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小城,冬天也來得有些早,一個周末,天氣一改往日溫和的陽光,天空昏暗昏暗的,傍晚竟括起了稟冽的寒風。又是一個寂寞的夜晚,窗外寒風嗚嗚的哭嚎,那種悲哀的泣訴讓人的內心禁不住顫栗。露瑤一個人躲在家裏,媽媽已經有好多天都沒有回家了,家裏空空的,寂靜得似乎一枚針掉在地板了也能聽見響聲。心中有一絲無名的淒涼,輕輕的環繞在胸口,空蕩蕩的大廳裏靜得有些可怕,盡管電視的聲音也不小,可那種無名的孤獨卻始終無處搜尋,有種想哭的衝動,卻又害怕寂寞覦覬了自己心靈的脆弱。有時露瑤會把自己沉浸在這種無名的孤獨中,默默的體會著屬於自己內心的寂寞,讓那種內心掙紮的回音,深入骨髓中把自己的靈魂淹沒。


    早晨明媚的陽光照在窗簾上,屋裏顯得有些朦朧,露瑤慢慢的睜開雙眼,翻身起床,拉開窗簾,頓時一股刺眼的雪白讓眼睛有些睜不開,原來昨晚下了好大的雪,地上那茫茫的白雪在太陽光照射下,反射出晶瑩的光茫。樓下也有好多小孩子在父母的帶動下盡情玩呢,可是自己的媽媽這時又在那兒呢,她為什麽又不在自己的身邊陪自己分享這美好的時光呢?露瑤迅速穿上衣服,把床上整理完整,洗洗臉刷刷牙,來到樓下。


    好厚的雪呀!雙腳深深的陷了下去,自己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這麽厚的雪。潔白的雪在陽光下白得發綠,露瑤彎下腰去,伸手捧起一團白雪,送進嘴邊,親了親,透心冰涼的寒氣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那種孤獨,寂寞,渴望又無助的心靈在顫抖。


    雪地裏奔跑著好多歡快的小身影,一陣微風吹來,露瑤全身禁不住哆嗦起來,才發現自己還是穿的昨天那點衣服,趕忙回到家裏,打開衣廚,找出媽媽給自己剛買的那套羽絨保暖外套,再換上一雙冬鞋,想了想還是決定找夢雲去。


    學校,方明帶著夢雲在自家樓下堆雪人。夢雲在滾雪球,雙手凍得紅通通的,冷得利害了就用嘴吹一吹,方明負責把雪球加工成雪人,他把夢雲滾來的雪球一塊一塊的壘積起來,嘴裏哼著小調,十足的像個孩子。雪人堆起有真人那麽高,隨著一道道生動的人體曲線在他的水果刀下勾勒出來,雪人開始變得活靈活現。


    這時露瑤來了,看著他們正忙著,那一刻恢色的心境瞬際找到了開心的理由。


    “喔!方叔叔你幹得可真棒!”露瑤忍不住誇道。


    “棒吧?”方明回過頭來得意的笑笑,“快,還幫我搞些雪來,我再堆個雪兒子。”


    露瑤興奮的朝夢雲奔了過去。


    “昨天為什麽悄悄的走了?”夢雲小聲的問道。


    “天冷了回家去穿衣服去了,”露瑤若無其事說。


    “晚上為什麽又不過來?我還以為你又在生我什麽悶氣呢,”夢雲笑著說。


    “我媽媽有好多天都沒有回家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露瑤有些落寞的說。


    “那你還不過來,一個人在家裏不是更無趣嗎?”


    “都走了,誰來看家呀?”露瑤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看什麽看,難道還有誰敢去偷你家不成?”夢雲有些奇怪。


    露瑤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他是無法明白自己的內心世界的那種感受的。


    雪人很快就堆好了,有方明那麽高,用桔子皮做的小醜鼻子,碎玻璃做的眼睛還有很酷的發型。手裏還護著一個胖雪兒子,讓人一看就覺得好滑稽,方明下用水果刀修理他認為還不理想的地方,突然一團白雪飛來,正好壁頭蓋臉的砸在他額頭上,方明“啊”的一聲驚呼,飛濺的雪屑鑽進了他的懷裏。


    方明一邊抖著身上的雪屑,一邊問,“是誰幹的?”


    “不是我,”夢雲警覺起來。


    “我也沒有看清楚,”露瑤笑著說,“好像是從天上飛來的。”


    “是嗎?天上飛來的雪磚居然隻砸我一個人,為什麽不砸在你們頭上呢?”說著從地上捧起一捧雪來。


    夢雲與露瑤見勢不妙,雙手抱頭撒腿就跑,奔得比那兔子還快。


    可方明的雪球還是打在了他們的**上,這時台階上林芳站在那裏“哈哈”的大笑起來。


    “哦,原來是你,我還以為天上真的下起了雪磚來。”方明一邊說著,一邊抓起一團白雪向她扔去,林芳一閃身,這時隔壁王老師剛好跟他愛人走過來,雪球正好砸在他的胸前,林芳忍不住一陣偷笑。


    方明趕忙對王老師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


    王老師四十來歲,看著方明還跟小孩似的,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他的妻子到是個愛說笑的人,笑著對方明說,“方老師你,我看你真是好心情呀,好像年輕了好幾歲喲!”


