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淩然15歲的時候,盛淩城剛好13歲,那時候盛國棟和何麗也還沒有收養盛婉,盛淩止也隻是一個11歲的小少年。17歲的盛淩容正是在這一年去參軍的。
盛宅的後院,穿過那條長長的走道,便會看到一抹亮光,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花園,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這是一個後花園,讓人覺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美麗的花架上開滿了一些藍藍紫紫的小花,夾在嫩綠而茂密的葉子間,很清新宜人,花架下擺著一張紅木藤椅,墊著厚厚的墊子,明亮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已經飄落下一些繽紛的落英,靜悄悄的躺在那裏,踩在腳下,感覺很柔軟丫。
花架的前麵,是一個美麗的秋幹,秋幹兩側爬滿了青綠的蔓藤,幾朵小花同樣洋溢著淡淡的柔和靜悄悄的盛開著,秋幹微微擺動著,跟著微涼的風一起低吟淺唱。在充沛的陽光照耀下,簡直就是一幅自然秋季的唯美畫卷。
綠蔥的大草坪上,站著三個俊俏少年以及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整個後花園仿佛因為這四個人存在,而洋溢出青春無敵的活力,愉悅的笑聲縈繞在周圍,讓冷冰冰的盛宅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充滿了人氣媲!
草坪上散著一地長約十米的大型火車模型,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頂著絢爛的陽光,坐在柔軟綠翠的草地上,曲折兩條小短腿,舞動著胖胖的兩手笨拙地拚起模型來了。
男孩長得實在是可愛透了,秀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膚,帶著孩童特有的嬰兒肥,給人一種很矜貴的感覺。長相是若男若女的,要不是男孩穿著一身帥氣的娃娃西裝,恐怕即使說他是一個女孩兒,也沒人不相信呢!
男孩身旁還坐著一個英俊的少年。這個少年要比男孩年長多了,容貌煞是英氣逼人,骨骼強壯高大,非常地年輕。那雙眼睛略帶威嚴的犀利,往身旁的男孩身上一瞄,那個孩子王的男孩竟然立馬就安分、乖巧多了。
英俊的少年手上拿著一份模型的說明書,看了一眼男孩剛才拚的那一塊,立馬搖頭道:“小四,車頭那一段,拚錯了。”
聞言,男孩不滿地“啊”了一聲,孩子王的霸道脾氣又要發作了,胖乎乎的雙手推掉麵前剛拚好不少的模型,仰起俊俏的小臉,哼哼道:“這什麽爛模型,難拚死了!明日兒我要找人去把那店給砸了!”
看著自個兒被寵慣出來的弟弟,霸道得不能再霸道了,盛淩容頭疼地搖著頭,甩著手上的說明書,說道:“所以才叫你拚之前要看好說明書啊。”
小小的盛淩止把頭一甩,任性地拒絕道:“不看,這麽麻煩!”
然後像是想到什麽,盛淩止又把小腦袋給扭回來了,看著威武英挺的盛淩容,頓時咧開絢爛的笑臉,兩隻小虎牙大咧咧地張揚著,“要不大哥,你幫我拚好這列火車吧。反正你的頭腦是我們四個裏麵最冷靜的一個,這種小玩意兒對你來說,小菜一碟……”
奉承的話還沒說完,盛淩容就果斷把手上的說明書拍向盛淩止的小腦袋上,毅然打斷道:“打住!自己的活兒自己做,別把目標瞄到我身上,我可不是你學校裏的手下。”
才11歲的盛淩止,不但是家裏的孩子王,更是學校裏的小霸王。小時候長相俊俏斯文的他,粉雕玉琢得像個娃娃似的,加上開朗的性格以及很會哄人的口才,從小就很吃香,人緣非常地好,去到哪都有人追捧他。(.好看的小說)在學校裏更是男女通吃,女生當他是小王子,男生都把他當老大看了,畢竟,這小霸王的性格,實在是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看著盛淩容站起來的高大身影,小小的盛淩止皺起淡色的秀眉,不滿地嘀咕:“切,小氣!”
堅決不再不玩模型了,小小的盛淩止自尊心可是很強烈的,哪怕是失敗,也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麵前失敗。於是,男孩果斷地從草地上躍跳起來,將別人專程從美國買回來給他的模型,毫不猶豫地踩爛,不要了!
