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之前一直被外界公認毫無懸念的醉駕案,如今因為麥生的出現,又重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看著眼前叫人有眼難辨的史天賜和麥生,龍熙蕊不覺聯想到了曾經轟動一時的梨泰院殺人事件。1997年4月,在首爾梨泰院的一家漢堡店裏,一名韓國大學生被銳器殺死,當時在場的有一名駐韓美軍家屬和一名美籍韓僑,兩名嫌疑人在法庭上互相指證對方是殺人凶手,就刑偵經驗而言,雖然明知道二人中的一個是真凶,或者二人合謀殺死了死者,但由於無法找到有效的證據確認凶手,根據法律疑罪從無的精神,結果兩個人雙雙獲得無罪釋放。事後該案被列為“駐韓美軍十大犯罪案件”之一,當時也曾引起韓國民眾的極大憤慨。


    本案由於麥生和史天賜在容貌、形體上極高的相似度,導致任何的照片、視頻,甚至目擊證人的證言,都喪失了原本應有的證明效力,既無法區分喝著酒開寶馬的是麥生還是史天賜,也無法辨別載著bootiful到舒伯特別墅的是史天賜還是麥生,而真正具備“人體id(身份證)”鑒定意義的指紋、dna等關鍵信息,警方至今並未掌握。


    從邏輯上講,如果兩個人都否認對自己的控罪,那麽法庭上的審判過程難免陷入僵局,但不同於梨泰院殺人事件的兩不認罪,麥生的主動認罪即便隻是賦予各項照片、視頻證據以表象上的合理性,但已足以讓警方順理成章地結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畢德律那句“瞞天過海”在此刻留給龍熙蕊最深刻的感受。利用網絡、媒體對醉駕事件進行誇大甚至自殘式的炒作,實際是欲擒故縱,麻痹警方及控方律師,將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證據上,可是畢德律沒有按常理出牌,從證據上尋找突破點,而是偷梁換柱地轉移了證據所指的對象,為他奠定勝局的,則是麥生那天造地設的外貌和體型,竟與史天賜如一不二。


    想到這裏,龍熙蕊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麥生,小聲問身邊的歐陽若斯:“你可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天賜還有這麽一個替身。”


    歐陽若斯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神情,她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看來跟我一起分享這份意外的人還真不少!”


    “難道就像當初我為了nche而找到你一樣?”歐陽若斯若有所思地說,“不管怎樣,這個case(案件)我們算是贏定了!”


    說話間,龍熙蕊瞥見控方律師席裏的瞿刻明似乎在跟助手爭辯著什麽,還時不時地用手摔打著桌上的資料。再看辯方律師席一邊,早已空空如也。


    二十分鍾的休庭時間過得很快,眾人再次回到庭上的時候,審判長照例宣布由控辯雙方律師代表各自的當事人作最後陳述。


    瞿刻明在控方律師席站起身說道:“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陪審員,關於史天賜被控醉駕一案,由交警部門提供的道路監控視頻證據充足,另外在英倫小區有不止一個證人親眼目睹過被告的樣貌,雖然辯方律師無中生有為被告找了個長相酷似的替身,但是頂包的意圖不言而喻,實際上不過是讓本案變得更加複雜。目前已有證據難以確定嫌疑人的唯一性,也就是說,不能排除當天在案發現場出現的就是被告本人的可能性。眼下的情況就是,既不能確證,也同樣不能否認,那麽鑒於法律的公正、公平,本案需要重新搜集相關證據,所以,我申請法庭推遲本案的審理時間。”


    如果說開庭之前旁聽席裏幾乎一邊倒地認為被告史天賜並無勝算的話,那麽在麥生出庭之後,大家的態度差不多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但此刻聽了控方律師瞿刻明的最後陳述,席間又不乏有人頻頻點頭,覺得本案最終鹿死誰手尚難定奪。


    在人們迫不及待的目光中,畢德律代表辯方開始進行最後陳述:“身為史天賜先生的代理律師,我有必要提醒審判長、審判員及各位陪審員,本案的重點是,被告是否在案發當晚酒駕。”


    說到這裏,他略微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麵對媒體和網絡鋪天蓋地的流言,史先生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出麵澄清,為什麽?其實他隻需要提供一下案發時的不在場證明,但是他沒有,為什麽?因為當時他和一位女士在一起,而出於對他人隱私的尊重,他並不想公開某些東西。如果不是他那位替身——麥生先生在肇事後因為一時害怕沒有勇氣到警局自首,而是玩失蹤躲了起來,害得我們最近才把他給找到,真相也就不用等到今天在這裏上演了。”


