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探白建明的口風,有兩個途徑,其一是通過周先生,其二是通過白楊。嚴玉成既這麽說,估計已經和先生聯絡過了。


    盡管先生與白建明是同門師兄弟,情誼至好。但如今身居京師,都是正部級大員,相互之間的往來,隻有比在省委常委院的時候,更加小心謹慎。先生既不能隨意開口動問,白建明也不能輕易答複。


    越是位高權重,越是要慎言。


    嚴玉成擔任省委副書記之後,這個變化就很明顯。便是和柳家父子相處,許多時候講話也變得雲山霧罩,不著邊際,聽不聽得明白,要看你的悟姓如何了。


    白建明現居京師,柳俊自然不能直截了當登門去拜訪。


    再說去了也是白去。


    主意隻能打到白楊頭上了。


    為什麽要柳俊這個年輕學生去打探白部長的口風,原因很簡單:白建明和廖慶開不是同一個陣營裏的人。


    別看在n省的時候,白建明與廖慶開合作愉快,卻並不代表著他倆的政治立場完全一致。很多時候,隻是平衡的需要罷了。嚴玉成和柳俊,無疑都打上了廖慶開的烙印,逢到這樣重大的問題,大家都是要避嫌的。


    至於周先生,地位卻更加超脫,基本上派係色彩不很明顯。他與嚴玉成和柳晉才的關係,很大程度上是源於私交,不是公義。


    繞來繞去,這個“重任”就落到了柳衙內的頭上。


    看來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


    暫時不在體製之內,刺探“情報”就沒有那麽多顧忌。


    ……“白部長,你好!”


    下午送菲菲回到學校之後,柳俊直接驅車趕赴團省委,來到了學生部副部長辦公室。和嚴菲一樣,柳俊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風衣,衣領高高豎起,遮住了大半個臉,往裏瞄了一眼,白楊正伏案疾書,便躡手躡腳進了辦公室,壓著嗓子叫了一聲。聲音頗有滄桑之感。


    白楊壓根沒想到我這時候會出現在她麵前,繼續伏案疾書,頭也不抬,問道:“有事嗎?”


    “很嚴重的問題,有人試圖賄賂團省委最漂亮最年輕的女幹部!”


    柳俊拚命忍住笑,繼續胡說八道。


    “嗯?”


    白楊聞言抬起頭來。


    “小俊?怎麽是你?”


    一時之間,驚喜交集,渾忘了這是在“莊嚴神聖”的團省委機關,情不自禁伸出手來,要敲柳俊的爆栗。柳俊敢肯定,在白楊溫婉嬌俏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暴戾”的心!不然怎麽一見到柳衙內就想動手呢?自然,以白楊同誌身手敏捷的程度而論,除非柳衙內故意相讓,否則白部長一次也休想得逞。


    這一回也不例外,白部長的手一伸過來,柳俊已經閃電般將一隻盒子塞到了她嫩滑纖巧的小手裏,令得她的襲擊落空。


    “什麽東西啊?”


    白楊好奇地道。看來這女人不管做到了什麽職位,好奇心總是必不可免的。堂堂團省委學生部副部長,最年輕的副處級女幹部,在柳俊麵前就像個不設防的姑娘家。


    盒子上,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嬌豔欲滴。這是法國最著名的化妝品品牌蘭蔻的標記。


    “是蘭蔻。”


    白楊眼睛便是一亮。作為一等一的美女,白楊自然知道這個世界級的著名化妝品品牌,暫時還沒有進入國內。


    “小頑童,你想幹什麽?”


    白楊並沒有急於打開包裝,斜眼瞥著柳俊,似笑非笑地問道。


    “寶劍贈烈士,紅粉配佳人。如此而已!”柳俊笑了笑,說道:“其實白楊姐姐一等一的漂亮好看,再好的化妝品送給你也是浪費。不過我也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東西可以送給你的……”


    柳衙內諛辭潮湧。


    白楊“噗嗤”一笑:“好啦,別說了。再說我的雞皮疙瘩要掉下來了……”


    柳衙內當即住口,盯著她猛瞧。


    白楊一身橘黃色的職業套裙,微微卷曲的頭發,整個人顯得非常的精明幹練,再配上極美的容貌和豐腴挺拔的身材,實在是賞心悅目之極。


    “又怎麽啦?”


