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珍,你說什麽?”毓意噌地一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目光錯愕地望向啟珍。她腦子有些亂,沒從啟珍剛才那句令人震驚的話裏清醒過來。


    啟珍已經說了一遍,如今再說第二遍也不是難事。於是她口齒清晰地複述了下自己聽到的事實:“我本來不太清楚,隻是路過那天的時候,聽說你大哥出事了。驚動了刑部的人來調查,按理說楊家的人怎麽會讓刑部拉走呢?我覺得奇怪,所以馬上跑過來找你了。”


    後麵還有話啟珍沒說,她擔心毓意突然間了然太多不好。她明白毓意的性子,對於楊家的人,不管好壞都是在乎的。比如楊賦意,哪有人瞧不出藏著什麽心理。就是毓意傻,麵上淡淡的不假背地裏難免有所維護。


    毓意大腦真有霎時是空白的,她感到胸口有股悶氣,堵得她呼吸不來。她隻能等麵色上的不正常潮紅褪去後,才打起精神追問啟珍:“究竟怎麽回事?”


    “楊家的事,你還年幼!依我看,楊家的人會把事情處理好。我告訴你,隻是讓你有個準備,免得到時候那群女的在背後嚼舌根惹你難過。”啟珍是大大咧咧慣了,即使很是在意毓意的心情,拘束著自己說法的方式。但經過方兒的勸說,她說話開始無所顧忌。[]


    毓意的麵色白了白,可她知道用不著跟啟珍計較,啟珍的為人根本不會去敏感地想太多。她無奈地扯出絲笑,或許大哥的事情跟涼秋有關吧!她總是覺得,人再怎麽樣,拿別人的生命是不可以玩笑的。當初她不方便說話,索性逃離得幹淨。而今她認為,如此對哥哥亦是件好事。憑借楊府的門麵,定然不會讓長房嫡子出事。這事關乎的命運早不是個人那麽簡單,因此弄這麽出教訓夠了。


    想通心裏憋著的事,毓意臉上的陰霾散了些。她重重地舒口氣,抿嘴笑道:“其實楊府的事,無論如何不需要一個黃毛丫頭去解決。這事丟給我爹忙去,我瞧天不早了,我們先回珍緹宮。”


    啟珍不太願意相信毓意放下了這事,懷著糊塗仔細研究了番毓意的神情。琢磨許久,她終於得出個結論,要麽是毓意道行太高,要麽沒事了。她覺得煩悶,幹脆拋開,故作爽朗:“你個小妮子,我反正不是你的對手,回珍緹宮收拾你。”


    “哎!我說公主,怎麽現在沒以前的脾性了?”毓意勉強不去思慮楊府的事,反而過來打趣啟珍。


    “如果她還像從前的樣子,你覺得自己會跟她親近嗎?”納蘭杼向來不是說好話的人,聽到楊府出事,他忍不住過來瞧毓意。他大概了解毓意並非情薄的人,曉得這件事不定怎麽哭呢。思及這裏,他的嘴角不禁彎了彎,但卻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毓意跳,她見是納蘭杼,不免吃驚。她往後退去,視線銳利地仔細一瞅,捕捉到納蘭杼掩蓋得很好的戲謔。她本來心裏不痛快,再說上回納蘭杼為整她在臉上畫東西的事兒,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沒來得及找他算賬。她的心說實話挺虛,但今天腦子裏隱約殘留楊府的事,因此腦子一熱什麽都拋到了腦後。


    毓意絲毫不客氣地挑挑眉,顯然無所顧忌了。她斜著眼,挑釁口吻十足,挪揄不已:“上次的事兒,你想要怎麽解決啊?現在眼巴巴地跑到我們跟前,莫不是想通了要道歉?”


    說著,毓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流光溢彩的雙眸,不用猜別人也清楚她在打算盤。她不著急,隻是掩在唇邊兒得意地笑。若是將這般的神色放在大人的臉上絕對顯得矯揉造作,放在她潤著嫩粉的小臉上,突出她不多見的可愛。


    納蘭杼看得直發呆,根本忘了自己來得目的。啟珍無奈地戳了下納蘭杼的後背,沒想到納蘭杼回頭不悅地瞪了她眼,繼續扭過頭去。


    啟珍實在搞不懂她大哥,縱然大哥年紀不大,可做事老成,更別說露出這幅模樣。她萬分鬱悶地喚醒依舊在幻想的大哥,沉痛地出聲:“大哥,你把人家臉上的菜看涼了。”


    三人聞言,俱是撲哧一笑,仿佛擠壓在空氣裏的沉悶一掃而光,心情格外舒暢。


    “說吧!找我什麽事?”毓意斂回玩笑,麵色肅然。她明白假使要對付納蘭杼,得想好萬全的計策,否則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既然占了口舌上的便宜,便不能得寸進尺。


    毓意認真的語態,令納蘭杼微微失神。他庸人自擾地摸摸頭,怎麽腹誹好的話突然清除了?他思忖了會兒,決定先試探下:“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有那麽瞬間,納蘭杼覺得自己很丟人。因為他居然語氣低了三分,他臉色忸怩,竟透著股緋紅的勁頭。他不自覺地別開頭,餘光逮到毓意失神後的得瑟。不知為什麽,他心情登時愉悅,甚至很想大笑。


    “太子爺,有啥話你就問,別客氣!”毓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大方的人,但她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心眼的人。所以瞧在今天的麵子上,過去的事姑且不提,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說不遲。


    毓意客氣,納蘭杼越發不好意思。他刻意深沉的態勢,差點兒沒把啟珍給弄傻在原地。兩個人不掐架算不錯了,沒料到比起謙遜,哪有往日的半分豪邁。她癟癟嘴,她做個看客實在不過癮。


    “楊府的事兒,你怎麽打算?”繞來繞去,納蘭杼總算是繞回了正題。他長長噓口氣,總算感悟為何母後神色懨懨的原因。


    毓意從來沒覺得自己可以這樣跟人客氣上半天,她寧願希望納蘭杼跟她像以前一樣爭鋒相對。現在納蘭杼既拋出來的目的,她毫不含糊地回答:“還能怎樣?我不了解事情,不好說。況且楊府的事兒,向來有長輩主事。太子爺假使得了空閑,多跟夫子學些。”


    她的心裏仍是介意別人插手楊府的事兒,畢竟納蘭杼不是啟珍。他是懷有不尋常的心思。她的麵色忽地冷了下來,波瀾不驚地招呼過啟珍往珍緹宮走。


    啟珍皺皺靈秀的眉,狡詐地偷笑幾聲。原來大哥是有弱點的,她以後出宮不用怕了。


    人走湖靜,夕陽遲暮。


    納蘭杼迷糊地停留在原地,揚起頭望向遠處。他似乎沒想通,不過是一個問題,她的態度轉變會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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