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做了一個夢,漫天大雪中,我騎著一匹黑不溜秋的小馬,莫名其妙地趕路,不知要去哪裏,有種顛沛流離的瀟灑和洋洋得意。(.)


    夢中的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有一名青梅竹馬的紅顏知己,名叫林詩音,她有豐滿的胸部和s形的曲線,許多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早晨,她裝出恐懼的樣子,勇敢地爬窗子鑽到我的臥室裏。那時她十五歲,我十六歲。事畢,她舉起落紅點點的床單,理直氣壯地要求我對她的未來以及所有一切負責,其內容涉及而甚廣,要求我提供包括高檔賓利馬車,巴比倫空中花園,成群的昆侖奴和金發碧眼侍女,跟庫裏南同樣大小的鑽石,跟泰坦尼克號一樣規模的遊艇,和半個洛陽城差不多占地麵積的住宅,黃金打製的馬桶和鈾235做成的餐具等等珍稀物品。更為離譜的是她要求我幾年後必須考上狀元,決不許像我的老爸和爺爺那樣當探花。我當時不知天高地厚,拍著胸膛一口答應,叫她乖乖在家等著就是,憑我的文才武略,弄個皇帝當當也沒啥大不了的。此後,每一回翻雲覆雨之前和事後,她都會把上述條件完整無缺地重述一遍,並振振有詞地說她這是望夫成龍。


    夢中的我後來重蹈前輩覆轍,僅考上探花,個人財產遠不能達到林詩音的最低要求,回家之後每日忍受她的白眼和冷嘲熱諷,無所事事,隻好寄情於杜康,長期好酒貪杯,對她漸漸冷淡。不願聽到她沒完沒了的抱怨,我常常獨自在書房中閱讀至深夜。


    她更加怒氣衝衝,每天在家中摔東西打傭人,日子久了,名聲遠播,被公眾評為城內最強悍惡婦。


    夢裏的我於是常常夜不歸宿,寧可在小酒館裏與肥胖如pig也似的老板娘把盞言歡也不想回家。


    有一天我運氣格外地好,簡直好到不成體統,在賭場贏了一萬多兩銀子,我的直接對手,一位敗家子模樣的青年輸得隻剩下身上的內褲,他叫龍嘯雲,生得麵色蒼白、眉清目秀,看他可憐,我扔了幾個銅錢買下賭場的桌布送給他用做遮體禦寒,他感激不盡,說要與我結拜兄弟,看到他賭風頗為爽快,我又從他那裏贏到八千多兩,不方便拒絕,隻好如他所願。


    接下來的一天下午,龍嘯雲到我府中飲酒,杯盞交錯間,他不時把色迷迷的目光投向林詩音。


    我心生一計,把龍嘯雲拉到花園裏,問他是否喜歡林詩音,他跪地以實相告,說每天都想象著林妹妹光屁屁的模樣**三至五次,求我原諒。


    我裝出悲痛的樣子,說既然兄弟對她情深似馬裏亞納海溝,我隻好割愛相贈,把這宅院與女主人一同送給你。龍嘯雲感激涕零,對我狂磕響頭數十次,充分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雪原茫茫,我騎著馬,懷裏裝著幾萬兩銀票和六把飛刀,漸行漸遠,想到即將獲得完全徹底的自由,我心情無比愉快。(.無彈窗廣告)身後五十步外,龍嘯雲與林詩音並肩站在梅花林中,朝我揮手道別。


    轉過彎,馬兒跑進樹林裏,再也看不到那惡婦和敗家子,我無法壓抑心中的幸福和興奮,哈哈大笑,笑得差點斷氣。


    我在極端激動中醒來,發覺自己僅僅隻是做了個複雜的趣的夢,回味了一陣子,看看太陽公公還沒出來,我上衛生間方便了一次之後爬回棉被裏繼續呼呼大睡。


    清晨八點半,我和聶小倩一起陪同嶽不群去購買比賽用劍和裝備。


    走下天橋,路邊有個騎自行車的老頭不小心摔倒,看上去情況不妙,趴在地麵上起不來。


    周圍人全都繞著走,對地上的障礙物視而不見。


    “我前生學過醫術,應該能幫忙。”嶽不群打算翻越人行道與非機動車道之間的圍欄去救人。


    “別去,當心被賴上,如果老頭說是你把他推倒的,麻煩就大了,趕緊離開這裏。”聶小倩及時阻止了嶽不群的下一步行動。


    “不會吧,見人摔倒不扶一把,未免太沒道德。”嶽不群大義凜然地說。仍然要翻越欄杆。


    這時,一名顯然是涉世不深的青少年停下,支好自行車,蹲下小心翼翼地把老頭從地上攙扶起。


    “嶽兄,沒你什麽事了,走吧。”我用冷漠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一切。


    “再看看,如果他骨頭摔斷的話,我可以幫忙救治。”嶽不群麵露遺憾之色。


    我猜想,這家夥前生一貫喜愛怙名釣譽,眼看錯過這樣簡單容易的好機會,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被摔倒的老頭在青年的扶持下搖晃著身體站起來。


    “老爺爺,您沒事吧?”青年麵帶得意的笑容,在等待即將出現的感謝。


    老頭怒目圓睜,大聲質問:“小朋友,你怎麽騎的車,為何把我老人家撞倒?”


    青年瞠目結舌,鬆開手後退了兩大步。


    沒有了外力幫助,老頭仍然站得極平穩,身體的搖晃顯然有些做戲的味道。


    “闖了禍就想跑,沒門,快送我去醫院檢查身體。看有沒有摔壞哪兒。”老頭顯得理直氣壯。


    兩名壯漢跑過來,翻過欄杆跳到老家夥身邊,裝出很關心的樣子,大聲說:“爸爸,叫你出門就叫的士,為什麽還騎自行車,摔傷了怎麽辦?”


    “嶽先生,看到了吧。”聶小倩若無其事地說。


    “這顯然是一場訛詐,我前世的時候把這種事稱為仙人跳。”嶽不群苦笑著搖頭,麵露慚愧。


    一名壯漢扶著老頭,老東西立即裝出快暈倒的樣子,另一名壯漢揪住青年的衣領,舉起拳頭做欲打狀。


    “不關我事,他倒在地上,我好心好意扶他起來,怎麽能賴我?”青年急忙分辯。


    “這年頭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好人?如果人不是你撞倒的,為什麽你會停下來幫忙,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壯漢臉紅脖子粗,一陣狂吼。


    “我說的全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旁邊的人。”青年伸手指向路邊迅速聚攏的人群。


    “誰看到了,站出來說話。”壯漢怒目圓睜,瞪著欄杆外站在人行道上的觀眾。


    “就是他撞倒了老人家,我看到了。”一名女子舉起右手作證,“闖了禍不敢承認,還想跑,抓他去派出所。”


    嶽不群搖搖頭,語氣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你們一直站在那,幫忙做個證明,說句公道話。”青年快要哭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把求援的目光投向我。


    身為小李飛刀的後代兼部分重生記憶載體,我無法回避,隻得站出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極充分的理由,連嶽不群這樣的偽君子都有少許正義感,我當然不能退縮。


    “兄弟,給個麵子,放他離開,這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上前一步,平靜地說。


    “你哪條道上的。”壯漢氣勢洶洶地問。


    我明白這家夥在找台階下,於是掏出五十元錢遞過去:“辛苦了一陣子,出場費是應該收一點的。”


    壯漢接過鈔票,悻悻然離去。青年滿麵淚水,朝我點頭致意,然後跳上自行車飛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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