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因終於醒了過來,他呆呆的望著眼前那片灰黃色的天空,過了半天才終於認出那是燈光照耀下的帳篷頂。隨後,意識喪失前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了起來。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卡托麗他們怎麽樣了?敵人在哪裏?


    修因打算坐起來確認這些,但直到付諸行動時,才發現這對自己來說太困難了——身體自脖子以下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法師隨後將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到了手指的尖端,就象平時施法一樣,他想象著自己的意誌會通過肌肉傳遞下去,最終抵達右手的食指。而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頑固不化的食指終於抽搐般的動了動。


    看來那一擊還沒把我劈成全身癱瘓,法師鬆了口氣。但目前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也許我被那些法赫多德人抓住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卡托麗成功突圍……總之,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坐起來。


    當托馬斯掀開帳篷的門簾時,正好看到試圖用雙臂支撐起自己的修因,他做的很專心,以至於完全沒有發現身旁站著一名死靈法師。


    “已經醒了嗎?年輕人的恢複力真不錯。”當對方完成坐在**的目標後,托馬斯開了口,“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


    “已經兩天了嗎……”法師呢喃著,他隨後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死敵,修因頓時明白了現在的狀況,語氣也硬了起來,“這裏是哪裏?你想把我怎麽樣?”


    “在發問前請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年輕的法師。”死靈法師以勝利者特有的高傲回答。


    “……我叫修因,修因-威拿。”對方沉默半晌,隨後開了口。


    “我叫托馬斯,和你一樣,也是高階法師,而且專修死靈類。”對於俘虜的態度,托馬斯隻是一笑了之,“你現在是在法赫多德首席騎士團的行軍帳篷裏,再過一天,我們就可以走出斯坦提爾丘陵地區,抵達這個國家的首都了。另外,你的物理防禦結界做的很不錯,居然能吸收掉劍鬥氣的大部分力量,我本來以為你會被奧斯汀大人砍成兩半。”


    “原來那是劍鬥氣……”修因苦笑了一下,“那麽……我的同伴們……也被抓了嗎?”


    “你以為那種程度的重傷有誰能治好?”死靈法師頗有興致的坐在了對方的床邊。


    年輕的高階法師沉默了下來,他吃力的伸手到衣服裏麵,摸索著胸口和腹部的肌肉——每一處的皮膚都很光滑,根本感覺不到一點受過傷的跡象。


    “那位漂亮的女孩為你做的治療,之後另一名聖騎士負責恢複你的體力,否則受了這麽重的傷,恐怕兩天之內是無法醒來的,”托馬斯並沒有掩飾表情中的向往,“這就是神的力量……能操縱生命之力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


    “卡托麗、雷恩、約瑟芬……他們也被抓住了嗎……”修因喃喃自語著,低下了頭。


    “你的同伴也在這個軍營裏,不過我想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愚蠢的念頭。你們之間隔著一千名以上的騎士團精英,另外我也已經給你施展了法術封印,不要妄圖使用移送方陣。”死靈法師站了起來,走向帳篷的出口,“話就先說到這裏吧,明天一早我會讓人用擔架來載你的,等到了首都以後,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們。”


    對方一走,死一般的寂靜就迅速圍攏了過來,並將木然的法師包裹其中。說了那麽多話,修因覺得喉嚨幹地發澀,但他卻完全沒有喝水和休息的心情。悔恨的感覺就好象燈光所投射出的巨大影子,將他整個籠罩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這次的失敗,應當由我負全部責任。如果在被骷髏兵襲擊的時候我能保持冷靜,隊伍就不會被發現了。如果在遭到攻擊的時候能仔細思考,就不會理所當然的把劍鬥氣當成是風刃術了。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的話,卡托麗怎麽可能會投降?


