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不幹的嗎？”
“你把我的手機還給我的話我就馬上從你眼前消失！”
“怎麽，想打電話讓誰來接你？自己一個人回不去？”
“唔，算我沒說！”
我忿忿不平的跟著她，我為什麽要這麽莽撞的跟她出來，現在好了，完全受製於她了。
“你擺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呢？也不怕嚇到小朋友，你要是想做就有點專業精神好不好。”
我憋屈的很，一肚子委屈不知道該到哪裏說去。
“好啦，打起精神來，有人來接我們了，又不是讓你去做什麽壞事。”阮亦雯放開箱子，幫我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頭發，“你有這麽可愛的臉，那些孩子絕對會喜歡上你的。”
我向阮亦雯指著的方向看了看，確實是有一群小朋友正歡呼雀躍的往我們這邊跑。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嗯，應該說是穿的很雜亂吧？有好多孩子的衣服並不合身，上下身的衣服也不搭配，而且衣服看上去也比較舊，雖然他們看上去都很幹淨，但我還是覺得別扭。
“那個，這裏的孩子都多大？”我注意到那群孩子好像年齡都不大，也許沒有超過十歲的，難道福利院隻收小孩子？
“都是名副其實的兒童。”阮亦雯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的落寞，隨即笑得無比燦爛，揮著手跑去和那些人匯合。
我卻站在原地心裏更不舒服了，為了她剛才一閃而過的眼神。我想起了那天和她說起爺爺的事情，那個時候她的眼睛裏也有這樣的落寞。難道她剛才也是在演戲給我看我嗎？
“佳佳，你站在那幹什麽呢，快過來啊！”。阮亦雯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臉色因為興奮微微有些紅。我從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開心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忐忑不安的走了過去。
“李媽媽，這位就是我和您提過的劉佳佳。”阮亦雯把我推到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麵前，向她介紹我，“佳佳，這位是這裏的院長，我們都叫她李媽媽。”然後又對我介紹道。
“李院......媽媽好。”這稱呼怎麽這麽別扭？被阮亦雯稱做李媽媽的婦人個子不高，稍微有些胖，最讓我驚奇的是她這個院長卻沒有光鮮的打扮，我覺得她有些土氣。她的這種形象跟我所見到過的稱呼裏帶“長”的人大相徑庭。
“我聽小雯說你是自願來這裏幫忙的？現在像你這麽懂事的孩子可不多了。”李院長說話的同時，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打量著。
“嗬嗬，怎麽說呢，有很複雜的原因吧。”我哪是自願來的，我是被人拐騙來的！
“嘖嘖，這孩子，生的還真是水靈，到底是城裏人家的孩子。”李院長把我打量了一番後做出了評價。
“您過獎了，我什麽都不會，以後還請您多多包涵。”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不會可以學嘛。”
“是，您說的是，我會努力的。”
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我明明是應該躺在舒適的床上看漫畫的，為什麽非得跑到這個小城鎮來和這位什麽院長寒暄，而且還得做義務勞動？兒童福利院c市不是也有嗎？幹嗎非得到千裏迢迢到這個地方來？
“李媽媽，我知道咱們佳佳很可愛，可是您也不能一個人霸占了啊？”阮亦雯在一邊煽動著那群孩子，“大家，這位可愛的姐姐就是和我一起來陪大家玩的哦，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占了，大家一起去把她搶過來！”
於是我立即我被這群孩子推來拉去，弄得頭暈眼花。我對麵前的這些小孩子雖然不討厭，但也談不上什麽好感，現在卻被他們拉拉扯扯的，心裏的那種別扭感更加明顯了。可是礙於阮亦雯在場，我又不好怎麽樣，隻能勉強的笑笑。
“姐姐，我幫你拿東西吧。”一個穿藍色體恤，頭發很短的小男生擠到我前麵，“我很有力氣的哦。”說完還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肌肉”。
“嗬嗬，不用了，姐姐拿的動。”切，小毛孩子，說什麽大話！我再不濟，也比一個小孩子要強。
“姐姐帶好吃的來了嗎？”一個腦後紮了兩條小辮子，發尾各綁有一個白色蝴蝶結的小女生拽著我的衣服向我要零食。
“不好意思，姐姐來的急，沒準備，你亦雯姐姐的大箱子裏有很多好吃的。”好了，快點去阮亦雯那邊吧，我真的什麽都沒帶，纏著我也沒用。
“姐姐會陪我們玩嗎？”
又是一個小女生，留著短發。不過這個孩子卻讓我多看了幾眼。她的娃娃元素的齊劉海到是讓我對她有了那麽一點好感，特別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更是讓我無法把視線移開。(.)她跟我收藏的一些娃娃很像......唔，也許我給阮亦雯的感覺就像這個小女生給我的感覺一樣吧，娃娃啊......
“姐姐......”
“姐姐......”
