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贏嗎?”“想!”目光閃動,連連點頭,直點到頭昏眼花,眼前火冒金星。
好似是個十多歲的孩子,感覺好天真。是啊,我好像從來沒有長大過,天天想著取得夢想之時的愉快感覺,卻不懂路程的艱辛。
搖搖晃晃的走過這一段路,看到自己在迷惘之中的猶豫選擇,看到自己在頹靡之中一步步扇著自己的耳光對自己說醒醒,看著自己迷惘的無奈的如同失去魂魄在大街上亂晃,好似自己的內心分成了兩半。
自己問自己:“想贏嗎?”
看著自己幾乎已經失去了魂魄的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一輩子做個爛人,聳聳肩頭,無奈。
“想!哪怕就贏一次.....”忽然抬起頭,目光閃動,再一次.....點頭點到頭暈目眩。
歎了口氣,眼中有些濕潤.....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悲傷,這個念頭,始終沒有變,永遠.....都不會變。
夢裏,是個已經廢棄的花園,環境陰暗。
自己的身體,寂寞的被隔絕在布滿灰塵的冬青樹叢,一根鬆樹般頹靡的樹杈,垂到頭頂,樹頭葉子都很寥落,長得雜亂且沒有規則,枝頭布滿灰塵。慘白的天光,從樹縫之中映下來,白得好似一張雪人的臉龐,在夢裏顯得冷瑟,無神。不習慣這種悄寂的環境,因為沒有人,心中有些恐懼。
自己是蹲在了一塊大石上,手中拿著我的藍色硬麵抄,構思,寫下字跡。抬頭看著周圍的環境,靜得好似已經遠離的人間,空氣凝滯好似一層厚厚的透明膜掩住我的鼻息,好難受的感覺。
很想趕快從這廢棄的花園走出去,幾乎可以稱為逃出去的感覺,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喘著沉重的鼻息,陰冷的風透過鼻孔,刺痛鼻骨。從大石上跳下,忽然發現地麵是一灘灘如同沼澤般的爛泥,鞋底深陷泥水,好似有著千斤重的吸力,將雙腳整個吸附在了裏麵,黏糊糊的泥水在腳邊泛起氣泡,冒起爛泥的腥臭味。
這些場景,這些感覺,深刻的好似是用刀子慢慢的劃到心口般真切,並從心頭傳出一陣陣惡心的感覺。
心中,頓然有一種想趕快逃離的衝動,邁開腿,向前方嫩嫩的矮冬青樹走去,知道自己不用花多大的力氣,就能輕易跨過那層無人修剪的矮小冬青。
記得我使出身體一半的力道才把我的右腿從惡人的爛泥中拔出,卻輕易的跨過了那矮小的冬青樹牆,身體的一半就已經透出廢棄的花園,看到寬闊的外界環境。
‘嘟嘟.....滴滴.....鈴鈴.....’
廢棄花園的外界,是一條熟悉的公路,空曠,沒有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覺,不斷有汽車,公車,卡車,摩托車,三輪車,電屏車,腳踏車等從我眼前飛速的確駛過,並響著躁耳的鳴聲。都市的喧囂,空氣顯得灼熱,充滿了難聞的廢氣,與雜亂的噪音。
心中產生一種陌生且不適應的感覺,不喜歡。
隨後就看隻能看到黑色的車子一輛輛的從我身邊飛快行駛過去,光亮亮的車子外殼卻將人們的身體蓋住,看不到車內人的臉孔,僅僅落下一道黑色的硬製金屬光線,顯得冷清,顯得陌生,孤寂隨著這空曠的環境,再一次拋到了我的心頭。沉重的感覺,又一次使我猶豫。
很想迅速把陷在花園爛泥中左腳拔出,心底卻在猶豫。身體被夾在冬青樹中,一半在廢棄的園子內,一半立在外界的喧囂公路之上。
兩邊都是孤寂,一側是平淡無奇的公路,汽車來來往往,碾起碎塵,空氣混亂,聲音嘈雜,但是身體另一側的花園深處,卻顯得很神秘,在那深處,好似有著引起我好感的美麗事物,有著我的愉快,有著我的追尋。
到底花園裏麵有著什麽?
