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磐石市政府槍擊案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這次針對的人物是磐石市的市長範亨,這位才履任不到一年就將磐石市的經濟搞得蒸蒸日上,一扭諸般頹勢的強勢人物。 更值得一提的,就是範亨背後所站著的人物,並不是什麽官場上的大佬,而是富可敵國的在全球金融體係中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兒子範無病,這才是最令人側目的。


    在一般人來看,範亨隻是一個普通的地級市市長而已,但是在高層的心目中,範亨可是最大的一個億萬富翁的老爹,偏偏這父子二位都有能力有魄力,加在一起是無往不利,那可是不得了的,即便是部級高官們遇到了範亨這位廳級幹部,也要謹慎對待,不敢稍微有所輕忽。


    可是這一次,居然有人敢衝著範亨的辦公室開槍,而且是連開四槍,這還了得啊?


    省公安廳的廳長親自帶隊下來了,而公安部和安全部也同時派出了幹練人員,從不同方麵對案件進行偵破,省委的牛滿壯書記特意趕赴磐石,對範亨進行安撫。


    而磐石市裏,則又傳出了範亨可能因為此事而辭職,離開國內,轉到美國定居的小道兒消息。 總而言之,整個磐石都被這次槍擊事件鬧得人心惶惶。


    其中最為難受的當屬磐石重工的職工們,此時他們基本上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如果精明強幹地範亨市長再離開磐石。 那麽磐石重工肯定會被破產掉的,自己這些人可就成了徹底沒有著落的下崗工人了!


    至於最近受益於財政狀況好轉的磐石幹部群眾們,則是對那個槍擊犯深惡痛絕,恨不得立刻能把這家夥給揪出來點了天燈,這是跟磐石兩百萬人民群眾公然作對啊!


    在這種情況之下,案件的偵破立刻取得了重大突破,有人提供了線報。 說是在槍擊案事發時間,曾經見到過一名身此高大的男子身著風衣在市政府大院附近出現過。 並且提供了犯罪嫌疑人的畫像拚圖。


    這下子搜索範圍立刻就變小了,經過公安和安全部門地努力,加上磐石當地警方的協助,立刻辨明了犯罪嫌疑人地身份,正是原來平原廠的退伍轉複軍人何小軍,於是搜捕行動立刻展開,可是這家夥犯事兒以後就沒有在磐石停留。 直接就溜掉了。


    “看來這是一場針對範亨同誌的有預謀有計劃有組織的恐嚇活動,而不可能是一樁簡單的槍擊案件。 ”辦案人員據此得出了初步的結論。


    何小軍跟範亨之間並不存在利益糾葛,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怎麽可能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持槍行凶?他不是神經病吧?


    唯一可以得出地結論,就是何小軍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因此現在最緊迫的就是需要盡早捉拿何小軍歸案,然後揪出他背後的陰謀指示者。


    不過何小軍倒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全無影蹤。 最後公安部下達了全國範圍內的通緝令,而範無病為了確保父親範亨的人身安全,也通過公開地渠道,私人懸賞一百萬元人民幣,對提供何小軍藏匿線索或者將其擒獲的人進行獎勵。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公安部的通緝令或者不管用。 但是範無病地一百萬人民幣的懸賞掛出來之後,立刻就得到了何小軍落網的消息,出賣他的,自然是知情人士。


    “難怪在磐石抓不到他,這小子居然跑到水西縣去了。 ”範無病得到何小軍落網的消息之後,立刻跑到了磐石市警察局,去了解詳細的情況。


    接待範無病地市磐石市警察局的局長許樹森,這人也算是紮根磐石的老警察了,當初範無病三歲多的時候幫著父親範亨出頭的那次,他是見識過的。 當時他還是一個小警察。 此時江山變換。 他已經成了局長,但是當年範無病大發神威的景象。 至今還曆曆在目,更不用提,磐石市已經升了地級市,而範亨也成了正廳級的磐石市長。


    許樹森有些頭痛應該怎麽稱呼範無病,叫他小範有些唐突,叫他範先生又有點兒顯老,叫他小範同誌的話,他又是一個私企老板,最後總算是他靈機一動,握著範無病的手,熱情地說道,“範總,歡迎你過來。 ”


