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話怎麽聽了之後令人更加迷惑了呢?”童小芸向範無病問道。


    童小芸最近一直和同學們在做她的廣告設計公司。在範無病的扶持下,此時的設計公司已經算是上海一帶數得著的業內精英了,旗下有十幾家工作室,員工超過了六百人,包括了從設計到廣告聯絡再到印刷廠和製作單位,可以說是一條龍服務都全了。


    目前她們正在跟上海的各大媒體進行相關業務談判,打算將很大一部分廣告製作業務給承攬過來,隻是目前而言還沒有談妥。


    這一次采訪範無病的媒體,也是順著她這根線兒給牽過來的。


    範無病倒是有些撓頭了,自己固然是不大喜歡在媒體麵前曝光,可是自從春節期間的那一期《財富》周刊拿了自己做封麵之後,國內的媒體就一直在熱炒自己,什麽少年天才啦,商界巨亨啦,中國對世界經濟最有影響力的人物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樣一來,嗅覺靈敏的媒體記者們找起自己來,可是就更加不遺餘力了,連童小芸也被他們給挖掘了出來,充當了工具。


    “我那本來就是隨便說說。至於能聽懂聽不懂,全憑個人修為高低。”範無病回答道。


    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國內的股市跟國外的股市剛好是冰火兩重天,美國網絡股跌得一片慘淡,國內的網絡股卻在某些人的推動下不斷上揚,完全是在逆勢而動,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貓膩,明眼人自然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正因為如此,他們是不可能讓知識經濟這麵大旗倒下去的,一旦這麵大旗到了,那他們所鼓吹的股市上漲的基礎就不複存在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童小芸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麽你還非要扯上什麽民主啊,態度啊,這不是蒙人嗎?其實對於現在的股市,是個人就能夠看出來不正常,可是為什麽就沒有人站出來說話?我看很多官方媒體也在喊什麽國民經濟的快速上漲所推動的資本市場正常發展,好像說不漲才是有問題一樣?”


    範無病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聰明人都不會去揭穿資本市場中的潛規則,其實進股市的人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一夜暴富,賺點兒錢花,這同賭博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隻不過我們是在一個合法的大賭場裏麵賭博而已,所以,既然是賭博,就少不了有人會出千。輸輸贏贏的,全看大家的本事高低,就算是輸了,也怨不得別人。”


    兩個人談著事兒,就聽到童小芸的手機響了起來,卻是她母親丁阿姨打過來的。


    “哦,啊?哦——”童小芸聽得有些意外,範無病在旁邊兒看著她的表情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了?”看到童小芸放下了電話之後,範無病就問道。


    “我媽叫我喊你去酒店吃頓飯,中午。”童小芸說道。


    “有什麽事兒嗎?”範無病覺得好好地不大可能去酒店吃飯,平時都是去家裏麵吃的。


    “好像是我爸升官兒了。”童小芸回答道。


    兩人去了酒店之後,才發現這邊兒包間兒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三張桌子大概有二十個人的樣子,一個個都是衣冠楚楚的,男女老少都有。


    “無病來了——”丁阿姨看到了範無病,顯然非常高興,就拉著他要往那邊兒坐。


    範無病一看周圍都是些不認識的人,也不願意跟他們湊熱鬧,就對丁阿姨說道,“行。丁阿姨,您別忙活了,我們就坐這邊兒吧,”


    “那行,你們隨意。”丁阿姨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就招呼童小芸照顧範無病,然後她就去招呼其他人。


    很快童玉山就過來了,陪著一位中年人,一看範無病在場,倒是愣了一下,然後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同童玉山一塊兒進來的那個中年人,看了範無病一眼,覺得好像是有點兒眼熟,但是他是搞組織工作的,每天見人太多了,也說不定在哪裏見過這個年輕人,既然印象不是很深刻,那應該說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了,能夠出現在童玉山的宴席上,估計也是那一家領導的孩子,或者是親戚朋友吧。


    “那位就是中組部的領導啊?”旁邊兒有人竊竊私語道。


    中組部的領導?範無病頓時多看了那人一眼,貌似有點兒麵熟,但是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了,估計也就是一個路人甲的角色,不值得注意。


    不過中組部的領導下來跟童玉山在一起,這說明了什麽問題?於是範無病就問童小芸道,“你爸到底升什麽官兒了?”