    “修因-威拿,你真是個沒用的家夥。”法師以空洞而無奈的聲音說道。自己通過高階法師考核的時候隻有十九歲,和卡達爾當年一樣~!不僅如此,修因還曾參加過多次與亡靈的接觸戰,依靠著強大的魔力與出其不意的戰術,每次都能令己方成功的防禦住那潮水般的衝擊。被法王廳選為世界樹搜索隊一員時,他自信的認為一定能攻克一切障礙,但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不僅無法對抗惡魔,而且就連同樣身為人類的敵人也戰勝不了。


    這麽看來我和普通書呆子也沒什麽區別……也許,隻有裏魔法才能讓自己真正了解到力量的涵義……


    不過,那也是在沒有被抓到的前提下才能實現的願望,現在自己已經變成了俘虜,而且還連帶著同伴們一同成為了俘虜,會有什麽樣的未來等著我們呢?死亡……嗎?想到這點,法師不由的縮起了身子。


    “真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修因無法抑製的說出了心中所想。


    真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卡托麗歎了口氣。


    正如奧斯汀的承諾,成為俘虜的卡托麗一行並沒有遭受任何嚴刑拷打,此刻這間帳篷裏也隻有她一個人。但女孩很清楚,某種魔法道具正不眠不休地監視著自己的行動,門外負責看守的劍士也至少有六名。


    不僅如此,自己的雙腳上還套著秘銀製做的腳鐐,這東西不僅堅固無比,而且重量也是普通製品的好幾倍,白天行軍的時候還可以忍受——法師會在上麵施加輕量化魔法,但現在,就連走動都很不方便。卡托麗懷疑即使手中拿著武器,要砍斷這種腳鐐也起碼需要十分鍾以上。


    明天法赫多德人就會走出斯坦提爾丘陵,進入戒備森嚴的首都了。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機會,如果現在無法逃脫的話,那這次的任務就等於是失敗了~!


    我該怎麽辦?有什麽辦法能逃出去?還是說……隻能坐以待斃?


    不安感悄悄地纏上了女孩的心頭,她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胸口的垂飾上,想要尋求來自神的嗬護。但卡托麗念頌的祈禱詞越多,心中的罅隙就變得越大,兩天來一直被她壓抑在心底的恐懼,此刻就好象是澎湃洶湧的波濤,一次又一次的發起衝擊性的質問,令無法抹消的絕望深刻入她的腦海之中。


    法赫多德人是無法找到世界樹的,即使找到了,凡人又怎麽能控製隻屬於神的力量?如果被亡靈派遣的死亡騎士捷足先登,最後會怎樣?


    伊修托利會成為新的神,苦苦支撐了七年的路維絲聯盟會崩潰,女神的子民會淪為亡靈大軍的劍下亡魂,而洛倫丹大陸也會為死者們的怨念和墓土的氣息所掩埋。


    不過還好,我肯定見不到那種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因為,在那發生之前就會被這些渴望力量的愚蠢者處死吧?女孩的臉龐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下一瞬間,混合著害怕味道的淚水不爭氣的湧了出來,而且嘩嘩地流個不停。


    “我該怎麽辦?”卡托麗啜泣著,將頭埋進了雙膝之間,“有誰能來幫幫我?”


    雷恩在帳篷裏煩躁的來回走動著,腳鐐隨之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


    “已經過了兩天了,連行軍的時候都見不到卡托麗……他們不會拿她怎麽樣吧?”聖騎士又一次擔心地念叨著。


    “如果你是指‘那方麵’的侵犯,我相信法赫多德首席騎士團是做不出來的。”約瑟芬在一旁歎了口氣,暗自思索這段對話究竟重複了幾遍。


    “明天就會抵達法赫多德的首都,如果今晚再不逃走的話,就不會有機會了。”雷恩再度伸手去扯腳鐐,但秘銀製品對他的掙紮完全沒有反應。


    “這個區域有魔法在監視著,何況外麵的守衛少說有十名,我們手無寸鐵,要怎麽逃跑?”