    今年是下海熱,很多知識分子都下海了,據說光是停薪留職地國家幹部就有好幾萬人,遍地都是經理老總,而對範無病稱呼老總,是再恰當不過了,因此許樹森這個叫法,還是深得範無病地欣賞的,他不由得對這位磐石市警察局長多看了兩眼。


    此時地磐石市政府係統雖然正在向地級市的編製轉型之中,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千頭萬緒沒有著落,比如磐石市警察局就還是隻監管磐石市本地的正科級編製,並沒有相應地提高到統管一市四縣的正處級公安處,因此許樹森的心理也是比較熱絡的,很是希望自己能夠一步登天。


    現在人們都比較清楚磐石的現狀,市委陳靳南書記基本上大事小事不多管,放手讓市長範亨自己發揮,因此再升地級市的過程中,各個重要的委辦局的領導人選,隻要範亨點了頭,基本上問題就不大了。


    許樹森雖然位置比較特殊,但是如果範亨提名他為公安處的處長,那麽升任這個正處級職務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因此對上了範無病,他可是就存了巴結的心思。


    範無病此時的心思,多半倒是放到了那個嫌犯的身上,不過他心思敏銳,倒是也發現了這位警官肩膀上麵的銜兒高了一些,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您好,您是?”


    跟在許樹森身後地一名警官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們許局長,這次出了槍擊大案後,許局長親自帶隊,從水西縣把那個何小軍給抓回來的。 ”


    哦,原來是磐石本地警方。 範無病頓時心下了然,也就對許樹森一臉的笑容可掬比較理解了。 不過這事兒上麵。 磐石警方也是出了大力的,為了抓何小軍,整個磐石都快被他們給翻地三尺,連本地的幫派都給發動起來了,雖然何小軍人是從水西縣抓捕過來的,也是得了線報,但是磐石市警方的努力還是值得肯定地。


    於是範無病握了握許樹森的手。 非常客氣地說道,“原來是許局長,這次地事情,實在是勞累各位了。 我代表家父家母,再次向許局長表達對於磐石警方的感激,你們保了一方平安啊!”


    “保障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是我們應盡的義務,範總你這麽說。倒讓我們有點兒汗顏了,應該的,應該的嘛。 ”許樹森見市長公子對磐石警方的工作比較滿意,不由得咧開嘴笑著謙遜道。


    “許局長放心,懸賞獎金地事情,雖然沒有磐石警方的份兒。 但是我會以公司的名義,給磐石警方的同誌們搞點兒福利,總不能讓大家白跑這一趟兒。 ”範無病知道要想在磐石地麵上紮穩根基,這些警察們也得好好利用起來,平時範亨不太計較這些東西,但是作為精明能幹的天才兒子,還是應該替老子考慮到各種不起眼兒的問題的。


    “那可就太感謝了!”許樹森知道範無病是有錢的主兒,而且也有交好磐石警方地意思,當下也就沒有多矯情,笑著表示了感謝。 然後對範無病說道。 “犯人單獨關起來了,現在公安部和安全部的人都在偵訊現場。 咱們的人不讓進去,隻好等著消息了。 ”


    “這事兒,夠得上讓公安部和安全部的人都下來折騰?還是他們覺得我們自己處理不了這樣的事情?”範無病有些好奇地問道。


    部裏麵下來的這些人,一般都是偵訊高手,這個固然不假,可是對於這種槍擊案件,目標又很明確地,實在沒有必要下來這麽多的辦案大員吧?磐石市一天光是招待費,就要準備出應付幾十號人的,更不用說別的。


    也是幸虧這些辦案人員都比較安分,也沒有提過什麽非分的要求,否則這邊兒的案子還沒有破,磐石市就先被他們給搞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一般的案件自然驚動不了他們,可是範市長的身份地位不一樣啊!”許樹森意味深長地對範無病說道。