呼，這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他們怎麽這麽纏人啊！哪有小孩子會和第一次見麵的人這麽親的？阮亦雯還說沒問題，這簡直就是純粹的體力活！我企求的看著阮亦雯，這樣下去我不但做不了義工還得讓這裏的人來照顧我了。
看到我求助的眼神，阮亦雯給了我一個壞笑，然後一隻手搭在腰部，對這些興奮的孩子喊：“好啦好啦，這位姐姐身體不太舒服，大家可不能太麻煩她哦，過來看看亦雯姐姐給你們帶什麽來了！”一邊喊一邊把箱子拍的嘭嘭響，儼然一個孩子王。
那一群孩子又一窩蜂的擁到了阮亦雯身邊。果然是個孩子王！
好可怕。我擦著額頭上的汗，惶恐的看著那些孩子，是不是活潑過頭了，我小時候也沒有這麽纏人......唔，如果是十個我在一起的話說不定比他們還難纏吧，爺爺肯定很辛苦。
“你別介意，這些孩子很長時間沒見到小雯，太興奮了。”李院長過來幫我擦著汗。
“沒，沒什麽，小孩子嘛，活潑點好，我爺爺說淘氣的孩子才聰明！”我不好意思看她。她肯定是對我的不滿有所察覺了吧。
“把你的包給我吧，走了這麽遠的路，先去休息一會兒。”
“您不用這麽客氣，我不累！”
我感覺很奇怪，李院長對我的態度和對阮亦雯的有很大的反差，她好像根本就沒對阮亦雯說客氣話，卻對我寒暄不停。而且阮亦雯拿了那麽大一個箱子她都不去幫著拿，我隻是背了個小包包而已，她卻讓來幫我。阮亦雯說她經常來這裏，難道說李院長是因為跟阮亦雯太熟了，而和我是第一次見麵，所以才會對我很客氣嗎？但，再怎麽說，阮亦雯也是客人吧，這麽明顯的區別實在是不能不讓我在意。
我想要讓李院長去幫阮亦雯，但是我還沒開口，她就已經在給我帶路了。
我看著阮亦雯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我現在巴不得溜得遠遠的，可是我不想讓阮亦雯生氣。
“你先去吧，我給他們分完東西就去！”
阮亦雯隻瞥了我一眼，又繼續埋頭分發東西，看來她現在的心思全都在這些孩子身上了，至於我，她還記得我嗎？把我騙到了這裏結果卻丟在一邊不管了？
李院長一直在和我說“你多了大了、很懂事，有愛心”這些有的沒的。心知肚明的我對於那些讚揚的話感到臉紅，隻能隨便敷衍一下。
“我們這裏條件不比你們城裏。你們的房子裏都有衛生間，我們這裏房子都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隻有二樓的這幾間房子做了改造，有衛生間，就是用來給從城裏來的人住的。你可別嫌棄。”
我跟著她來到一棟樓的二層，她打開門讓進我，還再不停的說些客套話。我已經受不了了，這種過分的客氣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我是個來無償勞動的義工，他們想表示感謝，可這也太......雖然我不想把她跟那些總是在我麵前阿諛奉承的人相比較，但是她現在說的那些話不能不讓我覺得反感。那些奉承我的人都是跟我們家有利益關係的，那些人的奉承全都是假話，表麵上笑得很燦爛，心裏不知道怎麽罵我呢！
但是轉念一想也不太可能，她又有什麽理由來奉承我呢？阮亦雯絕對不會把我的底細對任何人說的。
“李院長，我不是說了不要這麽客氣的嗎，我是晚輩，應該是我對您恭敬些才對。”
“那個，我知道你們城裏人都喝純淨水，我們這裏沒有，隻有開水，你要是喝不慣的話......”
“李院......李媽媽，你要是再這樣我可真的就沒臉在這裏住了。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享受的。後半句話我咽下去了，我不想讓阮亦雯以為我是個亂發脾氣，看不起普通人的富家小姐。一切都是為了她，如果不是她要來，我絕對不來這該死的地方！這裏的一切，沒有一樣是讓我覺得順眼的！
“那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吃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麻煩您了。”
送走了李院長我重重的舒了幾口氣。然後隨便看了看自己的房間，是個單人間，確實是有衛生間。家具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兩把椅子。
我把包扔進衣櫃，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
還是床舒服啊，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翻身把被子抓過來枕在頭下，被子顯然是剛曬過的，有濃濃的陽光的問道，而且非常柔軟。總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在火車上根本就沒睡著過。
“這裏是哪？”我困惑的觀察著周圍，有草坪，有樹，還有一爿湖，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路穿過整個湖麵，湖心還有一個小亭子，我想我正站在休息區的某個地方，因為我周圍都是石桌石椅。
“我不是在福利院嗎？怎麽好像到了公園了？又是夢嗎？”我不安走著，四處張望，我好像來過這裏，是哪個公園裏的場景呢？
我努力的在自己去過的公園中尋找與這裏符合的，但一無所獲。更讓我在意的是這裏除了我沒有其他人。
難道又在做夢？為什麽我總是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
“好久不見了呢，姐姐。”
“哎？”我猛的轉身，我疑惑的看著麵前的小孩子，難道是因為見到那麽多小孩子，所以夢裏就出現了？
“姐姐也來這裏玩嗎？”
“我是......算是吧。”這小孩的聲音怎麽這麽熟悉？我更仔細的打量著他，白底淺綠色格子的短袖襯衫，黑色的中牛仔褲，分明是個小少爺的打扮，“呃，那個......”不知道該怎麽問他，我跟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姐姐好過分哦，明明見過好幾次的。”
果然是他，原來是個小男生，總算是揭開了一個迷了，這倒黴的夢。
“你叫什麽名字？就你自己嗎？”
“我和朋友吵架了，所以現在自己玩。”
“是嘛，吵架可是不好的行為啊，賭氣不理他們可不行哦。”
“我玩一會就去找他們。”
“是嘛，那個，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爺爺說不能隨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你！”這家夥實在是不可愛，居然在我的夢裏對我這麽拽，等我醒了看你還怎麽拽！
......