我居然從冬青樹中探回頭,看著這個陰暗花園的深處。是一條充滿爛泥的狹長小徑,望不到頭.....感覺好神秘。我的目光在閃爍,激動的閃爍。
“哈唔.....”我打了個哈欠,心頭一沉,右腳.....重新伸入廢棄的花園,踩入惡人的爛泥。
單純的念頭,隻是想看看.....廢棄花園的深處有著什麽。
身體,已經從矮冬青樹中重新探入了花園。先前那種沉重壓抑的窒息感,又一次番然湧上心頭。
好爛好惡的泥漿,不知道,要這樣耐著這種爛到了底難聞到爆的爛泥中行路多久,走過一棵棵生得模七豎八枝頭如惡魔爪牙般的樹,我踩著爛泥,順著僻靜的小徑漸漸深入花園,感覺如同走到了沼澤之中。
但是,這些我都不怕,似乎從沒有怕過。
怕的,不是爛泥,而是.....氣氛。一個人,在深夜走在荒蕪墳場,感受著森森風嘯聲,看看隱隱飄動的鬼火般令人窒息的這種氣氛,不知什麽時候會頓然踩空,身體整個沒入泥漿,不知道窒命的危險會什麽時候悄然來臨,膽顫心驚。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陣極大的暴雨驟然間傾盆而下,而自己又沒有打傘,周圍沒有躲雨的地方,自己看著回家的路,還遠,但卻不能停下腳步。周圍雷聲隆隆,震天動地,震得心頭發慌,不知何時一個落雷會劈到自己的身上,雨如同冰雹般刷得砸下來,衣服濕透讓自己如同浸沒在肮髒的河水之中,難以呼吸。
但是,依然不能停下腳步.....
我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打算要停下,雖然身體疲憊的已經仿佛一個惡鬼一般狼狽不堪。
‘好熟悉的環境!’
我看著前方逐漸在視野中浮現出來的環境,感覺很是眼熟。
左側是一個已經倒閉的水泥廠,好像已經長年廢棄,小時候常到這種荒蕪破舊的陰森地方來探險,拿著根桃木充當利劍,以為自己是英勇的赫拉克勒斯,可以英勇的打倒黑暗角落中衝出來的蠢笨魔怪,然後扯著已經被打斷的桃木在一幫不懂事的小屁孩麵前耍耍威風,感覺好弱智.....
右側,是我高中學校的一個廢棄角落,是一個偌大的房間,裏麵擺了無數舊電腦,是以前的信息中心。
這兩個場合忽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令我感覺詫異到了極點。
左側水泥廠似乎正在被改建狀態中,無數的工地水泥匠穿著一身髒兮兮塗滿水泥的藍色衣服,如同一個個剛打完二戰的美國大兵,他們脫下頭頂的黃色頭盔,擦著汗,紛紛從左側的水泥廠高牆之上攀著竹架爬下來,然後走到右側的空曠房間(也就是我高中學校的一個廢棄角落),他們似乎將那裏當成娛樂場所,休息玩鬧,喝喝一塊錢一瓶的純淨礦泉水,踢踢學校長年擺放在裏麵的舊木凳,用木板搭起一張類似兵乓球桌的桌子,高高興興的打兵乓。
‘這就是花園的深處!?’我有些失望,我沒有看到我期待的美好事物,我隻看到了兩個被人廢棄的場所,和一群為溫飽生活勞累到死的工地工人們。
雖然心中失望,我依然沿著小道直走過去,隱隱感覺,在我那個高中學校的廢棄房間之內,有著我想尋求的東西.....
同時,我發現此刻腳下的路麵已經不再是泥濘的沼澤了,而是一道凹凹凸凸的細長水泥路,同樣是.....比較糟糕的路麵。
我以快步走到廢棄房間,那些攀在我左側高牆之上的水泥匠們都看著我,似乎在說:你怎麽到這鬼地方來了,這裏不屬於你。
我沒有在乎他們鄙夷的目光,心中想著:這裏雖然被廢棄了,但明明就是我高中學校的場所,你們才是這裏的外來客呢!我憤憤的一腳踏入學校那廢棄大房間的門口,沒有絲毫猶豫,因為這道門口,忽然又好似成了我從前高中宿舍樓的門口,非常熟悉,熟悉到.....我閉上雙眼都不會進錯門的地步。
(而之後的環境,的確成了我宿舍樓的環境。)
啊!我看到了什麽!?
眼前的場景簡直匪夷所思,我居然看到一個十來歲大的小男孩躺在宿舍走廊的地板上,仿佛把這道昏暗的走廊當成了他的臥室,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一層白色棉毯之上,蓋著紅色的棉被,神情安然仿佛在熟睡。如此出現的怪異場景,讓我覺得有些恐怖。因為眼前是昏暗的走廊,而一個男孩子居然如同一個死屍一般躺在那裏,擋住了我走向深處的去路,死寂死寂的空間,沒有任何聲響.....
我良久良久之後才恍過了神,我不想理那個不懂事隨地睡覺的男孩,覺得有些陰森。所以.....我走到一個門口,直接向左拐了進去。如此熟悉,我知道,那是我曾經住了三年之久的宿舍。
“小妮,長大之後想當什麽?”
“呃,我想當個.....女科學家!”
“哇!科學家超棒的!”
“嗯嗯,小呆,你呢?”
“我?我想當.....”
