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明天要想辦法把雨晴帶走！剩下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不可能，那是拐帶、是綁架！”
“你小聲點，萬一被誰聽見！”
“不管怎麽說，我是不會做的。（.好看的小說）我看你是迷糊病又發作了，動動腦子好不好！還有阮亦雯，她是個糨糊腦袋就算了，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因為阮亦雯說我隻有一天的時間來處理雨晴的事情，所以我們決定來個先斬後奏――先把雨晴帶走，然後再解決手續上的問題，因此我特意把林輝也叫了過來，沒想到的是他不但不同意，還把我們兩個罵了一通。
“你才糨糊腦袋呢！”林輝的態度讓我很生氣，“那你說怎麽辦，反正我是不會讓雨晴被別人帶走的，你要是想不出辦法，我就不跟你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你明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讓你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天已經是例外，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從遊樂園回來以後就跟我離開這的！”
“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麽樣？”
“那我就......”
“別吵了！”一直沉默的阮亦雯突然發話了，我和林輝互相瞪視了一下，各自悶不作聲的坐下。
等到我和林輝安靜下來，阮亦雯歎了口氣。
“我們的計劃確實行不通，但是，林輝，你也看到佳佳下午的情況了，你可以強行把她帶走，隻是，你可能永遠也別再想看到你們家小姐開心了。”
“她不是第一次提這種荒唐的要求了，隻是在任性而已。”
看著麵前兩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人，我原本就糟糕的心情變的更煩躁了。可是我也不能不承認林輝說的有道理。我到底為了什麽非得帶走雨晴？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沒有想過，隻是一聽說雨晴要被別人帶走我就慌了神，就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雨晴的那張畫似乎可以讓我找到一個帶走她的合理借口，但是，這種事情不是我想去做就能夠做的，雨晴她是個孩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我不可能對爸爸媽媽撒撒嬌就讓他們同意。
林輝沒有再凶我們，而是把他的手機遞到我麵前，“這樣好了，現在是10點多，你給你媽媽或者爸爸打電話，如果他們同意收養雨晴，我明天馬上就和院方溝通，如果他們不同意，就不要再糾纏，乖乖跟我回去！”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可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就是沒有勇氣把它接過來。我自己都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因為雨晴把我當成媽媽看待，所以我就想要帶她走？這種理由在爸爸媽媽聽來絕對是荒唐無比，我自己都對這件事情沒有真實感，突然間就成了媽媽了，這算什麽？
“其實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麽複雜的，想和雨晴一起，讓你父母領養她不就行了？你們至於兜這麽大個圈子嗎？還計劃去綁架？”林輝依然在數落我，不過他的語氣比之前柔和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平和了。
如果能求爸爸媽媽的話，我早就求了。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所以才不敢說的嗎？突然對他們說去領養個孩子吧，我已經幫你們找好了，他們不被我氣死才怪！可是，林輝的話一點也沒錯，如果爸爸媽媽不出麵，我根本就不可能解決這件事情。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打的話可能還有成功的希望，不打，那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雨晴被那隊夫婦帶走......可是，這個電話也可能把事情弄到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佳佳，林輝說的對，你父母不同意的話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的，還是打電話吧。”阮亦雯也勸我，把我的手機遞了過來。
“你，你不能讓你父母收養她嗎？隻要他們肯出麵，剩下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們來做了。”
阮亦雯之前說她家裏沒有人滿足條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法律規定的那些條件應該很容易達到的。而且，領養人隻不過是程序上的一個環節。隻要有人能夠成為雨晴的合法監護人，他能不能照顧雨晴都無所謂了。我和阮亦雯都可以照顧她。如果是經濟上的問題，我應該能從媽媽那要到錢的，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把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拿出來，雖然魔女一直不肯告訴我爸爸每個月給我多少零用，但我想負擔雨晴的生活費還是夠的。爸爸以前說過，等我到了大學，他就會給我一定的經濟能力的。
阮亦雯臉色一暗，“我媽媽有嚴重的心髒病，經常要住院，爸爸要上班還得照顧媽媽，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孩子了。要收養福利院的孩子必須得向d市的民政部門申請，以我們家的情況，是根本通不過審核的。”
看來，的確是不可能，為什麽我總是遇到讓人頭疼的事情？
“佳佳，你到底在猶豫什麽？”阮亦雯的聲音有些激動，“我實話對你說吧，雨晴被誰收養對我來說都一樣，隻要她過的好，我是不會幹涉的。我下午向李媽媽了解了那對夫婦的情況，她說那對夫婦人很好，雨晴跟著他們不會受氣，更難得的是一般領養人都會領養男孩子，雨晴能有人領養的話以我的立場，我是不會阻止的。我之所以要來找你，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和雨晴難過，沒想到事情到了關鍵時候，你卻選擇了逃避。你知道嗎？那對夫婦已經有了領養意願，我們出來阻止已經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了，就算你父母肯出麵，那對夫婦肯不肯放雨晴還是個問題。院方也會顧及自己的聲譽，肯不肯同意你父母收養雨晴也是個問題。你不打電話也行，我們現在就散了，關燈睡覺，明天我們回去，雨晴跟那對夫婦走，也省得麻煩！”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怎樣呢？我接過阮亦雯遞過來的手機，查找著媽媽的手機號。這件事情完全是因我而起，我卻想把事情推給其他人，這確實很沒有道理，“萬一，他們不同意怎麽辦？”我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說實話，我根本就不認為爸爸媽媽會答應。收養一個孩子，豈能兒戲？說收養就收養。
“到時候我們再想其他辦法。”阮亦雯送給我一個微笑，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安慰著我。
林輝依然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地到桌子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幾乎絕望了，阮亦雯解決不了這件事情，唯一還能做些什麽的林輝又是這個樣子。以前我有什麽想法他都會幫我實現的，為什麽這一次他卻反對的這麽堅決？難道真的是我在任性......