我坐起身看了看窗戶外麵，天還是大亮著，又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就要5點了。
重新躺下，對剛才的夢很在意。雖然和以前完全黑暗的環境不一樣，可是，這個夢和之前的應該是一樣的。
“噓――，安靜，佳佳姐姐在睡覺呢。”正在鬱悶的時候房間外麵卻突然變的熱鬧了起來。
來的還真是時候，我起身坐在床邊等著她進來。
“你醒了啊，不會是我把你吵醒的吧？”阮亦雯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看到我醒著她帶著歉意的對我笑笑，推門走了進來。
“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呢？”我陰陽怪氣的對她說。然後下床打算去洗個澡，這一天折騰，身上粘粘的，我究竟為了什麽要跑到這種地方來受罪！
“生氣了？”阮亦雯壞笑著坐到床邊，拽住我，眼睛盯著我說，“不會是在吃醋吧？”
心頭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難道我心中不快是我在吃醋？
“我吃醋？我吃什麽醋？”努力裝出不屑的樣子。
“好高興啊，佳佳居然為了我吃醋。”她話沒說完就把我撲倒在床上。
“別鬧，我現在煩著呢！”
“哎？難道是生理期反應？”阮亦雯看著我，笑的更壞了。
“就算是吧，求你快點放開我好嗎？”不想跟她磨嘴皮子，我不想和她有身體上的過於親密的接觸。
“說什麽呢，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當然要趁你不能反抗的時候好好享受啊。”
拚了，管它會有什麽後果，可是剛轉動了下頭就發現門口有三個小腦袋，六隻眼睛眨啊眨的看著我們，一臉的迷茫，我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喂，你再這樣做要教壞小孩子了。”我壓低聲音警告阮亦雯。
“啊？”阮亦雯似乎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看外麵。”我沒好氣的對她說。
她把頭偏向門那邊，一秒鍾後迅速離開我，“太興奮了，所以把他們給忘了。”
我差點昏過去。她那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反省的打算。她的確比我還迷糊！
“都進來吧。”阮亦雯定了定了神，馬上又露出溫柔的笑，招招手，讓那三個等在外麵的孩子進來。
孩子王發令了，那些小孩子們帶著靦腆的笑，排著隊走了進來。都是我見過的，那個要幫我拿東西的小男子漢，留著齊劉海的小女生，紮了兩根辮子的小女生。
他們進來以後扭捏著不說話，我也為剛才的事情覺得不好意思，阮亦雯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出聲，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沒有人說話。
“佳佳姐姐，你身體好了嗎？”小男子漢先開了口，果然還是男孩子有勇氣。
“呃，好了。”我強裝鎮定的回答。總覺得我被他比下去了，我還算是個有男人心的人嗎？還不如一個孩子勇敢。
那個齊劉海的小女生用怯生生的眼神看著我，嘴唇動了幾下，好像是要說什麽，但都沒說出來，最後她吸了一口氣，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可是，臉好紅，姐姐是不是發燒了。”話一說完，可愛的小臉就飄滿了紅暈。
我此刻也不比她好多少。她的這句話咽的我無言以對，就覺得臉上更燙了。沒想到這麽怯懦的孩子說出的話卻這麽有殺傷力，我要怎麽跟她解釋我臉紅的原因呢？不過，話說回來，她這個樣子到是很可愛啊，那臉用手擠擠的話，說不定能滴出紅色的水來。要不要去擠擠看......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麽瘋狂的想法，我不是魔女一族，絕對不能做那種事情！
“媽媽說發燒的時候要好好睡覺，到第二天天亮就好了。”這一次是紮小辮的女孩也在旁邊煽風點火。
“這個，姐姐是，呃。”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用眼神向阮亦雯求救，什麽叫童言無忌我算是領教了。
“好啦，你們忘了是來幹什麽的了嗎？”阮亦雯提醒著他們，但她的表情分明表示她對我剛才的窘樣很受用。
“來叫姐姐去吃飯。”小男生率先回答。
“那還不快點？等會飯都涼了。”
“可是佳佳姐姐在發燒。”
阮亦雯擺出專家的姿勢問那些孩子：“你們知道我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護士。”
“那我告訴你們，我剛才已經給你們的佳佳姐姐檢查過了，我保證她現在沒事。”
阮亦雯信誓旦旦的、理直氣壯的欺騙著那些孩子，虧她想的出來，居然對他們說剛才是在幫我檢查身體，希望他們不要去模仿才好。
“那，佳佳姐，我帶你去吃飯。”
“你帶我？”這小家夥真拿自己當男子漢了，還真是敢說。
心裏雖然不甘心，但還是乖乖的跟著他們出來了，一來是確實覺得餓的厲害，二來是不想再跟他們糾纏，對付小孩子實在是很要命的事情。
我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來的時候被弄的心煩意亂沒有仔細的看過這裏，雖然這裏打掃的很幹淨，但是依然沒有辦法完全遮蓋住古老的味道，福利院的大門在南側，一共隻有三棟兩層的老式樓房，中間橫著一棟，兩側各有一棟，整體布局就像是“口”字去掉最下麵的一橫，我住的是西麵這棟樓。在院子的東南角落擺放著一些簡單的兒童娛樂設施。這裏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院子好小，房子好老，我家的院子都要比這裏大的多。