我就走進了我的宿舍,卻發現有兩個孩子正趴在我曾經床底下的寫字桌上談論著人生理想的重要命題,那個名叫小呆的小男孩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我莽莽撞撞的走了進去,而那個叫做小妮的小女孩隨即用一雙甜美的純美若水的眼瞳看著我。
那一刻,我感覺好似自己也驟然回到了童年,那個成天與同齡女孩扮家家酒的愉快時刻。然而,眼前這個名叫小呆正要酷酷的說出他理想的可愛男孩遲早會長大,而眼前這個名叫小妮的女孩應該會比小呆成長的更快吧.....
好可愛的感覺,但是,我沒有停下與他們說話,兩個孩子打量我片刻之後便繼續他們的談論,但小呆沒有說出他的理想,或者是.....我沒有聽到。
因為,我的注意力全然集中眼前,那個天藍色衣櫥的頂上。
上麵,放著好多好多當時我與五位親愛的宿友沒有帶走的東西。
一箱沒有來得及拆開的統一方便麵,箱子上周傑倫的光輝麵容已經被塵埃掩蓋,數瓶大號2.5升的百氏可樂,無數的薯片等膨化食物與一瓶瓶各種口味的果汁,有已經開瓶但還沒有喝完的,也有還沒有開瓶的,不計其數,堆滿了整個衣櫥頂.....哇!想不到當年夥計們留下這麽多這麽多的好吃的.....我目光閃動的看著那些食物。
忽然心問,這花園深處吸引我的,莫非就是這些看著琳琅滿目但卻早已塵封已久的變質食物??
‘算了算了,起碼已經走了那麽遠的路來到這裏,總不能白跑一趟.....’
我就抱著這樣的心情,伸出雙臂,將衣櫥上不計其數的食物拿了下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良久之後,無數已經開瓶完全不能飲用的飲料都被我棄置一邊。
隨即,我居然發現我的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黑色的長風衣,以及藍色的牛仔褲,我的肩上還扛著一個大大的阿迪牌背包,完全是我外出時的裝扮。我將地上還基本沒有變質的食物都塞進了背包,塵封已久的整箱方便麵,塵封已久的百事可樂,塵封已久的薯片等膨化食品,塵封已久的色彩斑斕各種口味的水果糖,塵封已久的數瓶甜美果汁.....居然都被我塞進了那個背包裏,沒有想到這個背包還能裝這麽多東西,駭然!
“裝完東西,就走人了。”我沒頭沒腦的自言自語一句,甩起了背包,以一個比較瀟灑的姿式邁開了腳步,似乎.....心情還是比較爽朗。
方才大約七八歲的小呆與小妮已經不在我床底下的寫字桌上談論有關理想的重大命題了,估計他們是跑到了哪個角落扮家家去了。
空蕩的寂寥感,重新又落到我的心頭,我回頭望了望宿舍這個熟悉的環境,習慣性的感慨一聲,隨即,邁出門口。
啊!我又看到了什麽!?
走廊上,那個成天睡覺把走廊當臥室的十來歲小男孩,還是一動不動死屍一般躺在我麵前。
‘這家夥有什麽毛病嗎?’我心想:‘莫非.....已經死了!’感覺好恐怖,於是,我右拐以離開這道沉寂陰暗的惡怖走廊。
轉開左側那道直通東西的走廊,我又來到了一道直通南北的橫向走廊,我不斷的朝著昏暗的暗處走進去,感覺.....周圍環境已經全然不像高中宿舍的模樣。長久長久都是一陣在陰暗中孤獨所產生的刺痛感。
環境,越來越昏暗,有一道道昏黃的燭光在牆壁之上點著,亮開跳動不住的光色,而牆壁的顏色,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種棕黃。
空氣中開始彌散出一種怪異的味道,是一種香氣,檀香?對,是寺廟中專點的檀香。我詫異的嗅著這一陣陣越來越濃的檀香,原本在無邊的昏暗中加快的心跳,隨著這陣香氣,安然的平靜下來,仿佛孤獨的心中驟然找到了某些依靠.....
嗡嗡耳語,走廊深處竟傳來和尚念經的聲音,帶著某種朦朦朧朧的安寧感覺,令我感到有些頭昏。
竟是一間寺廟!我忽然來到了一間寺廟!真是不可思議。
我極度訝異的走著,看著牆壁之上開始出現一些鏤空,一個個金尊佛像靜置在上麵,表情安然祥和,帶著微笑,無數蠟燭點在走廊各處,照亮佛像安然的麵龐,看到這些佛像,我紊亂的心,也似乎平緩了許多。
光線,從走廊的道口處溢出來,我最愛的光線!長久長久一直處於昏暗之中的我,現在見到這一道道光線,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得到一縷清水。
我快步向道口跑去,以最快的速度。我掀開遮住道口的布簾,向裏一探.....
“哥,你來啦!”