嗬～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是我任性也好，真心也罷，一切都等到事情解決了再說吧。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可以再仔細的找出一個更加可行的辦法，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林輝已經嚴肅的告訴我明天必須得跟他回去，所以，即使知道這麽做很魯莽，也比必須得做。
我下定決心，艱難的按下了撥通鍵。鈴聲響了不到10秒媽媽就接了電話，看來她這個時候沒在工作。這多少讓我覺得輕鬆些，在媽媽工作的時候打攪她，再對她說去領養一個孩子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佳佳啊，這麽晚了，找媽媽有事嗎？”
“媽媽有在媽媽工作的時候打攪她讓我放心了些，可是想說的話還是沒有頭緒。
“怎麽了，又不舒服了嗎？”媽媽的聲音忽然緊張了起來，“你身邊有人嗎？林輝呢，你劉伯伯呢？還有你姐姐找的那個女生呢，她在嗎？”
“我沒事，林輝他們已經休息了。”
我鼻子有些酸，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雖然也曾經跟陳阿姨生活了一年，曾經住過校，但那也是在媽媽身邊的，想見她，馬上就可以見到，而現在我卻離家在外。一直以來我都沒少讓媽媽擔心，這一次，我又要惹她不高興了。
“媽，我想你。”有些詫異地，滿腦子都是雨晴的我居然不由自主的說出這幾個字。
“乖，媽媽也想你，等媽媽忙完了這一陣，就去看你。你姐姐不在你身邊，自己一定得注意身體，感覺到哪裏不舒服的話，就讓林輝送你去醫院，千萬不要自己硬撐。”媽媽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你的身體從小就嬌氣，媽媽實在是放心不下，千萬要好好的。你自小就沒經曆過什麽事情，你在外麵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寧願得罪人也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
“我知道，我身體很好，有林輝在，而且亦雯姐也很細心，我不會有事的。”眼睛有些發澀，我更加猶豫了，真的要說嗎？
“亦雯姐？哦，就是那個照顧你的女孩吧，你姐對我說那女孩是專業護理，怎麽樣，你習慣她對你的照顧嗎？不習慣的話就對她說，讓她改改方式。實在不行，我就讓家裏的人去你那。”
“不用了，她對我很好，很負責任的！”
“那媽媽就放心了。你就要上課了，媽媽已經給學校打過招呼了，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不用去學校了。你那個性格也得改改，不能見人就把自己的底都說出去了，要多留點心眼，那裏不比家裏，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麽麻煩就告訴林輝，實在是棘手的話就打電話回來告訴爸爸媽媽，不要瞞著，聽到沒有？”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好意思的咕囔著，真的是兒行千裏母擔憂呢，有這麽好的媽媽我卻從沒有想過要讓她少操點心，不孝啊。心理甜甜的，隻是這個甜卻有幾分愧疚。
“你啊，我還不了解你嗎。佳佳，你在外麵，不能再像家裏一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再有什麽瘋狂舉動了，都17歲了，也該有個女孩樣了，那個什麽‘我是男生’之類的話絕對不能說，聽到了嗎？”
“唔，知，知道了，我不會說的。”聽了媽媽的話，我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讓她收養一個孩子不知道算不算是瘋狂舉動呢？
“你啊，別光嘴上答應，也得有點實際行動了。好了，也不早了，你睡覺吧。”
“別，別掛！”
“怎麽了？緊張成這樣？你真的沒事？”
“我，我......”
“你到底怎麽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我，我......”
