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書記,柳俊同誌的工作作風越來越不明煮了,比較霸道啊!”


    這是在大寧市委常委院一號樓的客廳內,陸香梅坐在陶義歐的對麵,很是憂心忡忡地說道。大家都知道陸香梅是省公安廳副廳長陸海山的幼妹,陸海山又是關明傑一手提拔起來的,因此很自然的將陸香梅劃在關明傑的圈子內。


    當然,以陸香梅的級別,最多也隻能是處於關明傑圈子的外圍,不可能進入核心層。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陸香梅以前在江東區作為後備幹部培養和提拔,卻是因為陶義歐對她的賞識,並且這種賞識與關明傑沒有多大的關係。


    陶義歐不像嚴玉成那樣,有很嚴的規矩,下屬幹部未得邀請,不敢隨意登門拜訪。但身為省委常委兼大寧市委書記,家裏也不是誰說來就能來的。


    陸香梅卻可以隨時進出陶家的大門,本身也很能說明問題。


    陶義歐很和藹,坐在長沙發裏,身子微微往後靠,神色也比較輕鬆,微笑著問道:“為什麽這麽說呢?有何依據?”


    “陶書記,我可不是胡亂告狀打小報告。自從柳俊同誌擔任縣委書記兼縣長之後,至今沒有召集過一次書記辦公會,就更別說縣長辦公會了。有什麽問題,都是私下裏叫幾個分管的幹部隨便聊聊,就把事情敲定了,說是座談,其實就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既然如此,那麽還要這個書記辦公會和縣長辦公會做什麽呢?純粹就是個擺設嘛。還不如取消算了……”


    陸香梅氣憤憤的。


    她是分管幹部工作的副書記,然則重大人事決策方麵,她基本就沒了發言權。譚誌光從來都不會主動向她匯報什麽,都是直接向柳俊匯報,兩個人嘀嘀咕咕商議停當,再由柳俊假惺惺的與她通個氣,同意最好,不同意的話,也沒關係,直接上常委會討論表決。十一名常委,柳係幹部占了六個,柳俊又是黨政雙料一把手,有最終決定權。就沒有哪一次的表決是被否決的。


    分管工作尚且被人家完全架空,柳俊又壓根不召集書記辦公會,就更不用說插手別的事情了。


    陸香梅感覺自己現在就變成了聾子的耳朵,整個一擺設。對於一個權力欲望很強的年輕女幹部來說,這個可真是太難受了。


    “小陸,說話不要太激動,要注意影響嘛。”陶義歐笑著說道:“也許柳俊隻是為了提高效率,節省時間呢?沒有憑據的事情,還是不能隨便下結論。”


    陸香梅就點了點頭。


    隻要在陶義歐麵前把這些話說出來,目的就算達到了。她也沒指望陶義歐能點頭附和她的意見。到了陶義歐這個級別,誰不是城府甚深?又焉能輕易表達自己的觀點!


    麵子上,柳俊是寧北縣的一把手,陶義歐作為市委書記,有必要維護他的威信嘛。


    “陶書記,我聽說柳俊同誌明年上半年要結婚,準備去度蜜月呢……”


    陸香梅轉換了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


    “哦,這是好事嘛,你聽誰說的?”


    陶義歐還是臉帶微笑,十分和藹地問道。


    “嘿嘿,這個消息,不要說寧北縣,我看整個大寧市甚至省委省政斧的幹部,都聽說了吧!”


    陸香梅就笑著說道,隨手拿起麵前水果盤裏的一個蘋果和小水果刀,削了起來,左手無名指和小指微微翹起,姿態很是優美。


    這話倒不算誇張,省委書記嫁女,又是嫁給小柳這麽一個聞名遐邇的紈絝衙內,小道消息自然傳得滿天飛了。


    陶義歐就點了點頭。


    “陶書記,柳俊同誌身兼雙職,寧北縣又剛剛完成撤區並鄉,各項工作千頭萬緒,還是比較辛苦的。我聽說他原本是打算今年年底結婚的,因為年底工作太忙,才推遲到明年上半年……我個人覺得,這樣也不大好啊,柳俊同誌能力再強,也不能為工作耽誤終身大事嘛,還是應該早點為他配備一個搭檔,分擔一點擔子比較好,組織上也應該考慮這些因素,您說呢?”