竟是我的表弟!?我極度駭然。
“弟,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帶著驚異之色問道,感覺已經渾身流汗。
“我媽在祈福。”表弟手指指向空間深處回答。
隨即,指了指深處,我雙眼隨著他的手指向深處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間空曠的佛堂內,光線並不明朗,天光中隻是從南邊的半掩半合的門內溢進來,耳邊聽到清晰的誦念經文的聲響,好似周圍有一百個老和尚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圍繞著我。我看見我的阿姨手拿一柱香,雙腿脆在一個圓形蒲團上,神情十分虔誠的叩拜麵前一尊高如巨樓的金色大佛像。我看著她那種安然的神色,心中也覺得舒坦許多。
她在向佛祖祈求什麽?我不知道,內心中隱隱有些湧動.....感覺自己也應該到佛像麵前去叩幾個頭,因為長年以來我忽視上蒼太久太久了,而上蒼卻並沒有將我遺棄。上蒼愛我,我卻將它遺忘,現在想想,多麽不應該。
而當時夢裏之時,我想,起碼我看到了親人。
我就像一隻在荒野中的迷途小羔羊一般頓然看到了自己的羊群內的兄弟姐妹們。我驚惶的心裏頓時沒有了以往那種寂寞的恐慌感覺。
我定下心來,開始拎著我的淡藍色背包在佛堂四周行走,看著周圍奇異的木漆牆壁。忽然,竟發現我手中的背包已經變了,居然.....變成了我的筆記本電腦。我忽然意識到我原來拎得不是一個裏麵裝滿食物的淡藍色阿迪牌背包,而是我的dell筆記本電腦包!按照平時我一定會不由得的驚叫一聲,但是我是在夢裏,所以依然淡定自若的拎著我心愛的電腦包包,好像.....心中一切了然似得,方才拿的那些食物一定會變成了我的電腦,這是肯定無疑的事,當時我在夢裏就這麽想.....很奇怪吧,亂七八糟的過期食品變成了一台電腦耶!
我沒有多想,以堅毅的身姿淡定的拎著我的電腦,在佛堂四周轉悠。耳旁叨念佛經之聲,不絕於耳,而且越來越響,從嗡嗡逐漸變成了轟鳴,我感到異常燥熱,汗水在身體上流淌,我感到我的精神似乎在拚命抵製這些念經之聲,我發現這些念經之聲好似是從麵前一道花雕木牆之內傳出來的,於是,我慢慢的邁著步子一步步靠近那麵花雕木牆,感覺眼前其實是一扇精致的花雕木門,門內有什麽,有一群老和尚敲著木魚在念經?還是有什麽神秘的寶藏等著我去發掘?還是有富含著強悍力量的晶體在招喚著我?我一步步走向前,心隨著那一聲聲越來越響的念經聲砰砰直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我的身後竟有人推了一下,我猛得回頭一看,原來是我的表弟,我的心仿佛受了驚嚇一般撲通劇跳,而同時我的注意力也被表弟轉移,耳旁的念經聲頓然消失。表弟用力拉著我,他就像要回避什麽似得挾著我的左臂將我一直拉到了數米之遠,於是,我沒有再回過頭看那扇花雕木門,而是和表弟並肩而行的離開了。
“哥,藥他們都已經幫你煎好了。”表弟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對我說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好像我就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
我當然覺得很奇怪,但我還是勉強的朝他點點頭表示我明白,同時,注意到我右邊的牆壁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那種暗色的刻滿雕花的木牆,而是.....一個個巨大的藥櫃。我愕然發現,周圍已經不再是佛堂,而是一個擠滿人的洞窟般的地方。而周圍都是昏暗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味,一邊走一邊還可以看到無數的煎爐內正在煎著中藥,冒出騰騰的水汽。水汽繞著我的身體,令我感到不安。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看著周遭的人群,他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我的阿姨,我的表弟,他們都立在我的身旁,人群之中。
是在等待嗎?我自問一聲,聳了聳肩,黑色的風衣披在身上,讓我覺得有一種堅毅的感覺,我的神色忽然顯得非常淡定,好似已經了然了將要發現的一切。
“哦!好消息好消息!”忽然,昏暗的空間內竟響起一聲廣播,男子的沙啞話音,帶著信號幹擾的沙沙響聲,我凝神傾聽,那廣播說道:“我們已經選出了百年一度可以免費環遊世界的八名幸運者,名單是.....各位等一下.....”
那廣播停頓了好久好久,‘免費環遊世界!?’我的目光閃動,心情一下仿佛綻開了花,好期待!
環遊世界!棒呆了!是誰是誰,好希望是我哦.....
良久良久,我的心中越來越期待,隨即轉頭問阿姨:“這個地方有多少人?”
阿姨目光閃動,鄭重對我說:“有一萬人,他們從一萬人之中.....選八個幸運者。”
一萬人中隻選八個!我心中恍然,隨即對阿姨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了。
意外的是,我明明知道機會很渺茫,我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暗歎一口氣,而是抖了抖我的肩,一邊看著周圍的環境,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廣播再次響起,公布免費環遊世界的幸運者名單。
我目光充滿期待閃出精芒,身形筆挺的拎著我的電腦,看著周圍煎藥爐之中冒出騰騰白氣,嗅著空氣中濃烈的中藥味,而臉上卻安然的露出微笑.....
