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叫聲,朱翊宸和楚恪綺全都站住了,轉頭看一個穿著紅色夾襖的丫鬟跑過來,到了兩人跟前笑著福身:“兩位請留步,我們少爺請兩位稍候片刻,他一會兒就過來。”


    朱翊宸看了看楚恪綺,楚恪綺也不明所以,幸好緊跟著,今天的新郎官,平安侯府的小公子王禕山就趕來了,老遠就笑著道:“二哥,你怎麽也不說一聲就走?”


    來到跟前,急忙的對著楚恪綺作揖,楚恪綺也趕緊的回了一禮,站在朱翊宸的側後方。


    王禕山年紀不大,十六歲左右,圓圓的臉上誌得意滿,帶著憨厚的笑對朱翊宸道:“二哥,你怎麽現在就走?”


    朱翊宸笑著道:“還要趕回朔州呢……剛剛我走的時候已經和你大哥告辭了,因為你今天比較忙,因此沒和你說。”


    “不敢,不是的,”王禕山臉上充滿了新婚的得意之情,笑得格外的開心:“明日在我們東苑有個撲蝶會,還有遊園、賞菊、賦詩,今日不是花朝節麽!小弟已經備下請柬,還請兩位參加。”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花箋,笑著雙手遞給朱翊宸。


    朱翊宸笑著接過來看了看,沉吟了一下:“這……”


    王禕山趕緊道:“全都是些至親好友,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人,還請二哥二嫂賞臉,就留住在這裏兩晚。”


    朱翊宸略想了想道:“那好吧,那便打攪了。”


    “何來打攪,這才是熱鬧呢!請請。”王禕山說著做恭請狀。朱翊宸轉身看了看楚恪綺,隻能笑著重新回來。


    兩人又被請了回來。


    朱翊宸一回來立刻就被請到了前院,而楚恪綺也回到後院,和一群小姐少夫人的坐在一起。


    這群少夫人小姐剛剛去了新房看新娘子。有誇新娘子果然明豔無雙的,也有酸酸的說不怎樣的。


    一個穿著大紅洋縐緞麵綾襖,外麵罩了一件佛青銀鼠褙子。下麵一件大紅盤錦鑲花錦裙的小姐,話音中帶著濃濃的不屑:“……瞧著也就是胭脂粉化出來的,一張白臉不知道擦了多少粉,耳朵後麵的膚色跟前麵就是不一樣。”


    “真的呀?難怪……”有人相信,馬上笑著問。


    “可不是真的!”那位小姐言之鑿鑿。


    楚恪綺不由的看過去,這位小姐看著也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了,比在座的為成親的小姐年歲都大點。和幾個少夫人差不多,不知道為何現在還沒有成親,說話的語調有點刻薄。


    楚恪綺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認識,但是現在卻真的不認識,在前幾次德興郡王府的喜事中。也沒見過這位小姐。


    “去年成親的德福郡王二公子的新娘……”


    那個小姐還在說著,楚恪綺已經挑高了眉看著她了,那小姐身邊有認識的,慌得趕緊推她,笑著提聲道:“你瞧你,喝多了不是!”


    那位小姐莫名其妙的停住了嘴,見大家都看自己,然後看到楚恪綺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就明白了。漲紅了臉急忙的轉開眼睛,好在剛剛的話沒有說完,她就當別人聽錯了,自己什麽也沒說過。


    因為這個,屋裏尷尬的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就有人轉開話題說別的。還有認識楚恪綺的,訕訕的過來打招呼,好像剛剛那些話是她說的一樣。


    楚恪綺跟這些人也不熟,她成親的時候來過什麽客人她也不知道,誰過來她就笑著點頭,敷衍的說兩句。結果也許是剛剛那個小姐的提醒,很多人都過來和她打招呼坐下攀談。


    最後楚恪綺跟著丫鬟去客院休息,坐在椅子想的時候,什麽人也記不住,隻記得那個失言說到自己的小姐。


    朱翊宸回來的時候,楚恪綺還以為他會喝的多一點,誰知道身上連酒味都沒有,問他怎麽沒喝酒,他就笑著:“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喝不到一塊。”


    “那你還答應留下參加什麽撲蝶會?”楚恪綺親自的鋪好了床,笑著問他。


    “新郎官特意出來邀請,我不太好意思拒絕。”朱翊宸笑著過來抱住她的腰:“怎麽,你不喜歡?”


    “也沒有。”楚恪綺道:“無所謂。”


    “青果呢?怎麽你鋪床?”


    “我叫她先睡了,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跑多了地方凍著了,有點受寒的樣子。”


    朱翊宸點點頭:“你沒事吧?別叫她離你太近了。”


    楚恪綺笑了,然後將今天的事說了,朱翊宸聽了也覺著好笑:“誰家的呀?怎麽這麽沒腦子?你也不認得她麽?”