我看著林輝，他現在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又看了看阮亦雯，她正握著拳頭鼓勵我。我還是得說啊，本來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這個，不說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對媽媽說？”
“......嗯。”媽媽她猜出來了，這就是知女莫若母吧。
“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沒這麽孝順，打電話來問候我？說吧，遇到什麽事情了，逼得我的寶貝要在半夜打電話過來！”
“媽想......想要個......妹妹。”
總算是被媽媽把我的話給逼出來，我的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就連吞唾液都覺得費勁。
媽媽那邊沒有任何聲音，我的房間裏也是一派寂靜，林輝麵色寧重地看著我，阮亦雯雙手十指交錯的握著，她在祈禱。我的身體因為劇烈的心跳而顫抖著，有些呼吸困難了。
“你，你再，再說一遍！你說你想要什麽？”
就在我視線出現斑駁，精神承受不了想要扔掉電話的時候，媽媽那帶著茫然的聲音傳來過來。
是說，我想要個.....妹！”真的很艱難，這一句簡單的話，卻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體力。
“佳佳，你告訴媽媽，你現在在做什麽？沒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吧，居然半夜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想要個妹妹？”
“我，我什麽也沒看啊？真的！”媽媽是什麽意思，她以為我在做什麽？
“我看你也不敢。你腦子裏想什麽呢？”
“我，就是想要個妹妹。”我知道自己應該好好地跟媽媽解釋清楚，可是我怕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你這孩子真是的，你媽媽我現在忙的快找不到北了，哪有時間給你生個妹妹？再說了，你也不考慮下你媽媽的年齡，你想要我的命啊？”
“不用，不用麻煩您。我，我自己來。”
“啊？”媽媽的這一聲，估計房間內的所有都能聽到，“你在外麵幹什麽了？”
“我，我什麽也沒幹啊！我是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自己找一個妹妹，對，是找一個妹妹！”
我的臉在呼呼的往外噴火，之前那讓我幾乎窒息的緊張感瞬間變成了幾乎讓我去撞牆的焦急。真是羞死了，我怎麽能說出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呢？媽媽也是，我自己能給自己......那什麽個妹妹出來嗎？在商場上那麽精明的人，怎麽一遇到我的事情就慌成這樣呢？
“佳佳，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告訴媽媽，你到底怎麽了？你不說清楚，媽媽我今天連夜去你那，我要知道你究竟怎麽了。”
“別，別來，我，我不在酒店。”
“你，你再說一遍！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林輝呢，你馬上把林輝叫來，我要和他說話！”
“您，您別生氣，我，我沒在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更沒有做什麽不檢點的事情，我在一家兒童福利院！”
我真沒用，媽媽隻不過是說話聲音大了點，我就什麽都招了，還沒說雨晴的事情就把她惹生氣了。她會對林輝說什麽我不用猜都知道，她絕對會讓林輝立即把我送回酒店去！
“你在福利院做什麽？這麽晚了還不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福利院的關係，媽媽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我，我來玩的。”
“玩？我的寶貝，你去什麽地方玩不好非得去福利院？我就知道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你姐姐陪著你我還放心點，你姐姐一走，你在那邊做什麽也沒有人敢管你了。”媽媽的聲音終於又變的溫和了，“說吧，你怎麽了？妹妹，妹妹的，你是不是喜歡上福利院裏的哪個孩子了？”
唔！好厲害，不愧是我媽媽，直接就猜出來了。
“是，她叫陶雨晴，四歲，是個很可愛，很懂事的孩子。”
“你想讓媽媽收養那孩子是嗎？”
“......是。”本該我說的話居然全都讓媽媽替我說了，“您同意嗎？”
“我同意什麽？你真會給我找麻煩啊，才出去一個月就給我找了個女兒？”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好了，你告訴媽媽是哪家福利院，媽媽會幫他們的。寶貝，你玩什麽不行，跑去玩‘真人秀’，你是不是想你的娃娃了，明天媽媽就讓人給你送去。記住了，人家是個四歲小朋友，可不是你的娃娃。”
“我......”
一個誤會剛解開，又來個誤會。媽媽居然以為我是把雨晴當玩具了，我哪有那麽差勁！
“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想讓您領養她！”
“不許任性，媽媽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也快點休息，我等一會兒會打電話告訴林輝，讓他明天早上就帶你回酒店去。這次就不罰你了，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半夜不回去，我就沒這麽好脾氣了。”
“我不是任性，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回去了，我就離家出走！”
“你，”我聽到了媽媽歎氣聲，“我怎麽就生出你這個祖祖。這樣吧，你讓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總不能你說風就是雨吧。”
媽媽在敷衍我。說要和爸爸商量，隻是想讓我答應他們回去，回去後還能由著我嗎？我現在也隻有利用自己在外地這件事情來要挾媽媽了。在她同意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爸爸他肯定不會答應的。”
“你到是清楚啊，你認為媽媽會同意，所以就打電話給我了是不是？”
“因為我知道媽媽最疼我了。”
媽媽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這樣吧，如果媽媽讓那個孩子成了你的妹妹，你也得答應媽媽一個條件。”
我心裏一沉，媽媽的條件我大概能猜得出來。
“什麽條件。”
“很簡單，就是你以後乖乖得做個女孩，不許再提想做男孩的事情。”
“您讓我想想。”
果然是這個，我要怎麽回答，答應媽媽，可是，雨晴值得我這麽做嗎？我們才認識一個星期，難道為了這十幾天放棄我堅持了四年的東西嗎？
......
姐姐會和我們一起玩嗎？
我叫陶雨晴，四歲了。
......
因為你有爸爸、媽媽啊......
我要是不說出去，就會帶我去遊樂園嗎？
......
佳佳.....我......我不.....走。
姐姐！姐姐！姐姐―！
這些天雨晴和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我的腦子裏一遍一遍的回放著。我居然能夠清楚的記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尤其是下午她看著我的眼神，那麽的無助，那麽的柔弱。也許阮亦雯說的對，感情的深淺與相處的時間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對她也是一見鍾情了！如果我讓別人把她帶走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好好啊，好像媽媽一樣。
............