    陸香梅削好了蘋果,微笑著遞給陶義歐。


    陶義歐也不推辭,接過蘋果吃了起來。


    陸香梅倒也直爽,想當縣長明說,不躲躲閃閃的。


    眼看著一年一度的人代會召開在即,陸香梅有點著急上火。雖然組織上如果有意提拔她,隨時可以作安排,也不一定非要趕在這次人代會上當選縣長,但是能夠走正規程序還是比較好。一個代縣長的“代”字,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小陸啊,組織上怎麽安排寧北縣的班子,自有考慮,你要做的就是擺正姿態,協助柳俊同誌抓好幹部工作……”


    陶義歐吃著蘋果,微笑說道。


    “陶書記,您還說這個幹部工作呢,我都快成為甩手掌櫃了……”


    不待陶義歐說完,陸香梅就委屈地撅起了嘴巴。


    “就說他堅持任命的那個江雲俠吧,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高中文化程度,剛參加工作不久,普通的幹部,一下子就提拔為農副產品管理公司的副經理,行政級別調整為副科。事先根本就沒和我溝通過,我在常委會上提了點不同的意見,他就記恨我……還有啊,這個江雲俠,剛上任沒多久,就和下屬的業務骨幹在辦公室吵架,說理說不過人家,就抬出柳俊同誌的招牌來壓人,這個影響也太不好了……”


    陸香梅說著,又將眼藥膏拿出來,給柳俊點上。


    “嗯?”


    陶義歐的臉色終於變得嚴肅起來。


    “香梅同誌,沒有依據的傳言不要胡亂相信。道聽途說,不足為憑嘛。再有,我聽說你在常委會上,經常與柳俊同誌唱反調,這個很不好呢。一個班子裏的同誌,還都是主要領導,要注意團結嘛,明白嗎?老是和一把手鬧矛盾,市委其他領導會怎麽看你呢?”


    陸香梅便秫然而驚。


    看來上眼藥打小報告,不僅僅是她陸香梅一個人的專利啊。她的所作所為,市裏領導清楚得緊。


    “香梅同誌,安心做好本職工作,不該艸心的事情不要去艸心。要相信組織,不會埋沒人才的!”


    陶義歐又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的,陶書記,我記住您的教誨了!”


    陸香梅便欠了欠身子,帶著一絲感激的神色,異常恭謹地說道。


    ……市委書記陶義歐語重心長地給異姓下屬幹部做工作的時候,縣委書記柳俊同誌,也在幹著同樣的事情。連地點也很一致,是在天鵝賓館的“家”裏麵。


    “柳書記,我……我不做這個副經理了,還回法製辦去上班吧!”


    秀美的江雲俠坐在柳俊對麵,低垂著頭,期期艾艾地說道,邊說邊不時去瞥柳俊的臉色,小模樣十足可愛,似乎生怕柳俊會發脾氣。


    這段時間,全縣的主要中層幹部,都被柳俊攪得六神不定。而江雲俠,再一次莫名其妙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起因當然還是那個預算案引起的。


    削減百分之三十的預算,可謂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大家在會上,被柳俊激得勁鼓鼓的,當真開始做預算案的時候,腦袋就大了一圈都不止。削減預算三成,聽上去不難,一旦拿起筆,卻發現每一樣預算似乎都是必不可少的,哪一塊都不能減。這些單位一把手們,當真為此急白了頭發。


    於是就有人去調查“根源”,像警察辦案似的,抽絲剝繭,又牽扯到了江雲俠身上。貌似就是農副產品公司這個預算與審核的文件,才引發小柳書記的“靈感”,腦袋一拍,政策出台,舉著大刀就狠狠劈下來了。


    江雲俠這個小丫頭,薄薄的兩三頁紙,再加一個媚惑的秋波,就將柳書記整得神魂顛倒了。


    很快,各種風言風語就都起來了。


    江雲俠抵擋不住,百般無奈,就給柳俊掛了電話,吞吞吐吐的說要見他。


    柳俊倒也爽快,一口應了。


    估計小丫頭又有什麽煩心事了。


    不料江雲俠一開口,就是“辭職不幹”。


    “又怎麽啦?”


    柳俊微笑著問道。


    “嗯,他們……他們老是說一些不好聽的話……說什麽這回削減預算,也是我的原因,是我要向你表功討好,你才這麽幹的……”


    柳俊笑了笑,說道:“就因為這個啊?”


    “不……也不全是……我自己也覺得能力方麵有所欠缺,怕管不好,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江雲俠很是緊張,雙手習慣姓地在小腹前絞成一團。


    “我倒沒覺得,農產公司成立以來,運作得不錯,也很有成績,農民朋友們都一個勁的誇你們呢,這裏麵,可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柳俊笑道。


    “真的?”


    江雲俠就猛地抬頭,有幾分驚喜。


    柳俊心裏頭暗暗好笑,覺得小女孩就是單純,一兩句好話就“忽悠”住了。


    不過柳書記的得意也沒持續多久,江雲俠欣喜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下去,撅著嘴巴,嘀咕道:“他們誇我有什麽用?我爸我媽都不同意我再在農產公司上班了,他們……他們急著給我張羅對象呢……”


    柳俊不覺愕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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