    磐石的地級市編製是怎麽來的?還不是為了安置範亨才弄出來地?這事兒上層地重要領導們各個心裏麵都是清楚得很,因此對範亨這個從京城到地方出任新建的地級市市長地正廳級幹部都是另眼相看,而範亨到了磐石之後的各種表現,也讓大家都知道了這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業務型幹部,有能力,有實力,有想法,更重要的,是有拉來投資的路子。 這樣的幹部,無論放在哪裏都是大受歡迎的,單看陳靳南每天笑眯眯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個一把手的日子是過得何其滋潤了。


    因此,上麵的領導中,想拉攏範亨為己用的人也不在少數,在範亨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的時候,出動兩個部的幹將為他保駕護航,就也不算是什麽稀罕事兒了。


    範無病點了點頭,跟許樹森說道,“我想親自看一看審訊過程,你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夠通融一下?”


    許樹森有些為難,按說這事兒裏麵,既然部裏麵的人都cha手了,自然是沒有自己什麽發言權的,每天看著那些專案大員們的臭臉就是非常鬱悶的事情了,跟他們講情,可能會比較困難,雖然自己算是地主,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麵隻怕也要铩羽而歸。


    但是既然範無病已經提出了要求,那麽成與不成,自己都是要盡力去爭取一下的,否則這局長不就成了無用的擺設了嗎?


    於是許樹森對範無病說道,“我也就是盡力爭取一下。 估計可能性不大,部裏麵這些人,基本上上無視我們這些小嘍羅的。 ”


    範無病點頭表示理解,於是許樹森就進去交涉去了。


    過了沒有三分鍾,許樹森就一臉驚異地走出來了,“真是邪門兒了!怎麽他們這次就這麽好說話?我才一提出這個要求,他們就一口答應了!”


    範無病看著許樹森地表情。 感到非常好笑,心道這些人估計是在出發之前就受到上麵的叮囑了。 否則也不會這麽痛快就答應自己進去旁觀。


    於是許樹森就把範無病給領進了刑偵室,也沒有跟人相互介紹,找個把椅子讓他坐下,就看十幾個人在審訊那個何小軍。


    何小軍二十多歲,以前再部隊上是特種兵,後來從部隊上退伍不到兩年,就跟著廠長李銘九混日子。 也算是李銘九外出時候的保鏢,日子過得也挺滋潤,結果這次李銘九突然倒台,根本沒有來得及安排他們這些手下,有本事的幾個都跑到水西縣那邊兒去了,剩下他們幾個混日子的,一來沒有什麽真本事幹工廠,二來也受了李銘九的牽連遭人嫉恨。 在廠裏麵混不下去了。


    後來又聽說老廠子要破產,像他這樣的人多半是沒有希望再次上崗地,以後怕是成了無業的社會閑散人員了。


    何小軍在家被老婆給埋怨了半天,又出來跟幾個朋友們喝了點酒,恰好碰上了已經去了水西縣那邊兒地一個同事,就說起了破產的事情。


    “其實李廠長跟範市長一直就不怎麽對路。 這次平原廠投資失敗,我看最高興的就是範亨,先前他就一直反對李廠長的合資計劃,這一次李廠長走了麥城,他是看熱鬧來了。 我估計,隻要範市長在磐石,平原廠的老廠子就鐵定是要破產的。 ”那人這麽說道。


    “你怎麽對這些事情這麽清楚?”何小軍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人笑道,“李廠長的事情,前幾任廠長地事情,有什麽能瞞過咱們的眼睛的?老實講。 平原廠走到了這步田地。 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老弟你心裏還不清楚?”


    何小軍點了點頭,默然良久。 前任廠長什麽樣子他不清楚,但是李銘九從平原廠裏麵刮走了多少東西,他是比較了解的,這事兒要是揪了出來,判個死刑也不為過,隻不過這些事情牽涉到了上麵領導,怕是要不了了之了,吃虧的,還是自己這樣的小人物。