好啦，好啦，這有不是什麽見不得人事情，看到那麽柔弱的雨晴，母性心理被激活是很正常的，怎麽說你也17歲了。
嗬～，母性心理嗎？我連母性都有了，還說什麽要做男生，也太自欺欺人了。根本就已經是個女生了，這個條件根本就是媽媽吃了大虧，如果她知道我有這種心理了，就算她再疼我，也絕對不會妥協的。
隻不過被摸了幾下就有這麽激烈的反映，還敢說自己不是女生？
姐姐不是在逼你做選擇，可是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別人會當你不懂事，笑笑就過去了。你現在已經是個大學生，半隻腳已經踏進社會的人了，你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了，做事說話都要多留些心眼。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會這麽固執，明明是個女孩，怎麽會一直想要做男孩呢。
都四年了，你還沒想通嗎？
你再鑽牛角尖的話，當心真的把自己弄出精神病來，做女孩有什麽不好，你怎麽就這麽不願意呢？
是啊，我還敢說自己不是女生嗎？一個本來就是女生的人卻不承認自己是女生，是不是太可笑了。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也該好好想想了。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不是已經做了四年的女生了嗎？非得咬著“我是男生”這句話不鬆口也根本沒有實際意義。
我四年來渾渾噩噩的都在做什麽？
我看著手裏的那副蠟筆畫。腦子裏又出現了那些貼在雨晴房間裏的畫。其實，當時我就覺得有種不協調感，隻是一直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現在我明白了，那些畫裏沒有玩偶，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小動物，更沒有“爸爸媽媽”的影子，雨晴的生活其實是很孤獨的。她的生活空間僅僅是這個小小的孤兒院。她現在還沒對自己絕望，可是，以後呢，等她開始上學，開始接觸了那種種種不公平的待遇，她還能擁有這麽純淨的心靈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天在街上，雨晴戰戰兢兢的躲在我身後的身影，還有那迷茫、恐懼的眼神。她現在還不懂那麽多事情，可是以後呢？會像竇興那樣對社會充滿怨恨嗎？還是像李江勇和李佩珊那樣無奈的躲開？
我是媽媽，是唯一一個雨晴懷著對母親的憧憬畫進畫中的人。我如果放棄了她，會給她帶來什麽？對她來說，那肯定是第二次被遺棄。我不要，我不能讓她再受到一次這樣的傷害，哪有媽媽會不要自己的孩子的？我不想和那些可恨的無良的父母一樣。
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什麽事業，什麽前途，與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如果我的這副身體還能夠做些什麽......我不是說要感恩，要報答自己的父母的嗎？那就實現自己的承諾吧，想報答他們，其實很簡單。如果，雨晴認可我，我何不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呢。
四年了，是問題就總有解決的那一天，現在，一切都該了結了......
咬著嘴唇，“我答應您......”心髒像是被徹底掏空了，兩股溫熱的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真的？你沒騙媽媽吧！”
“沒，沒有。”我強壓著哭腔向媽媽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那幾個字了，也不會再想那件事情了。”
“乖寶貝，媽媽，媽媽好高興，”我沒有哭出聲來，媽媽卻哭的很凶，“你的事情一直都是媽媽的最擔心的，媽媽等這一天等的好辛苦，現在媽媽終於可以放心了。”
“領養雨晴的事情，您答應我的。”我狠狠的抹幹眼淚。我不哭，這是好事。我解決了困饒我多年的問題，又保住了雨晴，我應該高興才對。
“你放心，隻要你安心做個女孩，媽媽什麽都答應你。媽媽明天就安排人去，你告訴媽媽你在哪家福利院。”
“不行，已經來不急了，您現在就給劉伯伯打電話，讓他明天就去d市民政部門，隻有這樣才能在我開學前把手續辦了。”
話一旦說開了就簡單多了，我威脅媽媽如果她不在明天把雨晴的事情辦妥，我就不回家，所以媽媽也沒有再說什麽，立即就著手安排了。
放下電話，我一點也不覺得輕鬆。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對媽媽的擔心漠不關心，還利用她對我的感情威脅她，我怎麽會做出這麽糟糕的事情？
可是，我又能怎樣？我放棄了我的一切啊！
“怎麽樣？聽你的話，好像是你媽媽答應了？”
“答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趴在阮亦雯身上放肆的哭著。我已經是個女生了，就是怎麽哭都不是丟臉的事情了吧。
媽媽的確沒有食言，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劉伯伯就帶著幾個衣著體麵的人來到了福利院，那幾個人跟李院長談了什麽，又跟那對夫婦說了什麽，然後就讓我們把雨晴帶走了。雨晴很開心，我也開心，隻是我總是提不起精神，害得雨晴又以為自己做錯事惹我生氣了。
臨走的時候，雨晴、李江勇和李佩珊大哭了一場，我知道，雨晴也舍不得他們，而對於李江勇和李佩珊來說，雨晴是就跟親妹妹一樣，雨晴的走對他們的打擊是很大的。他們沒有找我拚命是因為他們信任我，他們明白，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好的歸宿，沒爹沒娘的孩子真的很懂事！
在路上，我問劉伯伯用了什麽辦法隻用了半天就把事情辦妥了。他打趣的說，“你媽媽為了你在這個對劉家沒有任何投資價值的地方投了幾百萬，以此換來了市長的親自批準，有了市長的條子，下麵的人當然就快馬加鞭的辦手續了。”然後他又搖了搖頭，“你媽媽寵你居然寵到這種程度，幾百萬對你媽媽的服裝公司來說不是小數目，居然說扔就扔了？不可思議。就算是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這樣浪費啊。”
聽了他的話我很懊惱，我不該那麽逼媽媽的，如果不是我說要跟雨晴一起回去，媽媽就不會這麽做了。想想，媽媽答應過我的事情有哪一件食言了呢？沒有，她從來都是說到做到。我實在太不懂事了，還不如福利院裏的那群孩子懂得體諒人。
“不可能，那是拐帶、是綁架！”
“你小聲點，萬一被誰聽見！”
“不管怎麽說，我是不會做的。（.好看的小說）我看你是迷糊病又發作了，動動腦子好不好！還有阮亦雯，她是個糨糊腦袋就算了，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因為阮亦雯說我隻有一天的時間來處理雨晴的事情，所以我們決定來個先斬後奏――先把雨晴帶走，然後再解決手續上的問題，因此我特意把林輝也叫了過來，沒想到的是他不但不同意，還把我們兩個罵了一通。
“你才糨糊腦袋呢！”林輝的態度讓我很生氣，“那你說怎麽辦，反正我是不會讓雨晴被別人帶走的，你要是想不出辦法，我就不跟你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你明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讓你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天已經是例外，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從遊樂園回來以後就跟我離開這的！”
“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麽樣？”
“那我就......”