    “難不成就這樣坐以待斃嗎?”對方終於放棄了徒勞的動作,坐在了遊俠的身旁,“可惡,要是我能再強一點就好了,那樣就能和卡托麗一起對付那個劍聖,戰鬥也會很快結束。”


    約瑟芬看著身旁的青年,對方憤憤地緊握著拳頭,眉頭也不甘心地糾結在了一起。那副模樣令遊俠很自然的想起了十幾年前的自己——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表情。


    “喜歡卡托麗嗎?”他突然問道。


    “現在是什麽時候,你怎麽想到要問這種事情~!?”雷恩的臉“唰”的一下變的通紅。


    “如果在某個時候必須為她去死,你會願意那樣做嗎?”遊俠單刀直入的問,那副嚴肅的神情告訴對方,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為她而死嗎?也許在行動的時候我會猶豫,但如果那是唯一的選擇……再怎麽害怕也不得不做吧?”盡管有些奇怪,但雷恩還是認真的做出了回答,“隻不過在和她一起的五年中,似乎麻煩卡托麗的次數很多,但能幫到忙的地方卻屈指可數……”


    “別太介意,她一定能了解到你的心情,”約瑟芬拍了拍他的肩膀,“隻不過,有一點我要以過來人的身份忠告你,比起為對方而死的那種感動,也許平時的細心體貼和吸引人的夢想更能留住女孩的心。”


    雷恩剛張嘴打算回答時,從帳篷外傳來的巨大咆哮聲打斷了他。優秀戰士對恐懼的感知本能在一瞬間令聖騎士與遊俠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而不久之前那噩夢般的記憶也在這淒厲的震動下一閃而過——兩人很快想了起來,那聲咆哮正是來自炎魔喉嚨最深處的詛咒。


    扭曲虛空的惡魔們來了。


    一頭龐然大物在叢林中瘋狂的橫衝直撞,不時有碗口粗細的樹木因此顫抖著倒下。樹木著地時的轟鳴,以及鑲嵌在黑色輪廓前側六個刺眼的紅點,立即引來了一支法赫多德人的夜巡隊。騎士們並不清楚來襲者的真麵目,但超過二十人的數量令他們自信的認為,一定能戰勝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


    “保持陣型向前,一旦對方進入射程,弓手就立即進攻~!”隊長發布著命令,並以身作則地站在了最前方。


    “大家要當心,那東西並不是普通的野獸……可能是召喚生物,一定要全力以赴對付它~!”法師則處於陣型的中心位置。


    那矯健的身形很快就逼近了處於叢林邊緣的騎士們,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對方的軀體比想象中的更大,而移動速度也快的異常——弓手射出的箭雨僅有幾支命中,而且都沒能阻止它的衝鋒。幾輪曲射下來,巨大的黑影已經衝出了樹木的包圍,直撲向眼前的血肉之軀。


    法赫多德人的隊長麵不改色地迎了上去,手中的長劍準確的斬向怪物的頭部,他身旁的兩名騎士也跟著從側麵支援。然而,隨之響起的並非是怪物的哀號,而是金屬斷裂時的呻吟——地獄犬的三個頭分別接下了騎士的斬擊,被它咬在嘴裏的雙手劍就如同脆弱的牙簽,一下便折斷了。


    低沉的咆哮聲從惡魔的喉嚨深處傳了出來,令失去武器的三人覺得毛骨悚然,那六隻閃爍著赤紅色光芒的眼睛仿佛燃燒起來了一般,刺眼的無法正視。下一瞬間,騎士隊長的腦袋就象西紅柿一般,在地獄犬的牙齒間被嚼成了碎沫。血箭從撕裂的頸部飆上了半空,另外兩人則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忘了逃跑。


    “快~!別愣在那裏~!弓手繼續射箭,前鋒繞到側麵攻擊~!”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隊伍中心的法師,但在他說話的間隙,敏捷的惡魔已經像一把尖刀般契入了陣型,在撕裂了另外兩名弓手後衝向了他們身後的營地。


    “該死的,那是地獄犬……來自幽界的惡魔~!斯坦提爾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出現?我必須立刻向上級報告這件事,不能讓營地受到惡魔的攻擊~!”