好似是個十多歲的孩子,感覺好天真。是啊,我好像從來沒有長大過,天天想著取得夢想之時的愉快感覺,卻不懂路程的艱辛。
搖搖晃晃的走過這一段路,看到自己在迷惘之中的猶豫選擇,看到自己在頹靡之中一步步扇著自己的耳光對自己說醒醒,看著自己迷惘的無奈的如同失去魂魄在大街上亂晃,好似自己的內心分成了兩半。
自己問自己:“想贏嗎?”
看著自己幾乎已經失去了魂魄的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一輩子做個爛人,聳聳肩頭,無奈。
“想!哪怕就贏一次.....”忽然抬起頭,目光閃動,再一次.....點頭點到頭暈目眩。
歎了口氣,眼中有些濕潤.....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悲傷,這個念頭,始終沒有變,永遠.....都不會變。
夢裏,是個已經廢棄的花園,環境陰暗。
自己的身體,寂寞的被隔絕在布滿灰塵的冬青樹叢,一根鬆樹般頹靡的樹杈,垂到頭頂,樹頭葉子都很寥落,長得雜亂且沒有規則,枝頭布滿灰塵。慘白的天光,從樹縫之中映下來,白得好似一張雪人的臉龐,在夢裏顯得冷瑟,無神。不習慣這種悄寂的環境,因為沒有人,心中有些恐懼。
自己是蹲在了一塊大石上,手中拿著我的藍色硬麵抄,構思,寫下字跡。抬頭看著周圍的環境,靜得好似已經遠離的人間,空氣凝滯好似一層厚厚的透明膜掩住我的鼻息,好難受的感覺。
很想趕快從這廢棄的花園走出去,幾乎可以稱為逃出去的感覺,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喘著沉重的鼻息,陰冷的風透過鼻孔,刺痛鼻骨。從大石上跳下,忽然發現地麵是一灘灘如同沼澤般的爛泥,鞋底深陷泥水,好似有著千斤重的吸力,將雙腳整個吸附在了裏麵,黏糊糊的泥水在腳邊泛起氣泡,冒起爛泥的腥臭味。
這些場景,這些感覺,深刻的好似是用刀子慢慢的劃到心口般真切,並從心頭傳出一陣陣惡心的感覺。
心中,頓然有一種想趕快逃離的衝動,邁開腿,向前方嫩嫩的矮冬青樹走去,知道自己不用花多大的力氣,就能輕易跨過那層無人修剪的矮小冬青。
記得我使出身體一半的力道才把我的右腿從惡人的爛泥中拔出,卻輕易的跨過了那矮小的冬青樹牆,身體的一半就已經透出廢棄的花園,看到寬闊的外界環境。
‘嘟嘟.....滴滴.....鈴鈴.....’
廢棄花園的外界,是一條熟悉的公路,空曠,沒有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覺,不斷有汽車,公車,卡車,摩托車,三輪車,電屏車,腳踏車等從我眼前飛速的確駛過,並響著躁耳的鳴聲。都市的喧囂,空氣顯得灼熱,充滿了難聞的廢氣,與雜亂的噪音。
心中產生一種陌生且不適應的感覺,不喜歡。
隨後就看隻能看到黑色的車子一輛輛的從我身邊飛快行駛過去,光亮亮的車子外殼卻將人們的身體蓋住,看不到車內人的臉孔,僅僅落下一道黑色的硬製金屬光線,顯得冷清,顯得陌生,孤寂隨著這空曠的環境,再一次拋到了我的心頭。沉重的感覺,又一次使我猶豫。
很想迅速把陷在花園爛泥中左腳拔出,心底卻在猶豫。身體被夾在冬青樹中,一半在廢棄的園子內,一半立在外界的喧囂公路之上。
兩邊都是孤寂,一側是平淡無奇的公路,汽車來來往往,碾起碎塵,空氣混亂,聲音嘈雜,但是身體另一側的花園深處,卻顯得很神秘,在那深處,好似有著引起我好感的美麗事物,有著我的愉快,有著我的追尋。
到底花園裏麵有著什麽?
