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總要有事情,才肯到我這裏來坐一會,是吧?”


    何夢瑩坐在柳俊對麵,一口一口抿著66年的拉菲,有些不滿地道。


    這酒,也是不久前柳俊送給她的,叫小青從香港帶了幾瓶過來。柳俊不喜歡這個玩意,66年的和86年的,全無區別,都是味道古怪。但在何夢瑩這種喜歡歐美“貴族”情調的女人看來,卻是很受歡迎的禮品。


    說何夢瑩坐在柳俊對麵,其實不確切,應該是坐在柳俊側麵。


    在何夢瑩充滿小資情調的客廳裏,柳衙內曆來都是一進門就懶洋洋地躺到長沙發上,任由何夢瑩去忙乎。一般情況下,她給柳俊泡杯龍井茶,自己就端杯咖啡或是一杯紅酒,坐在靠近柳俊腦袋的一側的沙發上慢慢抿著,不住拿眼睛瞟他。


    何夢瑩臉上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一雙眼睛,神情豐富多彩,靈動之極,似乎會說話一般。


    柳俊多來兩次之後,察覺到一個細微的變化,就是長沙發上多了兩個錦墩,他躺下去的時候,可以用這個錦墩做枕頭,躺得更加舒適。


    這女人小資歸小資,心還是蠻細的。


    柳俊微笑道:“沒事跑到這裏來瞎坐,我怕犯錯誤。”


    何夢瑩撇撇嘴,不屑地道:“少裝了,你現在左擁右抱,怕是連犯錯誤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她在柳俊麵前,曆來口無遮攔,柳俊也習慣了。


    柳俊笑了笑:“我倒是想左擁右抱來著,可是人家不讓!”


    何夢瑩略顯驚訝,姓感的紅唇圈成一個“o”形,詫道:“料不到梁巧還這麽厲害,還能管得住你?”


    柳俊知道她誤會了,不過還是答道:“管不管得住,關鍵不在於女人有多漂亮,而在於她怎麽對待自己的男人……”


    “得,你又要宣揚你那套逆反心理的理論了。說什麽女人管得越嚴,男人就越想出軌……”


    何夢瑩再次撇了撇嘴。


    “難道不是嗎?偉大領袖教導說,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哪裏壓迫愈甚哪裏就反抗愈烈!”


    “這麽說,你不出軌,是因為梁巧管你管得很鬆?”


    何夢瑩湊過來,低頭看著柳俊,老大不相信的神情。


    可是她這個姿勢,實在**太甚,大半個雪白的**和深深的乳溝一覽無餘,而且因為是倒著往上看,這種壓迫感尤其沉重。柳俊隻得側過身子對著茶幾而臥,避了開去。


    何夢瑩咯咯一笑,又坐回去,端起酒杯來,小小抿了一口。


    “顧向紅這個人,夠不夠得著?”


    柳俊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隨意地問道。


    何夢瑩立即收起了笑容,詫異道:“怎麽又和他扯上關係了?”


    “不是我要和他扯上關係,是他硬要和我扯上關係!”


    何夢瑩不信:“顧向紅這人,老殲巨猾,行事很穩重啊。你一個在校學生,礙著他什麽事了?”


    “嘿嘿,顧市長或許行事穩健,他那個弟弟,卻不是個好鳥!”


    “你說顧愷?”


    柳俊笑道:“料不到顧愷還是個名人,連夢瑩姐都知道他。”


    許是見柳俊笑得“不懷好意”,何夢瑩便“呸”了一聲,不屑道:“顧愷什麽玩意,值得我去知道他?也就是陳衛星,以前經常和他胡混,兩個人臭味相投。”


    柳俊笑了笑,不吭聲。這是人家的“傷心事”,還是不要胡亂接茬的好。


    “怎麽,他又在打俞可卿的主意?”


    “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是在打俞可卿的主意?”


    這女人實在聰明,柳俊不由大感佩服,豎起了大拇指。


    “哼哼,他是個什麽德行,我還不清楚嗎?不過料必他打的也不是梁巧的主意……”


    “為什麽?”


    “要是他打梁巧的主意,你現在還能坐得住?早和他拚命了吧?”


    何夢瑩戲謔地道,索姓也踢掉鞋子,雙腿曲在豐腴的臀部後麵,身子伏在沙發扶手上,饒有興趣地盯著柳衙內。


    柳俊不禁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每每與何夢瑩在一起,柳俊都會有這種感覺。若非如此,當初何夢瑩也不會一眼就看中柳俊,要和柳俊合作了。現在看來,她的決定無比正確,短短兩年時間,名下的財產就由區區三五十萬變成了上千萬,而且增長的勢頭越來越快。


    “我就這麽沉不住氣?”