“亦雯姐，這裏真的是福利院嗎？”我悄悄靠到阮亦雯旁邊小聲問她。
我雖然沒有去過福利院，但是每年的新年、兒童節這樣的節日，都會有一些領導和慈善人士去各種福利院慰問，從電視和報紙的新聞裏也多少見過一些畫麵，這麽破舊的福利院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當然了，你沒看到大門前的牌子嗎？”她很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麽問她這種問題。
“那，這裏一共有多少個孩子？”我又環視了一下這裏，我估計這裏長寬都不超過百米，這麽小的地方真的是福利院？
“三十多。”
“三十多？這裏，居然住了三十多人？難以置信！”
“怎麽樣，厲害吧。”
“嗬，嗬嗬。”我幹笑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在自豪，她不覺得這裏太擠了嗎。
“幹嗎笑的那麽勉強，放心啦，又不是所有孩子都要你照顧。”阮亦雯說著又要來襲擊我。
我閃到旁邊，為了讓阮亦雯沒有對我下手的機會，故意去和那三個孩子說話。
“你們還沒告訴姐姐你們叫什麽名字呢？”說起來，孤兒的姓氏是怎麽定的呢？我還真有點好奇。
“我叫李江勇。”小男子漢一馬當先，拍著胸脯，“媽媽說男孩子就要勇敢，所以我以後也要做個勇敢的男子漢！”
“你才不是男子漢呢！”紮辮子的小女生馬上一臉不服氣的出來揭發，“男子漢不會搶人家的玩具！”
“也，也不會搶別人的東西吃！”齊劉海的女生跟著附和，但聲音卻不太自信。
“你們才是欺負人呢，我什麽時候搶你們的玩具和吃的了？”小男子漢也是毫不示弱，“玩具當然要大家一起玩的，而且我隻是想幫你們吃掉你門不喜歡的青菜！”
“你耍賴，耍賴不是男子漢！”
“是，是啊，我本來已經決定要吃掉那些菜的！”
“你們誣賴人！”
“你耍賴！”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我隻不過是問了下他們的名字而已，難道我又做錯事了？我看著眼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火暴場麵，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生物是女生，現在看來，小孩子比女生還不可思議！
“別擔心，小孩子嗎，一句話不和就會吵起來，馬上就會和好的。”阮亦雯拍著我的頭，眼睛笑彎了，“小孩子就是要活潑點才可愛嘛！”她又指著那個紮辮子的小女生，“她叫......”
“不行！”阮亦雯還沒張開嘴，那個一秒鍾前還在和未來的男子漢李江勇吵的不可開交的紮辮子的女生突然衝著阮亦雯大叫，“我要自己告訴佳佳姐姐！”
“嗯，嗯！我也打算自己說的。”齊劉海的女生也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好好好，姐姐多事，讓你們自己說總行了吧？”
麵對著兩個人的抗議阮亦雯馬上妥協。這讓我對這兩個小女生刮目相看了，什麽時候我的抗議也能讓阮亦雯馬上投降就好了。
“我叫李佩珊，和李江勇是死對頭！”
“我是陶雨晴，四歲了。”
這兩個女生的性格果然是截然相反的，我饒有興趣的聽她們自我介紹，說什麽死對頭，我看這三個分明是死黨。
原來這個娃娃??呃，是女孩，原來她叫雨晴啊，連名字都這麽可愛。唉，不知道當初爸爸媽媽是怎麽想的，給我取了這麽一個沒有特點，也不可愛的名字......呃，說起來我原來的名字叫什麽啊？好像從來沒有人對我提起過。唉，所有跟我過去有關的事情都被爸爸媽媽消滅的一幹二淨了。
“大家都是好孩子，讓姐姐想想，要送你們點什麽呢？”看著麵前這三個性格迥異、像麻雀般唧唧喳喳說著話的孩子，我突然覺得他們沒有剛見到時那麽別扭了，挺可愛的。伴隨著這個突然而至的感覺的是強烈的想要送點什麽給他們的**。於是開始在身上翻找著，“呃，這個，姐姐好像忘了買東西了，嗬嗬。”這實在是尷尬的很，從阮亦雯來了以後我身上就再沒裝過東西，因為一直穿可笑的洋裝，今天雖然換回了正常裝束，口袋裏依然是空無一物。
“東西亦雯姐姐已經給我們了。”
聽到他們這麽說，更是感動的不行，我一定要送他們一些東西，否則我這個姐姐就當的太失敗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阮亦雯又附在我耳邊補充說明了一下這三個孩子的情況。他們三個都是被遺棄的孩子。李江勇和李佩珊被民警帶來時沒有任何親生父母留下的信息，所以就跟了負責照顧他們的李院長、李媽媽的姓，生日就是他們被帶到這裏的那一天。陶雨晴要好一些，她的繈褓裏有一張紙，寫了她的名字和生日。阮亦雯說當初警察也調查過，但是，沒有發現本鎮以及鄰近的幾個村鎮處於育齡的陶姓男性或者女性家裏有過女嬰，所以大家都認為雨晴的姓是假的，或者是外地人將她抱到本地遺棄的。
“他們的身體有缺陷嗎？”聽了她的補充我胸口覺得很憋悶。
阮亦雯站住了，等到和那三個孩子拉開一段距離她才幽幽的說：“你覺得他們像是身體有缺陷的孩子嗎？”
“不像。”
“就是這樣。”阮亦雯神情黯然的看著那三個孩子，沒有再說什麽，緊跑幾步追了上去。
我覺得自己是遭到了當頭棒喝，思維像是打了結。她說就是這樣？那，他們都是健康的孩子？可是，為什麽？
以前隻有從電視、報紙上才能看到的事情現在就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種衝擊不是那些單調的電視畫麵和冷冰冰的文字能承載的起的。以前看報道的時候我隻會說一句“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父母”，就再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可是現在我覺得很氣憤，很鬱悶，甚至還一些落寞，看著麵前這三個可愛的孩子，我想不出究竟是什麽原因要拋棄他們。