我居然從冬青樹中探回頭,看著這個陰暗花園的深處。是一條充滿爛泥的狹長小徑,望不到頭.....感覺好神秘。我的目光在閃爍,激動的閃爍。
“哈唔.....”我打了個哈欠,心頭一沉,右腳.....重新伸入廢棄的花園,踩入惡人的爛泥。
單純的念頭,隻是想看看.....廢棄花園的深處有著什麽。
身體,已經從矮冬青樹中重新探入了花園。先前那種沉重壓抑的窒息感,又一次番然湧上心頭。
好爛好惡的泥漿,不知道,要這樣耐著這種爛到了底難聞到爆的爛泥中行路多久,走過一棵棵生得模七豎八枝頭如惡魔爪牙般的樹,我踩著爛泥,順著僻靜的小徑漸漸深入花園,感覺如同走到了沼澤之中。
但是,這些我都不怕,似乎從沒有怕過。
怕的,不是爛泥,而是.....氣氛。一個人,在深夜走在荒蕪墳場,感受著森森風嘯聲,看看隱隱飄動的鬼火般令人窒息的這種氣氛,不知什麽時候會頓然踩空,身體整個沒入泥漿,不知道窒命的危險會什麽時候悄然來臨,膽顫心驚。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陣極大的暴雨驟然間傾盆而下,而自己又沒有打傘,周圍沒有躲雨的地方,自己看著回家的路,還遠,但卻不能停下腳步。周圍雷聲隆隆,震天動地,震得心頭發慌,不知何時一個落雷會劈到自己的身上,雨如同冰雹般刷得砸下來,衣服濕透讓自己如同浸沒在肮髒的河水之中,難以呼吸。
但是,依然不能停下腳步.....
我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打算要停下,雖然身體疲憊的已經仿佛一個惡鬼一般狼狽不堪。
‘好熟悉的環境!’
我看著前方逐漸在視野中浮現出來的環境,感覺很是眼熟。
左側是一個已經倒閉的水泥廠,好像已經長年廢棄,小時候常到這種荒蕪破舊的陰森地方來探險,拿著根桃木充當利劍,以為自己是英勇的赫拉克勒斯,可以英勇的打倒黑暗角落中衝出來的蠢笨魔怪,然後扯著已經被打斷的桃木在一幫不懂事的小屁孩麵前耍耍威風,感覺好弱智.....
右側,是我高中學校的一個廢棄角落,是一個偌大的房間,裏麵擺了無數舊電腦,是以前的信息中心。
這兩個場合忽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令我感覺詫異到了極點。
左側水泥廠似乎正在被改建狀態中,無數的工地水泥匠穿著一身髒兮兮塗滿水泥的藍色衣服,如同一個個剛打完二戰的美國大兵,他們脫下頭頂的黃色頭盔,擦著汗,紛紛從左側的水泥廠高牆之上攀著竹架爬下來,然後走到右側的空曠房間(也就是我高中學校的一個廢棄角落),他們似乎將那裏當成娛樂場所,休息玩鬧,喝喝一塊錢一瓶的純淨礦泉水,踢踢學校長年擺放在裏麵的舊木凳,用木板搭起一張類似兵乓球桌的桌子,高高興興的打兵乓。
‘這就是花園的深處!?’我有些失望,我沒有看到我期待的美好事物,我隻看到了兩個被人廢棄的場所,和一群為溫飽生活勞累到死的工地工人們。
雖然心中失望,我依然沿著小道直走過去,隱隱感覺,在我那個高中學校的廢棄房間之內,有著我想尋求的東西.....
同時,我發現此刻腳下的路麵已經不再是泥濘的沼澤了,而是一道凹凹凸凸的細長水泥路,同樣是.....比較糟糕的路麵。
我以快步走到廢棄房間,那些攀在我左側高牆之上的水泥匠們都看著我,似乎在說:你怎麽到這鬼地方來了,這裏不屬於你。
我沒有在乎他們鄙夷的目光,心中想著:這裏雖然被廢棄了,但明明就是我高中學校的場所,你們才是這裏的外來客呢!我憤憤的一腳踏入學校那廢棄大房間的門口,沒有絲毫猶豫,因為這道門口,忽然又好似成了我從前高中宿舍樓的門口,非常熟悉,熟悉到.....我閉上雙眼都不會進錯門的地步。
(而之後的環境,的確成了我宿舍樓的環境。)
啊!我看到了什麽!?
眼前的場景簡直匪夷所思,我居然看到一個十來歲大的小男孩躺在宿舍走廊的地板上,仿佛把這道昏暗的走廊當成了他的臥室,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一層白色棉毯之上,蓋著紅色的棉被,神情安然仿佛在熟睡。如此出現的怪異場景,讓我覺得有些恐怖。因為眼前是昏暗的走廊,而一個男孩子居然如同一個死屍一般躺在那裏,擋住了我走向深處的去路,死寂死寂的空間,沒有任何聲響.....
我良久良久之後才恍過了神,我不想理那個不懂事隨地睡覺的男孩,覺得有些陰森。所以.....我走到一個門口,直接向左拐了進去。如此熟悉,我知道,那是我曾經住了三年之久的宿舍。
“小妮,長大之後想當什麽?”
“呃,我想當個.....女科學家!”
“哇!科學家超棒的!”
“嗯嗯,小呆,你呢?”
“我?我想當.....”
我就走進了我的宿舍,卻發現有兩個孩子正趴在我曾經床底下的寫字桌上談論著人生理想的重要命題,那個名叫小呆的小男孩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我莽莽撞撞的走了進去,而那個叫做小妮的小女孩隨即用一雙甜美的純美若水的眼瞳看著我。
那一刻,我感覺好似自己也驟然回到了童年,那個成天與同齡女孩扮家家酒的愉快時刻。然而,眼前這個名叫小呆正要酷酷的說出他理想的可愛男孩遲早會長大,而眼前這個名叫小妮的女孩應該會比小呆成長的更快吧.....
