天賜的整個過程,畢德律一聲不吭聽完後,微微皺起眉頭,說:“就算全城一半的監控攝像頭出了故障,天少爺和他那隻酒瓶也還是會被抓拍到。”


    聽了他的話,歐陽若斯也麵露凝重,繼續說道:“車子最後撞停在英倫小區裏,天賜下車後還跟兩個小區保安發生過口角,當時我和nche也在場。”


    畢德律聽罷扭頭看了龍熙蕊一眼,目光裏暗含幾分古怪,他說:“這位nche小姐看著麵熟,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龍熙蕊心裏清楚,他們唯一的一次見麵是在鄧浩然的警局裏,當時畢德律是為保釋樊路崎而來,雖然兩個人的一麵之緣連打個照麵都不算,但似乎畢德律還是注意到她了。


    “應該是在電視或者報刊雜誌的封麵上吧!”歐陽若斯在一旁說道,“nche是女子天團泉貞七子的主唱。”


    畢德律看了看歐陽若斯,又仔細看了看龍熙蕊,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按你的說法,現在警方至少掌握著幾份視頻作物證,還有兩個保安可能成為人證。”畢德律話歸正題分析道,“在邏輯上,可以說鐵證如山。”


    說到這裏,他忽然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歐陽若斯和龍熙蕊。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得請你畢大狀親自出馬了。”歐陽若斯打破沉默說道。


    畢德律微微一笑:“那我們走吧!”


    進入電梯的瞬間,歐陽若斯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電話那頭依然是酈琳求救一般的聲音,歐陽若斯又要發火,卻聽畢德律在一旁笑道:“交給我吧!讓我去打發走那些警察。”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雖然看得人不明所以,但歐陽若斯還是投以滿懷信任的笑容,隨即對著電話告訴酈琳過來接畢德律。


    電梯停在一樓的時候,酈琳已經喘著氣候在門口。


    “給我十分鍾。”畢德律說完,在酈琳的指引下,大步流星向接待室的方向走去。


    果然他所言非虛,幾分鍾過後,歐陽若斯和龍熙蕊依然緩步走在樓道裏,畢德律竟已經和酈琳折回迎了過來。


    “看起來我應該沒有超時吧!”畢德律一麵說,一麵抬起胳膊看著手腕上的手表。


    “金牌大狀,果然名不虛傳。”歐陽若斯稱讚道,“能不能告訴我們,你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到底念了什麽魔咒,能叫那些難纏的警察一見到你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望風而逃了?”


    “誒!他們可不是怕我,知道那些警察最怕什麽嗎?”畢德律擺手笑道,見眾人都無言以對,便自問自答道,“不怕你跟他們講證據,就怕你跟他們講法律程序啊!搜查令、通緝令、逮捕令,每一樣都要經過繁文縟節,才能頒發出來。我無非是見了麵就跟他們要那些東西,既然他們現在拿不出來,我就叫他們回去申請,再找他們那些很難找到的上級們簽好字再來嘍!”


    聽他在那裏誇誇其談著自己另辟蹊徑的伎倆,歐陽若斯給酈琳使了個眼色,酈琳會意地就近開了一間會議室的門,把畢德律讓了進去。


    “難怪人家說,憑您畢大狀這張嘴,死人能讓你給說活了,然後再把他氣回棺材裏去。”歐陽若斯推波助瀾奉承道,不禁引得畢德律放聲大笑。


    轉眼見酈琳已關上房門,她突然壓低聲音說道:“畢大狀,這次天賜的麻煩可全靠您來解決了,時間不等人,我們該怎麽做,請您直言。”


    畢德律臉上一下子收起了笑容,他接過酈琳遞來的咖啡,輕輕呷了一口含在嘴裏,似乎在品嚐那微苦透香的滋味。


    眾人都在等他開口,他卻遲遲不發一言,歐陽若斯甚至刻意白了酈琳一眼,隻因她端來的那杯不合時宜的咖啡。


    隻見畢德律的喉嚨微微動了兩下,他放下手裏的杯子,然後緩緩說道:“四個字,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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