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麽,你擅闖後宮,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有你好看。”一雙小手叉著腰,兩道柳眉也糾結在一起,表示她的憤怒。


    “惜蕊。”蕭玉的身影出現在門旁,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高大英俊卻從未見過的男子;“你是誰?”


    “惜蕊……很美的名字。”他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在下韓康,剛才撿到惜蕊小姐的風箏,不知何時可以再見?”


    他棕色的披風在風中翻動,她周身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中,太陽在他高大的背影後無聲的沉淪,而他的眼裏似乎有一簇簇火焰在燃燒著,溫柔的俘虜過的她的臉頰。


    “什麽意思嘛?既然風箏已經送還,惜蕊為什麽還要與你再見?”蕭玉撲哧一笑,帶著有些調侃的意味問道。。


    惜蕊的臉更紅了,她一把從男子手中奪下風箏,拽著蕭玉轉身離開。


    “紅色的小靴子‘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上,韓康目送著那個嬌小的倩影,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溫暖。


    ……


    寒夜,寂寞如海,冷風呼嘯著卷著雪花,繚繞著一個單薄的身影。蒼白的月光鏈接著皚皚的白雪,如一個朦朧的屏障。那些在白晝光影下被迫藏在心底的情緒,都在午夜夢回時,如潮水般洶湧的泛濫開,那種鬱結在喉間呼喚不出的壓抑,迫使她從溫暖的屏軒閣走出,融入外麵更廣闊的世界。


    她從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這是五年前那個從刺客手中將她救下的少年送給她的。十幾年前的那場靖康劫難,並沒有在她的記憶中留下陰影。不僅因為她那時年紀太小,是完顏叔叔救了母親和自己。她在肅王府長大,完顏叔叔待她如同慈父般關愛,但她卻從沒叫過他一聲‘父親’,娘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她是大宋的公主,她的父親在江南,她遲早會回到父親的身邊,即使不能回去,也不可以認一個金人王爺做父親。完顏叔叔等了母親八年,卻在五年前的一個夜裏突然讓她們離開。還是義父後來告訴她,完顏叔叔因為支持完顏亶,觸犯了君威,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其實是可以自己離開的,隻是為了避開完顏晟的眼線,護送她和母親連夜離開,自己卻留在府中,束手待擒。她不知道母親和完顏叔叔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麽,完顏叔叔處斬當天,母親蒼白著臉色回來,那雙紅腫的眼睛,與裏麵悲哀的顏色和那些溫暖的記憶一起被她埋入記憶日日,月月,年年……交錯著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年幼時模糊的東西也漸漸變得清晰,她隱約感知到,母親對完顏叔叔並非無情,隻是這段感情埋得太深,太久,甚至比她對父皇的愛更加久遠……


    而自己的噩夢,也是從母親離開的時候才真正開始的。那些人害死了完顏叔叔,還是不肯放過母親和自己。那時的她緊緊地握著冰冷的刀柄,感到有一股力量沁入掌心,流在靈魂中的一處處脆弱的角落。她可以用它來保護自己,保護娘。她望著少年漸漸消失在晨霧中的背影,以為她與娘真的安全了。


    母親最後的囑托,就是讓她回到江南,回到父皇身邊。而她現在卻身陷在宮闈中。她當然也明白金國皇帝欽點自己入宮的原因,然而,隻是因為還有一絲尚存的尊嚴,她就不會選擇向金國的皇帝妥協。


    她定定的看著遼源的天際,沒有星星,漆黑的夜幕如一個深沉的漩渦。意識裏有著一種朦朧的渴望,如果這樣一直看下去,會不會就能看到那個少年的輪廓?


    遠處的雪地忽然亮起了模糊的光影,一個人提著宮燈正向她走來。惜蕊的心微微一動,那個人身著宮女裝,等走到麵前,借著燈光,她看清了宮女的臉。


    她沒有看錯,眼前的人……真的是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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