    “這不是沉不沉得住氣的問題,這是男人的底線!修養再好的男人,一旦被人觸及了底線,也會發狂的!”


    何夢瑩說得很篤定。


    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就是有道理。


    假設顧愷威脅的真是梁巧,隻怕這當兒南方市已經發生血案了!


    “瞧你不出,對男人研究得很透徹嘛……”


    柳俊還她一個戲謔。


    “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罷了。”何夢瑩扁扁嘴,忽然狡黠地一笑:“這麽說來,你真的和俞可卿很清白?”


    柳俊賞她老大兩個白眼球。怎的柳衙內的艸行,如此不令人信任麽?


    “說說吧,前因後果!”


    何夢瑩笑道。


    柳俊便懶洋洋地說了個大概。要說這事情柳俊不生氣是假的,也不因為俞可卿與自己沒有肌膚之親,便顯得風淡雲輕,任由她被人欺負。而是到了何夢瑩這裏,全身不自禁的放鬆,舒舒服服躺在那裏,連坐起來都不大情願,實在是激不起旺盛的鬥誌。


    也不知道為什麽,何夢瑩這女子就有這種魅力。


    其實何夢瑩本身,卻是很現實很功利的一個人,對世俗的東西追求很執著。


    隻能說,世界上許多事情就是這麽奇妙,解釋不清楚。柳俊很喜歡這種感覺,因而努力克製自己,隻是口花花幾句,並不真的去撩撥何夢瑩,以免大家尷尬,將這美妙的感覺破壞掉了。


    何夢瑩卻很是生氣:“這個俞可卿,就是紅顏禍水!”


    柳俊頓時暈了一下。


    何夢瑩的思維,怎麽總是與眾不同?


    “哎,同是女人,你這樣說也太過了吧?”


    “我說,你趁早和她撇清吧。這女人留在身邊,吃又吃不到,老是給你惹麻煩,遲早有一天要惹出大麻煩來。”


    柳俊不由苦笑:“大小姐,打住!什麽吃得到吃不到的,請你不要詆毀我們同學之間純潔的友誼!”


    瞧何夢瑩那樣子,躍躍欲試的,可能很想掐柳俊一把。


    “別胡亂動手啊。別看你是軍官,真動手,你隻有乖乖躺下的份!”


    柳俊連忙提醒她。


    何夢瑩潔白的臉頰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霞。


    得,一不留神,又講錯話了。


    須知現在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啊!


    “好了好了,大小姐,我是來請你出主意的,不是聽你開鬥爭會的!”


    何夢瑩以手支頤,想了想,彎彎的柳葉眉蹙了起來,搖搖頭:“難!顧向紅是常務副市長,能夠得著他的,隻有武叔叔。可是武叔叔和他不對路……至於其他的人嘛,級別低了,夠不上……哎,要不報警吧?”


    這回輪到柳俊撇嘴了。


    何夢瑩便有些不好意思。


    顧愷就口頭說說,報警屁事不頂。真要撒播俞可卿的“內幕”,也不勞顧愷親自出馬啊,手下人多了去了,成千上萬張嘴巴傳來傳去,警察去找誰啊?


    “要不,甭管顧向紅了,還是在顧愷身上打主意吧。叫人查查他的公司,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破綻?”


    何夢瑩想了想,說道。


    “明知他後邊靠著顧向紅呢,誰敢去查他?”


    “那倒不至於,顧向紅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南方市也不是沒人能動他。”


    這個柳衙內也清楚,南方市政壇,必定也和全國各地的官場差不多,班子裏頭不可能鐵板一塊,顧向紅肯定也有對立麵。隻要起個由頭,總有人想要借此做文章。


    柳俊搖搖頭:“時間不夠。聽胖大海說,顧愷這人囂張得很,說是七天就是七天,要收集過硬的證據,這個時間太少了。”


    隨便找個借口去舉報,那是沒有結果的,隻會激怒顧愷,更加肆無忌憚。


    “那就隻有講和了!”


    何夢瑩說道。


    “我已經試過了。”


    何夢瑩笑道:“你那個出麵的人不對。我找個人試一下吧。”


    “什麽人?”


    “海江區政斧辦的一個副主任,姓朱。”


    柳俊微微蹙眉:“顧愷能買賬嗎?”


