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櫻選擇的這個時機,正是國會大選的前夕。(.無彈窗廣告)那些國會大佬雖然勢力強大,但是他們並非堅不可摧――因為他們還有同樣強大的政敵。啟櫻用自己的力量也許沒辦法蚍蜉撼大樹,可是她可以借力打力,將自己這些犯罪的證據都交到那些人的政敵手中去。


    也許不管日本國會中的派別如何更迭,他們對華的態度和利益卻都是一致的;也許未來中日之間早晚還有一場仗要打――但是暫時之間,對於那些大佬們來說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國會選舉。隻有選舉獲勝,掌握權柄,他們才能去考慮下一步的事情。於是啟櫻相信,獲得了這樣有力的東西,那些政敵們絕對會立即行動。


    她早就想要這麽幹,可是之前一直忌憚著祖父還在他們手上。如今祖父去了,她終於可以一逞所願。


    東方天明,寧靜的早晨忽然被四麵八方包圍而來的警笛聲給打破。啟櫻卻笑了。


    能夠放下心中塊壘,坦然走向金盆,一點點洗掉手上的罪惡,這種心情真是最大的幸福汊。


    轉頭望窗外晨光,啟櫻的心終究還是隱秘地疼了一下:雖然現在一切坦然,但是終究還是覺得愧對了一個人――他並不知道她心中早有這樣的決定,他更不知道她今晚就這樣實行了。他隻憑著一腔真情,便心有靈犀般地從中國飛過來。


    他是想在最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旁,她都明白朕。


    可是真的對不起,要讓他失望了。


    她不可以轉身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她知道自己隻要等到祖父辭世就要向警方自首,所以她一直在警告他,不許他與她走得那麽近,更不許他愛上她,尤其不許他將他自己對未來人生的計劃都算上她的份。


    她無緣無份陪他走一生,真的。


    未來等待她的是深牢大獄。以她盜竊的價值總和,輕則十五年,重則將是無期徒刑――她早已研究清楚了相關律法,她的未來不可能還有時光留給他。


    所以對不起。對不起終究還是讓你愛上我,對不起我也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心;對不起,讓你年紀輕輕便學會了為我心疼,對不起――這一生終究要讓你為我徒勞牽掛。


    自己手裏挾製著千代羽見,千代吉良方麵卻再也沒有動靜;菊墨甚至再去掛千代吉良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不祥的預感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鉛雲,層疊厚重地壓過來,讓菊墨都喘不過氣來。


    他隻好放棄千代羽見,不顧一切衝出了醫院去。千代羽見也從病床上坐起,拔掉周身的管子,在後頭高呼,“你等我,我也要去!”卻一聲剛出,就已經體力不支,虛弱倒地。


    千代羽見痛恨地砸著自己虛弱的身子,流著淚遙望菊墨背影消失的方向,大聲喊,“你說的,一定會把我的感情也一並都給了她!我現在去不了,你一定要替我一起守護她!”


    眼前仿佛又是櫻花繽紛如雨,和服盛裝的小女孩兒笑靨如花,繞著他的身子捉迷藏,甜甜地喊他,“羽見哥哥,羽見哥哥……”


    千代羽見揪緊自己的衣襟,知道這一切終究不再屬於他。不再,屬於他……


    菊墨奔回嵯峨家大宅外,卻被遠處設崗的警官給攔住,不讓他靠前。遠遠地看見警官押著人朝外走。竟然是千代吉良,以及他的手下!


    可是菊墨非但沒有心情開心,反倒隻覺整個靈魂都驚慌得搖曳起來――是什麽才能換取千代吉良被警方押走?


    啟櫻呢?


    答案隨即揭曉,稍後警方又押了個人出來。隻是警方仿佛對那個人很是寬待,甚至用頭罩蒙住了她的頭,不讓她的身份被拍到。


    可是就算隔著頭罩,隻要看見那身量與走路的姿勢,菊墨又如何猜不到那人就是啟櫻!