將模型全都踩爛了,這個孩子王才稍微覺得消氣,轉頭一看,隻見盛淩容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新聞日報,悠閑又自律。而身前的旁邊則是他的二哥和三哥,這兩個人從小到大就感情十分地好,做什麽事都非得黏在一起,不是雙胞胎,卻勝似雙胞胎。
隻見盛淩然和盛淩城,雙雙坐在草地上,兩人共看同一本書,時不時還會交頭接耳地討論一下,然後相視大笑,非常有趣的相處模式。
盛淩城看書的速度非常地快,而且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愧為盛家唯一的天才。他看完這一頁,便就順手翻頁了,可盛淩然還沒看完,伸手就拍掉盛淩城的手,說:“三兒,我還沒看完呢!”
“沒關係,內容我全都記在腦裏麵了,你要沒看懂,我可以一句句解讀給你聽。”盛淩城笑笑,十分體貼地提議道。那俊秀的臉容在絢爛的陽光之下,簡直要產生1+1=3的化學作用了,絢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誰要你幫我解讀,我自己能看懂了。”盛淩然笑著用頭頂撞了一下盛淩城的額頭,搖頭拒絕,堅持要自己看自己理解。
對於盛淩城這個出色得過火的弟弟,盛淩然在他麵前完全討不到屬於兄長的好處,誰讓盛淩城不管學什麽都上手得飛快,而且成效也要比自己優秀多了。
比如縮骨功,盛家四子裏麵就隻有盛淩城一個人學習成功,他和盛淩容的骨骼並不符合標準,而且年齡也超過了。至於小四,更是不可能指望他了。畢竟,聽說要學習這門縮骨功,過程是非常痛苦的,必須要把全身的骨頭都練軟,以及身體的柔韌度也要過關才行。
這其中特訓的艱苦,小四這個身嬌肉貴的小霸王,根本不可能吃得消這些苦頭!
“二哥,你怎麽就這麽冥頑不靈的呢?這本書的內容,我早就全讀懂了,明明有我這個弟弟在,你大可以不用浪費時間看這書,直接問我這書裏麵的答案,不是更快嗎?可你偏偏就喜歡放著捷徑不走,非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完才行。哎!”說著,盛淩城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是一笑,像隻慵懶優美的波斯貓一般,磨蹭在盛淩然的身上,笑嗬嗬道——
“不過這樣也不錯,你永遠比我晚一點才能讀懂答案,那麽我就可以永遠比你早一步,將前麵的問題全都清除了。”
看著蹭在自己身上的盛淩城,盛淩然抬頭拍了一下他俊秀的臉龐,可愛的娃娃臉皺成一團,哭笑不得道:“三兒,不準撒嬌。”
聞言,盛淩城眯眼一笑,不再蹭盛淩然了,轉眼看向小小的盛淩止,招手道:“小四,過來我這邊。[.超多好看小說]”
“幹嘛呢?”盛淩止跑到盛淩然和盛淩城的跟前,人小鬼大地看著他們倆,然後使壞一笑,伸手就搶過他們手上的書,捧在手上,垂眸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本偵探小說。
不過這書盛淩止早就看過了,也知道最後的凶手是誰,所以他完全不感興趣,隨手就扔回給盛淩然,得意笑道:“二哥,要我給你劇透一下嗎?”
“不要。”果不其然,盛淩然開口就是拒絕。
盛淩然的性格就是這樣,他喜歡自己追尋答案,哪怕這些答案,盛淩城永遠比他早一步,明白。
“小四,陪我下盤棋吧,”盛淩城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副象棋。
在這偌大的盛宅裏,唯一能夠和盛淩城下棋的,竟然就隻有盛淩止一個。並不是說盛淩容和盛淩然不會下棋,可是他們的棋藝完全比不上盛淩城,一盤棋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這讓盛淩城覺得很不過癮,可偏偏盛宅裏除了他們倆,其他人的棋藝更是差。
所以盛淩城有的時候也會去棋藝中心,和一些棋藝精湛的老人家下棋。後來偶然的一次,盛淩城無聊拉著盛淩止,硬要他陪自己下棋。這盤棋竟然足足下了一個早上,雖然最後盛淩城毫無懸念地贏了盛淩止,但不可否認,這一局棋下得非常地過癮,盛淩城甚至對這個麽弟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幹,你這個怪胎!”一聽到又是下棋,小小的盛淩止連忙晃著小腦袋,打死也不肯再和盛淩城下棋了。
每次和盛淩城下棋,都要花五、六個小時的時間,盛淩止也隻是一個11歲的男孩,花這麽長時間在一盤棋上,實在是苦煞他也。他寧可去玩,也不要浪費時間在棋盤上。而且,和盛淩城下了無數次棋,他也才贏過幾次,想要贏盛淩城,實在太難了!
