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家塾讀過的日子,是最最寧靜而充實的,每次到了這間屋子,便隔絕了外間所有的煩心瑣事,每次受了委屈,隻要在這裏坐著翻翻莫先生的詩,心裏便會平靜很多,總是拖到很晚也不願離去。(.)


    “這是平日裏上課的地方,可是因為今天是十五,月課的時間,所以要換個地方,我帶你去看看,你肯定會喜歡的。”嚴玉見狀,知道她喜歡這裏,不禁微笑說道。


    “好,真是迫不及待呢。”嚴盈抬起微微發熱的眼睛,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纖塵不染的竹桌,收回了手,跟著嚴玉向後麵走去。


    出了門,卻是一片豁然開朗,小小的後院種著三棵桃樹兩棵梨樹,滿樹桃花梨花開的正是絢爛熱烈,樹下地上已經鋪了大片的草席,還端端正正地放了許多的墊子,微風偶爾拂過,便是一場洋洋灑灑的粉白相間的花瓣雨落下,飄落在草席間,美不勝收,風雅自生。


    席間中央,正盤膝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雨過天晴青色長衫,烏黑柔軟的發絲隨意地用一根桃木簪子挽在頭頂,幾縷發絲在不經意間從額角垂下,落在肩頭,更增添了幾分不羈風流。


    那青年麵前橫著一把古琴,桐木胎,金徽玉軫,遍體冰裂斷紋漆色璀璨古穆,琴前一枚青玉香爐,幾絲弱不可見的青煙正嫋嫋上升。青年雙手輕撫琴弦,白皙細長的手指在弦間閑閑撥動,恬淡平和的樂聲如小溪水般潺潺流出,音色沉厚而不失亮透,泛音明亮如珠透亮如泉,讓人聞之心懷舒暢,油然而出一種遠離塵世,寧靜淡泊之心。


    “好一把九霄環佩古琴,果然不同凡響。”嚴玉在一邊讚道,盯著那把古琴眼睛熠熠發光。


    本來微微閉眼欣賞這琴音的嚴盈聞言睜開眼睛,笑笑說道:“琴固然好,也得在識音懂樂之人手中才能發揮到極致,不然也是明珠暗投了。(.)”


    嚴玉讚同地點點頭,說道:“不錯,像莫先生這樣出神入化的琴技確實不可多見,外間哪的幾回聞?”


    嚴盈卻悠然出神地歎道:“技有涯而境無邊,琴技或許可以靠著勤加練習而提高,可是這琴中意境卻是非悟性不可得也,這樣的琴音讓人聞之悠然神往,毫無匠意,一般人實在難以望其項背。”


    那青年忽然停下手中動作,向兩人看來,似乎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趣的光芒。


    “莫先生,這是玉兒的四姐姐,單名一個盈字,今天特意來聽您的月課的。”見莫先生望來,嚴玉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柔聲解釋道。


    想著剛才聽到的評語,莫先生對這嚴盈微微欠身,說道:“原來是四姑娘,沒想到如此懂得琴樂,莫不是也修習琴藝之人?”


    看著莫先生熟悉的而溫和的笑容,嚴盈隻覺得心頭暖流湧動,不自覺地便露出笑容說道:“莫先生見笑了,我修習的乃是單簫,隻是自小喜歡聽琴音,喜歡胡說一番罷了,還請莫先生不要見怪。”


    莫先生不在意地伸手示意一邊空著的坐墊,笑道:“在這裏你們盡可暢所欲言,隨意說出你們的想法,不必拘泥俗禮,都坐吧,待得人都到齊了便要開始了。”


    說著莫先生微閉雙眼,又開始彈奏古琴,偶爾幾片花瓣被風吹至其發間琴端,合著古樸清亮的琴音,讓人恍惚間覺得那彈琴之人如同謫仙一般不真實。


    嚴盈點點頭,在左側落座,瞧見早已到了的嚴舒衝自己擠擠眼睛,還有略帶羞澀對著自己笑著的嚴蓉,再看向右側對麵坐著的則是嚴玉的三哥嚴庭方和上次見過的四弟嚴庭旭,見嚴玉似乎在向嚴盈介紹什麽,兩人都微微點頭向對麵兩人示意。


    嚴盈不禁低聲問道:“怎麽不見二姐姐和六妹妹?大哥二哥也都不在?”在嚴家,隻有六歲之上的子弟方需要進入家塾,是以嚴盈稍微點了點,便發現少了幾人。


    嚴玉也不忍打擾這清幽的琴音,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姐姐最近可沒空出門,也怕我們取笑她,至於其他幾個,平日裏便見不到人,都是見了書便覺得頭痛的,又哪裏會自投羅網?”說著她不禁掩口輕笑。