孤兒，以前對我來說這隻是一個指代一群特殊孩子的詞語，現在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又有了新的感受。孤兒，這陌生而又熟悉的群體，究竟是什麽樣的？
“你把我的手機還給我的話我就馬上從你眼前消失！”
“怎麽，想打電話讓誰來接你？自己一個人回不去？”
“唔，算我沒說！”
我忿忿不平的跟著她，我為什麽要這麽莽撞的跟她出來，現在好了，完全受製於她了。
“你擺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呢？也不怕嚇到小朋友，你要是想做就有點專業精神好不好。”
我憋屈的很，一肚子委屈不知道該到哪裏說去。
“好啦，打起精神來，有人來接我們了，又不是讓你去做什麽壞事。”阮亦雯放開箱子，幫我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頭發，“你有這麽可愛的臉，那些孩子絕對會喜歡上你的。”
我向阮亦雯指著的方向看了看，確實是有一群小朋友正歡呼雀躍的往我們這邊跑。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嗯，應該說是穿的很雜亂吧？有好多孩子的衣服並不合身，上下身的衣服也不搭配，而且衣服看上去也比較舊，雖然他們看上去都很幹淨，但我還是覺得別扭。
“那個，這裏的孩子都多大？”我注意到那群孩子好像年齡都不大，也許沒有超過十歲的，難道福利院隻收小孩子？
“都是名副其實的兒童。”阮亦雯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的落寞，隨即笑得無比燦爛，揮著手跑去和那些人匯合。
我卻站在原地心裏更不舒服了，為了她剛才一閃而過的眼神。我想起了那天和她說起爺爺的事情，那個時候她的眼睛裏也有這樣的落寞。難道她剛才也是在演戲給我看我嗎？
“佳佳，你站在那幹什麽呢，快過來啊！”。阮亦雯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臉色因為興奮微微有些紅。我從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開心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忐忑不安的走了過去。
“李媽媽，這位就是我和您提過的劉佳佳。”阮亦雯把我推到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麵前，向她介紹我，“佳佳，這位是這裏的院長，我們都叫她李媽媽。”然後又對我介紹道。
“李院......媽媽好。”這稱呼怎麽這麽別扭？被阮亦雯稱做李媽媽的婦人個子不高，稍微有些胖，最讓我驚奇的是她這個院長卻沒有光鮮的打扮，我覺得她有些土氣。她的這種形象跟我所見到過的稱呼裏帶“長”的人大相徑庭。
“我聽小雯說你是自願來這裏幫忙的？現在像你這麽懂事的孩子可不多了。”李院長說話的同時，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打量著。
“嗬嗬，怎麽說呢，有很複雜的原因吧。”我哪是自願來的，我是被人拐騙來的！
“嘖嘖，這孩子，生的還真是水靈，到底是城裏人家的孩子。”李院長把我打量了一番後做出了評價。
“您過獎了，我什麽都不會，以後還請您多多包涵。”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不會可以學嘛。”
“是，您說的是，我會努力的。”
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我明明是應該躺在舒適的床上看漫畫的，為什麽非得跑到這個小城鎮來和這位什麽院長寒暄，而且還得做義務勞動？兒童福利院c市不是也有嗎？幹嗎非得到千裏迢迢到這個地方來？
“李媽媽，我知道咱們佳佳很可愛，可是您也不能一個人霸占了啊？”阮亦雯在一邊煽動著那群孩子，“大家，這位可愛的姐姐就是和我一起來陪大家玩的哦，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占了，大家一起去把她搶過來！”
於是我立即我被這群孩子推來拉去，弄得頭暈眼花。我對麵前的這些小孩子雖然不討厭，但也談不上什麽好感，現在卻被他們拉拉扯扯的，心裏的那種別扭感更加明顯了。可是礙於阮亦雯在場，我又不好怎麽樣，隻能勉強的笑笑。
“姐姐，我幫你拿東西吧。”一個穿藍色體恤，頭發很短的小男生擠到我前麵，“我很有力氣的哦。”說完還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肌肉”。
“嗬嗬，不用了，姐姐拿的動。”切，小毛孩子，說什麽大話！我再不濟，也比一個小孩子要強。
“姐姐帶好吃的來了嗎？”一個腦後紮了兩條小辮子，發尾各綁有一個白色蝴蝶結的小女生拽著我的衣服向我要零食。
“不好意思，姐姐來的急，沒準備，你亦雯姐姐的大箱子裏有很多好吃的。”好了，快點去阮亦雯那邊吧，我真的什麽都沒帶，纏著我也沒用。
“姐姐會陪我們玩嗎？”
又是一個小女生，留著短發。不過這個孩子卻讓我多看了幾眼。她的娃娃元素的齊劉海到是讓我對她有了那麽一點好感，特別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更是讓我無法把視線移開。(.)她跟我收藏的一些娃娃很像......唔，也許我給阮亦雯的感覺就像這個小女生給我的感覺一樣吧，娃娃啊......
“姐姐......”
“姐姐......”
