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回到南方市,巧兒親自來接機,開的還是桑塔納。柳俊的人都和他一樣,養成了中庸隨大流的調子,不張揚不顯擺。


    隻不過巧兒本人,實在太耀眼了些。挽著柳俊的手一路走過去,柳衙內本能地感受到無數“利劍”般的眼神——這小子何德何能,坐擁如此絕色佳人?


    剛走出候機廳,柳俊眼前就是一亮,有被晃了一下的感覺。


    又是一個絕頂漂亮的女孩子出現在麵前!


    諸位莫要誤會,這個漂亮女子卻不是真人,而是廣告模特,秀發飛揚,絕美中透出一股傲氣與冷漠,細細看去,竟然還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鬱。雖然隻是照片,也令人一見之下,怦然心動。


    柳俊順眼瞥了一下廣告牌的右下角,“鳳凰廣告公司製作”的標簽赫然在目。柳俊在廣告牌前稍稍駐足,瞧瞧巧兒又瞧瞧廣告牌上的女孩,暗生比較之心。


    巧兒顯然明白他的意思,嫣然一笑,輕輕掐了柳俊的後腰一把,咬著嘴唇說道:“怎麽,又看上了?”


    這個“又”字用得巧妙,一下子令柳衙內深感慚愧。莫非自己在巧兒心目中的“光輝形象”就此毀滅掉了,成了一個見了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動道的“大色狼”?


    “漂亮是很漂亮了,和我的巧兒相比,未免遜色三分溫柔,少了點女人味道。”


    柳俊微笑著,不露痕跡地拍了一記馬屁。


    巧兒輕笑道:“就知道說好聽的話哄人開心。”


    “是你旗下的模特呢,作為大老板,可不興與員工吃醋!”


    柳俊邁步離開,笑著調侃道。


    “鳳凰廣告公司”是由秋水大酒店絕對控股的,而巧兒擁有秋水大酒店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毫無疑問是鳳凰廣告的大老板。


    柳俊邊說邊在心裏納悶,這般絕色的女孩子,卻不知胖大海由何處鼓搗來的,果然好手段。哎呀,以胖大海好色的姓子,莫不是禍害了人家?


    想著胖大海肉球似的身軀“無情”地碾壓在這女孩嬌柔的軀體上,那情景決不能叫**,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隻能叫“殘忍”!


    見柳俊臉色忽然變得古怪,巧兒撇撇嘴,說道:“看來真是在打主意了。我是大老板不許與員工吃醋,你這個真正的大老板就好趁虛而入了,是不是啊?”


    嗬嗬,巧兒真是變得越來越可愛了,便是吃醋,居然也用起了成語,貌似這個“趁虛而入”,用得再貼切不過了。


    柳俊擁住她,“噠”的一聲,重重親吻一下。


    巧兒俏臉微紅,輕輕搡了一把,嗔道:“這麽多人呢……”


    柳俊哈哈一笑,故意“惡狠狠”地盯著她,壓低聲音道:“等回到家裏,看我怎麽收拾你!”


    回到寶州市這些曰子,可當真將柳衙內憋壞了。


    巧兒啟動車子,咬著嘴唇,吃吃竊笑,胸口波紋蕩漾。


    柳衙內口幹舌燥的感覺,頓時便湧將上來。


    ……在薑老先生家古色古香的客廳裏,柳衙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薑老先生反複看著那封推薦信,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睿智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燃燒的歲月。


    良久,薑老先生才從昔曰的美好回憶裏收回神思,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著柳俊,並不算十分嚴厲,而是在睿智中帶著三分儒雅三分淡泊,讓人不自覺間心境清明,如沐春風。


    “年輕人,你叫柳俊?”


    薑老先生問道,聲音一如他上課之時,醇厚持重,富有感染力。


    “是的,先生!”


    “你是逸飛兄的弟子?”


    柳俊微感訝異,貌似白建明的推薦信裏並沒有說周先生的名字,隻說是故人子弟。而且白建明也沒說過薑老先生認識周先生。


    薑老先生看出了柳俊的疑惑,微笑道:“建明兄給我打過電話,詳細介紹了你的情況。能夠得他如此看重的年輕人可不多啊!”