好可愛的感覺,但是,我沒有停下與他們說話,兩個孩子打量我片刻之後便繼續他們的談論,但小呆沒有說出他的理想,或者是.....我沒有聽到。
因為,我的注意力全然集中眼前,那個天藍色衣櫥的頂上。
上麵,放著好多好多當時我與五位親愛的宿友沒有帶走的東西。
一箱沒有來得及拆開的統一方便麵,箱子上周傑倫的光輝麵容已經被塵埃掩蓋,數瓶大號2.5升的百氏可樂,無數的薯片等膨化食物與一瓶瓶各種口味的果汁,有已經開瓶但還沒有喝完的,也有還沒有開瓶的,不計其數,堆滿了整個衣櫥頂.....哇!想不到當年夥計們留下這麽多這麽多的好吃的.....我目光閃動的看著那些食物。
忽然心問,這花園深處吸引我的,莫非就是這些看著琳琅滿目但卻早已塵封已久的變質食物??
‘算了算了,起碼已經走了那麽遠的路來到這裏,總不能白跑一趟.....’
我就抱著這樣的心情,伸出雙臂,將衣櫥上不計其數的食物拿了下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良久之後,無數已經開瓶完全不能飲用的飲料都被我棄置一邊。
隨即,我居然發現我的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黑色的長風衣,以及藍色的牛仔褲,我的肩上還扛著一個大大的阿迪牌背包,完全是我外出時的裝扮。我將地上還基本沒有變質的食物都塞進了背包,塵封已久的整箱方便麵,塵封已久的百事可樂,塵封已久的薯片等膨化食品,塵封已久的色彩斑斕各種口味的水果糖,塵封已久的數瓶甜美果汁.....居然都被我塞進了那個背包裏,沒有想到這個背包還能裝這麽多東西,駭然!
“裝完東西,就走人了。”我沒頭沒腦的自言自語一句,甩起了背包,以一個比較瀟灑的姿式邁開了腳步,似乎.....心情還是比較爽朗。
方才大約七八歲的小呆與小妮已經不在我床底下的寫字桌上談論有關理想的重大命題了,估計他們是跑到了哪個角落扮家家去了。
空蕩的寂寥感,重新又落到我的心頭,我回頭望了望宿舍這個熟悉的環境,習慣性的感慨一聲,隨即,邁出門口。
啊!我又看到了什麽!?
走廊上,那個成天睡覺把走廊當臥室的十來歲小男孩,還是一動不動死屍一般躺在我麵前。
‘這家夥有什麽毛病嗎?’我心想:‘莫非.....已經死了!’感覺好恐怖,於是,我右拐以離開這道沉寂陰暗的惡怖走廊。
轉開左側那道直通東西的走廊,我又來到了一道直通南北的橫向走廊,我不斷的朝著昏暗的暗處走進去,感覺.....周圍環境已經全然不像高中宿舍的模樣。長久長久都是一陣在陰暗中孤獨所產生的刺痛感。
環境,越來越昏暗,有一道道昏黃的燭光在牆壁之上點著,亮開跳動不住的光色,而牆壁的顏色,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種棕黃。
空氣中開始彌散出一種怪異的味道,是一種香氣,檀香?對,是寺廟中專點的檀香。我詫異的嗅著這一陣陣越來越濃的檀香,原本在無邊的昏暗中加快的心跳,隨著這陣香氣,安然的平靜下來,仿佛孤獨的心中驟然找到了某些依靠.....
嗡嗡耳語,走廊深處竟傳來和尚念經的聲音,帶著某種朦朦朧朧的安寧感覺,令我感到有些頭昏。
竟是一間寺廟!我忽然來到了一間寺廟!真是不可思議。
我極度訝異的走著,看著牆壁之上開始出現一些鏤空,一個個金尊佛像靜置在上麵,表情安然祥和,帶著微笑,無數蠟燭點在走廊各處,照亮佛像安然的麵龐,看到這些佛像,我紊亂的心,也似乎平緩了許多。
光線,從走廊的道口處溢出來,我最愛的光線!長久長久一直處於昏暗之中的我,現在見到這一道道光線,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得到一縷清水。
我快步向道口跑去,以最快的速度。我掀開遮住道口的布簾,向裏一探.....
“哥,你來啦!”