    白楊被柳俊瞧得有些不自在。


    柳俊搖搖頭,歎道:“白楊姐姐,我看你辭職算了。”


    “辭職?”


    “對啊,下海去做模特,讓其他模特全部轉行算了!”


    柳俊誇張地道。


    白楊恍然道:“小頑童,我知道了,你就是一個大騙子!”


    柳俊大吃一驚:“這卻從何說起?”


    白楊笑吟吟地道:“你是不是每碰到一個女孩子,都這麽哄人的?”


    柳俊笑道:“最少也要有你十分之一漂亮,才值得鄙人去哄她。”


    白楊便咯咯地笑了,看得出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然後便毫無顧忌地伸了個懶腰,說道:“哎呀,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看書睡覺,快把我悶死了。”


    “那就去他的,咱們現在出去玩去。”


    白楊笑著一瞪眼睛:“你當我是你啊?沒事老蹺課。”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嘛,這個道理也不明白?你這學生部部長怎麽當的?”


    “得了吧,別在這裏充大人了。咦……現在還沒放寒假吧,怎麽就跑到大寧市來了?嗯,讓我想想……是想女朋友了是吧?”


    白楊一邊開著玩笑一邊給柳俊倒茶水。


    “想女朋友是實,想你也是實。”


    柳俊“恬不知恥”地說道。


    “哎哎,又來了。這可是辦公室,不許胡說八道……”


    白楊端起茶杯走過來,柳俊忙即起身接過。柳衙內“囂張”歸“囂張”,該守規矩的時候也不含糊。在白楊麵前可不敢胡亂托大。


    白楊上下打量他一眼,微笑著點點頭,慨歎道:“小俊,你穿這套衣服很好看,嗯,很有男子漢氣勢了……咦,阿瑪尼的,你那麽有錢?”


    關於柳俊有錢的事,白楊一直是不大清楚的。或許她以為柳俊總是當年那個經常在柳晉文那裏打秋風的“小頑童”吧。


    柳俊接過茶水,笑道:“騰飛總公司在江口市有個分公司,我有時給他們翻譯些外文資料,賺點外快。”


    柳衙內頗有急智,一時三刻便想到了應對之策。


    白楊將信將疑:“那麽大的江口市,找不到翻譯,要你去幫忙?”


    “嘿嘿,這個很好解釋啊。第一,江口市騰飛公司的董事長阮偉德是我表哥,他不照顧我難道去照顧別人?我收費又很合理。第二,江口市懂英文的人不少,精通俄文的就不大好找了。”


    “俄文?騰飛公司和蘇聯做生意?”


    白楊更奇怪了。


    “那倒不是,他們進口了一批蘇聯機械設備,很多資料需要翻譯。”


    這話有一半是實。騰飛(江口)集團公司前不久確實是進口了一批蘇聯的機械設備,是通過“華興公司”北疆市辦事處搞到的,賊便宜。比進口其他國家的同類設備要便宜百分之三十以上。還要刨去“華興公司”應得的賺頭,通算起來,差不多要便宜一半。


    老毛子盡管現在尚未崩潰,內部也已亂成一團糟,隻要你找對了人,關係拉到位,除了戰略武器不方便搞出來,其它東西基本上想要什麽就可以搞到什麽。比如騰飛公司進口的這套重型機械設備,實則還有七八成新,那邊工廠裏頭找個借口報廢,幾乎按廢鐵價堂而皇之給賣了,交換了一大堆方便麵羽絨服之類的東西。


    但是所謂柳俊去給他們翻譯俄文資料,自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柳衙內哪有那個閑工夫?不過用來哄哄白楊卻也不錯。她是體製內的人,柳俊總不能泄了老底。


    看來白楊基本上接受了柳俊的解釋,不過還是有點擔憂,在柳俊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小俊啊,你要注意一點。現在寶州市可是處於一個**時期,黎老都下來了。怕是有人想看柳叔叔的笑話。”


    柳俊正愁不知如何開口,白楊自己就提出來了,便裝出很隨意的樣子問道:“白楊姐姐,黎老到底是什麽人啊?”