    “不認得,以前從沒見過……呃,可能見過,但是也不記得了。”楚恪綺搖頭。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楚恪綺依然是穿著昨天的那身衣裳,朱翊宸也還是那件淡青色絲羅長袍,兩人吃了早飯,就有丫鬟過來相請,跟著丫鬟來到了前院,這才發現,去的人還挺多,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連那些男子們,也是峨冠禮服,一個比一個穿的鮮豔。


    略等了一會兒,行禮的新郎新娘子便也來了,大家坐車騎馬,往平安侯府的東苑去了。東苑就在府門的東邊,但是因為占地比較大,東苑的正門離府裏的正門倒有兩裏地遠。


    楚恪綺沒想到藍芷莘也跟著大家去遊玩,這些人本來就年輕好玩,她又是新婚,不害怕人家的取笑麽?


    春寒料峭,楚恪綺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穿的大厚的衣裳,原本是想著一直都在屋裏,誰知道到了東苑,看到這些人竟把園子布置的好似花房一般。院子中還擺著長條桌,筆墨紙硯配齊了,看著似乎就要在這裏賦詩。


    下了車就是一陣寒風,楚恪綺打了個寒戰,就看到前麵藍芷莘羞羞答答的下了車,立刻有幾個少夫人模樣的,笑著上去打趣她。藍芷莘血紅了臉四處的躲,一抬頭看見她在這邊,急忙的過來:“楚三……夫人。”


    “楚三夫人?這是什麽稱呼啊?”楚恪綺不由的好笑。


    藍芷莘羞羞答答的低著頭:“夫人……”


    楚恪綺搖著頭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就不應該來。”


    “相公……相公非讓我來……”藍芷莘依然羞答答嬌滴滴的說著,昨晚上還為著另一個男人哽咽哭泣的,似乎不是她。楚恪綺看她的樣子,恍惚的都覺著昨晚上是不是自己做了個夢!夢見這丫把自己叫去哭哭啼啼的念叨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說什麽一個魂歸離恨天,一個嫁作他人婦……


    一晚上而已,立刻又變了……


    楚恪綺隻能暗歎,這女子的心也太容易變了……開始糾纏朱翊宸,後來鍾情朱翊煥,如今成了親,前麵的兩人就好像是過眼煙雲,立刻消散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不過總是好事,她笑著想。


    走進了園子,丫鬟們端著坐墊椅墊,暖爐手爐的出現了,在眾位小姐少夫人之間走動,給她們送各種用品,藍芷莘倒好像客人一般,低眉順目的跟在楚恪綺的後麵。


    楚恪綺看到昨晚上失言的那位小姐也在,正和一個少夫人說說笑笑的。看到了藍芷莘,馬上笑著道:“呦,新娘子來了!皮膚瞧著都能掐出水兒來了!”


    藍芷莘馬上血紅了臉,羞窘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要說皮膚好,誰不知道你劉四姑娘?那才真的是能掐出水兒來的呢!”邊上一個少夫人笑著說。


    另外一個就笑著過來:“我來掐掐,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水……”


    劉四姑娘趕緊笑著躲,眾人笑鬧成一團。楚恪綺這才恍然明白,這個劉四姑娘從昨晚上到現在,一直都不服氣的是藍芷莘的肌膚!她留心看了一下,劉四姑娘的肌膚確實比尋常女子還要白皙嫩滑上幾分,而且很自然,不是粉擦出來的……


    她抿嘴笑了起來,原來是個愛攀比的姑娘……


    朱翊宸他們男子隨後也進來了,不過幾個人而已,都是些至親的,也不避諱,最前麵的就是新郎官王禕山,正指著不遠處的池子得意的說著:“此時正是殘荷敗葉的時候,可你們去看看我那蓮池,如今卻是一池的蓮花盛開!”


    “不過就是搬了幾盆蓮花沉在水裏,瞧把你得意的。”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笑著打趣他。


    王禕山立刻大聲道:“幾盆?幾百盆!偌大的河池,沒有幾百盆哪裏能好看?”說著扯著那個公子去看。


    “新郎官春風得意,你偏要湊趣!”另一個公子也笑著說了一句。後麵跟著幾個笑著的公子,還有一個過來笑著叫女眷們:“一起過去看看,滿池的蓮花,此時哪裏去見!”


    於是這邊的小姐夫人也遠遠的跟在後麵,楚恪綺懷裏抱著個暖手爐,一個丫鬟過來笑著福身,雙手遞上來一個青銅手爐:“這是二爺叫奴婢給二奶奶送來的。”


    楚恪綺看了看手裏的,笑著將手裏的那個轉身遞給青果,自己便接過那個手爐,拿著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在她旁邊的藍芷莘不由的羨慕,低聲道:“你們這樣不怕人笑麽?”


    楚恪綺抬頭看了看她,道:“你別總跟著我!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呐?”


    藍芷莘就含羞低頭笑著道:“隻有你不會笑我……”


    楚恪綺冷聲道:“你不是當麵說過我是個壞女人麽?咱倆沒那麽親!”


    藍芷莘撇了一下嘴,卻還是跟著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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