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吃得飽穿得暖未必就覺得快樂。越得不到的就越渴望,就放在身邊或者握在手裏的東西卻不珍惜,等到發現要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張東東一直覺得自己不稀罕什麽母愛親情,可是隻是一個眼神,一個觸手可及的溫度,就讓他想和自己的母親多待一會兒。


    人的言行與所思所想也總不一致,心裏想的未必是嘴上說的,嘴上說的也未必是真的做的。尤其是人的思想或者說心理,往往不受理智控製。不想情緒低落依舊難免低落,不該憤怒還是難掩憤怒。


    本來極力克製自己的張東東,終於到了情緒失控爆發的時刻。他原本不想與人爭鬥,此刻卻怒目而視,瞬間讓房間內的氣氛降到零度以下。


    薑鴻雁遵循的一貫是家族意識和守財奴思想,看似強硬,實則色厲內荏。眼見張東東發怒,囂張蠻橫的氣焰反倒被滅得徹徹底底。大概她自己也覺得太過分了,終於嘴角抽了抽,和薑珊珊一起退出了門外。


    “東東,我活得好辛苦。送我到另一個世界去吧。”這算是穆暮對兒子說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望。


    隨著科技手段的發達。雖然還無法使人起死回生,但是人工續命的手段儀器倒是層出不窮。雖然這樣活下去,隻是拖延時間,活得沒有質量,但越是親人愛人,越不舍得彌留之人離世,就寧願對方如此痛苦的活下去。


    “……”張東東也不忍剛碰麵的母親離開自己,即便這是自然規律,老天的安排,即便看著母親渾身插滿了管子:“我不能這麽做。”


    穆暮盯著離別多年的親生兒子,眼中難掩絕望的神情,但又很快被自責的情緒所掩蓋:“你今天來……來找我……有事吧?說吧……”


    張東東咬著下唇,努力抑製住自責的情緒:“我,到底是不是您和爸爸的孩子?這件事不僅對我,對很多人都很重要,請您務必告訴我真實的情況。”


    “你……怎麽知道的?”穆暮的反問讓張東東緊閉雙眼,痛苦的皺了皺眉,心裏浮起“果然不是”,又想拒絕的複雜情緒。


    “你父親偷偷在我每晚喝的牛奶裏放避孕藥,他不想我懷孕。我試過不喝,他就連碰也懶得碰我。可是……當我告訴他,我懷孕的時候,他什麽也沒……說。”穆暮的心裏也有積壓的太多委屈與困惑,可惜她無法向已經離世的張瑜追問。


    “精子銀行,我想有個孩子,你是人工受精的。你的親生父親是誰,你需要到瑪利亞醫院查找檔案。”穆暮並沒有說選擇如此受孕的動機。也許是試探,也許是報複,但起源或許隻是一個誤會。


    張瑜應該是深愛著穆暮的,不然不會貿然娶她,而且知道妻子“不忠”也沒有揭穿。穆暮也是愛著張瑜的,不然不會選擇這樣的受孕方式……可是彼此就是因為不坦誠、猜疑,反而導致了彼此甚至下一代的悲劇。


    “孩子,我真的……隻知道這麽多。可以幫我終結我所受的痛苦嗎?我的罪……已贖清!”穆暮再次懇求的看著張東東。


    “你沒有罪。爸爸他一直很愛你,我也是,珊珊也是。”張東東眼裏噙著淚,關掉了呼吸機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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