小小的盛淩止漸漸覺得,下棋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這布局的過程實在太漫長而痛苦了,盛淩止還小,注意力無法集中,心智也不成熟穩重,所以每次和盛淩城下棋,他都幾乎懶得布局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一步走一步。
可是奇怪的是,每次棋局到了幾乎要落敗的時候,盛淩止總有辦法扭轉棋局,讓敗勢緩上一緩,這一緩就是幾個小時過去。每次都是毫無懸念敗給盛淩城,可每次都有辦法拖延敗棋的時間,真是奇了怪了。
盛淩城攤開兩手,瞅了小小的盛淩止一眼,笑著挑釁道:“在我眼中,你才是怪胎好不好!”
“囉嗦,我說你是怪胎,你就是怪胎!”某小霸王又開始耍小性子了。
看著氣鼓鼓的小麽弟,盛淩城興味一笑,打趣道:“哎呀呀,明明咱們都是同出一娘胎的,怎麽偏偏就把你生出這個樣子呢?難不成是媽懷你的時候,西遊記看多了?教出個紅孩兒來了?”
毫無懸念地,三少和四少又開始爭辯反駁誰是“怪胎”起來了,這樣的戲碼,幾乎每天都在盛宅裏上演,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明明兩個都是怪胎的說。
盛淩然正看到興起之處,奈何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偏偏就在他身旁拌嘴,氣得他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打住道:“行了,你們兩個怪胎就不用再爭了。”
小小的盛淩止和盛淩城一聽,頓時不服了起來,異口同聲道:“你給我閉嘴!”
“你們才是給我閉嘴!”坐在椅子上的盛淩容再也忍受不了這吵鬧之聲,放下報紙,斥喝道!
盛淩容一發話,下麵頓時就沒了聲音了。那時候,盛家四兄弟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而且長幼意識非常強烈,盛淩容作為第一兄長,下麵的三個弟弟平時都很聽他話的。
這時候,何麗和福嫂一人端著一個水果盤走過來,看著大草坪上的四兄弟,何麗忍不住就笑了:“怎麽了?你們四兄弟又在吵架啊?”
一看救星來了,小小的盛淩止機靈地撲到何麗身上,搖著她纖細的手臂,撒著嬌告狀:“媽,大哥二哥三哥他們欺負我!”
下一刻,大少二少三少紛紛大喊冤枉,這個弟弟,他們平常大多都是遷就縱容他的,什麽時候欺負過他?畢竟,小四和他們不同,他們的人生早就被定位好了。但小四卻還是自由的,他的身上背負著他們三個永遠完成不了的希望,於情於私,他們都希望小四能比他們過得更好!
何麗是個明白事理的女人,當然不信盛淩止的話,伸手敲了他的小腦袋一下,輕斥道:“你啊,又耍賴了是不是?你沒欺負他們仨,我就偷笑了,還敢說哥哥們欺負你。”
小小的盛淩止可是一個小機靈鬼,一看何麗的樣子,就知道沒門了。連忙賣乖地接過何麗手上的水果盤,跟著福嫂捧到盛淩容坐著那張紫藤桌上,摘了一粒紅瑪瑙葡萄,遞到福嫂嘴中,嘴甜哄道:“福嫂,你先吃。”
看著麵前粉雕玉琢般的男孩,福嫂早就連心都給融化掉了,笑著吃了葡萄,“嗬嗬嗬,真乖,不枉我最疼你了。”
這時候,盛國棟也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部當時最新款的相機,忙著叫道:“淩容淩然淩城淩止,你們先別吃,都過來照張相片,試試這部相機的效果如何!”