    嚴盈一愣,正待細問,卻見門口出現幾人,正是楚天楠幾人。


    “我們來遲了,莫先生可不要見怪啊!”楚天楠混不在意的打著招呼,環顧四周一番說道:“看來大家都到齊了啊,快些開始吧!”說著便在右邊隨意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他後麵跟著的正是顧琪銘,卻是先端端正正地向著莫先生行了弟子禮,這才挨著楚天楠坐了下來,一眼瞧見對麵的嚴盈幾人,微微一怔而後微笑頷首示意。


    嚴玉也報之以微笑,嚴舒則是揮揮手,嚴蓉輕笑一聲卻是害羞地低下頭去,隻有嚴盈瞥了一眼對麵便若無其事地轉開頭去,一副我什麽也沒看到的模樣。


    顧琪銘微微一怔,沒料到嚴盈還在生氣,不由無聲苦笑一聲,卻也轉開了目光。


    見人到齊了,莫先生手下樂聲一頓,看了周圍一圈笑道:“今天還是老樣子,不過多了一位四姑娘,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說著笑著看向嚴盈。


    嚴盈連忙點頭微笑回應,卻聽楚天楠說道:“莫先生,你上次所講的上古神獸可真是帶勁,還有上上次的上古十大神器也很有意思,不知道這次給我們講些什麽呢?”


    嚴舒聞言一愣,揚聲說道:“上古神獸?十大神器?怎麽沒人告訴我,早知道是講這些,我一準兒來了,還以為總是那些書上無趣的東西呢!”


    莫先生不以為忤,笑著說道:“書上的東西可多呢,雖然無趣的可能多了些,不過仔細尋找,還是能發現這樣有趣的,這些可也是書上看來的啊,三姑娘。”說完他對楚天楠點點頭,一樣的平和自然,並無更多的禮節和關注,隻是像一個老師般解釋道:“上次講的都是山林峽穀中的傳說,既然你們喜歡聽這些,這次便來說說水中的故事吧,要知道其實大海才是最最神秘,變幻莫測的地方,它要比我們生活的見到的這些土地大上數倍,存在於這世上的曆史也悠久的多,在這樣一片無邊的神奇地方,自然會孕育出許多神奇的東西。”


    說到這裏,莫先生看了看周圍正在聽課的眾人,無一不正襟危坐,聽得無比認真,就連一進課堂就打瞌睡的嚴舒,也坐直了身體伸長了脖子,生怕漏聽了什麽。他不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曾經在南海遊曆過一段日子,有幸見識了海的皎潔無邊,洶湧浩瀚,也結識了許多南海本土人士,得借其古籍翻閱,自然也聽聞了許多古老傳說。其中之一便是南海鮫人。”


    嚴盈聽到這兒,不由來了興致,頗為驚喜,沒想到今日莫先生講的竟然是南海的故事,更是說到了其中最為神秘的南海鮫人。


    “南海鮫人被傳居住在最深的海底,上身為人形,下身卻似魚尾,發色多彩,善遊如魚,泣淚成珠,擅長紡紗,稱之為鮫綃紗,其色白之如霜,入水不濡,價值千金。鮫人最善吟唱,在月圓之夜常常聚集在海島之邊高聲歌唱,漁民雖不懂其意卻往往被其優美的旋律所迷惑,在海上失去航線之方向。”莫先生聲音和緩而低沉,娓娓道來,別有一番意味。


    “竟然有這麽奇怪的東西?居然能在海底生活?”楚天楠聽得來了精神,卻又帶著幾分不信,他想了想問道:“他們以何為食,如何交往,可像我們一樣有皇室王侯,販夫走卒?所謂鮫綃紗又用在何處,誰會花千金去購得?”


    聽了楚天楠的一連串問題,莫先生笑意加深,似乎對他提出這樣的問題毫不意外,作為王府世子,他關心的角度確實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而且最喜歡反問挑戰自己,莫先生想了想回答道:“鮫人如魚般生腮,可在水中自由往來,以魚蝦為食,也如我們一樣分官民商販,各司其職,至於鮫綃紗,卻無實物流傳於世,不知真假。”


    顧琪銘聽了也開口問道:“那請問先生,鮫人泣淚成珠又是何意?可有人見過實物?”


    莫先生笑著點點頭說道:“這個倒是有,相傳在月圓之夜,鮫人落淚成珠,帶著金色光芒,世間稱之為銘珠,落淚時悲傷愈甚,所產之珠愈為圓潤,且其金色光芒愈盛,世間金色珍珠並不少見,自有珠商稱之為珠淚,至於真假,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嚴玉此時不禁疑惑了,忍不住問道:“珍珠不都是產於珠貝麽?竟然還有這種說法?”說著她轉頭看向嚴盈,問道:“四姐姐,你在南海可曾聽說過,這是真的麽?”


    莫先生眼光看了過來,有些不解地問道:“四姑娘也曾去過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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