    “我也不知道,問問我媽去。”童小芸撓了撓頭。就跑到了丁阿姨那邊兒。


    “小兄弟看著麵生啊,是小芸的同學?”旁邊兒有人問範無病道。


    範無病隨口回答道,“嗯,親戚而已。”


    “親戚好啊——”對方頓時有些肅然起敬道。


    範無病正納悶兒呢,童小芸就跑回來了,喝了一口水,然後對範無病說道,“市委常委,宣傳部長。”


    哦,原來如此,童玉山這麽一升,就算是進了副部級的行列了,難怪上杆子巴結的人會有這麽多了。


    不過說起來,在上海這邊兒管宣傳工作,也不是很容易的。


    上海這邊兒開風氣之先,要說從言論上和文化係統而言,一向是比較放得開的,甚至於某些地方的領導們也覺得這裏跟其他城市有些格格不入,在意識形態上麵有些超前了。


    當然童玉山幹宣傳工作也是有一些優勢的,他在上海呆的時間夠久,又有主政一方的實際經驗,人頭兒地頭兒都熟悉,屬於是那種有實力有人脈的地頭蛇。這一次升到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任上,倒是有希望幹出一番事業來的。


    至少有一點範無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以後童小芸的生意會突然火爆起來的,有這麽一個分管宣傳工作的老爸在那裏擺著,媒體方麵的人怎麽可能不趕著過來巴結她?公司的業務又是剛好在這個範圍之內的,卻是再好不過了。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廣告設計製作的價格給提起來——”範無病笑著對童小芸說道。


    “為什麽呢?”童小芸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還用問啊?”範無病回答道,“不出三天,肯定好多人搶著要到你這裏來談生意,而且規模不會太小了,你覺得是不是應該加點兒價碼兒?至少也要給員工們多增加點兒福利嘛。”


    “我可不想要沾老爹的光兒。估計他也不會願意我這麽做。”童小芸搖頭說道。


    範無病卻不以為意道,“生意嘛,誰做不是做?況且你的公司早兩年就打開了市場了,此時童叔叔才剛剛進入宣傳係統,這個沒有什麽關係的,根本就無需介懷。倒是如果你推拒了人家的好意,卻是容易給人造成曲高和寡的印象了,對於童叔叔的工作影響也不好。”


    童小芸有點兒感慨地說道,“現在這個時代,不拉關係反倒是不正常了,唉。”


    中組部的領導來了之後,大家就開始吃飯了,他一邊兒跟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人打招呼,一邊兒問童玉山道,“那是你家丫頭吧,結婚了嗎?”


    “沒有呢,兩年前自己跟同學們搞了一家廣告設計公司,忙著折騰呢,整天都不怎麽回家,吃頓飯都得打電話預約。”童玉山看了一眼童小芸,有些頭疼地回答道。


    “哦,很有出息啊,虎父無犬女。”中組部的領導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她旁邊兒的那個年輕人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啊?”


    童玉山看了範無病一眼,心裏麵躊躇著是不是要跟他說那是誰,不過剛好電話就響起來了,於是告了個罪,出去接電話了,等到回來的時候大家就已經喝上酒了,倒是忘記了這茬兒,那位領導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不過似乎是那位領導總是惦記著童小芸,好像是有想要給童小芸介紹一個男朋友的意思,尤其是聽說童小芸還有一個規模挺大的廣告設計公司,這點兒心思就更多了一些,因此當他看到童小芸跟範無病一副比較熱絡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了。


    “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嗯——”領導皺著眉頭說了一句。


    雖然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童玉山當然能夠聽出他的話裏麵的不滿意,不過此時他也覺出了對方似乎是想要給自己女兒牽紅線兒,隻是童玉山的心裏麵也有點兒糾結,因為雖然範無病結婚了,可是自己女兒似乎跟他還是有點兒不清不楚的,這話自然沒有辦法說出來,盡管他的心裏麵對於範亨不無埋怨,可是也無可奈何,誰叫自己女兒不開竅呢?


    此時中組部的這位領導等著自己的態度,他也不願意得罪此人,於是就說道,“哦,那是範無病,我們兩家是世交了。”


    “範無病?這個名字很熟悉啊!”對方立刻就聯想到了一個人,於是就有些驚訝地問道,“難道就是上了《財富》周刊的那個?!”


    “嗯。”童玉山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酒,然後才回答道,“範亨同誌家的老三,以前我們兩家是老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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