兄弟四人一聽,紛紛看向了鏡頭,而小霸王盛淩止更是首當其衝地跑到鏡頭的最前麵,占了一半出鏡率,身後則是勾著彼此脖子的盛淩然和盛淩城,再後麵一些,就是坐在椅子上的盛淩容。
當時的他們全都笑得很快活、開心,仿佛日子永遠會這般無憂無慮地過下去一樣,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張照片將孩童時代裏無憂無慮的幸福,全都定格在這一刻了。
回不去,也走不出來。
這張照片成為了兄弟四人最後一次的合照,也成為了何麗每夜低泣流淚的痛楚——
就在這一年,13歲的盛淩城,死了。
盛淩城葬禮的那一天,灰蒙蒙的天下起了細細的冷雨,冰冷得讓人透骨地心寒,仿佛連血液也被凍結住了。葬禮才進行到一半,何麗就哭暈過去了,盛國棟和福嫂護著她先行離開,回去了。隻剩下,盛淩容、盛淩然和盛淩止兄弟三人維持著葬禮的秩序。
盛家當時已經是一個傳奇的家族了,所以盛淩城的葬禮上來了許多人,一個接著一個越過兄弟三人身邊,向盛淩城的墓碑獻花。獻花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似的,好像怎麽也結束不了似的,冰冷的雨也越下越大了,滴潤了兄弟三人全黑色的西裝。
有些大人們看見了,均是很心疼這三兄弟,這麽年紀輕輕就要承受失去血親之痛,太可憐了。那些大人們撐著黑色的雨傘,默默地為這三兄弟擋著冰冷的雨水,免得他們被淋出病來了。
可是,已經撐不住了!盛淩止和盛淩容都知道,盛淩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別人的安慰,而是一個能跟盛淩城獨處的安靜空間!這些礙事的人再不離開的話,他們都會瘋掉的!!
從葬禮的開始,盛淩然一直維持著姿態,低低沉著頭,不說話,也不動,任由自己淋在雨水之中,細長的劉海遮擋住他的娃娃臉,沒人能夠看得清他臉上的神情,也沒人敢跟他搭訕。惟獨小小的盛淩止,身高上的優勢讓他隱隱看到盛淩然唇上的那一道刺眼的血絲……
心頭猛然一驚,小小的盛淩止依仗著自己年少不懂事,耍出無賴的伎倆來了,像個暴躁的小獅子一樣,甩開身旁給他們撐傘的大人們,大吵大鬧道:“煩死了煩死了,你們這些人有完沒完啊!獻花獻花獻花,人都死了,你們還獻什麽花!滾,全都給我滾,盛淩城才不會要你們的花!!!”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刁蠻任性的小孩,那些大人們全都被盛淩止野蠻的舉動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斥罵著他不懂事,哥哥死了,竟然還在鬧少爺脾氣。可也沒人再敢上前給盛淩城獻花了,因為一有誰上去,小小的盛淩止張嘴就要誰,簡直霸道得無禮。
可一個大人總不能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最後沒有辦法,這些前來獻花的人隻能悻悻地走了。人很快就走個清光了,占著高處一地的盛淩城墓碑前,隻剩下他們兄弟三人……
沒有雨傘,沒有吵鬧,也沒有別人,隻剩下他們三個,和盛淩城的墓碑,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淋著越下越大的冷雨,哆嗦著身體,冷到了極致,神經也跟著麻木了。
心,仿佛荒蕪了一樣,隻剩下悲涼——
小小的盛淩止擋在盛淩城的墓碑的台階前,像個小門神一樣,不讓外人再進入這裏,打擾他們。而身後則是仰頭淋雨的盛淩容,以及跪在墓碑前的盛淩然。
傾盆大雨如同千斤重力一般,壓在兄弟三人的身上,身上的黑色西裝早就被淋得濕透了,渾身冷得連知覺都沒有了。可誰也沒有提出要先離開,三人就像失去主心骨一般,行屍走肉地守著盛淩城的墓碑。
小小的盛淩止沒敢回頭看盛淩城的墓碑,隻是替他們擋住在台階前不許任何人打擾,任由雨水洗刷他的臉,身後是盛淩然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時候的盛淩然在想,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那麽就快點讓他清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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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夢境越來越遠去了,當盛淩然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看著頭頂上白花花的天花板,盛淩然一時間還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然後聽到了醫生的話,以及盛淩止和盛淩容追問的聲音,才發現原來自己受傷住進了醫院裏,剛才那個隻是一場過去悠久的噩夢——
看著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看的盛淩然,盛淩止皺起俊眉,質疑道:“醫生,他該不會是傻了吧?”