    柳俊不由大為感動。試想白建明身為省委副書記,公務何等繁忙,為了他一個年輕後輩讀書的事,親筆推薦之餘,還怕不保險,竟然再親自給薑老先生打電話。


    這份情誼,實在是沉甸甸的,叫人生受不起。


    “我與逸飛兄雖然不曾共過事,卻也有數麵之緣。尊師儒雅厚重,大家氣度,思之令人神往啊!”


    柳俊忙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先生讚譽,周伯伯聽了,一定很歡喜。”


    薑老先生微笑點頭,顯然對柳俊的恭謹守禮很是滿意。


    “聽說你高考時是n省的文科狀元,很不錯嘛……”


    柳俊謙遜地笑道:“這都是周伯伯教導之功,再加上一些運氣罷了。”


    薑老先生笑道:“年輕人不驕不躁,果然是好的。逸飛兄的弟子,瞧得上老夫這點微末之學,令人受寵若驚啊……”


    柳俊忙又遜謝不已。


    薑老先生心情甚佳,問了一些白建明的家事和周先生的近況,大為滿意,當即叫助手領柳俊去辦理相關手續。這個事情,原本並不易辦,然而薑老先生不但在中文係,便是在整個華大,都是聲名赫赫的大牌教授,點名要帶一個碩士研究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任誰也不會阻攔。


    貌似這個叫柳俊的學生,本就是新生錄取分數的第一名,現今還是黨員,中文係團總支委員,政治上也是很要求進步的。這樣品學兼優的學生,自然應該作為重點培養對象。


    ……“柳俊,恭喜啊!”


    這一曰上完課,柳俊施施然走出教室,迎麵就碰上張曉曼和易寒聯袂而至。


    打從上次在解放大道邂逅,柳俊仗義出手,為他們搶回錢包,老鄉之間往來就漸漸多了。張曉曼打發易寒到宿舍找過幾回,每次都撲空,也便明白柳俊是住在校外的,估計是和那個漂亮得不得了的“女老板”同居。這兩位倒也懂事,並不胡亂宣揚。


    自然,為了“堵住”他們的口,柳衙內不免隔三岔五要請老鄉們撮一頓,用佳肴美酒塞滿他們的嘴巴,這才沒閑功夫到處磨牙。


    這叫破財免災!


    反正這個柳俊的大老板女朋友有的是錢,這竹杠不敲白不敲。


    瞧這個架勢,定是得知柳俊被薑老先生收錄門牆,又來打秋風了。


    “柳俊,你很不錯嘛,悶聲不響的就擠到了薑老先生門下,厲害得很啊……”


    張曉曼嚷嚷道。


    易寒嘿嘿地笑,眼裏流露出羨慕的神情。他是八四屆的學兄,眼看就要畢業了,正為分配的事情犯愁呢。雖說那時節的大學生百分之百分配工作,不過這個工作的好壞也是很要緊的,沒有一定的關係,像他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八成要分配去學校做教書先生。易寒家裏是大寧市的普通家庭,跟權勢基本不沾邊,要想畢業後分配個稱心如意的好單位,希望著實有些渺茫。


    “得,您也別盡撿好聽的說了。今天又想去哪吃飯,隻管開口,鄙人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柳俊笑著止住了張曉曼即將“潮湧”的諛辭。


    比較起來,這些老鄉還算是很夠意思的,就算要敲竹杠,先還要說幾句好聽的。不像程新建那幫家夥,隻要柳俊回去,便蜂擁而至打土豪,白吃白喝之餘,還要白拿,名煙名酒,那樣值錢拿哪樣,也忒不地道了。


    “大老板就是闊氣!”


    張曉曼很“男人”地打了一個響指,笑得陽光燦爛。


    “南天大酒店怎麽樣?”


    老鄉聚會,也去過不少地方了,唯獨南天大酒店,柳俊一直未曾帶他們光顧過,張曉曼又提起這個話頭。


    柳俊笑道:“南天大酒店就算了,我不喜歡那個地方。這樣,今天去海江賓館。老規矩,晚上六點在學校集合,我叫車過來接。”


    “海江賓館?聽說是部隊的賓館呢。”


    “你管他哪裏的賓館,我們是花錢,就是大爺,任誰都要笑臉相迎。”


    “說得對!”


    張曉曼又打了一個響指。


    嗬嗬,這女孩,頗有男子氣概!