    海江區是副廳級架子,政斧辦副主任該是科級幹部,高配也就是副處,顧愷的哥哥可是常務副市長。


    何夢瑩有些煩躁:“這不是沒別的辦法嗎?隻能是試一試了。”


    柳俊便點點頭。別看她嘴裏說得俞可卿如何如何,動真格的時候,還是肯下死力氣的。當然了,這多半是因為柳俊。她嘴裏不說,卻知道作為男人,這口氣柳俊是無論如何咽不下去的。真要和顧愷死磕上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何夢瑩很功利,像這樣沒把握也沒必要的事情,她曆來不讚同。


    “看來隻有試一試了。就這樣吧,我得走了。”


    說著就翻身坐起,端起茶來。


    何夢瑩微笑道:“茶涼了,再給你泡一杯,喝完再走。”


    “算了吧,還不如直接送我點茶葉,回去自己泡。”


    “不……”


    何夢瑩很堅決地拒絕,眼裏流露出一絲落寞。


    柳俊心裏一動,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這個茶葉,珍藏在她這裏,柳俊隻有親自上門來,才能品嚐得到。這是一種牽絆,也是一種默契。


    “小氣鬼!”


    柳俊哈哈一笑,掩飾住了自己微微的窘態。


    ……朱主任出麵,結果還是一樣,甚至更糟。


    顧愷倒是給了老朱一個麵子,按時赴了飯局,酒桌上,賓主盡禮,也沒撕破臉皮。但朱主任隻要一抬頭,便被顧愷拿別的話岔開去,根本不接這茬。


    朱主任是個識趣的人,見顧愷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說。畢竟他一個區政斧辦的副主任,還得看人家臉色說話不是?


    最後,顧愷喝得醉醺醺的,拍著朱主任的肩膀說道:“老朱,回去告訴你那個朋友,眼睛放亮點,看看南方市到底是誰的地盤?”


    朱主任請顧愷吃飯的次曰,海江區稅務局稽查大隊的人,忽然跑到鳳凰廣告公司來查賬。說是有人舉報鳳凰廣告公司偷稅漏稅。


    按時足額交稅,是柳俊對巧兒和小青旗下所有企業的硬姓要求。柳俊從來也不想打這個稅收的主意,那沒出息。胖大海盡管好色,有時偶爾會胡鬧一下,在這樣的事情上頭,卻是不敢違背柳俊的意思。


    他知道哪些是俊少能容忍的,哪些是俊少不能容忍的,再胡鬧也不觸及到柳俊的底線。


    因而凡是用得著的政斧部門,胖大海都會一一打點,唯獨這個稅務局,卻從未去拜過“山門”。既然沒打算叫人家免稅,就沒必要去做孫子。


    稽查大隊的人在鳳凰廣告公司折騰了老半天,自然是毫無所獲,铩羽而去。但是很快,鳳凰廣告公司偷稅漏稅的風聲卻傳了開去。一些很有實力的大客戶,便打電話來質疑。認為鳳凰廣告會出問題,有要撤單的意向。


    南天廣告公司趁虛而入,拉攏這些客戶,還真給他撬過去好幾個重量級的大客戶。


    胖大海氣急敗壞,嚷嚷著要找人做了顧愷!俞可卿低垂著頭,很是愧疚,似乎這個事情,責任都在她身上。


    “不關你的事,顧愷這是有預謀的。他的目的,是要打壓鳳凰廣告。”


    柳俊靠在沙發裏,緩緩對俞可卿說道。


    這話不是虛言安慰,由現在這個架勢看來,這個事情裏麵,真的可能還有陳衛星的影子。顧愷得了這個由頭,正好借機打壓鳳凰廣告,順帶著捎上俞可卿。


    俞可卿咬著嘴唇,不吭聲。


    柳俊雙目微閉,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慢慢敲打著沙發扶手。這一回,顧愷這老小子,是真的將柳衙內激怒了。柳俊本想息事寧人,奈何你越退讓,人家越覺得你好欺負!


    “好吧,既然顧愷想玩,我就陪他玩一玩!”


    良久,柳俊睜開眼睛,眸子裏閃過一抹冷厲!


    “俊少,你打算怎麽辦?”


    胖大海忙問道,聲音裏滿是企盼。他追隨柳俊多年,深知俊少的能耐。許多事情,看似到了絕境,俊少往往能突出奇兵,殺人家一個措手不及。


    “顧愷說得對,我們是過江龍,不是坐地虎。但是,南方市也不是他顧家的,一個常務副市長,還遮不住南方市的天!”


    柳俊淡淡說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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