渾身都是痛,盛淩然幹脆就不起來了,看了看盛淩止,又看了看盛淩容,知道他們倆一定是為了他而趕來美國這邊的。扯了扯唇,感歎道:“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兩個,這果然是一場噩夢。”
盛宅的後院,穿過那條長長的走道,便會看到一抹亮光,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花園,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這是一個後花園,讓人覺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美麗的花架上開滿了一些藍藍紫紫的小花,夾在嫩綠而茂密的葉子間,很清新宜人,花架下擺著一張紅木藤椅,墊著厚厚的墊子,明亮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已經飄落下一些繽紛的落英,靜悄悄的躺在那裏,踩在腳下,感覺很柔軟丫。
花架的前麵,是一個美麗的秋幹,秋幹兩側爬滿了青綠的蔓藤,幾朵小花同樣洋溢著淡淡的柔和靜悄悄的盛開著,秋幹微微擺動著,跟著微涼的風一起低吟淺唱。在充沛的陽光照耀下,簡直就是一幅自然秋季的唯美畫卷。
綠蔥的大草坪上,站著三個俊俏少年以及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整個後花園仿佛因為這四個人存在,而洋溢出青春無敵的活力,愉悅的笑聲縈繞在周圍,讓冷冰冰的盛宅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充滿了人氣媲!
草坪上散著一地長約十米的大型火車模型,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頂著絢爛的陽光,坐在柔軟綠翠的草地上,曲折兩條小短腿,舞動著胖胖的兩手笨拙地拚起模型來了。
男孩長得實在是可愛透了,秀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膚,帶著孩童特有的嬰兒肥,給人一種很矜貴的感覺。長相是若男若女的,要不是男孩穿著一身帥氣的娃娃西裝,恐怕即使說他是一個女孩兒,也沒人不相信呢!
男孩身旁還坐著一個英俊的少年。這個少年要比男孩年長多了,容貌煞是英氣逼人,骨骼強壯高大,非常地年輕。那雙眼睛略帶威嚴的犀利,往身旁的男孩身上一瞄,那個孩子王的男孩竟然立馬就安分、乖巧多了。
英俊的少年手上拿著一份模型的說明書,看了一眼男孩剛才拚的那一塊,立馬搖頭道:“小四,車頭那一段,拚錯了。”
聞言,男孩不滿地“啊”了一聲,孩子王的霸道脾氣又要發作了,胖乎乎的雙手推掉麵前剛拚好不少的模型,仰起俊俏的小臉,哼哼道:“這什麽爛模型,難拚死了!明日兒我要找人去把那店給砸了!”
看著自個兒被寵慣出來的弟弟,霸道得不能再霸道了,盛淩容頭疼地搖著頭,甩著手上的說明書,說道:“所以才叫你拚之前要看好說明書啊。”
小小的盛淩止把頭一甩,任性地拒絕道:“不看,這麽麻煩!”
然後像是想到什麽,盛淩止又把小腦袋給扭回來了,看著威武英挺的盛淩容,頓時咧開絢爛的笑臉,兩隻小虎牙大咧咧地張揚著,“要不大哥,你幫我拚好這列火車吧。反正你的頭腦是我們四個裏麵最冷靜的一個,這種小玩意兒對你來說,小菜一碟……”
奉承的話還沒說完,盛淩容就果斷把手上的說明書拍向盛淩止的小腦袋上,毅然打斷道:“打住!自己的活兒自己做,別把目標瞄到我身上,我可不是你學校裏的手下。”
才11歲的盛淩止,不但是家裏的孩子王,更是學校裏的小霸王。小時候長相俊俏斯文的他,粉雕玉琢得像個娃娃似的,加上開朗的性格以及很會哄人的口才,從小就很吃香,人緣非常地好,去到哪都有人追捧他。(.好看的小說)在學校裏更是男女通吃,女生當他是小王子,男生都把他當老大看了,畢竟,這小霸王的性格,實在是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看著盛淩容站起來的高大身影,小小的盛淩止皺起淡色的秀眉,不滿地嘀咕:“切,小氣!”
堅決不再不玩模型了,小小的盛淩止自尊心可是很強烈的,哪怕是失敗,也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麵前失敗。於是,男孩果斷地從草地上躍跳起來,將別人專程從美國買回來給他的模型,毫不猶豫地踩爛,不要了!
