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蕊回宮以來,和父皇相處的時間雖然很多,而禦書房她還是第一次來。自從那晚與韓康在宮門口分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韓康。秦希的死秦檜不會善罷甘休,這是她和韓大哥之間心照不宣的顧慮。可是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第三天,她去了韓府,才從韓夫人的口中知道,韓康在三天前就被大內侍衛帶走的事。她忐忑不安的站在父皇麵前,知道禦書房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按照規矩,她是不該來的,可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蕊兒,找父皇有什麽事?”趙構從堆積如山的奏章中抬起頭來。


    “關於韓大哥的事,秦希不是韓大哥殺的。請父皇派人重新審理這件案子……”


    趙構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不等她說完,他淡淡地說;“蕊兒,秦希身上有致命的劍傷,當時在場的人也都親眼看到了,人證物證都在,沒有再審的必要。”


    “那父皇知不知道我當初被秦希脅迫,韓大哥完全是為了救我。”她迎著父皇漸漸冷下來的目光,聲音沒有絲毫退讓;“那些證人也都是秦府的人吧,秦希在和韓大哥交手前服用了過量的五十散,即使沒有那一劍,他也會毒發身亡,父皇派禦醫驗證過秦希的死因了嗎?這樣結案是不是太草率了?”


    趙構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不是你該管的。朕很忙,你回去罷。”


    惜蕊瞥了一眼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話鋒又陡然一轉,聲音多出了一絲譏誚;“父皇是在忙議和的事吧。在你眼裏,到底是韓大哥殺了秦希,還是韓元帥阻攔了你和秦檜的議和大事?”


    趙構愣住,這是他一直忌諱的話,說出來的竟然是最疼愛的女兒。


    而她的聲音也軟了下來;“那父皇決定如何處置他?”


    “朕念及韓世忠對大宋有功,死罪可免,將他發配到嶺南,終生監禁。”


    “嶺南……”她低下頭,喃喃地重複著,雙眼漸漸潮濕,再抬起頭時,目光變得異常堅定;“我也去。”


    “胡鬧。”趙構徹底被激怒,一掌擊在桌案上,上麵堆積成山的奏章落了一地。其中一本落在惜蕊的腳下,她用腳輕輕挪開,有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父皇,臉上沒有一絲懼色。


    趙構更是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嶺南是什麽地方?朕不管你和韓康以前是什麽關係,現在他是戴罪之身,以後別再提及這個人。”


    “他是你的眼裏是什麽人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他,他去哪我就去哪,我這一生都不會和他分開。”她提高了聲音,理智在失望的情緒中不斷的碎裂著。


    “荒唐!”趙構怒斥道,頓了頓,他的語氣又緩了下來;“蕊兒,忘了他吧,父皇將來會給你選一個強過他百倍的駙馬。”


    “忘?”惜蕊輕輕吐出這個字,眼淚奪眶而出,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在你眼裏忘記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麽容易,怪不得做了十幾年皇帝,就把我娘忘得這麽幹淨。”


    趙構怒極,繞過書案衝到她的麵前,揚手向她蒼白的臉,卻在看到她沾滿淚痕的臉的一瞬間,心裏升起的那種熟悉又強烈的震痛讓他揚起的手又凝在了空中。


    暮柔,是他心中十幾年來泯滅的傷,而再次撕開它的人,居然是他們的女兒。難道這些日子,他為這個女兒做的還不夠嗎?到底是怎樣的虧欠,致使女兒至今還不能原諒自己?


    “為什麽不打下去?這是我的榮幸,是那些至今還留在金國的族人享受不到這樣的榮幸。”惜蕊揚起臉,淚水一顆顆落入口中,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倔強;“你知道韓大哥是無辜的,卻還是落井下石,說到底,就是想借這次機會除掉韓元帥,最希望秦希死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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