    “是呀,是呀!難得這樣的好雪景,好些年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方明笑著說。


    “夢雲露瑤回一吃飯了,”林芳站在台階上喊。


    “原來真冤枉你們了,”方明得意的說。


    “不是嗎,真是比竇娥還冤呢,”露瑤誇張的說。


    “別冤了回去我為你們討個公道。”方明在地上抓起一小團白雪握在手裏。


    回到屋裏,林芳正忙著往桌上端菜,方明走過去,“咦!小芳你衣服上怎麽樣有一條毛蟲快別動,讓我給你捉下來,她會咬人的。


    林芳被嚇住了,害怕的歪頭來,讓方明給她捉蟲子,方明暗笑著提起她的衣領。


    這時夢雲笑著喊道,“林阿姨你上當了。”說著用力推了方明一把,可是已經晚了,雪已經從她的衣領放了進去,方明還怕掉不下去,提著衣領為她抖了抖。


    “啊!,”林芳驚叫起來,“我的媽呀!你在幹什麽?”林芳手忙腳亂的直往身上胡亂搗一通。


    “怎麽樣?現在知道我的利害了吧?看你還敢不敢用雪砸我,”方明一邊說還一邊笑。


    “你卑鄙,你下流,竟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害我,”說著握著掌頭撲了上來。


    吃過飯,他們又到雪地裏玩起了雪丈。深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那火紅的太陽,把它絢麗燦爛的陽光,盡情的灑向大地,踏著厚厚的白雪,卻沒有一絲寒意,軟綿綿的在腳下滑過,那種酥脆的響聲在陽光的溫潤裏清晰又悅耳。空氣中飄浮的是驚喜,是歡樂,是幸福,當每一團白雪從耳邊飛過,劃出美麗的拋弧線的時候,興奮與緊張隨著那弧線的起點到終點,一次次的繃緊又放鬆。很久沒有過這種開心的日子了,不全是因為陽光與白雪,而是白雪與陽光中隨著興奮而緊張的孩子般的幸福心靈,美好記憶與難忘的快樂都將在這裏擁有。


    晚自習放學後,露瑤沒有回家,跟夢雲一起爬到教學大樓的天台上,在那裏看星星,玩積雪,直到大樓關了燈,才跟著夢雲去了他那裏,兩人剛洗過腳準備睡覺,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喂,哪位?”是林芳接的電話。


    “林芳嗎?我是楊瓊,”原來是露瑤的媽媽,“露瑤在你們那裏嗎?”


    “哦,楊姐呢,”林芳朝夢雲房裏瞅了瞅,“在呢,他們剛從教室回來,正準備休息了,我讓他接電話嗎?”


    “好吧!我想對他說幾句,這些天忙得一踏糊塗,好多天都沒有顧得上他了,”楊瓊有些愧疚的說。


    “露瑤出來接電話,你媽媽找你,”林芳朝夢雲屋裏喊。


    露瑤有些不情願的從屋裏出來,接過話筒,“媽媽。”


    “兒子,這些天媽媽真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沒有顧得上你……”


    “算了媽媽,你那一天又不忙呢?”露瑤的聲音有些顫抖。


    “兒子,對不起,媽媽也想多些時間陪你,可媽媽不能,為了你爸爸留下的公司,為了給你的將來留個好的未來,媽媽現在不能鬆懈……”


    “是的媽媽,我知道這一切你都是為了我,我也知道,你給我的是一般媽媽給不起的。可是我卻越來越不知道我還需要什麽?隻是我知道我並不快樂,我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麽,有時候,我好想哭,我又不敢,我不是一個容易哭的人,但我真的好想哭……”露瑤已經泣不成聲。


    林芳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聽著他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麽啦露瑤?”


    露瑤突然掛斷了電話,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身對林芳說了聲,“對不起林阿姨,”就進房間去了。


    夢雲見露瑤揉著眼睛進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啦?”夢雲一臉的迷惑。


    “沒事,想起一些傷心事,”露瑤卻裝得很平靜。


    “有心事也沒聽你對我說,”夢雲奇怪的看著他,“你不會有什麽事在瞞著我吧?”


    “沒有的事,我什麽時候瞞過你什麽了,”露瑤忙否認。


    “那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哭了?你還說沒有瞞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突然很想哭,現在好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林芳在門前聽著他倆的對話,心裏正嘀咕,電話鈴聲又響起。“喂?”林芳趕忙再次提起電話。


    “怎麽啦?露瑤他怎麽啦?”顯然楊瓊有些著急了。


    “我也在奇怪呀,你對他說了些什麽?”林芳責怪的說。


    “沒有啊,我沒有說什麽呀,他怎麽會這樣?”


    “他進房間去了,這時跟夢雲有說有笑呢。”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真不知該怎麽謝謝你們。”


    “看你都說到那裏去了,”林芳忙說,“不過今天他在這裏玩得挺開心的呀,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麽讓他想起傷心事了。”


    “沒有啊,真的,我隻是說讓他諒解我這個不盡職的媽媽,可是他卻說著說著就哭了,我也在覺得莫名其妙呢,”楊瓊一個勁兒的解釋,“你看我是不是需要過來一下?”


    “別急別急,我看沒什麽事了,等他平靜下來我再去問問他,這麽晚了你就不用過來了,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說著林芳掛了電話。


    這時方明從辦公室回來,聽見林芳的話,“出什麽事了?”


    林芳朝夢雲房裏指了指,小聲的說,“你進去看看。”


    方明把腦袋朝虛掩的門前探了探,見他倆在裏麵有說有笑,敲了敲門進去了,“出什麽事了?”方明突然問他倆。


    “有嗎?”夢雲看見是方叔叔,“沒有發生什麽事啊。”


    林芳也進來了,見露瑤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就再也沒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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