“別吵了！”一直沉默的阮亦雯突然發話了，我和林輝互相瞪視了一下，各自悶不作聲的坐下。
等到我和林輝安靜下來，阮亦雯歎了口氣。
“我們的計劃確實行不通，但是，林輝，你也看到佳佳下午的情況了，你可以強行把她帶走，隻是，你可能永遠也別再想看到你們家小姐開心了。”
“她不是第一次提這種荒唐的要求了，隻是在任性而已。”
看著麵前兩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人，我原本就糟糕的心情變的更煩躁了。可是我也不能不承認林輝說的有道理。我到底為了什麽非得帶走雨晴？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沒有想過，隻是一聽說雨晴要被別人帶走我就慌了神，就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雨晴的那張畫似乎可以讓我找到一個帶走她的合理借口，但是，這種事情不是我想去做就能夠做的，雨晴她是個孩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我不可能對爸爸媽媽撒撒嬌就讓他們同意。
林輝沒有再凶我們，而是把他的手機遞到我麵前，“這樣好了，現在是10點多，你給你媽媽或者爸爸打電話，如果他們同意收養雨晴，我明天馬上就和院方溝通，如果他們不同意，就不要再糾纏，乖乖跟我回去！”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可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就是沒有勇氣把它接過來。我自己都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因為雨晴把我當成媽媽看待，所以我就想要帶她走？這種理由在爸爸媽媽聽來絕對是荒唐無比，我自己都對這件事情沒有真實感，突然間就成了媽媽了，這算什麽？
“其實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麽複雜的，想和雨晴一起，讓你父母領養她不就行了？你們至於兜這麽大個圈子嗎？還計劃去綁架？”林輝依然在數落我，不過他的語氣比之前柔和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平和了。
如果能求爸爸媽媽的話，我早就求了。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所以才不敢說的嗎？突然對他們說去領養個孩子吧，我已經幫你們找好了，他們不被我氣死才怪！可是，林輝的話一點也沒錯，如果爸爸媽媽不出麵，我根本就不可能解決這件事情。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打的話可能還有成功的希望，不打，那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雨晴被那隊夫婦帶走......可是，這個電話也可能把事情弄到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佳佳，林輝說的對，你父母不同意的話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的，還是打電話吧。”阮亦雯也勸我，把我的手機遞了過來。
“你，你不能讓你父母收養她嗎？隻要他們肯出麵，剩下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們來做了。”
阮亦雯之前說她家裏沒有人滿足條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法律規定的那些條件應該很容易達到的。而且，領養人隻不過是程序上的一個環節。隻要有人能夠成為雨晴的合法監護人，他能不能照顧雨晴都無所謂了。我和阮亦雯都可以照顧她。如果是經濟上的問題，我應該能從媽媽那要到錢的，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把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拿出來，雖然魔女一直不肯告訴我爸爸每個月給我多少零用，但我想負擔雨晴的生活費還是夠的。爸爸以前說過，等我到了大學，他就會給我一定的經濟能力的。
阮亦雯臉色一暗，“我媽媽有嚴重的心髒病，經常要住院，爸爸要上班還得照顧媽媽，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孩子了。要收養福利院的孩子必須得向d市的民政部門申請，以我們家的情況，是根本通不過審核的。”
看來，的確是不可能，為什麽我總是遇到讓人頭疼的事情？
“佳佳，你到底在猶豫什麽？”阮亦雯的聲音有些激動，“我實話對你說吧，雨晴被誰收養對我來說都一樣，隻要她過的好，我是不會幹涉的。我下午向李媽媽了解了那對夫婦的情況，她說那對夫婦人很好，雨晴跟著他們不會受氣，更難得的是一般領養人都會領養男孩子，雨晴能有人領養的話以我的立場，我是不會阻止的。我之所以要來找你，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和雨晴難過，沒想到事情到了關鍵時候，你卻選擇了逃避。你知道嗎？那對夫婦已經有了領養意願，我們出來阻止已經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了，就算你父母肯出麵，那對夫婦肯不肯放雨晴還是個問題。院方也會顧及自己的聲譽，肯不肯同意你父母收養雨晴也是個問題。你不打電話也行，我們現在就散了，關燈睡覺，明天我們回去，雨晴跟那對夫婦走，也省得麻煩！”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怎樣呢？我接過阮亦雯遞過來的手機，查找著媽媽的手機號。這件事情完全是因我而起，我卻想把事情推給其他人，這確實很沒有道理，“萬一，他們不同意怎麽辦？”我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說實話，我根本就不認為爸爸媽媽會答應。收養一個孩子，豈能兒戲？說收養就收養。
“到時候我們再想其他辦法。”阮亦雯送給我一個微笑，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安慰著我。
林輝依然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地到桌子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幾乎絕望了，阮亦雯解決不了這件事情，唯一還能做些什麽的林輝又是這個樣子。以前我有什麽想法他都會幫我實現的，為什麽這一次他卻反對的這麽堅決？難道真的是我在任性......