呼，這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他們怎麽這麽纏人啊！哪有小孩子會和第一次見麵的人這麽親的？阮亦雯還說沒問題，這簡直就是純粹的體力活！我企求的看著阮亦雯，這樣下去我不但做不了義工還得讓這裏的人來照顧我了。
看到我求助的眼神，阮亦雯給了我一個壞笑，然後一隻手搭在腰部，對這些興奮的孩子喊：“好啦好啦，這位姐姐身體不太舒服，大家可不能太麻煩她哦，過來看看亦雯姐姐給你們帶什麽來了！”一邊喊一邊把箱子拍的嘭嘭響，儼然一個孩子王。
那一群孩子又一窩蜂的擁到了阮亦雯身邊。果然是個孩子王！
好可怕。我擦著額頭上的汗，惶恐的看著那些孩子，是不是活潑過頭了，我小時候也沒有這麽纏人......唔，如果是十個我在一起的話說不定比他們還難纏吧，爺爺肯定很辛苦。
“你別介意，這些孩子很長時間沒見到小雯，太興奮了。”李院長過來幫我擦著汗。
“沒，沒什麽，小孩子嘛，活潑點好，我爺爺說淘氣的孩子才聰明！”我不好意思看她。她肯定是對我的不滿有所察覺了吧。
“把你的包給我吧，走了這麽遠的路，先去休息一會兒。”
“您不用這麽客氣，我不累！”
我感覺很奇怪，李院長對我的態度和對阮亦雯的有很大的反差，她好像根本就沒對阮亦雯說客氣話，卻對我寒暄不停。而且阮亦雯拿了那麽大一個箱子她都不去幫著拿，我隻是背了個小包包而已，她卻讓來幫我。阮亦雯說她經常來這裏，難道說李院長是因為跟阮亦雯太熟了，而和我是第一次見麵，所以才會對我很客氣嗎？但，再怎麽說，阮亦雯也是客人吧，這麽明顯的區別實在是不能不讓我在意。
我想要讓李院長去幫阮亦雯，但是我還沒開口，她就已經在給我帶路了。
我看著阮亦雯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我現在巴不得溜得遠遠的，可是我不想讓阮亦雯生氣。
“你先去吧，我給他們分完東西就去！”
阮亦雯隻瞥了我一眼，又繼續埋頭分發東西，看來她現在的心思全都在這些孩子身上了，至於我，她還記得我嗎？把我騙到了這裏結果卻丟在一邊不管了？
李院長一直在和我說“你多了大了、很懂事，有愛心”這些有的沒的。心知肚明的我對於那些讚揚的話感到臉紅，隻能隨便敷衍一下。
“我們這裏條件不比你們城裏。你們的房子裏都有衛生間，我們這裏房子都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隻有二樓的這幾間房子做了改造，有衛生間，就是用來給從城裏來的人住的。你可別嫌棄。”
我跟著她來到一棟樓的二層，她打開門讓進我，還再不停的說些客套話。我已經受不了了，這種過分的客氣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我是個來無償勞動的義工，他們想表示感謝，可這也太......雖然我不想把她跟那些總是在我麵前阿諛奉承的人相比較，但是她現在說的那些話不能不讓我覺得反感。那些奉承我的人都是跟我們家有利益關係的，那些人的奉承全都是假話，表麵上笑得很燦爛，心裏不知道怎麽罵我呢！
但是轉念一想也不太可能，她又有什麽理由來奉承我呢？阮亦雯絕對不會把我的底細對任何人說的。
“李院長，我不是說了不要這麽客氣的嗎，我是晚輩，應該是我對您恭敬些才對。”
“那個，我知道你們城裏人都喝純淨水，我們這裏沒有，隻有開水，你要是喝不慣的話......”
“李院......李媽媽，你要是再這樣我可真的就沒臉在這裏住了。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享受的。後半句話我咽下去了，我不想讓阮亦雯以為我是個亂發脾氣，看不起普通人的富家小姐。一切都是為了她，如果不是她要來，我絕對不來這該死的地方！這裏的一切，沒有一樣是讓我覺得順眼的！
“那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吃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麻煩您了。”
送走了李院長我重重的舒了幾口氣。然後隨便看了看自己的房間，是個單人間，確實是有衛生間。家具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兩把椅子。
我把包扔進衣櫃，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
還是床舒服啊，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翻身把被子抓過來枕在頭下，被子顯然是剛曬過的，有濃濃的陽光的問道，而且非常柔軟。總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在火車上根本就沒睡著過。
“這裏是哪？”我困惑的觀察著周圍，有草坪，有樹，還有一爿湖，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路穿過整個湖麵，湖心還有一個小亭子，我想我正站在休息區的某個地方，因為我周圍都是石桌石椅。
“我不是在福利院嗎？怎麽好像到了公園了？又是夢嗎？”我不安走著，四處張望，我好像來過這裏，是哪個公園裏的場景呢？
我努力的在自己去過的公園中尋找與這裏符合的，但一無所獲。更讓我在意的是這裏除了我沒有其他人。
難道又在做夢？為什麽我總是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
“好久不見了呢，姐姐。”
“哎？”我猛的轉身，我疑惑的看著麵前的小孩子，難道是因為見到那麽多小孩子，所以夢裏就出現了？
“姐姐也來這裏玩嗎？”
“我是......算是吧。”這小孩的聲音怎麽這麽熟悉？我更仔細的打量著他，白底淺綠色格子的短袖襯衫，黑色的中牛仔褲，分明是個小少爺的打扮，“呃，那個......”不知道該怎麽問他，我跟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姐姐好過分哦，明明見過好幾次的。”
果然是他，原來是個小男生，總算是揭開了一個迷了，這倒黴的夢。
“你叫什麽名字？就你自己嗎？”
“我和朋友吵架了，所以現在自己玩。”
“是嘛，吵架可是不好的行為啊，賭氣不理他們可不行哦。”
“我玩一會就去找他們。”
“是嘛，那個，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爺爺說不能隨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你！”這家夥實在是不可愛，居然在我的夢裏對我這麽拽，等我醒了看你還怎麽拽！
......
