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隻是我們的猜測。”我嘴上這麽說，似乎是在狡辯，然而心裏卻大概已經信了。nn壯壯道：nn“這猜測卻是多麽可怕的事。”nn我沒有說話，我隻覺得相比可怕，大概我感受更強烈的是心痛，如果猜測成立，說明了文秀一直是在騙我，並且我有了更加可怕更加讓人心痛的猜測。nn這個猜測是這樣的：nn文秀從一開始接觸我，就是受了丁老的安排，因為她是丁老安插在我身邊的一顆對付林筱姍的棋子，不，準確來說，是對付林筱姍她爸，我的老丈人，林老的。nn如果這猜測成立，那麽文秀中了林筱姍的圈套，不過是她的演戲而已，真正進了圈套的是林筱姍。nn如果這猜測成立，那麽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麽文秀一個嬌弱的女孩會知道林筱姍家做的事情，也能很好地解釋她為什麽要我去碼頭看“魚”的事，因為那樣我老丈人就不得不承認我已經知道了他家所做事情的事實，這樣丁老就可以要求我老丈人依照我結婚前所立的約定，自動讓出大哥的位置。nn如果這猜測是真得，文秀是丁老的棋子，我是文秀的棋子。nn如果這猜測是真得，文秀對我說的任何話，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假的，就連她所說的喜歡我是為了她的姐姐也是假的。nn可以說，連她姐姐也不過是她向我打的一個感情牌。nn那麽她姐姐的事情是真得麽？nn她姐姐的視頻是真得麽？nn如果視頻是假的，她姐姐的事情也是假的，說明了什麽？nn說明了……nn文慧還活著？nn……nn我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這樣的話，一切都亂了，亂套了，變成了盤古開天辟地前的一團混沌一般。nn然而我越是不敢再想，越是非得逼自己想下去。nn文慧還活著，她不過是配合文秀拍了一段視頻，她聯合文秀一起來騙我？nn……nn我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心痛，越想越覺得自己傻得可以，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菜板上的魚。nn就是在前半小時，我還在為文秀的結婚而心如刀絞，還在認為她是愛我的，隻是我們愛在了錯的時間，錯的場合。nn現在突然知道，那種所謂的“愛”不過是她的一種手段不，不是她，是她們。nn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都是演出來的，就連文秀那雙帶著淚花的眼睛，深情地帶著憐憫和乞求看著我，她的聲音還在我耳邊響起，她說，“我愛你，你帶我走吧！”nn她的聲音是那麽地真摯，那麽地讓我不可抗拒，那麽地讓我覺得被幸福包圍著。nn然而聲音是假的，眼神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nn我不由地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我望著遠方——灰色的、深邃的，一望無底，如同看不到頭的一個山洞，這山洞又有如蟒蛇的大口，將周身的凶狠的牙齒隱藏在看不見的黑夜裏，隻等待著慌亂受傷的獵物一頭鑽進去，它便一口咬下去，永遠將其吞噬。nn現在，我們就是它的獵物。nn我正思索著，壯壯從後麵拍我的肩膀，我轉過頭來，壯壯發給我一支煙，我接過來，他又幫我點著了，深吸了一口，將煙霧吐到窗外，那煙霧瞬間被黑夜吞噬得幹幹淨淨。nn我說：nn“你應該知道丁老的性格，他拿到我老丈人的位置後，他會做什麽？”nn壯壯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靠著牆角，吸了一大口，又吐出一口煙來，那煙本來隻有他的一張嘴大，吐出來後便擴散開來，在他整張臉前彌漫，他的臉本來是蒼白而且沒有表情的，有了這層煙霧，更像灰白的一個玩偶，看不到任何血色，就和死了一樣的。nn他沒有說話，我望著他，過了半天，他終於從煙霧後麵發出很小的一句話：nn“他會先做了林老。”nn這話聲音不大，然而我卻聽得分明，一字一字地都鑽進我的耳朵裏，我疑惑道：nn“為什麽？”nn壯壯沒有回話，一直到他第一支煙已經抽完了，他將煙蒂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腳抬起來，那煙蒂已經散成了一小團白色小花瓣，他抬頭看著我，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他說：nn“林老隻要在，不管做不做大哥，對丁老就是一個威脅，他有了鏟除威脅的權利和時機，他一定會做的。”nn我心裏不由地一震：nn“既然你能猜到，林筱姍也一定能猜到，所以那天她得到消息，她爸爸讓位了，她就一定要回去，因為她要去救他爸爸，然而她一個女孩子，能有什麽辦法呢？”nn壯壯道：nn“她救不救得了，都得回去吧。”nn我道：nn“為什麽？”nn壯壯看著我道：nn“因為那是她爸爸！”nn我心裏一動，他說的是對的，林筱姍必須回去，過了一會，我又皺著眉道：nn“那她豈不是很危險！”nn壯壯想了想道：nn“危險是一定有的，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林姐那麽聰明的人，不會貿然行事的，而且林老畢竟闖蕩這麽多年，就算讓出大哥的位置，也有不少忠心於他的人，這些人裏不乏很多大哥級人物，林姐一定會先聯合這些人，隻要這些人及時出麵，丁老一定不敢亂來。”nn我道：nn“什麽叫及時出麵，這些人平時不和你們在一起嗎？”nn壯壯不禁笑起來道：nn“劉治，我和你說句不好聽的，你太小瞧了我們的團體了，你以為我們的團體就隻是那幾艘漁船麽？”nn我也不禁笑起來，心裏道：nn“你們勢力再大，也不過是黑社會，說得那麽響亮，做得也是見不得光的事，到頭來還不是逃不過法律的製裁。”nn然而壯壯並不能聽見我心裏的話，他見我笑，大概以為我在欽佩他們，兩條眉毛幾乎要從額頭上飛出來：nn“實話和你說，我們的組織裏還有很多小組織，每個小組織也都有一個小頭目。”nn我心裏道：nn“這林筱姍和我講過的！”nn聽壯壯繼續講道：nn“每個小組織的頭目都有各自管的一班兄弟，這些頭目在他們組織裏的權利是絕對的，甚至比老大還好使。”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