嗬～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是我任性也好，真心也罷，一切都等到事情解決了再說吧。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可以再仔細的找出一個更加可行的辦法，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林輝已經嚴肅的告訴我明天必須得跟他回去，所以，即使知道這麽做很魯莽，也比必須得做。
我下定決心，艱難的按下了撥通鍵。鈴聲響了不到10秒媽媽就接了電話，看來她這個時候沒在工作。這多少讓我覺得輕鬆些，在媽媽工作的時候打攪她，再對她說去領養一個孩子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佳佳啊，這麽晚了，找媽媽有事嗎？”
“媽媽有在媽媽工作的時候打攪她讓我放心了些，可是想說的話還是沒有頭緒。
“怎麽了，又不舒服了嗎？”媽媽的聲音忽然緊張了起來，“你身邊有人嗎？林輝呢，你劉伯伯呢？還有你姐姐找的那個女生呢，她在嗎？”
“我沒事，林輝他們已經休息了。”
我鼻子有些酸，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雖然也曾經跟陳阿姨生活了一年，曾經住過校，但那也是在媽媽身邊的，想見她，馬上就可以見到，而現在我卻離家在外。一直以來我都沒少讓媽媽擔心，這一次，我又要惹她不高興了。
“媽，我想你。”有些詫異地，滿腦子都是雨晴的我居然不由自主的說出這幾個字。
“乖，媽媽也想你，等媽媽忙完了這一陣，就去看你。你姐姐不在你身邊，自己一定得注意身體，感覺到哪裏不舒服的話，就讓林輝送你去醫院，千萬不要自己硬撐。”媽媽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你的身體從小就嬌氣，媽媽實在是放心不下，千萬要好好的。你自小就沒經曆過什麽事情，你在外麵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寧願得罪人也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
“我知道，我身體很好，有林輝在，而且亦雯姐也很細心，我不會有事的。”眼睛有些發澀，我更加猶豫了，真的要說嗎？
“亦雯姐？哦，就是那個照顧你的女孩吧，你姐對我說那女孩是專業護理，怎麽樣，你習慣她對你的照顧嗎？不習慣的話就對她說，讓她改改方式。實在不行，我就讓家裏的人去你那。”
“不用了，她對我很好，很負責任的！”
“那媽媽就放心了。你就要上課了，媽媽已經給學校打過招呼了，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不用去學校了。你那個性格也得改改，不能見人就把自己的底都說出去了，要多留點心眼，那裏不比家裏，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麽麻煩就告訴林輝，實在是棘手的話就打電話回來告訴爸爸媽媽，不要瞞著，聽到沒有？”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好意思的咕囔著，真的是兒行千裏母擔憂呢，有這麽好的媽媽我卻從沒有想過要讓她少操點心，不孝啊。心理甜甜的，隻是這個甜卻有幾分愧疚。
“你啊，我還不了解你嗎。佳佳，你在外麵，不能再像家裏一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再有什麽瘋狂舉動了，都17歲了，也該有個女孩樣了，那個什麽‘我是男生’之類的話絕對不能說，聽到了嗎？”
“唔，知，知道了，我不會說的。”聽了媽媽的話，我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讓她收養一個孩子不知道算不算是瘋狂舉動呢？
“你啊，別光嘴上答應，也得有點實際行動了。好了，也不早了，你睡覺吧。”
“別，別掛！”
“怎麽了？緊張成這樣？你真的沒事？”
“我，我......”
“你到底怎麽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我，我......”