將模型全都踩爛了,這個孩子王才稍微覺得消氣,轉頭一看,隻見盛淩容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新聞日報,悠閑又自律。而身前的旁邊則是他的二哥和三哥,這兩個人從小到大就感情十分地好,做什麽事都非得黏在一起,不是雙胞胎,卻勝似雙胞胎。
隻見盛淩然和盛淩城,雙雙坐在草地上,兩人共看同一本書,時不時還會交頭接耳地討論一下,然後相視大笑,非常有趣的相處模式。
盛淩城看書的速度非常地快,而且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愧為盛家唯一的天才。他看完這一頁,便就順手翻頁了,可盛淩然還沒看完,伸手就拍掉盛淩城的手,說:“三兒,我還沒看完呢!”
“沒關係,內容我全都記在腦裏麵了,你要沒看懂,我可以一句句解讀給你聽。”盛淩城笑笑,十分體貼地提議道。那俊秀的臉容在絢爛的陽光之下,簡直要產生1+1=3的化學作用了,絢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誰要你幫我解讀,我自己能看懂了。”盛淩然笑著用頭頂撞了一下盛淩城的額頭,搖頭拒絕,堅持要自己看自己理解。
對於盛淩城這個出色得過火的弟弟,盛淩然在他麵前完全討不到屬於兄長的好處,誰讓盛淩城不管學什麽都上手得飛快,而且成效也要比自己優秀多了。
比如縮骨功,盛家四子裏麵就隻有盛淩城一個人學習成功,他和盛淩容的骨骼並不符合標準,而且年齡也超過了。至於小四,更是不可能指望他了。畢竟,聽說要學習這門縮骨功,過程是非常痛苦的,必須要把全身的骨頭都練軟,以及身體的柔韌度也要過關才行。
這其中特訓的艱苦,小四這個身嬌肉貴的小霸王,根本不可能吃得消這些苦頭!
“二哥,你怎麽就這麽冥頑不靈的呢?這本書的內容,我早就全讀懂了,明明有我這個弟弟在,你大可以不用浪費時間看這書,直接問我這書裏麵的答案,不是更快嗎?可你偏偏就喜歡放著捷徑不走,非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完才行。哎!”說著,盛淩城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是一笑,像隻慵懶優美的波斯貓一般,磨蹭在盛淩然的身上,笑嗬嗬道——
“不過這樣也不錯,你永遠比我晚一點才能讀懂答案,那麽我就可以永遠比你早一步,將前麵的問題全都清除了。”
看著蹭在自己身上的盛淩城,盛淩然抬頭拍了一下他俊秀的臉龐,可愛的娃娃臉皺成一團,哭笑不得道:“三兒,不準撒嬌。”
聞言,盛淩城眯眼一笑,不再蹭盛淩然了,轉眼看向小小的盛淩止,招手道:“小四,過來我這邊。[.超多好看小說]”
“幹嘛呢?”盛淩止跑到盛淩然和盛淩城的跟前,人小鬼大地看著他們倆,然後使壞一笑,伸手就搶過他們手上的書,捧在手上,垂眸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本偵探小說。
不過這書盛淩止早就看過了,也知道最後的凶手是誰,所以他完全不感興趣,隨手就扔回給盛淩然,得意笑道:“二哥,要我給你劇透一下嗎?”
“不要。”果不其然,盛淩然開口就是拒絕。
盛淩然的性格就是這樣,他喜歡自己追尋答案,哪怕這些答案,盛淩城永遠比他早一步,明白。
“小四,陪我下盤棋吧,”盛淩城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副象棋。
在這偌大的盛宅裏,唯一能夠和盛淩城下棋的,竟然就隻有盛淩止一個。並不是說盛淩容和盛淩然不會下棋,可是他們的棋藝完全比不上盛淩城,一盤棋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這讓盛淩城覺得很不過癮,可偏偏盛宅裏除了他們倆,其他人的棋藝更是差。
所以盛淩城有的時候也會去棋藝中心,和一些棋藝精湛的老人家下棋。後來偶然的一次,盛淩城無聊拉著盛淩止,硬要他陪自己下棋。這盤棋竟然足足下了一個早上,雖然最後盛淩城毫無懸念地贏了盛淩止,但不可否認,這一局棋下得非常地過癮,盛淩城甚至對這個麽弟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幹,你這個怪胎!”一聽到又是下棋,小小的盛淩止連忙晃著小腦袋,打死也不肯再和盛淩城下棋了。
每次和盛淩城下棋,都要花五、六個小時的時間,盛淩止也隻是一個11歲的男孩,花這麽長時間在一盤棋上,實在是苦煞他也。他寧可去玩,也不要浪費時間在棋盤上。而且,和盛淩城下了無數次棋,他也才贏過幾次,想要贏盛淩城,實在太難了!