    菊墨平生都沒這樣害怕過,這一刻忽然覺得支撐著身子的那根主心骨轟然碎裂。他的腳踝都軟了,他向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警官押著啟櫻望道口的警車這邊走過來,啟櫻也看見了菊墨。她低低朝那警官仿佛請求什麽,警官猶豫了下還是點頭。


    啟櫻隨著警官走到菊墨眼前,隔著頭罩,菊墨瞧不見她的神色,隻能從那兩個黑洞洞的窟窿裏看得見她黑白分明的眼。那樣地堅定,那樣地平靜。


    菊墨的心便無聲流出淚來。看見她的眼神如此,便已經確定她是心意已決。


    “我逃過了一次警方的設伏,讓你的設計落空,真的對不住你。”啟櫻開口,輕輕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這一次,終究有機會讓你親眼看見我被捕入法網,也算是能給你一次補償。”啟櫻的眼睛淡如天邊星子,光芒並不熾烈,卻是恒久,“所以你該開心。傻瓜,別哭。你哭起來的樣子,醜死了。”


    菊墨便用力一抹臉,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哭出來,此時用手一抹,已是滿滿的淚水和鼻涕――果然無比狼狽,怪不得啟櫻會說他好醜。


    菊墨用力忍住哭泣,隻想也給啟櫻一個安心的笑,“我會去找最好的律師。我會等你回來。”


    此時當然有千言萬語,卻形勢所迫,來不及說。他唯能說出這兩句話來,這也是自己最真的心。


    “不必。”啟櫻卻搖頭,“在你警察世家子弟的字典裏,故事最完美的結局就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終於戰勝邪惡,所以你的故事也該到這裏畫上句號。至於我未來的,都已與你無關。”


    啟櫻說完,便毅然轉身,向那警官點頭,便義無反顧走向警車去。


    “不!”菊墨萬語千言都隻化作這一個字,在寧謐的晨光裏朝著啟櫻吼出來!


    他做不到,做不到再這樣放開她的手――如果她有更好的去處,如果她能有人陪伴,也許他還能暫時裝作答應她;可是她此時,什麽都沒有了。他怎麽能讓她再不留下這一點點的牽掛,怎麽能讓她孤單地一個人這樣地走……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出家當和尚去!或者化成了鬼魂,我也纏著你!”警車開走,菊墨不顧一切朝著那警車大喊。


    毓峨是太奶奶牽掛了一生而沒能尋回的孩子,這是他們靳家虧欠太奶奶的事情――他沒能帶回毓峨老人家,這已是他不可以贖的罪;他一定要找回她,一定要帶她回家,一定!


    不管多少年,不管再相見時已有多衰老,他都要等她回來!


    “那個傻姑娘,她怎麽會這樣做!啊?”


    菊墨強撐著回到中國,一進宅子大門就昏倒在台階上。全家人請了醫生來,這才仔細問清了緣由。梓書和婉畫等人聽著都沉默不語,心中卻對這小格格由衷而起了敬意。這麽烈性子的女孩子,就算曾經當過竊賊,可是誰還能再瞧她不起?


    隻是聽琴急了,當著眾人的麵,將當初啟櫻跟她合作,以她做掮客,幫著啟櫻將流散在國外拍賣會上的文物買回來捐獻給國家的事兒給說出來了。


    菊墨聽著也一怔,“我也早聽仙兒說過,有好幾回看中的藏品卻被人中途攔截――而且這些東西後來還都被捐獻給了文物局。原來竟然是琴姐你和啟櫻!”


    梓書聞言也興奮擊掌,“如此說來,啟櫻雖然有過,卻也有功!如果能將這情節交給日本警方,相信他們在量刑方麵也會酌情!”


    倒是婉畫麵帶猶豫,走上來扯了扯大家,“大家別忘了,啟櫻買回來的文物隻是獻給了我們中國的文物部門――可是她現在是在日本警方手裏。日本警方難道會為了她給中國捐獻文物的行為而減少她的量刑麽?”


    鑒於中日之間的微妙關係,婉畫這樣一說大家就都泄了氣。


    在哥哥姐姐們的歎息聲裏,反倒是菊墨還能萌萌笑起,“沒關係。反正我還小呢――就算她被判年,出來我也不過才三十歲出頭。那是正好的年紀啊,三十而立,才好成家呢。所以我一點都不難過,真的。”


    他笑著,卻有兩顆清淚無聲滑落臉頰,跌落在他手背上,漾起一片光華。


    也許他們相遇太早,早到以此時的年紀還不能盡數理解了彼此,所以沒資格這樣早就擁有了這份愛;於是命運要他們在多些磨練,等著他們長大。也許到那時,山窮水盡都已走過,終究該學會如何彼此好好地守護,彼此好好地珍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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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完畢明天給大家寫點甜的吧,中和一下今天的情緒。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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