我看著林輝，他現在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又看了看阮亦雯，她正握著拳頭鼓勵我。我還是得說啊，本來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這個，不說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對媽媽說？”
“......嗯。”媽媽她猜出來了，這就是知女莫若母吧。
“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沒這麽孝順，打電話來問候我？說吧，遇到什麽事情了，逼得我的寶貝要在半夜打電話過來！”
“媽想......想要個......妹妹。”
總算是被媽媽把我的話給逼出來，我的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就連吞唾液都覺得費勁。
媽媽那邊沒有任何聲音，我的房間裏也是一派寂靜，林輝麵色寧重地看著我，阮亦雯雙手十指交錯的握著，她在祈禱。我的身體因為劇烈的心跳而顫抖著，有些呼吸困難了。
“你，你再，再說一遍！你說你想要什麽？”
就在我視線出現斑駁，精神承受不了想要扔掉電話的時候，媽媽那帶著茫然的聲音傳來過來。
是說，我想要個.....妹！”真的很艱難，這一句簡單的話，卻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體力。
“佳佳，你告訴媽媽，你現在在做什麽？沒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吧，居然半夜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想要個妹妹？”
“我，我什麽也沒看啊？真的！”媽媽是什麽意思，她以為我在做什麽？
“我看你也不敢。你腦子裏想什麽呢？”
“我，就是想要個妹妹。”我知道自己應該好好地跟媽媽解釋清楚，可是我怕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你這孩子真是的，你媽媽我現在忙的快找不到北了，哪有時間給你生個妹妹？再說了，你也不考慮下你媽媽的年齡，你想要我的命啊？”
“不用，不用麻煩您。我，我自己來。”
“啊？”媽媽的這一聲，估計房間內的所有都能聽到，“你在外麵幹什麽了？”
“我，我什麽也沒幹啊！我是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自己找一個妹妹，對，是找一個妹妹！”
我的臉在呼呼的往外噴火，之前那讓我幾乎窒息的緊張感瞬間變成了幾乎讓我去撞牆的焦急。真是羞死了，我怎麽能說出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呢？媽媽也是，我自己能給自己......那什麽個妹妹出來嗎？在商場上那麽精明的人，怎麽一遇到我的事情就慌成這樣呢？
“佳佳，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告訴媽媽，你到底怎麽了？你不說清楚，媽媽我今天連夜去你那，我要知道你究竟怎麽了。”
“別，別來，我，我不在酒店。”
“你，你再說一遍！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林輝呢，你馬上把林輝叫來，我要和他說話！”
“您，您別生氣，我，我沒在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更沒有做什麽不檢點的事情，我在一家兒童福利院！”
我真沒用，媽媽隻不過是說話聲音大了點，我就什麽都招了，還沒說雨晴的事情就把她惹生氣了。她會對林輝說什麽我不用猜都知道，她絕對會讓林輝立即把我送回酒店去！
“你在福利院做什麽？這麽晚了還不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福利院的關係，媽媽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我，我來玩的。”
“玩？我的寶貝，你去什麽地方玩不好非得去福利院？我就知道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你姐姐陪著你我還放心點，你姐姐一走，你在那邊做什麽也沒有人敢管你了。”媽媽的聲音終於又變的溫和了，“說吧，你怎麽了？妹妹，妹妹的，你是不是喜歡上福利院裏的哪個孩子了？”
唔！好厲害，不愧是我媽媽，直接就猜出來了。
“是，她叫陶雨晴，四歲，是個很可愛，很懂事的孩子。”
“你想讓媽媽收養那孩子是嗎？”
“......是。”本該我說的話居然全都讓媽媽替我說了，“您同意嗎？”
“我同意什麽？你真會給我找麻煩啊，才出去一個月就給我找了個女兒？”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好了，你告訴媽媽是哪家福利院，媽媽會幫他們的。寶貝，你玩什麽不行，跑去玩‘真人秀’，你是不是想你的娃娃了，明天媽媽就讓人給你送去。記住了，人家是個四歲小朋友，可不是你的娃娃。”
“我......”
一個誤會剛解開，又來個誤會。媽媽居然以為我是把雨晴當玩具了，我哪有那麽差勁！
“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想讓您領養她！”
“不許任性，媽媽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也快點休息，我等一會兒會打電話告訴林輝，讓他明天早上就帶你回酒店去。這次就不罰你了，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半夜不回去，我就沒這麽好脾氣了。”
“我不是任性，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回去了，我就離家出走！”
“你，”我聽到了媽媽歎氣聲，“我怎麽就生出你這個祖祖。這樣吧，你讓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總不能你說風就是雨吧。”
媽媽在敷衍我。說要和爸爸商量，隻是想讓我答應他們回去，回去後還能由著我嗎？我現在也隻有利用自己在外地這件事情來要挾媽媽了。在她同意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爸爸他肯定不會答應的。”
“你到是清楚啊，你認為媽媽會同意，所以就打電話給我了是不是？”
“因為我知道媽媽最疼我了。”
媽媽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這樣吧，如果媽媽讓那個孩子成了你的妹妹，你也得答應媽媽一個條件。”
我心裏一沉，媽媽的條件我大概能猜得出來。
“什麽條件。”
“很簡單，就是你以後乖乖得做個女孩，不許再提想做男孩的事情。”
“您讓我想想。”
果然是這個，我要怎麽回答，答應媽媽，可是，雨晴值得我這麽做嗎？我們才認識一個星期，難道為了這十幾天放棄我堅持了四年的東西嗎？
......
姐姐會和我們一起玩嗎？
我叫陶雨晴，四歲了。
......
因為你有爸爸、媽媽啊......
我要是不說出去，就會帶我去遊樂園嗎？
......
佳佳.....我......我不.....走。
姐姐！姐姐！姐姐―！
這些天雨晴和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我的腦子裏一遍一遍的回放著。我居然能夠清楚的記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尤其是下午她看著我的眼神，那麽的無助，那麽的柔弱。也許阮亦雯說的對，感情的深淺與相處的時間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對她也是一見鍾情了！如果我讓別人把她帶走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好好啊，好像媽媽一樣。
............