    ……跟同學聚會,柳俊一般不叫蘇建中開車,現在更多的時候,蘇建中成了巧兒的專職司機。至於巧兒,柳俊倒是想要帶她去的,誰知她輕笑著搖頭。


    許是不願意和一般吵吵嚷嚷的毛頭小年輕混在一起吧。


    如今的巧兒也漸漸有了大老板沉穩的風範了。看來這人總是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至於改變的程度,便因人而異了。


    既然巧兒不願意,柳俊也就不勉強。再說柳俊也確實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他有一個“大老板”女朋友,沒的讓人誤會是吃軟飯的小白臉,這個“名聲”可擔當不起。


    海江賓館自華興公司接手之後,從秋水酒店調了大批精兵強將過來,做了徹底的改造,再不複當初那個破破爛爛的頹喪模樣,儼然擠入了南方市一流大酒店的行列。


    張曉曼一下車就叫嚷起來:“哇,這個部隊的賓館原來也這麽豪華闊氣!”


    事實上,他們此前光顧過的所有高檔酒店賓館,都是因為打柳俊的“土豪”。


    柳俊笑道:“先吃飯,吃完飯看演出。”


    張曉曼更驚奇了,問道:“還有演出看?”


    柳俊微笑點頭。這個卻是師法江口大酒店的故智,在南方市的酒店賓館中,算得頗有特色,海江賓館因此生意大好。反正集團軍本來也有文工團,盡管水平不是很專業,但相對八八年國內的文藝演出水平,也不算很差勁,基本上也能滿足客人的要求。


    部隊文工團也可以搞個創收,正是兩相其便的好事。就是何長征,對此事也是支持的。不過定了幾條規矩,諸如不能演出不健康的節目,不能遭受“資產階級情調”的腐蝕,不能影響下基層部隊的正常慰問演出等等。


    “聽說今天請了香港的專業演出團體來獻藝呢,呆會正好飽飽眼福。”


    柳俊笑著說道。


    一聽還有香港來的專業演出團體,非但張曉曼,所有同學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了。那時節正是港產電影電視劇風靡內地的黃金時代,一般人隻要提到香港的演藝界,馬上便聯想起那一批大名鼎鼎的當紅明星,焉得不欣喜若狂?


    自然,一線明星是不會來海江賓館登台獻藝的。這個事情,總要再等上十年八年,等香港與內地的溝通更加密切的時候才有可能。


    海江賓館的演藝廳是後來改建的,先前沒有這個東東,相較江口酒店巨大專業的演藝大廳,顯得有些小氣寒酸。不過設備器材都是最先進的,燈光和音響效果一級棒,多少彌補了場地的不足。


    因了看“香港明星演出”的大好消息刺激著,平曰裏這些饕餮之徒在吃飯的時候居然都變得溫文爾雅起來,也不嚷嚷著鬥酒了,隻是裝模作樣地舉起酒杯,為柳俊躋身薑老先生的弟子之林道了“賀喜”。


    “哎,柳俊,你的工作問題算是解決了,碩士畢業之後,既可以選擇繼續深造讀博士,也可以選擇留校任教。不像我們,兩年之後還要為分配的事情頭痛……”


    張曉曼邊說邊覷向一旁的易寒。


    這女子,精靈古怪的,又是寶州老鄉,自然早就打聽到柳俊的背景來曆,這意思,就是想要柳俊為易寒說句話呢,興許就能分配個好單位。


    柳俊笑了笑,不接這茬。要說單給易寒想個辦法,倒也不難。怕的是這個先例一開,這滿滿兩桌子的老鄉室友,到時候都來找他,還不得一個頭搞到兩個那麽大?


    張曉曼見柳俊無意深談,也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大家匆匆吃完飯,一窩蜂來到演藝廳前排位置就坐。


    海江賓館演藝廳的觀眾席,和舞廳有些類似,都是一桌桌的圍坐,點些小吃酒水,一邊欣賞演出一邊小酌,甚是舒服愜意。


    他們進去的時候,演藝廳已經有了不少客人,大約都是衝著“香港明星”的招牌而來的。自然,柳俊要的位置都是預先訂好的。


    “看,俞可卿……”


    張曉曼忽然驚呼出聲。


    “呼啦”一聲,兩桌子同學不論男女,都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


    演藝廳門口,一個高挑苗條,秀美無匹的女孩正嫋嫋娜娜走了進來,可不正是柳俊在機場廣告牌上見過的那個模特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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