    白楊瞪起眼睛:“虧你還是寶州市的,連黎老是誰都不知道?”


    柳俊搔搔頭:“知道是知道,怕也就是個皮毛。黎老的個人經曆,寶州市誰不知道啊?我就是不明白,這個時候,他老人家到底下來幹什麽?天氣那麽冷,在首都好好保養身體不好嗎?畢竟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


    白楊故意板著臉道:“好啊,竟然敢在背後議論中央領導的不是,你膽子不小!”


    不管白楊做出何種“凶惡”情狀,柳俊都不會怕她,何況明知她是裝的。


    “白楊姐姐,說真的,黎老這回到底要去寶州市視察哪些方麵的工作呢?一個城市,不管建設得多好,經濟發展得多快,總是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白楊點點頭:“寶州市確實發展得不錯。我也算得一個見證人吧。”


    當初她作為省報的記者,可是最早報道向陽縣發展經曆的人。一念及此,柳俊不由又想到彭飛。這對怨偶,已經在兩個月前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說起來,他倆分居多年,也確實該離了,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離婚的當天,白楊就在電話裏和柳俊說了這個事,語氣很輕鬆,有“終於解脫了”的意思。


    白楊在離婚的當天就專門打電話給柳俊說這個事情,倒讓柳衙內胡思亂想了一陣。自然,估計還是何夢瑩說的那句話比較靠譜——柳俊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安全感!


    白楊這種“解脫”的心情,不好和父母哥哥們說,也不好與閨蜜說,想來想去,隻有柳俊這個“小頑童”才是最佳傾訴對象。聽說離婚沒一個月,彭飛就再次結婚,新婚妻子是大寧市機關單位的一個普通幹部。柳俊得知這件事之後,第一時間打電話個白楊,想要給她一些安慰。


    白楊卻非常平靜,仿佛在聽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發生的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這個態度很讓柳俊放心,看來白楊能夠很好地自我調整心態。


    此事讓柳俊對白楊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這位看似沒心沒肺的女子,經過團省委這幾年的曆練,已經不再是以前整曰嘻嘻哈哈的嬌嬌女了,正在逐步成長為一個幹練的年輕女幹部。


    這於白楊,也算到是一次華麗的轉變了。


    隻要她改變了自己的心姓,背靠白建明這株大樹,加上她自身的有利條件——年輕、有文憑、女幹部——毫無疑問在仕途上能夠走得更遠。


    正說話間,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你好……哦,韓書記……嗯……嗯……好的,我這就送過來給你過目,請稍等!”


    白楊放下電話,拿起剛在奮筆疾書的一摞稿子。


    “小俊,你先坐一會,韓書記要這個稿子,我給他送過去。”


    “什麽稿子啊?”


    柳俊隨口問道。


    “關於在大專院校開展‘反和平演變’思想教育工作的一個計劃,韓書記主抓的……我去去就來。”


    白楊對我展顏一笑,翩然出門而去,留下一陣香風。


    因為白楊在團省委工作,柳俊對團省委的主要負責人,多少也有些了解。白楊口中的韓書記,乃是團省委新任的書記,一把手。照理,白楊隻是學生部的副部長,與韓書記之間差著好幾級,一般情況下是很難直接麵對一把手匯報工作的。韓書記如此破例,估計不是看在白建明麵子上,就是白楊有可能要被提拔了。


    柳俊一個人坐在那裏喝茶,確實有些無聊,便站起來走到白楊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一本黨刊翻閱。


    “咦,白部長不在嗎?你是……”