好啦，好啦，這有不是什麽見不得人事情，看到那麽柔弱的雨晴，母性心理被激活是很正常的，怎麽說你也17歲了。
嗬～，母性心理嗎？我連母性都有了，還說什麽要做男生，也太自欺欺人了。根本就已經是個女生了，這個條件根本就是媽媽吃了大虧，如果她知道我有這種心理了，就算她再疼我，也絕對不會妥協的。
隻不過被摸了幾下就有這麽激烈的反映，還敢說自己不是女生？
姐姐不是在逼你做選擇，可是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別人會當你不懂事，笑笑就過去了。你現在已經是個大學生，半隻腳已經踏進社會的人了，你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了，做事說話都要多留些心眼。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會這麽固執，明明是個女孩，怎麽會一直想要做男孩呢。
都四年了，你還沒想通嗎？
你再鑽牛角尖的話，當心真的把自己弄出精神病來，做女孩有什麽不好，你怎麽就這麽不願意呢？
是啊，我還敢說自己不是女生嗎？一個本來就是女生的人卻不承認自己是女生，是不是太可笑了。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也該好好想想了。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不是已經做了四年的女生了嗎？非得咬著“我是男生”這句話不鬆口也根本沒有實際意義。
我四年來渾渾噩噩的都在做什麽？
我看著手裏的那副蠟筆畫。腦子裏又出現了那些貼在雨晴房間裏的畫。其實，當時我就覺得有種不協調感，隻是一直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現在我明白了，那些畫裏沒有玩偶，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小動物，更沒有“爸爸媽媽”的影子，雨晴的生活其實是很孤獨的。她的生活空間僅僅是這個小小的孤兒院。她現在還沒對自己絕望，可是，以後呢，等她開始上學，開始接觸了那種種種不公平的待遇，她還能擁有這麽純淨的心靈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天在街上，雨晴戰戰兢兢的躲在我身後的身影，還有那迷茫、恐懼的眼神。她現在還不懂那麽多事情，可是以後呢？會像竇興那樣對社會充滿怨恨嗎？還是像李江勇和李佩珊那樣無奈的躲開？
我是媽媽，是唯一一個雨晴懷著對母親的憧憬畫進畫中的人。我如果放棄了她，會給她帶來什麽？對她來說，那肯定是第二次被遺棄。我不要，我不能讓她再受到一次這樣的傷害，哪有媽媽會不要自己的孩子的？我不想和那些可恨的無良的父母一樣。
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什麽事業，什麽前途，與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如果我的這副身體還能夠做些什麽......我不是說要感恩，要報答自己的父母的嗎？那就實現自己的承諾吧，想報答他們，其實很簡單。如果，雨晴認可我，我何不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呢。
四年了，是問題就總有解決的那一天，現在，一切都該了結了......
咬著嘴唇，“我答應您......”心髒像是被徹底掏空了，兩股溫熱的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真的？你沒騙媽媽吧！”
“沒，沒有。”我強壓著哭腔向媽媽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那幾個字了，也不會再想那件事情了。”
“乖寶貝，媽媽，媽媽好高興，”我沒有哭出聲來，媽媽卻哭的很凶，“你的事情一直都是媽媽的最擔心的，媽媽等這一天等的好辛苦，現在媽媽終於可以放心了。”
“領養雨晴的事情，您答應我的。”我狠狠的抹幹眼淚。我不哭，這是好事。我解決了困饒我多年的問題，又保住了雨晴，我應該高興才對。
“你放心，隻要你安心做個女孩，媽媽什麽都答應你。媽媽明天就安排人去，你告訴媽媽你在哪家福利院。”
“不行，已經來不急了，您現在就給劉伯伯打電話，讓他明天就去d市民政部門，隻有這樣才能在我開學前把手續辦了。”
話一旦說開了就簡單多了，我威脅媽媽如果她不在明天把雨晴的事情辦妥，我就不回家，所以媽媽也沒有再說什麽，立即就著手安排了。
放下電話，我一點也不覺得輕鬆。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對媽媽的擔心漠不關心，還利用她對我的感情威脅她，我怎麽會做出這麽糟糕的事情？
可是，我又能怎樣？我放棄了我的一切啊！
“怎麽樣？聽你的話，好像是你媽媽答應了？”
“答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趴在阮亦雯身上放肆的哭著。我已經是個女生了，就是怎麽哭都不是丟臉的事情了吧。
媽媽的確沒有食言，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劉伯伯就帶著幾個衣著體麵的人來到了福利院，那幾個人跟李院長談了什麽，又跟那對夫婦說了什麽，然後就讓我們把雨晴帶走了。雨晴很開心，我也開心，隻是我總是提不起精神，害得雨晴又以為自己做錯事惹我生氣了。
臨走的時候，雨晴、李江勇和李佩珊大哭了一場，我知道，雨晴也舍不得他們，而對於李江勇和李佩珊來說，雨晴是就跟親妹妹一樣，雨晴的走對他們的打擊是很大的。他們沒有找我拚命是因為他們信任我，他們明白，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好的歸宿，沒爹沒娘的孩子真的很懂事！
在路上，我問劉伯伯用了什麽辦法隻用了半天就把事情辦妥了。他打趣的說，“你媽媽為了你在這個對劉家沒有任何投資價值的地方投了幾百萬，以此換來了市長的親自批準，有了市長的條子，下麵的人當然就快馬加鞭的辦手續了。”然後他又搖了搖頭，“你媽媽寵你居然寵到這種程度，幾百萬對你媽媽的服裝公司來說不是小數目，居然說扔就扔了？不可思議。就算是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這樣浪費啊。”
聽了他的話我很懊惱，我不該那麽逼媽媽的，如果不是我說要跟雨晴一起回去，媽媽就不會這麽做了。想想，媽媽答應過我的事情有哪一件食言了呢？沒有，她從來都是說到做到。我實在太不懂事了，還不如福利院裏的那群孩子懂得體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