竟是我的表弟!?我極度駭然。
“弟,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帶著驚異之色問道,感覺已經渾身流汗。
“我媽在祈福。”表弟手指指向空間深處回答。
隨即,指了指深處,我雙眼隨著他的手指向深處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間空曠的佛堂內,光線並不明朗,天光中隻是從南邊的半掩半合的門內溢進來,耳邊聽到清晰的誦念經文的聲響,好似周圍有一百個老和尚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圍繞著我。我看見我的阿姨手拿一柱香,雙腿脆在一個圓形蒲團上,神情十分虔誠的叩拜麵前一尊高如巨樓的金色大佛像。我看著她那種安然的神色,心中也覺得舒坦許多。
她在向佛祖祈求什麽?我不知道,內心中隱隱有些湧動.....感覺自己也應該到佛像麵前去叩幾個頭,因為長年以來我忽視上蒼太久太久了,而上蒼卻並沒有將我遺棄。上蒼愛我,我卻將它遺忘,現在想想,多麽不應該。
而當時夢裏之時,我想,起碼我看到了親人。
我就像一隻在荒野中的迷途小羔羊一般頓然看到了自己的羊群內的兄弟姐妹們。我驚惶的心裏頓時沒有了以往那種寂寞的恐慌感覺。
我定下心來,開始拎著我的淡藍色背包在佛堂四周行走,看著周圍奇異的木漆牆壁。忽然,竟發現我手中的背包已經變了,居然.....變成了我的筆記本電腦。我忽然意識到我原來拎得不是一個裏麵裝滿食物的淡藍色阿迪牌背包,而是我的dell筆記本電腦包!按照平時我一定會不由得的驚叫一聲,但是我是在夢裏,所以依然淡定自若的拎著我心愛的電腦包包,好像.....心中一切了然似得,方才拿的那些食物一定會變成了我的電腦,這是肯定無疑的事,當時我在夢裏就這麽想.....很奇怪吧,亂七八糟的過期食品變成了一台電腦耶!
我沒有多想,以堅毅的身姿淡定的拎著我的電腦,在佛堂四周轉悠。耳旁叨念佛經之聲,不絕於耳,而且越來越響,從嗡嗡逐漸變成了轟鳴,我感到異常燥熱,汗水在身體上流淌,我感到我的精神似乎在拚命抵製這些念經之聲,我發現這些念經之聲好似是從麵前一道花雕木牆之內傳出來的,於是,我慢慢的邁著步子一步步靠近那麵花雕木牆,感覺眼前其實是一扇精致的花雕木門,門內有什麽,有一群老和尚敲著木魚在念經?還是有什麽神秘的寶藏等著我去發掘?還是有富含著強悍力量的晶體在招喚著我?我一步步走向前,心隨著那一聲聲越來越響的念經聲砰砰直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我的身後竟有人推了一下,我猛得回頭一看,原來是我的表弟,我的心仿佛受了驚嚇一般撲通劇跳,而同時我的注意力也被表弟轉移,耳旁的念經聲頓然消失。表弟用力拉著我,他就像要回避什麽似得挾著我的左臂將我一直拉到了數米之遠,於是,我沒有再回過頭看那扇花雕木門,而是和表弟並肩而行的離開了。
“哥,藥他們都已經幫你煎好了。”表弟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對我說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好像我就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
我當然覺得很奇怪,但我還是勉強的朝他點點頭表示我明白,同時,注意到我右邊的牆壁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那種暗色的刻滿雕花的木牆,而是.....一個個巨大的藥櫃。我愕然發現,周圍已經不再是佛堂,而是一個擠滿人的洞窟般的地方。而周圍都是昏暗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味,一邊走一邊還可以看到無數的煎爐內正在煎著中藥,冒出騰騰的水汽。水汽繞著我的身體,令我感到不安。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看著周遭的人群,他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我的阿姨,我的表弟,他們都立在我的身旁,人群之中。
是在等待嗎?我自問一聲,聳了聳肩,黑色的風衣披在身上,讓我覺得有一種堅毅的感覺,我的神色忽然顯得非常淡定,好似已經了然了將要發現的一切。
“哦!好消息好消息!”忽然,昏暗的空間內竟響起一聲廣播,男子的沙啞話音,帶著信號幹擾的沙沙響聲,我凝神傾聽,那廣播說道:“我們已經選出了百年一度可以免費環遊世界的八名幸運者,名單是.....各位等一下.....”
那廣播停頓了好久好久,‘免費環遊世界!?’我的目光閃動,心情一下仿佛綻開了花,好期待!
環遊世界!棒呆了!是誰是誰,好希望是我哦.....
良久良久,我的心中越來越期待,隨即轉頭問阿姨:“這個地方有多少人?”
阿姨目光閃動,鄭重對我說:“有一萬人,他們從一萬人之中.....選八個幸運者。”
一萬人中隻選八個!我心中恍然,隨即對阿姨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了。
意外的是,我明明知道機會很渺茫,我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暗歎一口氣,而是抖了抖我的肩,一邊看著周圍的環境,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廣播再次響起,公布免費環遊世界的幸運者名單。
我目光充滿期待閃出精芒,身形筆挺的拎著我的電腦,看著周圍煎藥爐之中冒出騰騰白氣,嗅著空氣中濃烈的中藥味,而臉上卻安然的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