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窩在家裏休養。其實,與其說休養,不如說是閉門思過。反思之後,我覺得自己有時候做事確實很不成熟,很不理智。就像在林韶這件事上,倘若我能冷靜一點,不意氣用事,哪怕有兩個魯文劍,也不可能搞得出什麽風浪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時光也不能倒流,所以,我隻能獨咽苦果。


    溫月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詢問我的身體狀況。關切之情,如溪流般從她的話語裏流出。我除了感動,仍是感動。


    瘟豬和黎水過來陪我吃過一頓飯,不過為了照顧我的身體,大家都沒有喝酒。瘟豬說,他準備年後開一間設計工作室,目前正在積極籌措。他還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幹?我說,以我現在的狀態,可不敢貿然答應,還是等我調整調整之後再說吧。[]瘟豬也不勉強,隻說他的創業大門永遠向我敞開,隨時歡迎我加盟。


    這些天魯文劍沒有再騷擾我,我也沒有去找他。反正都已經弄成這樣,再找他也於事無補。況且小人難防,能不節外生枝,就盡量不節外生枝,否則指不定一不小心又遭他什麽道。


    很快便到了年關。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年,所以決定回家。經過幾番折騰,終於弄到了一張回去的車票。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我給溫月打電話,告訴她我準備回家過年,又問她春節在哪裏過?


    溫月沉默了很久,然後滿是哀傷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我知道溫月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也很清楚其中隱含著多少的無奈、辛酸以及苦楚!我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這麽問她。[]同時,我很自然而然地想起去年春節和她一起度過的那些光景。一幕一幕,如昨日之事,清晰異常。


    我的心情,亦為之而沉重起來。我說:“溫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讓你難過的。”


    溫月說:“也不能怪你,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


    我說:“無論如何,我隻想祝你春節快樂!”


    溫月說:“我明白,謝謝你,也祝你和你的家人春節快樂!”


    和溫月通完電話,我又神差鬼使般地跑到桐林小區。但我沒敢到林韶所住的小區門口,隻是遠遠地躲在路旁的一顆大樹後麵,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發呆。再後來,我還去了很多曾經和林韶一起去過的地方,包括步行街裏的那間餐吧、那家影城,包括以前公司附近的牽馬河畔。每到一個地方,我都被如潮的往事緊緊包圍,然後,忍不住想哭。


    大年三十晚上,吃過年夜飯,我們一大家人圍在電視機前看春節聯歡晚會。忽然間,溫月和林韶的影子一前一後地從我腦子裏蹦了出來。我悄然起身,跑到臥室裏去打電話,然而,她們倆的手機都關機了。


    在家呆到大年初六,我再也呆不住了。我的心一直都很亂,既牽掛著溫月,又為林韶而不安。我很想知道這個春節溫月是怎麽過的,一個人孤零零,還是和她那個老公一起?不過我想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會開心。雖然我到現在仍不清楚她和她老公到底怎麽回事,但有一點早就明擺著:他們的婚姻根本沒有幸福可言。至於林韶,更是我心頭的一塊病。這些天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我一定要再見林韶一麵,不管結果如何,有些話,我必須跟她說,否則老是這樣憋著我真受不了。


    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此話一點不假。臨行前,我發現母親一直在抹淚。我很想說些寬慰她的話,可話還沒到嘴邊,鼻子就已經泛酸。


    妹妹說:“大哥,你多保重,爭取早日給我們帶回一個嫂子!”


    我想笑,眼淚卻忽然出來了。


    上車後,我從車窗往外看。我發現,路邊的樹已經開始抽新芽了。


    我想,春天就在前麵,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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