小小的盛淩止漸漸覺得,下棋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這布局的過程實在太漫長而痛苦了,盛淩止還小,注意力無法集中,心智也不成熟穩重,所以每次和盛淩城下棋,他都幾乎懶得布局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一步走一步。
可是奇怪的是,每次棋局到了幾乎要落敗的時候,盛淩止總有辦法扭轉棋局,讓敗勢緩上一緩,這一緩就是幾個小時過去。每次都是毫無懸念敗給盛淩城,可每次都有辦法拖延敗棋的時間,真是奇了怪了。
盛淩城攤開兩手,瞅了小小的盛淩止一眼,笑著挑釁道:“在我眼中,你才是怪胎好不好!”
“囉嗦,我說你是怪胎,你就是怪胎!”某小霸王又開始耍小性子了。
看著氣鼓鼓的小麽弟,盛淩城興味一笑,打趣道:“哎呀呀,明明咱們都是同出一娘胎的,怎麽偏偏就把你生出這個樣子呢?難不成是媽懷你的時候,西遊記看多了?教出個紅孩兒來了?”
毫無懸念地,三少和四少又開始爭辯反駁誰是“怪胎”起來了,這樣的戲碼,幾乎每天都在盛宅裏上演,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明明兩個都是怪胎的說。
盛淩然正看到興起之處,奈何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偏偏就在他身旁拌嘴,氣得他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打住道:“行了,你們兩個怪胎就不用再爭了。”
小小的盛淩止和盛淩城一聽,頓時不服了起來,異口同聲道:“你給我閉嘴!”
“你們才是給我閉嘴!”坐在椅子上的盛淩容再也忍受不了這吵鬧之聲,放下報紙,斥喝道!
盛淩容一發話,下麵頓時就沒了聲音了。那時候,盛家四兄弟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而且長幼意識非常強烈,盛淩容作為第一兄長,下麵的三個弟弟平時都很聽他話的。
這時候,何麗和福嫂一人端著一個水果盤走過來,看著大草坪上的四兄弟,何麗忍不住就笑了:“怎麽了?你們四兄弟又在吵架啊?”
一看救星來了,小小的盛淩止機靈地撲到何麗身上,搖著她纖細的手臂,撒著嬌告狀:“媽,大哥二哥三哥他們欺負我!”
下一刻,大少二少三少紛紛大喊冤枉,這個弟弟,他們平常大多都是遷就縱容他的,什麽時候欺負過他?畢竟,小四和他們不同,他們的人生早就被定位好了。但小四卻還是自由的,他的身上背負著他們三個永遠完成不了的希望,於情於私,他們都希望小四能比他們過得更好!
何麗是個明白事理的女人,當然不信盛淩止的話,伸手敲了他的小腦袋一下,輕斥道:“你啊,又耍賴了是不是?你沒欺負他們仨,我就偷笑了,還敢說哥哥們欺負你。”
小小的盛淩止可是一個小機靈鬼,一看何麗的樣子,就知道沒門了。連忙賣乖地接過何麗手上的水果盤,跟著福嫂捧到盛淩容坐著那張紫藤桌上,摘了一粒紅瑪瑙葡萄,遞到福嫂嘴中,嘴甜哄道:“福嫂,你先吃。”
看著麵前粉雕玉琢般的男孩,福嫂早就連心都給融化掉了,笑著吃了葡萄,“嗬嗬嗬,真乖,不枉我最疼你了。”
這時候,盛國棟也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部當時最新款的相機,忙著叫道:“淩容淩然淩城淩止,你們先別吃,都過來照張相片,試試這部相機的效果如何!”