    就在畢德律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指向麥生的時候,麥生故作萎靡地默默低下了頭。


    眾人雖然目光在隨著畢德律的手轉向,但一對耳朵還是始終追隨著他的聲音,隻聽他繼續說道:“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是本案的真相,可能是讓大家看了也難免要引起誤解的。從法律的專業角度講,那些曾經誤導公眾的照片、視頻,以及證人證言,根本就難以證明我的當事人出現在案發現場,而每百毫升酒精含量大於等於80mg的醉駕標準,警方也無法出示相關的可靠證據,更不要說指紋、dna等一級證據了。一樁沒有有力證據支持的起訴,其結果必然是被告罪名不成立。所以,我希望法庭依律宣判我的當事人史天賜先生無罪。至於控方律師提出的將本案推後再審,對我的當事人顯然是極度不公平的,正因為控方證據不足的誣告,已經導致了我當事人在名譽、利益等各方麵的巨大損失,其所在的公司未來娛樂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蒙受了數以億計的經濟損失,如果再將庭審推遲,那麽後續的損失無疑將變成天文數字。”


    畢德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陳述,說得不少人又在不住地點頭。


    再次休庭片刻後,在人們的交頭接耳聲中,審判長敲著法槌說道:“通過剛才的法庭審理,本庭聽取了控辯雙方的舉證和質證,經合議庭評議,現對本案進行宣判。”


    “全體起立!”書記員朗聲說道。


    在鴉雀無聲的莊重氛圍下,審判長說道:“本庭認為由控方對被告人史天賜所提出的醉駕、危險駕駛和損壞公物三項指控,由於證據不足,現判決:罪名不成立。如控方存有異議,可提出上訴。另本庭建議控方對本案另一嫌疑人麥生提起訴訟。”


    看著控方律師席裏瞿刻明心有不甘的樣子,龍熙蕊心想法律還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如今瞿刻明要想證明史天賜有罪,就不得不在下一場指控麥生的醉駕案裏證明其無罪了。


    法庭上上演驚天大逆轉的消息幾乎比瘟疫傳播得還快,庭外早已人山人海,聞訊而來的記者和狗仔比開庭之前不知道要多出幾倍。


    在保鏢的“保護”之下,史天賜大搖大擺地走出法院門外,瞬間便被數十隻麥克風遙不可及地包圍起來。


    “史先生,在本案中取得勝訴,您有什麽想說的?有沒有打算控告那些散布不實言論的媒體和網絡?”


    “史先生,可以透露一下案發當晚坐你車去別墅的女人的姓名嗎?外界已經有了諸多猜測,請問是泉貞七子中的某一位嗎?”


    “史先生,您那位替身為你工作多久了?以前接受我們采訪的,是您本人多一些,還是那個替身多一些?直到今天您才讓他和您同時出現,是有意要戲耍警方和控方律師一番嗎?”


    ……


    眾人七嘴八舌地提著問題,有的中肯,有的八卦。


    史天賜一改在法庭上的低調斯文,高昂著頭說:“我隻能說,清者自清,法律終究是公正的。如果你們再讓我多說,我可不得不抱怨幾句了。此前你們對我那些並不符實的報道,帶給我和我的公司太多麻煩,害得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得忙得焦頭爛額。”


    說完,史天賜從懷裏掏出一副墨鏡戴在臉上,在四周的一片追問聲中,神氣十足地往外走去。


    有史天賜在前麵吸引著人們的注意力,龍熙蕊和歐陽若斯才得以從人群中另辟蹊徑,避開記者和狗仔的糾纏。


    小心翼翼而又迫不及待地坐進車裏,竟給人一種勝利大逃亡般的歡快。


    恰在此時,歐陽若斯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隻聽酈琳的聲音興奮異常地叫道:“rose姐,公司的股價強勢反彈了——噢!今天剛剛漲停了!”


    “隻要天賜的官司能勝訴,這不過是意料之內的事。”歐陽若斯嘴上說得輕描淡寫,臉上的表情卻遠沒有那麽淡定。


    “還有那些此前中斷資金供應的投資商,現在又都跑回來送錢來了。”


    歐陽若斯哼了一聲:“說走就走,想來就來,他們把未來娛樂當成什麽地方了?告訴他們,資金沒到位那段時間,我們已經找了新的合作夥伴。先吊吊他們的胃口,除非再追加百分之五十的投資,否則一概免談。”


    掛斷電話的同時,她示意司機開車。


    “我們現在去哪兒?”龍熙蕊問。


    “回公司,到時候可能需要幫你打扮一下。”歐陽若斯眨了眨她那雙藍色的眼睛。


    “打扮?”


    “為今晚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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