我坐起身看了看窗戶外麵，天還是大亮著，又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就要5點了。
重新躺下，對剛才的夢很在意。雖然和以前完全黑暗的環境不一樣，可是，這個夢和之前的應該是一樣的。
“噓――，安靜，佳佳姐姐在睡覺呢。”正在鬱悶的時候房間外麵卻突然變的熱鬧了起來。
來的還真是時候，我起身坐在床邊等著她進來。
“你醒了啊，不會是我把你吵醒的吧？”阮亦雯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看到我醒著她帶著歉意的對我笑笑，推門走了進來。
“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呢？”我陰陽怪氣的對她說。然後下床打算去洗個澡，這一天折騰，身上粘粘的，我究竟為了什麽要跑到這種地方來受罪！
“生氣了？”阮亦雯壞笑著坐到床邊，拽住我，眼睛盯著我說，“不會是在吃醋吧？”
心頭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難道我心中不快是我在吃醋？
“我吃醋？我吃什麽醋？”努力裝出不屑的樣子。
“好高興啊，佳佳居然為了我吃醋。”她話沒說完就把我撲倒在床上。
“別鬧，我現在煩著呢！”
“哎？難道是生理期反應？”阮亦雯看著我，笑的更壞了。
“就算是吧，求你快點放開我好嗎？”不想跟她磨嘴皮子，我不想和她有身體上的過於親密的接觸。
“說什麽呢，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當然要趁你不能反抗的時候好好享受啊。”
拚了，管它會有什麽後果，可是剛轉動了下頭就發現門口有三個小腦袋，六隻眼睛眨啊眨的看著我們，一臉的迷茫，我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喂，你再這樣做要教壞小孩子了。”我壓低聲音警告阮亦雯。
“啊？”阮亦雯似乎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看外麵。”我沒好氣的對她說。
她把頭偏向門那邊，一秒鍾後迅速離開我，“太興奮了，所以把他們給忘了。”
我差點昏過去。她那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反省的打算。她的確比我還迷糊！
“都進來吧。”阮亦雯定了定了神，馬上又露出溫柔的笑，招招手，讓那三個等在外麵的孩子進來。
孩子王發令了，那些小孩子們帶著靦腆的笑，排著隊走了進來。都是我見過的，那個要幫我拿東西的小男子漢，留著齊劉海的小女生，紮了兩根辮子的小女生。
他們進來以後扭捏著不說話，我也為剛才的事情覺得不好意思，阮亦雯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出聲，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沒有人說話。
“佳佳姐姐，你身體好了嗎？”小男子漢先開了口，果然還是男孩子有勇氣。
“呃，好了。”我強裝鎮定的回答。總覺得我被他比下去了，我還算是個有男人心的人嗎？還不如一個孩子勇敢。
那個齊劉海的小女生用怯生生的眼神看著我，嘴唇動了幾下，好像是要說什麽，但都沒說出來，最後她吸了一口氣，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可是，臉好紅，姐姐是不是發燒了。”話一說完，可愛的小臉就飄滿了紅暈。
我此刻也不比她好多少。她的這句話咽的我無言以對，就覺得臉上更燙了。沒想到這麽怯懦的孩子說出的話卻這麽有殺傷力，我要怎麽跟她解釋我臉紅的原因呢？不過，話說回來，她這個樣子到是很可愛啊，那臉用手擠擠的話，說不定能滴出紅色的水來。要不要去擠擠看......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麽瘋狂的想法，我不是魔女一族，絕對不能做那種事情！
“媽媽說發燒的時候要好好睡覺，到第二天天亮就好了。”這一次是紮小辮的女孩也在旁邊煽風點火。
“這個，姐姐是，呃。”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用眼神向阮亦雯求救，什麽叫童言無忌我算是領教了。
“好啦，你們忘了是來幹什麽的了嗎？”阮亦雯提醒著他們，但她的表情分明表示她對我剛才的窘樣很受用。
“來叫姐姐去吃飯。”小男生率先回答。
“那還不快點？等會飯都涼了。”
“可是佳佳姐姐在發燒。”
阮亦雯擺出專家的姿勢問那些孩子：“你們知道我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護士。”
“那我告訴你們，我剛才已經給你們的佳佳姐姐檢查過了，我保證她現在沒事。”
阮亦雯信誓旦旦的、理直氣壯的欺騙著那些孩子，虧她想的出來，居然對他們說剛才是在幫我檢查身體，希望他們不要去模仿才好。
“那，佳佳姐，我帶你去吃飯。”
“你帶我？”這小家夥真拿自己當男子漢了，還真是敢說。
心裏雖然不甘心，但還是乖乖的跟著他們出來了，一來是確實覺得餓的厲害，二來是不想再跟他們糾纏，對付小孩子實在是很要命的事情。
我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來的時候被弄的心煩意亂沒有仔細的看過這裏，雖然這裏打掃的很幹淨，但是依然沒有辦法完全遮蓋住古老的味道，福利院的大門在南側，一共隻有三棟兩層的老式樓房，中間橫著一棟，兩側各有一棟，整體布局就像是“口”字去掉最下麵的一橫，我住的是西麵這棟樓。在院子的東南角落擺放著一些簡單的兒童娛樂設施。這裏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院子好小，房子好老，我家的院子都要比這裏大的多。
“亦雯姐，這裏真的是福利院嗎？”我悄悄靠到阮亦雯旁邊小聲問她。
