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過幾天便是立夏,所以宮裏給學子們也放了假歸家過節。(.好看的小說)聽幾日不用上課,眾人的神情自是歡喜。


    這日放學,大夥忙著收拾書冊,口裏卻沒有閑著,反倒是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有關於立夏的風俗。妙趣橫生的雜談,倒是比平日少些拘束。


    即使平日自持高傲的昭初亦聽得仔細,忍不住開口詢問:“宮裏雖然會過立夏,但我不曾經曆過那麽多有趣的俗事。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


    “公主,當然是真的。隻是公主的身份尊貴,不能跟我們這群人相提並論。況且擺在街頭的粗食,公主想來吃不慣。”樓心寧說到立夏,麵上比尋常多些切實的笑意。往日她不喜搭話,如今竟跟昭初開起玩笑來。


    “你們說的有趣,若是有機會,我定是要去嚐試。”昭初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仿佛要去做極其艱難的事兒。她的心裏有著同齡人的渴慕,對外麵的天空同樣有向往。然而她的身份如此,必然不能為之。


    眾人瞧出昭初的意思,立馬閉上嘴不再開口。她們俯下身拿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門跟接自己歸家的下人回去。


    “公主要是想外麵的俗事,我這個香袋便給你吧!”衛湄兒解下一直垂掛在腰際的玫瑰紅香袋,雙手奉上遞給昭初。她擔心昭初產生誤會,急忙解釋:“這香袋原是我房裏的繡娘在舊年的立夏,為我祈福縫製的。公主放心,香袋帶在我身邊已久,並未有不適宜的東西出現。再者我用凝梅香細細地熏過,平日帶在身上亦是香氣襲人。既然一來,算是給公主過了不一樣的立夏。”


    衛湄兒說得懇切,而且香袋做工精致,不輸給宮裏的禦用繡娘。


    昭初心裏念著剛才談論的風俗,其中有條就是做香袋的習慣。她當下接過香袋,挑眉笑道:“還是湄兒你懂我的心思,這香袋平日見你不離身,現在居然會給我。盡管不是貴重的東西,足見你的一份心。”


    “公主哪的話。”衛湄兒仍陪著昭初在內堂熱絡地說話,感情似乎比以往由好了些。


    毓意已是邁出堂門口跟盛春、暖夏匯合,欲要與楊賦意一起往宮門口行去。她心念立夏的風俗,想到有幾日時光能夠玩樂,終於可以把壓抑的規矩拋到腦後。


    “楊毓意,你帶上我出去。”啟珍忙不迭地拿著個小包袱跟在毓意的身後,扯住毓意,一雙明亮的眼眸拚命地眨著,裏麵暗藏的狡黠流光溢彩。


    “公主?”毓意不受控製地轉過身,驚詫不已。她納悶地凝視啟珍,兩彎耽淡眉困惑地纏繞。


    啟珍把小包袱往毓意的懷裏塞去,理所當然道:“讓你帶我出去,我要出宮去瞧外麵的習俗。如此這般,也算是體察民情!”


    “公主......”毓意這聲公主拖得幽長,她無奈地搖頭,“公主,你這算是哪門子體察民情。且不說出宮危險,單是沒有得到皇上的同意,毓意斷不能帶您出宮。”


    “哎呀!你就帶我出去吧,我憋在宮裏快悶死了。你放心父皇不會怪罪你的,上次花朝節的時候,父皇還在我麵前誇你是才女。你行行好,讓我坐在轎子裏跟著你走。”啟珍謹慎地瞄眼四周,生怕有人發現。她是偷溜出來,得趕快走。否則叫人發現,她心裏想的東西指定落空。


    毓意擺手,耷拉著腦袋,咬牙勸道:“公主,您還是先回去。您肯定沒跟顧嬤嬤她們說過,她們不會放心您的。”


    “本公主讓你帶我出去,你再囉嗦一句試試看?”啟珍抓緊毓意的手,怒氣衝衝地往前麵走去。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架勢,不是光憑毓意幾句話便能勸回。


    “姐姐,答應公主!楊賦意攥著毓意的衣袖,示意毓意不要跟啟珍爭辯。


    啟珍挑條幽靜的小道,避開宮人的視線,靈活地鑽進停靠在宮門口的轎子裏。她瞧到楊家人略帶疑惑的視線,斥道:“還不快些起轎!”


    毓意硬著頭皮進轎,掀開轎簾吩咐:“起轎。”


    “公主,你......”毓意未開言,啟珍急忙截住。


    “楊毓意,你不要跟我嘮叨。本公主做事心裏有數,你把心放寬,我不會給你惹事.”啟珍信誓旦旦地保證,甚至舉出手掌,向天宣誓。她好不容易躲開顧嬤嬤對身邊人的多番仔細盤問才逃出來,適才誰讓她們把外麵說得那麽好玩!


    “公主,你要記住跟牢我。”毓意煩躁地勸告,她是不能去畫房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她得思慮回府要是讓奶奶看到啟珍公主跟著她出宮,指不定又要怎樣心煩意亂。人既然已經出來,便要想法子“原封不對”地送回去。


    啟珍欲要快些擺脫毓意“煩人”的嘮叨,不耐煩地應承:“行,知道啦!”


    然而啟珍有口無心,壓根沒把毓意的話放進心裏,而是掀開轎簾睜大眼睛瞧著外麵新鮮的事物。大哥好久沒帶她出來玩,陽錦的街道發生了不少變化。想不到立夏有那麽多可以玩的事兒,她樂得眯起眼睛,湊上前看著林立商鋪前的熱鬧買賣。


    “那個是什麽?”啟珍低聲喃語,她的性子猛然上來,扯開嗓子大聲嚷嚷,“快給我停轎!停轎!”


    轎夫猝不及防地停下轎子,啟珍像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她瞅著樣新奇的玩意兒,舉起來好奇地追問:“這是什麽東西?”


    “小姑娘,那是編立夏結用的五彩繩。你還小,應該不會。”賣五彩繩的老翁睜著花白的眼睛,待瞧清奇珍的模樣後笑吟吟地解釋。


    “我雖然不會,但你教我,我不就會啦!”啟珍抓起攤子上的五彩繩,驕傲地將繩子打結,“這麽簡單的事務,我怎麽可能不會?”


    毓意見啟珍衝了出去,不由後腳跟上去。她為難地忽略啟珍不懂裝懂的樣子,好言相勸:“夏結編得比較複雜。不如我們去吃水煮蛋!”


    “水煮蛋是什麽,難道是大哥上次給我吃的茶葉蛋?”啟珍懊惱地放下五彩繩,她隻會打個結,學起來真的好吃力。她扭過頭,像是發現驚奇的寶貝,拋下自個剛才的疑惑接著撇開毓意跑開。


    “這個飯怎麽五顏六色?比皇......”啟珍還算知道何事不能說出口,兀自把吐到一半的話給咽了回去。


    “五色飯,隻有立夏才能吃。”蒸飯的婦人滿麵笑容,由於身材過胖,笑得連眼睛也擠在肉裏。


    “平日不能吃嗎?可是好漂亮!”惋惜的神情浮上啟珍的麵龐,映得她方兒的活躍天差地別。


    沒有東西能久恒,越美好越容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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