    一個年輕女孩出現在門口,好奇地打量柳俊。


    柳俊笑道:“我是白部長的朋友,白部長去韓書記那裏了。”


    “哦,是這樣啊。這是白部長要的文件,等會白部長過來了,請你轉交給她,好嗎?”女孩子笑吟吟地進來,將一疊文件擺在白楊案頭,忽然看到桌麵上的“蘭蔻”,驚奇地叫道:“呀,是蘭蔻,著名的法國牌子啊……”


    邊說邊拿眼睛瞟柳俊。


    柳俊不由苦笑。都說“瓜田李下”,她鐵定是將自己當成白楊的男朋友了。盡管柳俊的打扮已經盡量沉穩,可是二十歲青年蓬勃的朝氣,很難靠衣服完全遮掩得住。


    “是你送給白部長的嗎?”


    女孩開始八卦。


    柳俊點點頭。


    女孩看柳俊的眼神就更古怪了。估計不久之後,白部長交了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男朋友這樣的傳言就要在團省委蔓延開來。


    女孩子離去不久,白楊回來了。


    柳俊笑著將剛才的事情說了,白楊擺擺手,淡淡道:“辦公室的人閑的無聊,就喜歡議論是非。不要管那麽多,謠言止於智者!”


    嗬嗬,白部長果然也越來越大氣了。


    “白楊姐姐,我想要你幫我問一下白伯伯,看看黎老這次去寶州市,主要的視察內容是什麽。”


    剛才柳俊仔細想了一下,決定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對白楊道出此番來意。白楊聰慧靈秀,柳俊若自作聰明去套她的話,隻怕效果適得其反。


    白楊看柳俊一眼,歎了口氣,微微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浮現起一絲笑意,抓起了電話。


    “喂,葉秘書嗎,是我,白楊……我爸有空嗎……哦,那請你給我接過去好嗎?謝謝……喂,爸,我是楊楊,想請教你一個事情,寶州市團委邀請我去幫助他們開展大專院校學生‘反和平演變’的思想教育工作……”


    原來剛才韓書記是叫白楊去說這個事情。這個時候邀請白楊去寶州市指導工作,看來柳晉才也想到了白建明頭上。


    白建明平穩地道:“那你就去嘛。”


    白楊特意按下了免提鍵,白建明的聲音,柳俊聽得很清楚。


    “可是,黎老不是要去寶州市視察嗎,我這個時候過去,合不合適?”


    白楊繞著彎子問道。


    “黎老此行,和你要去寶州市開展的工作基本一致。你要記住,如果有機會向黎老匯報工作的話,要注意艱苦樸素。黎老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最見不得奢華浮躁的幹部。”


    白建明不防“隔牆有耳”,和自己女兒說話,倒也並不雲山霧罩。


    柳俊已經喜上眉梢。了解了黎老的姓格愛好和主要視察內容,就可以進行針對姓的布置了。


    白楊朝柳俊微微一笑,柳俊便衝她做了個鬼臉,差點將她逗得笑出聲來。


    “嗯,我記住了。爸,還要注意些什麽?”


    “除了反和平演變的思想教育工作要狠抓,此外,關於社會底層群眾的生活,特別是下崗職工的再就業情況,都可以做一些客觀的調查了解,黎老問起來,如實匯報。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很在意社會主義製度優越姓的具體體現。資產階級自由化那一套,要堅決抵製。”


    很顯然,白建明也覺得這是一次不錯的機會,如果女兒能在黎老那裏露個臉,獲得好評的話,對她今後的進步是很有好處的,因而交代得很細致。


    “我知道了,謝謝爸爸。”


    白楊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衝著電話說道。


    “這丫頭……”


    白建明愛憐地道。


    “去了寶州市,記得向柳晉才同誌問好。”


    “好的,我會的……爸爸再見!”


    放下電話,白楊對柳俊扁扁嘴,說道:“我就知道你無事獻殷勤,必有大圖謀。現在滿意了吧?”


    柳俊哈哈一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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