兄弟四人一聽,紛紛看向了鏡頭,而小霸王盛淩止更是首當其衝地跑到鏡頭的最前麵,占了一半出鏡率,身後則是勾著彼此脖子的盛淩然和盛淩城,再後麵一些,就是坐在椅子上的盛淩容。
當時的他們全都笑得很快活、開心,仿佛日子永遠會這般無憂無慮地過下去一樣,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張照片將孩童時代裏無憂無慮的幸福,全都定格在這一刻了。
回不去,也走不出來。
這張照片成為了兄弟四人最後一次的合照,也成為了何麗每夜低泣流淚的痛楚——
就在這一年,13歲的盛淩城,死了。
盛淩城葬禮的那一天,灰蒙蒙的天下起了細細的冷雨,冰冷得讓人透骨地心寒,仿佛連血液也被凍結住了。葬禮才進行到一半,何麗就哭暈過去了,盛國棟和福嫂護著她先行離開,回去了。隻剩下,盛淩容、盛淩然和盛淩止兄弟三人維持著葬禮的秩序。
盛家當時已經是一個傳奇的家族了,所以盛淩城的葬禮上來了許多人,一個接著一個越過兄弟三人身邊,向盛淩城的墓碑獻花。獻花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似的,好像怎麽也結束不了似的,冰冷的雨也越下越大了,滴潤了兄弟三人全黑色的西裝。
有些大人們看見了,均是很心疼這三兄弟,這麽年紀輕輕就要承受失去血親之痛,太可憐了。那些大人們撐著黑色的雨傘,默默地為這三兄弟擋著冰冷的雨水,免得他們被淋出病來了。
可是,已經撐不住了!盛淩止和盛淩容都知道,盛淩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別人的安慰,而是一個能跟盛淩城獨處的安靜空間!這些礙事的人再不離開的話,他們都會瘋掉的!!
從葬禮的開始,盛淩然一直維持著姿態,低低沉著頭,不說話,也不動,任由自己淋在雨水之中,細長的劉海遮擋住他的娃娃臉,沒人能夠看得清他臉上的神情,也沒人敢跟他搭訕。惟獨小小的盛淩止,身高上的優勢讓他隱隱看到盛淩然唇上的那一道刺眼的血絲……
心頭猛然一驚,小小的盛淩止依仗著自己年少不懂事,耍出無賴的伎倆來了,像個暴躁的小獅子一樣,甩開身旁給他們撐傘的大人們,大吵大鬧道:“煩死了煩死了,你們這些人有完沒完啊!獻花獻花獻花,人都死了,你們還獻什麽花!滾,全都給我滾,盛淩城才不會要你們的花!!!”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刁蠻任性的小孩,那些大人們全都被盛淩止野蠻的舉動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斥罵著他不懂事,哥哥死了,竟然還在鬧少爺脾氣。可也沒人再敢上前給盛淩城獻花了,因為一有誰上去,小小的盛淩止張嘴就要誰,簡直霸道得無禮。
可一個大人總不能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最後沒有辦法,這些前來獻花的人隻能悻悻地走了。人很快就走個清光了,占著高處一地的盛淩城墓碑前,隻剩下他們兄弟三人……
沒有雨傘,沒有吵鬧,也沒有別人,隻剩下他們三個,和盛淩城的墓碑,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淋著越下越大的冷雨,哆嗦著身體,冷到了極致,神經也跟著麻木了。
心,仿佛荒蕪了一樣,隻剩下悲涼——
小小的盛淩止擋在盛淩城的墓碑的台階前,像個小門神一樣,不讓外人再進入這裏,打擾他們。而身後則是仰頭淋雨的盛淩容,以及跪在墓碑前的盛淩然。
傾盆大雨如同千斤重力一般,壓在兄弟三人的身上,身上的黑色西裝早就被淋得濕透了,渾身冷得連知覺都沒有了。可誰也沒有提出要先離開,三人就像失去主心骨一般,行屍走肉地守著盛淩城的墓碑。
小小的盛淩止沒敢回頭看盛淩城的墓碑,隻是替他們擋住在台階前不許任何人打擾,任由雨水洗刷他的臉,身後是盛淩然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時候的盛淩然在想,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那麽就快點讓他清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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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夢境越來越遠去了,當盛淩然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看著頭頂上白花花的天花板,盛淩然一時間還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然後聽到了醫生的話,以及盛淩止和盛淩容追問的聲音,才發現原來自己受傷住進了醫院裏,剛才那個隻是一場過去悠久的噩夢——
看著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看的盛淩然,盛淩止皺起俊眉,質疑道:“醫生,他該不會是傻了吧?”
渾身都是痛,盛淩然幹脆就不起來了,看了看盛淩止,又看了看盛淩容,知道他們倆一定是為了他而趕來美國這邊的。扯了扯唇,感歎道:“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兩個,這果然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