    “但是,我想現在有更嚴重的問題要麵對……”一旁的弓手以顫抖的聲音接過了話頭,並扯了扯對方的袖子。法師回過了頭來,這一次映入他瞳孔的是有兩層樓那麽高的巨人,它的全身都流動著灼熱的岩漿。


    “這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著,就如同身旁的戰友們一般,覺得腦子變的一片空白,而周圍的樹木則在火舌的舔噬下迅速地枯萎,冒煙,燃燒,最後終於連成了一片火光,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描繪出人間地獄的景象。


    當奧斯汀從帳篷中衝出來的時候,四米長的火焰刀恰好迎著他的臉砍了下來——一隻炎魔正打算毀掉騎士團長的住所。在被烤成焦碳前,奧斯汀憑借著優異的反射神經躲過了那一擊,但武器帶起的獵獵風聲依然令他的耳膜覺得刺痛。


    惡魔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是劍聖恢複平衡後的第一個疑問,不過很顯然,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打算。炎魔再度舉起了手中的大刀,一腳踢開已經變成廢墟的帳篷,並咆哮著轉向了眼前的新獵物。對於使用窄刃劍的奧斯汀來說,中階惡魔的裝備原本頗為棘手,他根本無法突破炎魔九頭鞭的全方位攻擊,更別提對付那包裹著火焰外殼的長刀了。但戰鬥卻在眨眼之間就分出了勝負——劍聖的劍鬥氣一下就削去了對方的大半個腦袋,炎魔額頭上的犄角在狂風的帶動下在空中翻滾著,最終深深的插入了地麵,而那龐大無比的身軀也隨之倒了下來。


    還沒死透嗎?真是麻煩的敵人……看著掙紮著想要爬起的無頭軀體,奧斯汀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對了,一定要摧毀惡魔之心才行~!”在想起文書上的記載後,劍聖順手又是一道劍鬥氣,惡魔的胸口立即被那股力量貫穿了一個大洞,這一次,炎魔再也無法動彈了。


    “現在周圍的情況怎麽樣了?”奧斯汀轉過了身來詢問托馬斯,後者剛踏出移送方陣的光芒。


    “看看就知道了。”死靈法師回答,語調保持著往常的冷靜——不過那並不代表形勢有多麽樂觀。


    法赫多德騎士團的營地是以嚴密看守四名俘虜為目的而進行布置的,因為沒人認為他們會在本國遭遇大規模的襲擊。這種決定導致了外圍防線兵力的嚴重不足,大批地獄犬很輕易的就突入了毫無防備的營地內部。它們就好象是一把把尖刀,將騎士團切割成了無數的小塊,很多人還未醒來便被壓在了翻倒的帳篷底下,而當準備好戰鬥時,騎士們才會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毫無目的搜尋視野中的怪物,而非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這些惡魔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些惡魔絕對不會受人類的控製。”對方不負責的聳了聳肩膀,“法赫多德的記載中,十七年前也曾在此出現過惡魔……也許這場戰鬥隻是個巧合,我們可能擋了他們的道……”


    “那麽騎士團能對抗這些惡魔嗎?”奧斯汀擺了擺手,打斷了托馬斯的曆史課。


    “使用附魔武器就可以了,我已經通知法師們務必為騎士做好援助工作,但即使能對抗地獄犬,我也不覺得人類在那種東西麵前會有勝算。”托馬斯說著指了指營地以東騰起的那道刺眼的火牆,幾十名巨人的影子在那橘黃的背景下張牙舞爪的擺動著,“值得慶幸的是,除了你打倒的那隻以外,營地裏目前並沒有其他炎魔,我們必須現在就撤退,否則與中階惡魔交鋒的話,一定會令騎士團損失慘重。”


    “你說的很正確。”對方點了點頭,“首都離這裏隻有一天的路程,那裏有足夠多的軍隊可以抵禦這些家夥,立刻派一名法師以首席騎士團的名義去求援,我們則迅速向西方撤退,爭取盡早與援軍匯合。”


    “那些聯盟的俘虜呢?”


    “交給你了,負責好他們的安全,同時也絕對不能讓任何一人逃脫。”奧斯汀拍了拍死靈法師的肩膀,“我得去把騎士團組織起來,僅僅是這些狂吠的地獄犬,還沒資格阻止法赫多德首席騎士團的行動~!”


    “外麵已經亂成一團了,”約瑟芬站起了身子,“也許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即使麵對惡魔也總比被法赫多德人當成棋子要好,你覺得呢?”