我雖然沒有去過福利院，但是每年的新年、兒童節這樣的節日，都會有一些領導和慈善人士去各種福利院慰問，從電視和報紙的新聞裏也多少見過一些畫麵，這麽破舊的福利院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當然了，你沒看到大門前的牌子嗎？”她很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麽問她這種問題。
“那，這裏一共有多少個孩子？”我又環視了一下這裏，我估計這裏長寬都不超過百米，這麽小的地方真的是福利院？
“三十多。”
“三十多？這裏，居然住了三十多人？難以置信！”
“怎麽樣，厲害吧。”
“嗬，嗬嗬。”我幹笑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在自豪，她不覺得這裏太擠了嗎。
“幹嗎笑的那麽勉強，放心啦，又不是所有孩子都要你照顧。”阮亦雯說著又要來襲擊我。
我閃到旁邊，為了讓阮亦雯沒有對我下手的機會，故意去和那三個孩子說話。
“你們還沒告訴姐姐你們叫什麽名字呢？”說起來，孤兒的姓氏是怎麽定的呢？我還真有點好奇。
“我叫李江勇。”小男子漢一馬當先，拍著胸脯，“媽媽說男孩子就要勇敢，所以我以後也要做個勇敢的男子漢！”
“你才不是男子漢呢！”紮辮子的小女生馬上一臉不服氣的出來揭發，“男子漢不會搶人家的玩具！”
“也，也不會搶別人的東西吃！”齊劉海的女生跟著附和，但聲音卻不太自信。
“你們才是欺負人呢，我什麽時候搶你們的玩具和吃的了？”小男子漢也是毫不示弱，“玩具當然要大家一起玩的，而且我隻是想幫你們吃掉你門不喜歡的青菜！”
“你耍賴，耍賴不是男子漢！”
“是，是啊，我本來已經決定要吃掉那些菜的！”
“你們誣賴人！”
“你耍賴！”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我隻不過是問了下他們的名字而已，難道我又做錯事了？我看著眼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火暴場麵，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生物是女生，現在看來，小孩子比女生還不可思議！
“別擔心，小孩子嗎，一句話不和就會吵起來，馬上就會和好的。”阮亦雯拍著我的頭，眼睛笑彎了，“小孩子就是要活潑點才可愛嘛！”她又指著那個紮辮子的小女生，“她叫......”
“不行！”阮亦雯還沒張開嘴，那個一秒鍾前還在和未來的男子漢李江勇吵的不可開交的紮辮子的女生突然衝著阮亦雯大叫，“我要自己告訴佳佳姐姐！”
“嗯，嗯！我也打算自己說的。”齊劉海的女生也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好好好，姐姐多事，讓你們自己說總行了吧？”
麵對著兩個人的抗議阮亦雯馬上妥協。這讓我對這兩個小女生刮目相看了，什麽時候我的抗議也能讓阮亦雯馬上投降就好了。
“我叫李佩珊，和李江勇是死對頭！”
“我是陶雨晴，四歲了。”
這兩個女生的性格果然是截然相反的，我饒有興趣的聽她們自我介紹，說什麽死對頭，我看這三個分明是死黨。
原來這個娃娃??呃，是女孩，原來她叫雨晴啊，連名字都這麽可愛。唉，不知道當初爸爸媽媽是怎麽想的，給我取了這麽一個沒有特點，也不可愛的名字......呃，說起來我原來的名字叫什麽啊？好像從來沒有人對我提起過。唉，所有跟我過去有關的事情都被爸爸媽媽消滅的一幹二淨了。
“大家都是好孩子，讓姐姐想想，要送你們點什麽呢？”看著麵前這三個性格迥異、像麻雀般唧唧喳喳說著話的孩子，我突然覺得他們沒有剛見到時那麽別扭了，挺可愛的。伴隨著這個突然而至的感覺的是強烈的想要送點什麽給他們的**。於是開始在身上翻找著，“呃，這個，姐姐好像忘了買東西了，嗬嗬。”這實在是尷尬的很，從阮亦雯來了以後我身上就再沒裝過東西，因為一直穿可笑的洋裝，今天雖然換回了正常裝束，口袋裏依然是空無一物。
“東西亦雯姐姐已經給我們了。”
聽到他們這麽說，更是感動的不行，我一定要送他們一些東西，否則我這個姐姐就當的太失敗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阮亦雯又附在我耳邊補充說明了一下這三個孩子的情況。他們三個都是被遺棄的孩子。李江勇和李佩珊被民警帶來時沒有任何親生父母留下的信息，所以就跟了負責照顧他們的李院長、李媽媽的姓，生日就是他們被帶到這裏的那一天。陶雨晴要好一些，她的繈褓裏有一張紙，寫了她的名字和生日。阮亦雯說當初警察也調查過，但是，沒有發現本鎮以及鄰近的幾個村鎮處於育齡的陶姓男性或者女性家裏有過女嬰，所以大家都認為雨晴的姓是假的，或者是外地人將她抱到本地遺棄的。
“他們的身體有缺陷嗎？”聽了她的補充我胸口覺得很憋悶。
阮亦雯站住了，等到和那三個孩子拉開一段距離她才幽幽的說：“你覺得他們像是身體有缺陷的孩子嗎？”
“不像。”
“就是這樣。”阮亦雯神情黯然的看著那三個孩子，沒有再說什麽，緊跑幾步追了上去。
我覺得自己是遭到了當頭棒喝，思維像是打了結。她說就是這樣？那，他們都是健康的孩子？可是，為什麽？
以前隻有從電視、報紙上才能看到的事情現在就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種衝擊不是那些單調的電視畫麵和冷冰冰的文字能承載的起的。以前看報道的時候我隻會說一句“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父母”，就再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可是現在我覺得很氣憤，很鬱悶，甚至還一些落寞，看著麵前這三個可愛的孩子，我想不出究竟是什麽原因要拋棄他們。
孤兒，以前對我來說這隻是一個指代一群特殊孩子的詞語，現在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又有了新的感受。孤兒，這陌生而又熟悉的群體，究竟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