    “除非範亨不當磐石的市長,否則平原廠,也就是現在的磐石重工,就一定要破產!”最後那人斬釘截鐵地對何小軍說道。


    何小軍對此深以為然,但是範亨為啥不當磐石地市長呢?他在這個任上可是幹得有聲有色,磐石經濟的騰飛指日可待,為了磐石的發展,磐石重工是一定會破產的。


    “難道要恐嚇一下範亨,讓他知道磐石重工不是那麽容易被破產的?”何小軍立刻就想到了,當初自己可是私藏了槍支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以前跟著李銘九得勢地時候,何小軍從廠武裝部裏麵悄悄地弄出來一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一直都沒有人知道,也就是自己偶爾帶出去,到東山上麵打打野雞兔子,子彈倒是還有百十發,足夠過癮了。


    “這麽說,你是為了恐嚇範亨市長,才實施了槍擊事件?”一個專案組成員問道。


    “我是擔心廠子破產,幾千號老少爺們沒有飯吃啊!”何小軍苦笑著回答道。


    “怕是沒有這麽簡單吧?”沒有人相信何小軍可以為了這個目的,冒著天大的風險去持槍恐嚇範亨,或者說,沒有人相信何小軍這個一個滿身匪氣的家夥會存這麽正義凜然的居心。


    這小子,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流氓地痞無賴,就差在額頭上麵直接刻上兩個字了。


    “你們愛信不信,反正就是這麽簡單。”何小軍也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專案組的人對於何小軍這種不配合的態度非常惱火,大家都是刑偵方麵的高手,怎麽可能看不出這小子的賊眼灼灼,心裏麵肯定是藏著事情地,隻是這次出動地人手不是一個係統的,可以說是兩部委聯合辦案,平日裏地一些暴力手段,此時倒是不合適直接拿出來使用了。


    不過這小子是賤皮一個,不打不抽不老實啊!


    這事兒要怎麽辦才好呢?幾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知道這話該怎麽開口?畢竟用刑這個事情雖然是必不可少的,卻不能夠宣之於眾,否則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範無病頓時就看出了大家的心思,略微思忖了一下後便問道,“我可以跟這位單獨談幾句嗎?”


    “你是誰?”一個專案組成員明知故問道。


    “我是範無病,範亨同誌的小兒子,作為受害人的直係親屬,問兩句話應該沒有問題吧?”範無病回答道。


    “問話當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們擔心你對犯罪嫌疑人動粗,這是我們的製度所不允許的。 ”那人拿捏著強調對範無病說道。


    “不至於吧?你看我隻是一個十六歲的青少年而已,再說我也不想是那麽喜歡賣弄武力的人吧?”範無病一臉無辜地對專案組成員表示道。


    磐石的許樹森局長立刻附和道,“小範同學一直是尊敬師長團結同學的好少年,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損個人聲譽的事情的,這一點我們能夠保證。 ”


    專案組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便笑了笑道,“既然磐石市警方都表態了,那我們也樂意見到當事人之間溝通一下,或者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呢?”


    於是眾人紛紛離場,屋子裏麵就剩下了何小軍與範無病兩個人。


    範無病盯著何小軍看著,臉上掛著一種詭異的笑容,令何小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從屋裏麵眾人離場這件事情,就發覺事情有點兒不對頭,他們怎麽可能放任槍擊事件的主犯與受害者的親屬在沒有人監管的狀態下呆在一起?


    “你想幹什麽?!你不要亂來!”何小軍有些色厲內荏地堆範無病說道,此時他的手被銬在桌子上,而桌子是固定在水泥地麵上的,跑都沒出跑,他當然害怕範無病對他動粗了。


    見何小軍一臉驚恐的表情,範無病忽然啟齒一笑道,“放心,我絕對不會用椅子之類的東西砸你的頭的,那麽粗俗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去做呢?”


    “那你想幹什麽?”何小軍見範無病朝自己走了過來,便阻止道,“你不要過來!我喊警察了!”


    “放心,我隻是想跟你談談心而已,何必驚動警察呢?”範無病邪邪地一笑,然後說道,“不過,你覺得警察會回來管你嗎?剛才的時候,你好像 不大配合他們的工作呢!”


    “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何小軍一口拒絕道。


    “怎麽會沒有呢?”範無病捏住範小軍的右手食指道,“就是用這根手指扣動扳機的嗎?”


    何小軍還沒有明白範無病的用意,右手食指就傳來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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