    “說實在的,兩者我都不喜歡,”雷恩坦率的回答,年輕的聖騎士永遠都無法忘記與深淵領主的生死較量,“但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我希望做出能讓我們擺脫困境的選擇。”


    此刻,兩人均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過那套程序其實非常簡單,隻是指從地上站起來,並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而已。他們手無寸鐵,而且依然套著沉重的腳鐐,這種樣子即使再拚命估計也對付不了惡魔。從那聲毛骨悚然的咆哮聲傳入帳篷到現在,並沒有任何人進來做出什麽解釋,雷恩甚至懷疑那幫法赫多德人是不是拋下俘虜逃跑了。


    “我出去看看~!”年輕的聖騎士終於下定了決心,“現在這種時候,那些守衛應該不會在開口詢問前就砍我吧……如果帳篷外還有守衛的話。”


    就在雷恩邁出第一步時,帳篷的門簾恰好被掀開了,但探頭進來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三個連在一起的醜陋狗頭——其中一個的嘴上還叼著守衛血淋淋的上半身,腫脹的大腸從屍體撕裂的腹部拖了出來,在地上劃出一道腥臭的痕跡。


    “地獄犬~!”兩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話音未落,門口的惡魔已經飛身躍起,撲向了離它最近的雷恩。


    這一擊落了個空,聖騎士以狼狽的翻滾方式躲過了地獄犬的攻擊,但狹小的帳篷卻經受不起那股強橫力量的衝撞,搖晃了幾下就垮掉了。雷恩在努力了半天之後,終於擺脫了壓在身上的沉重帆布,但與此同時,聖騎士突然發現自己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張血盆大口——那是地獄犬的嘴巴。


    “雷恩~!快逃~!”遊俠聲嘶力竭的喊著,但那絲毫無法阻止惡魔即將發起的致命攻擊。


    聖騎士下意識的將右手擋在了麵前,下一瞬間,一支鋒利的冰矛擦著他的耳朵掠了過去,深埋入地獄犬的口中,長矛的尖端則從後腦勺貫穿而出,帶出一大片紅色的**,那個狗頭立刻就悄無聲息的耷拉了下去。


    “別擔心,騎士團會保證你們的安全的,現在請你們趕快到這邊來,那隻地獄犬由我來解決~!”托馬斯大聲說著,與此同時,六名法赫多德騎士則從兩翼迅速的包抄了過來——與其說是為了解決惡魔,不如說是為了防止兩人逃跑。


    雷恩與約瑟芬則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都很清楚,如果現在再不逃跑,那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不知為何,聖騎士突然想起了在貝利爾村的戰鬥中,卡托麗默默注視著對方的信賴眼神——隻是那並不是給自己的,而是投向敢於正麵對抗深淵領主的獵魔人的。


    “也許吸引人的夢想更能留住女孩的心。”遊俠的話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我並不打算奢望什麽……但如果現在能成功的突圍出去,並打破目前被俘虜的不利局麵,卡托麗一定也會更信賴我一些吧?以後……會多注意到一些我的事情和心情吧?我已經不想一直被當成是需要照顧的角色了,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把局勢扭轉過來~!


    就以我的性命作賭注~!


    雷恩咬緊了牙關,大吼一聲,隨後衝向了受傷的地獄犬。法赫多德人被這自殺式的行為驚呆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阻止。發現人類的逼近,惡魔剩下的兩個頭立即動作了起來,但聖騎士卻巧妙的依靠慣性從它的前肢之間滑了過去,隨後扯住對方的身體,一個翻身騎到了地獄犬的背上。


    惡魔劇烈的搖擺著身體,想要將身上那個渺小的人類給甩下來,但雷恩很清楚,光是這種程度還沒辦法讓他突破法赫多德人的包圍,於是他不顧後果的將手指插進了地獄犬紅色的眼睛中——疼痛令地獄犬變成了一頭瘋牛,它咆哮著撕裂了夠的到的一切東西,並以驚人的力量和速度撞開了騎士們,就連托馬斯製造的冰牆也沒能擋住被激怒的惡魔。


    所有人隻能目送著那隻惡魔連同它背上了俘虜一同隱沒入陰森的丘陵中,而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森林之子也已不知去向了~!


    “該死的~!怎麽會變成這樣~!?”死靈法師的語調終於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立即開始搜捕,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兩個給我抓回來~!”


    本作為爬爬vip作品,**請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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